第141章娜娜離家出走
彭長宜發現舒晴的養父母,是一對氣質儒雅、脾氣溫和、待人誠懇的老知識分子。兩個人簡單問候了一下病情,又跟二老聊了幾句,在病房呆了二十多分鐘后就起身告辭。
舒媽媽說:「小晴,你跟彭書記回去吧,不用擔心我們。」
舒晴說:「媽媽,你確定你能行?」
舒媽媽笑了,說道:「沒有問題,你爸明天就不用輸液了,過幾天就能出院了,到時跟單位老幹部處要輛車我們就回去了,你不用操心。」
彭長宜聽了他們母女的對話后問舒晴:「怎麼,你要跟我們回去?」
舒晴說:「是媽媽和爸爸,說我歇好幾天了,耽誤工作了,你們今天就是不來,他們也準備往出攆我了。」
彭長宜趕忙說道:「阿姨,單位沒有要緊事,讓她留下照顧叔叔。」
舒晴父親說道:「書記同志,讓她跟你們回去吧,要不她也是坐公交回去。我知道京州省正在大搞農村建設,這也是小晴鍛煉的一個好機會,不能讓她錯過這個機會,再說基層幹部都很辛苦,她回去可能會頂點用,她在家我也用不著她什麼,也就是陪我說說話,聊聊天,她媽媽完全可以照顧我,再說我家裡還有保姆,真的用不著她什麼,你就是不讓回去,她也不踏實,一天要給村裡打好幾個電話。」
彭長宜笑了,說道:「謝謝您對基層的理解,舒教授很敬業,我們那裡的幹部群眾對她的評價都很高,可以看出家庭對她的培養和熏陶。」
舒媽媽說:「希望你們多幫助她。」
彭長宜見舒晴執意回去,也就不攔了,眼下的牛關屯,的確很需要她。
臨走時,舒媽媽將一個大盒子讓舒晴帶上。
舒晴剛要彎腰搬盒子,孟客趕緊搶了過來,說道:「我來,我來。」
彭長宜一見,也趕緊把門打開,孟客搬著盒子就出去了。
孟客出去后,彭長宜站在門口,從懷裡掏出一個事先準備好的信封,悄悄塞給了舒晴,小聲說道:「麻煩你把這個給老人留下,是我和孟客的一點心意。」
舒晴說:「不用,你們能來我們全家就很高興了……」
彭長宜打斷了舒晴的話,說道:「聽話,別推辭了,當著老人的面不好。」
說著,他迴轉身,再次跟兩位老人揮手再見。
舒晴拿著信封,來到媽媽跟前,說道:「收下吧,這是他們個人的意思。」
媽媽說:「這合適嗎?」
舒晴笑了,說道:「收下就合適了。」
床上的爸爸也說道:「丫頭讓收下你就收下吧。」
舒晴說道:「我回去后,處理一下工作,再回來看你們。記著,如果我忘了打電話,你們每天可都要給我打電話,向我彙報情況。」
媽媽笑了,說道:「好,你放心回去吧。」
爸爸也說:「我們保證早請示,晚彙報。」
舒晴笑著跟爸媽再見。
電梯旁,彭長宜和孟客站在敞開的電梯旁,正等著她。三人一同進了電梯,孟客放下盒子,說道:「舒教授啊,你這盒子里裝的都是什麼,這麼沉?」
舒晴笑了,說道:「是書。我昨天和媽媽去天壇書市,買的書。」
「買這麼多,你看得過來嗎?」
舒晴笑了,說:「給村裡的人買的,我答應過他們要給他們買這些資料的。「
「哦,都是什麼書?」彭長宜問道。
舒晴說:「都是農業種養殖方面的書,我提前不知道你們來,如果知道你們來,我就多買點帶回去了,媽媽說等她有時間,等書市閉市的那一天,她再去幫我買些回來。那個時候就更便宜了。」
彭長宜點點頭,稱讚道:「你做得很好。」
舒晴笑了,說道:「謝謝書記誇獎。」
「你們別這麼肉麻好嗎?」孟客故意將頭別到一邊。
彭長宜和舒晴都笑了。
彭長宜說:「今天,我做東請客,第一,感謝舒教授自費為亢州的百姓買資料書,第二,感謝孟書記親自將這些書搬下來,再搬到車上去。」
孟客說:「嗨,我只負責搬下樓,往車上搬是你的事。」
彭長宜哈哈大笑。
出了電梯,正好看見老顧和孟客的司機正等在樓下。
老顧看見彭長宜搬著個盒子,很吃力的樣子,就要來接盒子。彭長宜說:「別換手,你去開車門吧。」
彭長宜搬著盒子,快步走向前面的車,老顧早就將後備箱打開,彭長宜將盒子放了進去。
放好盒子后,老顧遞給彭長宜一塊濕毛巾,彭長宜擦著手說道:「孟書記,想吃什麼?」
舒晴說:「今天理應我請客,吃烤鴨怎麼樣?」
孟客想了想說道:「吃烤鴨當然好,到北京來就是吃烤鴨,我同意。但你請客我不同意,剛才都有人說請了,你何必張羅?」
彭長宜笑了,說道:「好,我今天一定滿足孟書記的要求。」
孟客看看彭長宜,又看看舒晴,痛苦地說道:「今天無論你們倆誰請客我都嫉妒。」
彭長宜哈哈大笑。
由於孟客在北京還有事要辦,吃完烤鴨后,就跟彭長宜他們分手了。
彭長宜問舒晴:「你說天壇有書市?」
