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救美
見小狐狸應該聽懂了自己的話,白亦陵不覺微笑, 彎下腰輕輕捏了下他的小鼻子, 然後披上陸啟的衣服,提氣一掠, 衝到假山外面。
他對於此事經驗豐富,出去在刺客們面前晃了兩圈, 然後撿了個人少的地方跑去,果然聽到身後有幾個人道了聲「追」, 假山那邊立刻就空了,刺客們紛紛追隨白亦陵而來。
形勢雖然不妙,但其實遠遠沒有陸啟腦補的斯人一去不回頭那樣嚴重,白亦陵救他,不為送死, 只為求生。
他身上綁定著系統,只要這個世界不垮塌, 一般的傷勢都可以用系統商店出售的各種靈藥醫治,頂多是消耗一些積分罷了——反正剛才陸啟也給了不少, 這波不虧。
只是雖然不慌, 眼下的形勢卻讓他越跑越是驚疑不定, 灃水邪渡這次出動的人實在不少,而且都是好手, 雖然轉兩圈就能碰上好幾個, 彷彿是在梅園埋伏已久了。
白亦陵憑藉之前跟他們交手的經驗, 完全可以肯定這些人確實都是灃水邪渡的人, 並非冒充,那麼到底是怎麼樣情報或者許諾,才值得他們這樣傾巢而出呢?
他在梅園一往一返,耽擱了不少時間,隱約能看出來,對方雖然兇狠,好歹還保留了一點節操,只是在梅園中搜索陸氏皇族,沒有大肆屠殺無關之人。
白亦陵身形輕飄,便盡量撿著沒人的地方穿梭。
刺客們只能看到一條人影沿著各處房屋左穿右繞,輾轉不定,每每當他們覺得捕捉不到想要放棄追逐的時候,他卻又放慢速度,引得人繼續追趕。
白亦陵引著這些人跑了一陣,覺得差不多了,於是速度陡然加快,向著側面一處沒有人的院落中飛奔而去。
梅園本來就地處京郊,較為荒僻,他知道翻出那處院牆不遠處就是一片大山,只要進了山,地形迴環曲折,甩脫這些刺客就非常容易了。
但讓白亦陵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堪堪從院子的牆頭上跳下來的時候,迎面忽然一聲哨向,緊接著嗖嗖兩支冷箭,沖著他的面門便射了過來。
危急之際,本能的反應尤為重要,白亦陵足尖用力,身形從側面掠出,凌空倒翻了一個跟頭,兩支箭擦著他的臉劃了過去。
「擦」一聲輕響,他手中寒光四射,刀已出鞘。
漫天冷箭如雨,鋪天蓋地而來,或許連刺客都已經知道這處院落是最佳逃跑路線的必經之地,竟然早在此處設下了埋伏,白亦陵這樣一頭闖進來,正好自投羅網。
白亦陵冷笑一聲,索性也不想著離開了,轉袖揚刀之間,銀光如練,勁氣橫掃,已經有數枚箭被反震回去。
他輕嘆:「各位想留我做客,恐怕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回答他的只有無數飛來的冷箭。
白亦陵同人動手,從來以攻為主,但求傷敵,不思自保,眼看著有一支箭就要刺進他的肩胛處,身後突然伸過來一雙手,直接箍住他的腰,將他撈進了懷裡。
胸與背相貼,溫暖的氣息近在臉側,彷彿那些危險一下子就被隔絕在外,不能侵身分毫。
有種……陌生的熟悉。
不光白亦陵怔住,就連灃水邪渡的人都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幫手嚇了一跳,略微遲疑,來的人手一揮,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暗器,半空中一道流光錚鳴冷響,已經把敵人逼退,他趁機帶著白亦陵順院牆跳了出去。
兩人向前跑出一段,不聞身後追兵之聲,白亦陵反倒覺得手上濕黏,大概是沾了對方的鮮血。
他停步,扭過頭來看向剛才為自己擋了一箭的人。
面前那張臉眉目英秀,自帶了一股神采飛揚的少年意氣,只是此時嘴唇發白,顯得氣色略有不佳。
正是陸嶼。
見到是這個人,白亦陵實在出乎意料,訝然一挑眉,陸嶼已經說道:「你剛剛沒受傷吧?」
