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鏡中鬼十三
當呂郝明知道周非胤跟杜三爺去杜家時不禁有點懵, 他著實搞不懂周非胤究竟想幹什麼。
從斗寶會再到顧畫墓,周非胤明顯是在針對杜家。
可如今杜家求到周宅,而周非胤又同意隨杜三爺去一趟杜家, 理由呢?
呂郝明思緒很亂,既搞不懂周非胤的做法, 又怕他『臨陣倒戈』反幫杜家。
呂郝明問到杜家主那裡,杜家主也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決定先暫停打壓杜家, 看一下周非胤後面的行動。
周非胤隨杜三爺和杜紹暉去杜家走一遭, 一直到後半夜才回來。
白岐正坐在書桌后翻著一本傳記,聽見開門聲只瞥了一眼,「回來了?」
周非胤沉默回屋,表情深沉,眼神晦暗陰鬱, 整個人都籠罩在陰霾中。
白岐察覺到周非胤的情緒,於是合上書回望向他。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想撕吃我?」
「杜家祖墳是你動的?」周非胤沉聲問。
「是啊。」白岐坦然承認。
「誰讓你碰那種事的!」周非胤怒拍桌,突然爆發的火氣讓白岐都不禁一怔。
白岐把剛剝一半的果子又扔回盤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但眼中卻凝結起厚厚的冰霜。
「杜宵害我慘死, 還不允許我出出氣?」
「我理解你恨杜家,但是你再恨也不該去動杜家祖墳, 改他們的氣脈。」
「改人祖墳會使你業障加身, 傷己傷彼, 如果罪孽太深是會遭天譴的!」
周非胤的憤怒來自白岐不懂保護自己, 甚至在傷害自己。
「我有我的計劃。」聽懂周非胤發火原因的白岐,眼中的冷意散去一些。
「什麼計劃?」
「楓山秋景雲歸圖。」
顧畫墓只是個開端,當輿論全面爆發,所有不利的事都指向杜家時,楓山秋景雲歸圖就不再是他們顯祖榮宗的驕傲,而是塊火炭。
白岐動杜家祖墳,使他們厄運纏身,當他們三顧茅廬求到周宅,白岐便會提出以楓山秋景雲歸圖為酬勞的要求。
白岐要幫顧畫恢復他的名譽,奪回屬於他的榮耀,但他的遺願也得完成,——毀掉楓山秋景雲歸圖。
「胡鬧!」周非胤黑著臉處於暴怒中。
「兩敗俱傷的計劃只會讓你顯得很愚蠢!」
白岐「……」小七,他是在罵我吧?
『本智能已休眠,宿主有事請留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它還是先溜為好。
「杜家的事我會幫你,從即日起,沒我的允許你哪裡都不許去!」
「砰!」卧室門被離開的周非胤重重甩上。
『自己……被禁足了?』白岐目瞪口呆。
「嘖,看來他氣的真不輕。」黑七感慨。
白岐眼神危險的瞥向黑七,「你不是休眠嗎?」
「……剛——開機。」
「你與世長眠吧,不用再醒來。」白岐一巴掌把黑七抽飛出去。
正如黑七所說,周非胤是真的生氣了,從那晚離開后白岐就見不到他了。
「誰還沒點暴脾氣?」黑七吐槽。
「我有做錯嗎?」白岐狐疑。
「理智上來講錯不在你,錯的是你在他心裡的分量太重。」黑七回答。
「關心則亂。」白岐聽懂了黑七的話意。
周非胤愛慕白岐,當他得知白岐不惜『傷害自己』也要報仇時,他不氣瘋才怪。
「小七。」白岐問,「你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神?」
傲慢,暴力,自私,薄涼,放蕩不羈……總之缺點一大堆。
「高武力值,高智商,一個超級牛掰的大神。」黑七昧著良心拍馬屁。
「哦。」白岐平淡的把出鞘的大刀收回去。
黑七「……」
也不知周非胤在周宅外圍設置了什麼,每當白岐打算出去時都會讓一股力量彈回來。
那股力量雖強悍但卻無攻擊力,除了阻止白岐外出並不會傷害她分毫。
被禁足的白岐表示想爆粗口。
雖然周非胤不許白岐出周宅,但卻不阻止他在宅中出入。
禍禍完卧室的白岐帶著黑七又走出屋門,和周非胤玩每天一次的『貓抓老鼠』。
周宅戲樓往南有座藏書室,上下共兩層,裡面古往今來的書籍少說也得有上十萬本。
黑七是個數據狂魔,看見這些多數是孤本殘卷的書後,整個系統都嗨了。
「宿主,我可以複製它們嗎?」黑七問。
「你可以偷偷的,我不會告訴周非胤的。」白岐和黑七站到同一個陣營。
黑七樂的鑽進書海中,白岐在書架中來回踱步走著。
這一世的周非胤可謂是博學多才,凡是白岐問的,沒他回答不出來的。
而且,上至舞刀弄槍,下至縫衣繡花,他都能做的很好。
有時白岐也很奇怪,周非胤的年齡頂多三十往上,三十五往下,他是怎麼學習的?
