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有害氣體
分手符在網上風很大,不過大家都是在玩梗,畢竟誰也不信一張紙真的能鑒渣,能讓情侶分手,就算真的有人因為分手符分手了,也能用巧合來解釋。
但是這兩天風向突然變了,大家覺得,或許這個青玉閣真的有點神也說不定。
起因是一個代購突然發的一條長微博,標題是:我要吹爆青玉閣的驅蟑螂符!!!
【……來南方之前,我一直以為南方的一切都是嬌小玲瓏的。
事實證明我錯了,南方有一違反社會學規律的特產——屌大的蟑螂。
它還不怕人!
半夜打開冰箱,一隻蟑螂爬出來;
端起水杯想喝水,一低頭,一隻蟑螂爬出來;
正在看書,一隻蟑螂耀武揚威從你面前踱步而過,你看到它它還和你對視,一臉輕蔑。
牛津大辭典砸上去,它能馱著辭典一起走。
真砸死了更噁心,你可能會看到一窩卵。
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是,等貼上驅蟑螂符,博主在廚房守了兩天……
蟑螂消失了!撥雲見日了!天下太平了!
PS:符是青玉閣的,你們可以去碰碰運氣,至於能不能買到就emmmm對了,賣符的小姑娘長得很漂亮,很像明蘿。】
微博圖文並茂,還配了一張蟑螂和雞蛋的對比圖,大小……不相上下。
看得人十分下飯。
這條微博不知道戳中了哪些人的點,竟然被轉了好幾萬,下面全都在討論南北方蟑螂的詫異,以及一些南方人發一些本地蟑螂的圖片,給那些無知又幸福的北方狗展示一下南方蟑螂的雄姿。
但是更多的,是求青玉閣開網店的。
他們可以不買分手符,但是絕對不能不買驅蟑螂符。
他們可以和渣男渣女分享自己的一切,但是絕對不能忍受和蟑螂這個物種共睡同一張床。共吃同樣的食物,共用同一套餐具!
不管是對南方人還是對身在南方的北方狗來說,蟑螂都能把人折磨瘋。
微博轉到戴啟鳳首頁的時候,他正為自己的房子發愁。
他是拆遷戶,家裡空房好幾套。
身為包租公,每個月兢兢業業收房租,勤勤懇懇為租客服務,一切倒也順利。
但是不久之前發生了一件事,搞得他最近焦頭爛額,起因是一個租戶退房。
該租戶住了很長時間,臨走之前還幫他把老房子重新裝修一遍,說是本來準備長租,結果沒想到工作變動,不得不換房子。
出於感謝,他免了對方兩個月的房租。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裝修過,甲醛還沒散乾淨的原因,接著住進去的幾個租戶都說房子有古怪,晚上睡覺喘不上氣來,感覺像是被擠在什麼東西里一樣。
尤其是最近連鎖公寓爆出好幾件甲醛超標的問題,租客們正敏感,一出問題就退房。
第一個這麼說的人他還懷疑是對方想退房找的借口,但是多了他也奇怪。
為了驗證,他還在裡面住過一夜,晚上確實覺得怪怪的,喘不上氣來。
後來他找專業除甲醛的公司來除過幾次,可是一點用都沒有,人一住進來還是覺得難受。
他只好把租金壓低,要價只有同小區其他房子的一半。
可還是不行。
這不,剛搬進來不到一周的租客又要退房。
把錢退給人家,他心情十分鬱悶,正好拿著手機刷到這條微博,嗤了一聲封建迷信,剛想退出,看見最後一句愣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市中心還有一套房子租給那個叫明蘿的小明星,對方欠了自己兩個月的房租,後來因為跳河自殺后失蹤了,他也不好追債,把房子收回來,換了鎖,又租給了別人。
找到對方電話打過去。
阿蘿:「喂。」
戴啟鳳愣了一下,之前每次打過去都是暫時無法接通,他都死心了,以為這個號碼已經作廢。
沒想到這次竟然打通了。
他忙道:「小姐,那兩個月的房租,你看你最近手頭不緊的話,要不先給我一部分?」
怕自己刺激到她,人想不開再去自殺,戴啟鳳語氣溫和,一副有商有量的樣子。
他做好了對方哭訴甚至直接掛電話的準備,誰知她竟然說:「好啊,我走不開,你有空的話來我這裡拿吧。」
戴啟鳳:「啊?啊……好的,你在哪兒?」
阿蘿:「鳳凰街,青玉閣。」
戴啟鳳:「噗,哪兒?!」
阿蘿:「青玉閣。找不到的話可以導航哦。」
戴啟鳳:「……」
他扒開剛才那條微博。
那個博主在青玉閣看到的,還真是明蘿啊!