他的語氣中自然而然地帶出關切,彷彿為白亦陵擋箭和關心他都是理所當然。
白亦陵心中驚訝太多,一時反倒不知道應該問他什麼了,倉促之下只說了兩個字:「沒有。」
身後傳來兵馬蹄急響,刺客隨後追上來。刺客如果只有白亦陵自己,迎敵或者跑路,倒是什麼都好說,但現在他知道陸嶼身上有傷,顧及著他,稍一猶豫,敵人已經到了眼前。
電光石火之間,白亦陵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手按刀柄,沒有後退,反而一個飛身向著對方迎了上去。光耀如雪,刀鋒斬下,對方的胸口頓時添了一道血痕。
那個人大聲怒吼,白亦陵心裡卻有點可惜——只要再深一寸,這人就徹底完了,到時候就可以……
這個想法剛剛閃過,耳邊忽然穿來銳氣破空之聲,刺客已經隨後追來。白亦陵心念一動,顧不得跟陸嶼多說,非但沒有急著逃跑,反而反向迎了上去。
他飛身而起,一手已經握住馬韁,同時刀光快如閃電,向著馬上之人迎頭劈下,對方被他一刀砍翻落地,白亦陵已經趁機手臂用力,翻身上馬。
他殺人奪馬乾脆利落,都幾乎只是一瞬間的事,身後刺客們驚駭無比,直到白亦陵的身子坐穩了,他們才反應過來,頓時破空之聲四起,亂箭紛紛從身後射來。
白亦陵搶到了馬就不再戀戰,在馬背上俯低身子,向著陸嶼剛才所站的位置馳去,想帶著他一起離開。
結果這一看才發現,人竟然沒了,他稍稍一怔之際,身後竟然已經無聲無息多了一人!
以他的能耐,竟然沒有察覺對方是怎樣無聲無息躍上自己的馬背的,警覺剛起,一束劍光已從那人手中霍然綻開,一時間劍氣渾厚,竟如天風海雨,嗤嗤連響當中,身後箭網已化齏粉,簌然散落。
這一劍之威,簡直是驚世駭俗,超脫人力,手中持弓的刺客目瞪口呆,一時間竟然忘了搭劍。
陸嶼扔下從地上撿來的兵器,白亦陵一提韁繩,駿馬帶著兩人狂奔而去。
白亦陵也沒想到陸嶼看上去一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模樣,出手竟然這麼凌厲,他稍微側頭,想問對方之前那一箭傷的怎樣,卻恰好趕上陸嶼同時沉聲開口:
「你剛才的速度只要稍微慢上一點,輕則受傷,重則斃命。太冒險了。」
白亦陵一怔,陸嶼在衝口說出這句話之後,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太過熟稔,頓了頓,又放平了語氣說道:「當時情況緊急,白指揮使的身手又這樣好,我的提醒其實多餘。但不論如何,首先要顧及的事情也該是自己的安危。」
他聲音溫和,用詞也非常斟酌,但其實白亦陵並不會因為這句善意的提醒而生氣,他只是有些頭疼——似乎自己欠陸嶼的人情越來越多了,可直到現在,他還不明白對方的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不如凡事靠自己更加省心少事,有陸啟這個前車之鑒在,他其實很不願意再和陸家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白亦陵跳過陸嶼的話,匆匆問道:「你的箭傷怎麼樣?」
陸嶼在梅園裡為白亦陵擋那一下正好傷在右側肩胛處,剛才出手時流了不少的血,他聽白亦陵關心,神色終究緩和下來,眼中劃過一抹暖意:「還好。」
他們左兜右轉,已經把刺客甩出了一段距離,白亦陵稍微思索了片刻,做出決定:「不管怎樣,傷口都要及早處理才好——跟我走吧。」
兩人又繞過一段路之後下了馬,陸嶼的傷不影響走路,跟著白亦陵繞過迴旋的山路,穿過另外一片天然梅林,路盡處竟然還有一座搭在山坳當中的隱蔽小院。
白亦陵簡短地解釋道:「這裡原本是澤安衛的一處暗樁,後來廢了。雖然沒什麼人手,但刺客應該暫時不會找到這裡,咱們先躲躲,援兵也快到了。」