白岐隨手從書架上抽走一本書,轉身倚在牆上隨意翻閱。
不在前廳,不在後院,也不在藏書室,周非胤究竟跑哪去了?
書中內容是一朝野史,白岐看的無聊,正要站起把書放回時,卻聽見背後『咔嚓』一聲。
白岐怔了下,把書放回架上后,轉身又去打量那面嵌著書架的牆壁。
白岐把手在書架和牆上移動著,突然手一陷,牆上一塊位置朝里凹下。
「咔!」整面牆在白岐的按壓下裡外旋轉,一個入口出現在眼前。
望著直通地下的階梯,白岐微微挑眉,坦然的走了進去。
三十米的階梯,走到盡頭視野豁然廣闊起來,長寬千米,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深坑。
坑內種著一棵大樹,書上開著朵朵形似鬼臉的紅花。
四個鐵索橋牽在一起架在坑上,連接著對面的一扇門。
白岐有點意外,在周宅住了那麼久,他竟不知周宅地下竟『別有洞天』。
白岐踏上鐵索橋,朝著那扇門走去,鐵索橋左右搖晃,腳下是漆黑的大坑,血紅的鬼臉花像是一張張瀕死人的臉,詭異的盯著橋上的人。
「嘩嘩……」走到一半時白岐隱隱聽見坑下有水流聲。
白岐走過鐵索橋來到門前,門上有凹槽,當他把手按上去時,沉重的石門慢慢開了。
白岐「???」
機關呢?暗器呢?這也忒簡單順利了吧?
白岐進了石門,並未發現,一隻老鼠沿著石壁攀爬時,飄來的花粉讓它身體晃了晃,跟著一頭摔下石壁。
落入深坑的老鼠,轉瞬間便被樹上的鬼臉花吞噬殆盡,掉落的一片皮毛也在坑底的水中融化掉。
石門內是一間與外面相比比較正常的石室,有桌椅有書櫃,架上疊著的一摞竹簡和絹書。
石室四周燃著九盞長明燈,地面雕刻著符文,神秘而又詭異。
白岐在屋內走一圈,隨手抽出一卷竹簡打開,全是不認識的歪歪扭扭的字元。
白岐相繼看了些竹簡和絹書,上面的字元都不一樣,應該是各個朝代的字。
當他找到一本薄薄的紙質書打開時,上面的字他雖認不全,但連蒙帶猜也能辨識出幾個。
生……死……黃泉樹……冥界……借魂而……生……都是什麼鬼?
『感覺有陰謀。』白岐暗道。
白岐把書合上放回架上。
「啪!」一個沾滿灰的破舊冊子從書架縫中掉下落在白岐腳邊。
白岐彎腰撿起,發現那是一個相冊,翻開第一頁,裡面赫然是周非胤。
照片背景是個老宅子,周非胤端坐在太師椅上,目光冷漠的望著鏡頭。
照片內容倒沒什麼,只是這照片未免有點太舊了。
周非胤一頁頁的翻過,照片不多,也就十來張,除了第一張是周非胤外,其他的他都不認識。
當翻到最後一張,那是一張合照,周非胤坐在戲樓里,旁邊站著一個微笑的青年。
不過讓白岐驚訝的是,那個青年竟和上一世自己佔用的冉陽的身體有幾分相似。
白岐突然想起了在呂家見到的那幅油畫。
……
『畫上的人是我祖爺爺。』呂郝明當時是如此說的。
……
呂郝明的祖爺爺?白岐目光又移向照片中和現在沒什麼兩樣的周非胤。
混亂的腦中隱隱有了頭緒,他記得周非胤和自己說過,他一直在等一個人。
但他曾將一個人錯認成自己要等的,後來又因他燒掉全部戲服。
再聯想當初周非胤在呂家看見那副油畫時的異狀,其中內.情不言而喻。
照片中的青年應該是呂郝明的祖爺爺,周非胤當初錯認的人,只是……
周非胤和呂郝明的祖爺爺,年齡輩分上差著的呢。
「你猜出多少?」一個聲音驀地從入口處響起。
白岐轉身,只見坐在輪椅上的周非胤正在入口處平靜的望著自己。
「你的保密措施做的不是很好呢。」白岐調侃。
「多虧你身上的香料是我平時給你用的。」周非胤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周非胤驅動輪椅走向白岐,伸手拿走他手裡的相冊,望著最後一張合照沉默良久。
「照片上是你嗎?」白岐問。
「是。」周非胤回答。
「旁邊的青年是呂郝明的祖爺爺?」
「是。」
「上回去呂家幫忙,你說杜周兩家祖上有淵源,你欠杜家一個人情,就是因為他?」
周非胤合上相冊,抬頭直視著白岐的眼睛,「是。」
白岐似是笑了一下,轉身兩手撐在輪椅上,彎下腰靠近周非胤和他面對面。
「最後一個問題。」
「……周非胤,你究竟是什麼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