阿蘿掛了電話,內心十分惆悵。
剛賺到手的三萬塊錢,一下子就要去一大半,她又要變成窮光蛋了。
正在努力畫驅蟑螂符的薛嶺面前突然又多了一沓黃表紙。
阿蘿:「今天再多畫五十張。」
這孩子報廢率太高,五十張只有一張能用,都不夠賣的。
薛嶺:「……」
孫大廚在旁邊笑到打跌。
阿蘿托著腮:「你師兄什麼時候回來啊?」
她的小奴隸都不夠用了。
薛嶺:「應該快了。」
師兄走的時候說他要在南極呆三個月,現在已經兩個多月了。
他給對方留了言,說了最近發生的事,包括張西陵去世,還有阿蘿。確保師兄回到現代社會第一時間就能了解情況。
阿蘿:「如果他畫符的天賦比你好,這個工作就交給他了。」
薛嶺擠出一抹笑,「自然,師兄比我聰明。」
阿蘿看著他,目光憐憫:「這和聰不聰明沒關係,你看你就很聰明……」
可惜畫符真的沒什麼天賦。
就像她也覺得自己很聰明,可老頭子就總嫌她笨,說她道家五術:「山醫命相卜」只得其一,也就「山」畫符念咒打架鬥毆學得不錯,其他全都是渣渣。
阿蘿心裡不服氣,可又不得不服氣,老頭子確實……比她稍微聰明那麼一丟丟。
只有一丟丟,多了她不承認的!
孫大廚摸了摸鼻子,其實薛嶺天賦已經很高了,他聽說別的門派的弟子學習三年後才開始接觸符篆這種高級玄術,薛嶺一開始就學畫符,有的竟然還能用,擱在外面就是學神般的存在。
可惜和阿蘿這種能獨創符法的非人類比……
薛嶺垂死掙扎:「我覺得我可能更適合學機械。我有一顆唯物主義的心。」
雖然他不小心涉足了非科學領域,但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繼續當社會主義接班人。
阿蘿想起被他修好的手機,點頭:「確實。」
薛嶺眼睛一亮,就見阿蘿繼續道:「你可以嘗試著把機械和玄術結合起來,發明個自動畫符機,自動驅鬼機之類的。」
薛嶺:「……我還是畫符吧。」
阿蘿搖頭:「真沒有創新精神。」
戴啟鳳找到青玉閣的時候,阿蘿正咬著棒棒糖看《走進科學》,薛嶺坐在她旁邊滿頭大汗的畫符,旁邊的垃圾桶里塞滿了廢紙。
他整個人都有種玄幻的感覺,在法器店裡放《走進科學》……
咳了一聲進來,對上阿蘿的視線,詭異的覺得尷尬到不行。
莫名其妙,他是要賬的又不是欠錢不還的,他尷尬個什麼勁兒啊?
「那……咳咳,那兩萬塊錢……」
他被阿蘿赤.裸裸的眼神看得更尷尬了,她打量自己的視線,好像自己在裸奔一樣。
阿蘿突然道:「我覺得房租可以不用給你了。」
戴啟鳳:「……???」
所以其實還是不想還,那叫自己來幹什麼,涮著玩?!
阿蘿:「小嶺,向我的前房東介紹一下,我們的業務範圍是什麼。」
薛嶺手一抖,又一張符紙廢掉了。
他抬頭,一臉木然。
「抓鬼驅邪,消災避禍……」
八個字,語氣毫無起伏。
他堂堂九八五重點高校的理工科尖子生,說出這麼神棍的話竟然已經一點羞恥感都沒有了,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拆散情侶,家政服務。」
概括得挺全面,阿蘿十分滿意。
戴啟鳳:「……」
等,等一下,你不覺得你一邊看《走進科學》一邊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很違和嗎?
而且前面兩句雖然荒謬但他還算聽得懂,後面兩句是什麼鬼啊摔!
他睜大眼看著兩人,對方一臉坦誠的和他對視,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青玉閣出名是因為分手符和驅蟑螂符。
所以分手符是拆散情侶,驅蟑螂符是家政服務……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阿蘿:「你從哪兒過來的,一身陰氣和血氣?」
戴啟鳳被她口中「陰氣」和「血氣」兩個字嚇了一跳,想起自己剛從那間不對勁兒的房子里出來,背上突然就一涼。
難道那房子真的有問題?
可那是自己的房子,好端端的,怎麼突然……
不對,是從之前那個租客搬走開始的,他裝修過之後,房子就開始不對勁兒,否則自己也不會誤以為是甲醛作祟。
他舔了舔唇,乾巴巴道:「從我一個房子那邊過來的。」
然後把房子的異樣仔仔細細說了一遍,不帶希望的問:「所以其實還是甲醛的問題吧,對吧?」
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快哭了。
真的,他寧願是甲醛的問題,然後花大價錢請人去除甲醛。
他剛問完,就見阿蘿用一種很難描述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
戴啟鳳:「……」
他怎麼覺得她用眼神在說「這人莫不是個傻子吧?」
阿蘿還是決定善良的安慰一下無神論者脆弱的小心靈。
「你想的話,把它當成甲醛也可以,反正性質差不多,都是有害氣體。」
她覺得自己的解釋十分的唯物主義。
戴啟鳳:「……」
薛嶺:「……」
神他媽都是有害氣體,這能一樣嗎?!
正好一集《走進科學》播完,電視上傳來:「敬請觀看下集《走進科學之 瀰漫不散的陰氣——甲醛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