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樂在北戴河
老顧領著娜娜進來了,彭長宜正在點菜,他給女兒點了一道甜品炸鮮奶,又點了幾道這裡的特色菜,和兩道小甜心,每人要了一小碗米飯,這才跟女兒說道:「餓不餓?」
娜娜的兩隻小眼珠,從進來的那一刻起就沒閑著,打量著飯店內部的環境,聽爸爸這樣問她,她才說:「我不餓。顧大叔買了好多好吃的東西,我在路上都吃了點了。爸爸,我們為什麼不馬上走,天都快黑了,到北戴河那得多晚啊?」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剛才在車上就說了,你王爺爺要見一位朋友,他們提前就約好了,我們在這裡邊吃邊等他。等他們談完事,咱們就走,反正到北戴河天也黑了,你什麼都看不到了,不耽誤咱們明天早上看日出就行。」
娜娜一聽,高興地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說道:「看日出,太好了!我們班同學跟爸爸媽媽去北戴河,照了好多照片,還有用手托著日出的照片,爸爸,你能照這樣的照片嗎?」
旁邊的老顧笑了,說道:「你爸爸比那些專業攝影師的水平還高吶!別說手托著太陽,就是鼻尖頂著太陽的都能照。」
「哈哈,鼻尖頂著?爸爸,你真的能照是嗎?」娜娜感到驚奇。
彭長宜颳了一下女兒的鼻子,說道:「當然了,別說鼻尖頂著,就是你的睫毛挑著太陽我都能照。」
「哇!你太棒了!」娜娜驚呼起來,惹得旁邊的人都看向他們這桌。
彭長宜沖女兒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女兒趕忙捂住了嘴巴,縮了一下脖子。她眨巴著小眼睛,又提出了問題:「可是爸爸,你不是攝影師,為什麼比專業攝影師的水平還高?」
「你懷疑我的技術?」彭長宜反問道。
「那倒不是,我就是想知道,是什麼讓爸爸變得比攝影師的水平還高?」
老顧說:「因為你爸爸比他們有思想,有水平,他們就會用手托住日出,好幾十年都是這一個畫面,但是你爸爸肯定不會這樣照,全國人民去北戴河看日出,保證全國人民的家裡都有好幾張這樣的照片,你說有意思嗎?」
娜娜聽了老顧的話,點點頭。
老顧又說:「你爸爸是誰呀,肯定不會照這麼沒有個性的照片,他肯定會給你照好多與眾不同的照片的。」
聽了老顧的話,女兒笑著看了一眼爸爸,眼睛里滿是崇拜,她說道:「是的,爸爸照的照片水平就是高,我在三源的時候,爸爸早晨起來給我在山上照了那些照片,同學來我家時看到了,說跟仙境一般,媽媽給我弄了兩大本單獨的相冊,還被姥姥和舅媽拿了好幾張,誰都說好看。」
菜上齊了,娜娜看著滿桌子的飯菜,就說:「爸爸,可以吃嗎?」
彭長宜正在發信息,是舒晴發來的,她問他們出發了沒。
他聽見女兒問,就掉開目光,打量一下桌子上的飯菜,說道:「可以,可以,你們倆快吃。」
老顧拿起筷子,給娜娜夾了一個炸奶卷后,就放下了筷子。
彭長宜一見,說道:「老顧,你也吃啊,我馬上就吃。」
老顧這才重新拿起筷子,開始吃。
彭長宜發完信息后,他看了一下手錶,說道:「你們吃著,我去看一眼。」
說著,就走出了飯店。他走了幾步,就來到了剛才那家咖啡廳,進來后,他站在門廳的地方往部長他們坐的位置看了看。就見部長背對著這邊,似乎在跟那個男人說著什麼,手有時候還比劃著。那個男人注意聽著,時不時說上一兩句,大部分時間都是部長在說,而且似乎還是情真意切、苦口婆心的樣子。
彭長宜又悄悄地走了出來。
這時,舒晴的又一條信息過來了,他看了一眼,外面儘管燈火通明,但夜幕已經降臨了,他沒有繼續給她發信息,而是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
舒晴顯然沒有料到他會打電話來,接通后小聲說道:「喂。」
彭長宜感覺到舒晴的聲音很輕,以為是打擾了舒晴,也小聲說道:「說話不方便啊?」
舒晴笑了,說道:「方便,在我卧室呢,我目前的狀態是發信息的狀態,你冷不丁打進了電話,我還沒來得及轉換狀態,有點不適應。」
「哈哈。」彭長宜開心地笑了,舒晴說的話他也有體會,發信息的精神狀態和接電話的精神狀態是不一樣的,他說:「電話播出去后我就後悔了,擔心你當著父母的面不好接電話。」
舒晴笑了,說道:「沒事的,即便他們在旁邊,你打電話來,我可以回屋接啊?」
彭長宜說:「我們現在正在黨校附近的飯店吃飯,吃完后就走了。」
舒晴問道:「你們怎麼不去北戴河吃?」
彭長宜說:「部長約了個朋友,在談事,在北京吃也好,這一老一少的,餓著肚子不合適。」
