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190章 皇上,臣在四
目送白岐一行人離開后, 秦冕才回身離開根據帖中所寫找到閭丘恭昱的包廂敲門示意一下后推門而入。
華貴的廂房內瀰漫著馥郁的檀香, 一個衣衫不整的青年醉卧在鋪著狐皮毯的地上,上身撐著方桌,修長的手指隨著音律敲擊著桌面。
薄紗屏風前的琴桌後端坐一藍衣撫琴女子, 杏臉桃腮膚若凝脂, 雙瞳剪水宛轉蛾眉,身段聘婷裊娜風姿綽約宛若天上人,此女便是南姝韻館頭牌花魁,京城第一美人杜璇卿。
「餘音裊裊如鳴佩環,似珠落玉盤, 又似冬雪消融落江中, 妙。」閭丘恭昱似夢囈般痴痴出聲。
「七弦錚錚,一弦一曲……終了,只叫聽者悲從心生。」
秦冕扶額, 『又醉了。』
杜璇卿停止撫琴,沖秦冕微微傾身,「秦公子。」
秦冕拱手回以一君子禮,繼而在閭丘恭昱身側坐下。
閭丘恭昱醉眼睜開, 拖著長長的戲腔不解問道,「杜姑娘的琴音何故斷了?」
秦冕扶正他左右搖擺的身體,「你邀我一聚, 卻自個先醉了。」
閭丘恭昱湊上前仔細看他的臉, 認出人後笑了, 「是你遲來了。」
說罷, 勾上他的肩遞上杯酒,「同我一起聽一聽本王為杜姑娘新譜的曲子。」
「王爺所譜的曲,自是難得的佳作。」杜璇卿柔聲道。
「曲雖好,但可以彈出其中韻味唯有你杜姑娘。」
秦冕飲下閭丘恭昱強塞來的酒,道,「剛才我在館內遇見顏衛尉了。」
「誰?」閭丘恭昱問。
「顏衛尉,皇宮禁衛的衛尉卿顏長君。」
閭丘恭昱思索良久,才有一點印象,「他呀,一個無趣的人。」
「同他一起的人似是光祿卿亓官垣,坐著輪椅,應該是腿上有傷。」秦冕說。
「一個更無趣的人。」閭丘恭昱興味索然道。
「兩個素日里只知打打殺殺無趣的人來南姝韻館?」閭丘恭昱思考片刻,「是來辦公?」
「乞巧節也不消停,真無聊。」
「月前亓官垣因抗旨罰跪四日,事後一直告假到現在未再入宮,他是不是真的失寵了?」秦冕不解。
閭丘恭昱盯著秦冕看半響,突然上手壓上他的肩,一副醉的迷迷糊糊不知今朝是何年月的樣子。
「你既不為官又不當職,管朝中的破事做什麼?」
「不管亓官垣失寵得寵都礙不到秦太尉的利益,不用想太多,來,喝酒,聽曲。」
京內。
姻緣廟。
因是乞巧節的緣故,廟外辦著燈會,萬千盞花燈將整條街映的宛若瑤池仙台一樣美。
姻緣廟內有一座永生橋,橋下湖內有個定情井,井口只有拳頭一般大,據說只要將兩枚用紅線串在一起的銅錢扔入京內便可情定永生不離。
廟外街上。
黑七甩著兩枚用紅線串著的銅錢,興緻很高。
閭丘衡瞥眼它手中互相碰撞的『鐺鐺』直響銅錢難得有了點興趣,「求的是和誰家的千金?」
「代人求的。」黑七回答。
「而且不是求和,而是求離。」
黑七惡劣的把紅線扯斷,「既是情定永生不離,我便把情線扯斷後再投入井內。」
閭丘衡「……」
莫名的後背有點涼。
白上神也來到了姻緣廟的燈會街上。
望著摩肩擦踵熙來攘往的街道彌琯並不贊同擠入,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很容易出事的,但白上神的決定豈會輕易改變?