「是的,你想看看去嗎?」
彭長宜看了看錶,說道:「想去看看。」
舒晴就告訴了老顧通往書市的路線。
在書市上,彭長宜給女兒挑了幾本書,忽然被旁邊一個專賣文化石的攤位吸引住了目光。他走了過去,目光就落在了一塊有著瑪瑙紋的石頭,上面鐫刻著一行鎏金的顏體字:風物長宜放眼量。下面是鑲紅邊的落款。不規則的邊形、粗糙但打磨的很光滑的外表,加上顏體字拙樸的風格,使得石頭和文字是那樣相得益彰,和諧自然。
彭長宜仔細端詳著這塊二十多公分寬、十多分高的石頭,有些愛不釋手。
舒晴湊了過來,小聲說道:「感興趣?」
彭長宜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最近,我一個朋友要結婚,我一直在琢磨著送給他們一件什麼樣的禮物,真是天助我也,這塊石頭太好了!」
舒晴早就看見了石頭上面刻的字,她問道:「是江市長和小丁嗎?」
彭長宜並沒有正面直接回答舒晴的問題,而是笑了一下,說道:「女孩子那麼聰明幹嘛?你先說這件禮物怎麼樣?」
舒晴說:「無論如何,這塊石頭你都應該先買下,然後再琢磨是否當禮物送人。」
彭長宜覺得舒晴的話里有些意思,就問道:「為什麼?」
舒晴微笑著說:「據我所知,石頭是有緣份的,你能一眼看中它,並且還是這樣一行字,這本身就是一種緣分,無論如何都是要將它帶回去的。」
彭長宜覺得舒晴說得有道理,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后,這塊石頭最終以低於彭長宜的心理價位成交。
彭長宜很喜歡這塊石頭,第一眼就看中了。自從聽江帆說最近要結婚後,彭長宜一直在心裡琢磨著怎樣以自己的方式對他們表示祝賀,正如舒晴所言,今天跟這塊石頭有緣,送給他們,是最好的禮物。
在回去的路上,彭長宜又情不自禁地把這塊石頭從一個盒子里掏出,放在手上,仔細端詳凝視著那一行顏體字,他越看越覺得這個禮物最能代表他的心意。
坐在前邊的舒晴看出他對這塊石頭的喜愛,就更加相信人們的傳說了。
快到家時候,老顧跟彭長宜說道:「彭書記,我能跟您請會假,早點回家嗎?」
彭長宜笑了,說道:「早回去幹嘛?陪嫂子嗎?」
老顧笑了,說道:「嘿嘿,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就囑咐我,如果不太忙,就早點回來。今天是我們倆的結婚紀念日。」
「哦?那好,無論如何我都准假。老顧,你怎麼不早點說,那樣我怎麼也得送你們一份禮物,這樣吧,你帶嫂子來市裡吃頓飯,記我的賬。」
老顧笑了,說道:「不用,孩子們都準備好了,晚上在家吃。」
舒晴說:「顧師傅,您結婚多少年了?」
「三十五年了。」
舒晴說道:「三十五年?您孩子多大了?」
「老大三十五歲。」
「啊?你多大結的婚?」
「二十歲,我們那個時候要求不是太嚴,又是農村。」老顧解釋道。
舒晴連聲說道:「祝賀,祝賀!」
「嘿嘿。」老顧不好意思地笑了,照例露出兩顆假牙。
彭長宜嘆了一口氣,說道:「老顧,羨慕你啊,真是羨慕啊!」
老顧說:「平民夫妻,有什麼可羨慕的,要不是孩子們張羅,我早就忘了結婚紀念日了。」
舒晴說:「三十五年,應該慶賀,顧師傅,您沒買點什麼禮物送給老伴兒?」
老顧笑了,說道:「我那口子比較簡單,平時基本沒啥要求,也沒什麼想法,昨天我悄悄問她,想要什麼禮物,她說老夫老妻的要啥禮物,我就是老天爺給她的最好禮物,如果不忙,想著早點回來吃飯就是了。」
彭長宜說:「多麼樸素的感情。」
老顧笑了,說道:「嗯,好哄,生氣了一兩句好話就沒事了,該幹活照樣幹活,皮實,除去過好眼前的日子外,什麼想法都沒有。」
舒晴說:「平平淡淡才是真啊。顧師傅,那您總不能空著手回家吃現成的飯吧?」
老顧笑了,說道:「嗯,上午我去咱們單位對門那個金店轉了一圈。」
「金店?買了什麼?」舒晴對老顧的結婚紀念日感了興趣。
老顧笑了,說道:「東西在扣手裡呢。」
舒晴一聽,立刻打開前面的扣手,看見裡面有一個紅色的小手提袋子。
她說道:「我能看看嗎?」
老顧說:「看吧,不過在你們眼裡可能我買的東西比較土,不時髦。」
舒晴拿出裡面的盒子,打開,就看見這是一套金首飾,金項鏈,金耳環,金戒指。樣式的確有些保守,但重量不輕,一看就是實實在在的那種。