舒晴說:「部長一點都不老,是你在心裡拿他當成老人了吧?」
彭長宜笑了,說道:「別說,我的確是這麼認為的……」
這時,彭長宜隔著玻璃窗就看到部長他們起來了,部長趕緊跟舒晴說:「他們結束了,我得趕緊過去,到北戴河后再給你打電話。」
沒容舒晴回答,彭長宜就合上了電話,大步走進咖啡廳,他首先來到吧台,掏出錢,當部長走到吧台的時候,彭長宜已經給他們結清了賬。
那個人客氣地沖著彭長宜說了聲:「謝謝。」
彭長宜很有風度地沖他點點頭,沒有說話,而是攙住了部長。
那個人再次跟部長握手,然後邁著兩條短腿就先走了。
彭長宜扶著部長下了台階后,說道:「結果如何?」
部長說:「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長相,是多麼老實巴交的一個人,實則是一個唯利是圖、非常圓滑的傢伙!」
「哦?」彭長宜笑了。
王家棟說:「我跟他講了半天他們夫妻的情分,沒想到根本不能打動這個傢伙,這倒是我提前預料到的結果,好在我從小卓那兒知道了一些他們夫妻的事,就假以威脅、恐嚇,我說,你的事小卓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她給你守住了許多秘密,她現在精神不正常,保不準哪天一錯亂就說了出來,到時對誰都不好,與其這樣,不如早點想辦法……」
說道這裡,部長不說了,儘管彭長宜不知道部長到底掌握了姓陳的什麼證據,但是他明白,部長一出手肯定有殺手鐧,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古卓,古卓已經被判刑,並且服了幾年的刑期了,部長這個時候約見這個男人,還能有什麼事呢,除去減刑,就是取保候審,他是不可能給這個男人做工作讓他們復婚的。但是部長不跟他明說,他是不能問的。他說道:「咱們在前面的郭林家常菜吃點飯,吃完再走。」
王家棟的心思顯然沒在吃飯上,還在那個男人的身上,他說:「還行,時間不是太長,我沒想到他這麼早就到了,所以還算順利。」
彭長宜笑了,說道:「沒關係,反正到北戴河也黑了。」說著,就陪著部長慢慢地向飯店走去。
他們到了北戴河,找到賓館住下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一點多了。彭長宜和娜娜一個房間,部長和老顧一個房間。
在等娜娜洗澡的功夫,他接到了舒晴的信息,這才想起自己忘了給她報平安了。
被女人挂念的感覺不錯。彭長宜給她回了信息:已安全到達,對不起,忘記給你發信了。
舒晴回道:沒事,知道你們平安到達就好,我睡了,晚安。
彭長宜:晚安。
第二天,彭長宜老早就被娜娜的小鬧鐘吵醒了。娜娜有個習慣,出門喜歡帶著自己的小鬧鐘,她惦記著早晨看日出。
娜娜穿上爸爸特地給她買的小花裙子,戴上爸爸給她買的卷邊太陽帽,穿上涼鞋,站在鏡子前梳頭。
彭長宜伸了一個懶腰,說道:「娜娜,多睡會吧——」
娜娜走過來,捏著他的鼻子,說道:「不行,看日出要早點起,要去佔好位置,不然都讓別人佔滿了。」
彭長宜沒辦法,就起了床,換上短褲、大背心,戴上墨鏡、遮陽帽,穿上了夾腳的拖鞋,背上相機,拿著三腳架,娜娜從來都沒看見爸爸這樣穿過,逗得她哈哈大笑,說道:「彭書記,我都不認識你了?」
彭長宜一聽女兒跟她叫「彭書記」,也笑了,說道:「好看嗎?」
娜娜看著爸爸,笑著說道:「好看得都不像爸爸了。」
「哈哈。」彭長宜笑著說:「像什麼?」
「像壞人。」
「哇呀呀呀——」彭長宜將自己的臉揉變了形,扮著鬼臉,沖著女兒立刻張牙舞爪起來。
「啊——我怕呀——」
女兒驚恐地笑著,開開門快樂地跑了出去。
等他們來到有名的鴿子窩沙灘的時候,就見朦朧的天邊,已經露出了紅暈,早就有人在退潮的沙灘上嬉戲玩耍了,陸陸續續有人走向沙灘。這時,彭長宜突然發現,在沙灘上,遠離人群的地方,有一個人拄著拐棍,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看著東方的天邊。
彭長宜沒想到部長居然起這麼早,他想過去跟他打招呼,娜娜回頭,剛要叫他快走,彭長宜趕緊沖女兒噓了一聲,他便伸出一根手指頭,神秘地示意娜娜往那邊看,小聲說道:「你看,那是誰?」
娜娜扭著小腦袋,看了看看,笑了,說道:「王爺爺。」
她將兩隻小手攏在嘴邊,剛要喊王爺爺,又被彭長宜制止住了,彭長宜說道:「別喊,咱們悄悄過去,我從背後給他照一張。」
娜娜捂住嘴笑了,她就縮著脖子,貓著腰,悄悄地向王家棟的背後運動過去。
彭長宜選了個位置,拉住了娜娜,不讓她繼續往前走。娜娜站住了,看著王家棟。