不得已,彌琯只有暗示周圍的護衛注意保護。
「大人來姻緣廟是來求個什麼,還是只是來湊個熱鬧?」顏長君問。
「來姻緣廟自是求姻緣的。」白上神在一個花燈攤上挑著花燈回道。
顏長君一愣,一旁的彌琯也有點獃滯。
「大人有心儀的姑娘了?」
「不。」白岐選了一個荷花花燈遞給顏長君,「是替你求的。」
顏長君「……」
「你年紀也大了,官職也不小了,該考慮成家了。」白上神一副老父親的語氣。
顏長君如鯁在喉無語凝噎。
「……大人,我不需……」
白上神搖頭,「不,你需要。」
顏長君「……」
『宿主爸爸,你在哪?』黑七來電。
『到了。』白岐回復,『你的位置。』
『我在姻緣廟裡面。』
黑七費力的朝井口扔銅錢,但一回都扔不進去,氣的它都快懷疑人生了。
閭丘衡收回搗亂的內力,沒事人一樣繼續站著。
廟外。
白上神品嘗彌琯買來的糖餅,目光周圍的攤位中來回掃視,很快停在一處。
「彌琯,去買幾截紅繩回來,咱們到廟裡幫顏衛尉求個姻緣。」
「挑長一點粗一點的,多綁幾個,牢靠。」
彌琯失笑,「是,大人。」
顏長君一臉土色,「大人,我……我暫無成家的打算。」
「早點多求幾個不礙事,廣撒網多撈魚,總能捕到一個肥美一點的。」
顏長君「……」他不愛吃魚。
顏長君正賭著氣,不遠處一個扎著花頭繩的小女孩突然被人擠倒,頓時疼的哇哇大哭起來。
顏長君一愣,本能的剛想上前卻又停下。
「扶一把吧。」白上神開口。
顏長君猶豫一瞬,繼而點頭,「我馬上回來。」
顏長君快步衝上前把人扶起,也不打算哄一哄,塞上兩塊剛才白岐吃剩的桂花糖便要回去。
哪知變故恆生,原本來往有序的人群突然混亂起來,大批的人朝他的方向湧來。
「大人!」
顏長君表情驟變,當即加速往回擠。
即使顏長君武功高強,但是逆流而上仍是困難,何況四周皆是尋常百姓他根本不能動武傷人。
當顏長君費力回到原地時早已不見白岐的人影,地上只剩一個倒下的輪椅,他的臉頓時一瞬間全白了。
姻緣廟內。
砸了上百枚銅錢的黑七氣餒的放棄了,熊孩子似的在廟中四處亂竄,讓脾氣本就不太好的閭丘衡很想把像解開什麼了不得的封印一樣的某七掐死。
亂逛間,有點不耐煩的閭丘衡的目光突然在瞥見一棵合歡樹下時突然停住。
正值花期的合歡下,一個紅衣似火的青年安靜的倚著樹榦坐在草地上,散開的紅衣耀眼奪目,臉上帶著一面素色的描花臉譜。
如活過來的美人畫一樣的青年靜靜一人呆著,隔離了四周的嘈雜,吸引無數人側目觀望。
「大哥哥!」
一個熊孩子的大叫打破了唯美的畫卷,小導彈一樣衝上前拽住了白岐的衣服。
『宿主宿主~』
『蠢。』白上神。
「大哥哥,你坐在這裡幹嘛呀?」黑七恬不知恥的裝『單蠢』。
白上神心中吐著槽,言語上溫和依舊,分裂的跟個精神病一樣。
「剛才人多,我和下人們走散了。」
『宿主爸爸,我後面那個模樣長的勉強算得上帥的蛇精病是當今的皇帝,名閭丘衡,號宸徽。』
『認出來了。』
「梧生。」
說曹操曹操到,閭丘衡來到黑七身後沉聲叫道。
白岐抬頭,抬手作揖簡單的行個君臣禮,淡淡開口,「臣見過皇上。」
「因臣雙腿不便暫時行不了跪拜禮,望皇上恕罪。」
閭丘衡一怔,獃滯半天才找回往日處理朝政時的智商,「你是……亓官垣?」
閭丘衡感覺上天真愛開玩笑,剛才讓他十分驚艷的青年竟是以前他最不喜的亓官垣!?
不怨閭丘衡認不出,原主亓官垣素日在宮內常年一身官服和死氣沉沉的古板暗色衣服,不苟言笑,跟一個只懂得執行命令的機器一樣。
如今的白岐,雖依舊淡漠但卻鮮活不少,周身的氣質叫人移不開眼。
閭丘衡的目光落在白岐的衣袍下的腿上。
他的腿……
早從暗衛口中得知白岐的腿傷了,即便恢復到可以下地日後也會留下暗疾,當時聽時並無感覺,可如今見到為何有點不是滋味?
「腿上既然有傷,不仔細在園中養著為何還出來亂跑?亓官公公莫不是裝的?」
不經大腦的話已經習慣的從閭丘衡口中出來。
原主亓官垣雖是個『閹人』,但因其官職地位的緣故朝中根本無人敢戳他的『痛處』,唯獨閭丘衡總以公公稱呼他,似有意折辱。
白岐神色如常,不卑不亢,不悲不喜。
「月前蒙皇上厚愛賜臣一個嬌妻,嫁於臣著實是委屈了她,今日乞巧節臣特地來姻緣廟求一段緣。」
「你是朝中光祿卿,她是奴,她委屈什麼?」閭丘衡不悅。
「她是皇上賜的,背著皇命,是臣高攀了。」白上神的回答規規矩矩全然一副忠臣模樣。
閭丘衡哽住「……」
「當日把人賜你時你不是要死要活的嗎?」閭丘衡漠聲質問。
「可皇上仍把人抬入了臣的園中,既然已是臣的妻,臣定待她一心一意,餘生相濡以沫。」
閭丘衡覺得自己今天很不正常,心口似乎堵著一團火氣,吐不出來散不去憋屈的很。
「大人!」
急的臉煞白的顏長君和彌琯帶著大批護衛匆匆尋來。
看見閭丘衡時顏長君一驚,當即打算行禮,是閭丘衡抬手制止住他免了他的禮才不至於暴露身份引起亂子。
「皇上,臣大病未愈身子不適,就先告退回園不打擾皇上的雅興了。」
白上神說完示意顏長君,顏長君朝閭丘衡拱手施了一禮后便上前把白岐抱起離開了。
望著被顏長君抱在懷中逐漸遠去的白岐,閭丘衡靈魂中莫名的有點焦躁。
突然,他回頭望向永生橋定情井,眸中閃過一抹血氣。
全程打醬油的黑七「……」
它是不是被無視了?
今天計劃的偶遇明明是他的主場吧!?
大豬蹄子白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