舒晴看完后,轉身遞給後面的彭長宜,彭長宜看了后說道:「老顧啊,不能說你買的東西老土,只能說你買的東西實在,一看就是給自己老婆買的,實惠,不花哨,而且是硬通貨。」
「哈哈。」
彭長宜的話,逗得老顧和舒晴都笑了。
老顧不好意思地說道:「把我的私房錢全花光了。」
「哈哈,顧師傅,您還有私房錢?」舒晴問道。
老顧說:「說私房錢,其實也不是私房錢,我身上長期揣著幾千塊錢,這個她知道,她不但不要,有時候還經常問我有沒有錢,她說我經常跟領導出去,身上揣著錢方便,總不能什麼事都讓領導出面結賬吧。」
舒晴感慨地說:「顧師傅,您太幸福了!」
彭長宜說:「是啊,我經常跟別人說,我這一輩子沒有羨慕過任何人,但就是羨慕我的司機,什麼時候出來老伴兒都把他伺候的干鞋凈襪的,而且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因為晚回去鬧過脾氣,在三源的時候,每次我們從家走,保證吃的、穿的,都給準備好了,唉,這人比人真是該死啊——」
老顧笑了,說:「農村婦女,腦袋簡單,好哄,該生氣生氣,生完氣什麼都不耽誤,照樣過日子。」
舒晴說:「是啊,能感覺得到你們內心的滿足和幸福。」
把老顧送回家后,彭長宜開著車,準備回單位。這時,他的電話響了。彭長宜沒有看是誰,就接通了電話,因為他的工作電話留給了秘書,凡是打到這個電話的人,大多是有事找他。他剛接通了電話,就傳來沈芳的怒氣沖沖的聲音:
「彭長宜,你到底安的什麼心,非得把我的生活攪得雞犬不寧你才甘心嗎?你就見不得我好對不對?」
彭長宜愣住了,說道:「你又犯什麼病了,我攪合你什麼了?有事說事,我開車吶!」
旁邊的舒晴大氣不敢出。
沈芳說道:「你攪合什麼你自己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問你,娜娜哪兒去了,是不是在你哪兒?」
「娜娜?娜娜怎麼了?」彭長宜一聽,感覺事態嚴重,他離開駛離主道,讓車停在了路邊,打開雙閃。
「娜娜不見了,都是你挑撥的……」
此時,彭長宜沒有心情跟她扯別的,嚴厲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也可能是沈芳感到了彭長宜的嚴厲,也許是她感覺出彭長宜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哭著說:「剛才老師給我打電話,說娜娜上完一節課就走了,她跟傳達室的人說,爸爸有事來接她了。」
彭長宜說:「我沒有接她,況且我剛從北京回來。她沒跟老師請假嗎?」
「沒有?」
彭長宜說:「我根本就沒見著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芳說:「我聽老師說,她只跟同學說,爸爸來接她,讓同學給她請假。剛才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跟我確認娜娜是不是被你接走了。」
彭長宜感到不妙,他問道:「你跟娜娜吵架了?」
沈芳說:「中午我們倆是吵了幾句,但是她上學的時候就沒事了。」
彭長宜不想問他們吵架的原因,說道:「你沒找找她的同學,問她去哪兒了嗎?還有她姥姥家?還有你那個姓康的人?」
沈芳沒好氣地說道:「說你接走了,我還問他們幹嘛?你真的沒有見到她?還是成心讓我著急不告訴我?」
彭長宜怒了,吼道:「廢什麼話!」
果然,沈芳聽出了彭長宜的火氣,就愣住了,不再說話。
彭長宜說:「好了,你給她姥姥打個電話,另外你趕快回家守著電話,有消息我們及時溝通。」
彭長宜掛了沈芳的電話,馬上就給宋知厚撥了過去,宋知厚接了電話后說道:「彭書記,我是小厚。」
彭長宜說:「小厚,娜娜到單位找過我嗎?」
「娜娜?沒有。」
「打過電話來嗎?」
「沒有,我一直在辦公室,就中午吃飯離開了半小時,怎麼,娜娜不見了嗎?」
彭長宜說:「老師說她提現放學了。」
宋知厚說:「彭書記,要不我去找找她去?」
彭長宜說:「不用,你晚會下班,在單位等等,如果她往單位打電話你告訴我,另外,保密。」
宋知厚說道:「小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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