彭長宜立刻打開快速打開鏡頭蓋,來不及支三腳架,一條腿跪在沙灘上,沖著部長的背影進行了連拍。
娜娜站在爸爸旁邊,小大人似地說道:「王爺爺的背影太美了,就像一幅畫。」
彭長宜見女兒在感慨,他變換著角度,漫不經心地問道:「像什麼畫?」
「像雕塑。」
女兒脫口而出。
彭長宜一愣,他剛才只是感覺他的背影很有氣勢,周圍都是流動的人,翻卷的浪花,就連部長穿在背心外面的襯衫的衣角,都在隨著晨風飄動,但不動的是他的身姿,還有穩穩站立著的兩條腿,以及前面拄著的已經牢牢扎進沙子裡面的拐棍。
這會聽女兒這麼說,他立刻給照片定了位,半俯下了身,盡量讓機位更低,按照女兒的感覺,拍下了這張臨海站立的背影。
照完后,娜娜著急了,指著天邊說道:「快看,天紅了。」
彭長宜非常滿意自己的構圖,他又連拍了幾張后,這才被女兒拉起來。他們沒去打擾部長,而是隨著附近的人群,來到了海邊,他找好角度,支好相機,等著拍女兒看日出的照片。
在等著日出的時候,他不時地回頭看著遠離海灘和人群的王家棟,見他仍然保持著一動不動的站姿面向大海站立著。
彭長宜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許……他忽然就想起了王家棟作過的那首詩:家在亢州城下住,願聞秋水起濤聲,常從近岸觀漁火,更向長空覓雁鳴,放歌蒼宇荊卿志,吟詠秋實古郡情,寂寥霜天夕照里,垂桿萬馬釣周公。
想必面對波濤洶湧的大海,他的內心卻不平靜,也許,想到了自己坎坷的一生,想到了過去在亢州政壇上叱吒風雲的輝煌歲月,想到了更多,更多……
第二天吃過中午飯,他們就返回了。
這兩天,部長明顯地恢復了生氣,他戴著大墨鏡,躺在沙灘上,居然讓娜娜給他埋了起來,只露出頭,娜娜給他扣上了一個草帽,然後將他的拐棍插在旁邊,將她的小花帽頂在拐棍上,還讓爸爸給她和王爺爺照了相。
平時對王家棟有懼怕心理的娜娜,這兩天幾乎總是跟王家棟玩耍了,尤其是在沙灘上,想盡辦法捉弄他,但大部分時間,還是老顧跟娜娜玩,彭長宜則和王家棟聊天。
娜娜讓王家棟下水,王家棟說:「我在岸上都離不開拐棍,更別說到海里了。」
他堅持不下去,娜娜就連哄帶騙將他騙下了海,到了海里,沒有拐棍的王家棟,居然比在岸上還靈活。
娜娜開心死了,去年暑假練得游泳的本領,在這裡有了發揮的地方,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海里,儘管沈芳給她帶了防晒霜,但娜娜還是曬得起了皮。
彭長宜笑著說娜娜:「本來皮膚就不白,這下更黑了。」
哪知,娜娜反駁他道:「媽媽說我的皮膚隨爸爸。」
娜娜的話逗得王家棟和老顧「哈哈」大笑。
第二天吃過中午飯,他們便往回趕了。剛上路,娜娜就在車上睡著了,一會的功夫,王家棟也傳來了鼾聲。
彭長宜和老顧輪換著開車,快到北京的時候,彭長宜收到了舒晴的簡訊,他正在開車,便將手機給了旁邊的老顧。老顧看完后告訴他說:「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儘管老顧沒說是誰,但彭長宜知道是舒晴,就說:「給她回,就說已經往回走了,估計五點能到北京,到后聯繫。」
老顧便給舒晴回了信息。
王家棟聽見他們說話就醒了,說道:「長宜啊,這兩天我們是不是耽誤你的幸福啊?」
「哈哈。」彭長宜笑了,說道:「哪裡呀,這兩天你們讓我享受到了幸福和快樂。」
王家棟說:「這話應該我說。」
彭長宜說:「以後有機會,您就多出來跟我走走,有的時候的確心情不一樣。」說這話的時候,彭長宜想起了沙灘上部長的背影。
王家棟說:「我頭來的那天晚上,給全家開了一個會議,我說我要跟你們的彭叔兒出去溜達溜達,我說北戴河是我去的次數最多的一個旅遊地,我熟悉北戴河的程度甚至能說出任意一個賓館的價位,但我為什麼還要去,一來是長宜有這個心意,二來我也想出去散散心,你們的媽走了,我們的生活還要繼續,小圓要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目標,雯雯也要從家裡的拖累中解放出來,要在工作上多花費些時間,好好奔奔自己的事業,這麼多年來,這個家的確拖累了你。子奇上幼兒園了,以後你們時間來得及的話只管送,我負責接,但是學習問題就要你們父母多操心,因為這是個系統工程,我無法勝任。我說,只要咱們全家一心,屬於我們家的好日子還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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