陸嶼點頭,兩人進去之後,小院當中竟然還住著幾個下人,白亦陵跟他們都熟,直接吩咐道:「把傷葯和熱水準備好,再找個人在遠處觀望一下臨漳王梅園那邊的情況。不要靠近,安全第一。」
那人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也不多嘴詢問,答應一聲就下去了。
白亦陵帶著陸嶼進了房間,要去看他的傷,陸嶼笑道:「箭桿露在外面礙事,被我拔了,箭頭在右肩下五寸處,很疼,無毒。」
白亦陵讓陸嶼趴在床上,看他的傷口,發現在對方所說的位置已經洇開了一片暗紅色的血跡,因為冬天冷,他中箭又有好一會了,此時血跡已經凝結。露出來的箭桿部分果然被人給生生折下去了。
想不到陸嶼這幅養尊處優的模樣,說起這樣的傷勢時口氣倒是尋常,白亦陵一想他這箭是為自己擋的,心裡也過意不去,找出一把匕首,將被血沾在皮肉上的衣服割開了。
他道:「請殿下稍微忍著點,我把箭頭撬出來。」
處理這種傷口對於他來說駕輕就熟,白亦陵用毛巾沾了熱水擦去血跡,再按壓傷口周圍穴道止血,緊接著匕首入肉,輕輕一旋,箭頭已經剜出來了。
這裡沒有麻藥,他看陸嶼既不吭聲也不動彈,心道這位倒確實是硬氣,一點也不怕疼。
其實陸嶼也不是不怕疼,他是直接用後背幫著白亦陵擋了這一下,箭頭入肉很深,要剜出來的時候難免還得劃開旁邊的皮肉。
但為他處理傷口的人是白亦陵。他的動作乾脆利落,又讓陸嶼不由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方也是這樣,把小狐狸從雪地里拎起來,抹掉皮毛上沾染的鮮血,塗上藥膏。
時間好像奇異地重疊,又彷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教人心中汩汩湧出一股暖流,只覺得溫馨而又踏實。陸嶼眼角含笑,一動不動地趴在枕頭上,任由白亦陵在他後背的傷處搗鼓。
白亦陵處理好了傷口之後,洗去手上血跡,說道:「殿下,你這傷剛剛上藥,如果再撕開就不容易好了。刺客的事已經有人去搬救兵解決了,不如你先在這裡養一養?」
陸嶼道:「甚好,多謝。」
對於他的各種行為,白亦陵心中都有疑惑,卻不好在他受傷的當口揪著人家硬問,嘆息道:「不,應該是我謝謝殿下為我擋那一箭。你休息吧,臣不打擾了。」
陸嶼臉上矜持,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一笑。
你可算是記住本王的一點好了,有這麼句謝,再擋個十箭八箭也使得。
他美滋滋地趴在床上休息了一會,朦朦朧朧地都快要睡著了,忽然依稀聽見外面的院子里有動靜,彷彿是白亦陵走了出去。
陸嶼生怕他死心眼子,又回去看陸啟的情況,一下子就精神起來。
他側耳傾聽,之前那看院子的下人在外面說道:「……臨漳王的護衛找來了援軍,大部分人已經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去。只是現在大雪剛起,怕是得一直下到天黑,不如您和淮王殿下等明天天亮了之後再下山吧?」
白亦陵道:「他身上有傷,這樣也好……你找人去報個信,以免陛下掛慮淮王。我現在要出去找個朋友。」
果然是!
陸嶼心裡頓時有點發苦。其實當看見白亦陵差點中箭的那一剎那,他心裏面除了擔心,還有生氣,生氣這個人不懂得愛惜自己,脾氣還倔的不行——為了陸啟那種人付出這麼多,值得嗎?
只是他沒有立場去指責白亦陵的行為,這氣生了也只能憋在心裡了。可是現在自己好歹幫他擋了一箭,攔著他別去犯傻,應該還有那麼一點資格吧?
陸嶼這樣想著,就要起身,卻又聽下人也勸了一句:「外面危險,六爺的朋友未必就沒有辦法自保,說不定已經藏起來了呢?怕是外面還有沒落網的刺客流竄,還請您先避避風頭吧。」
白亦陵卻笑了:「我要找的不是人,是只小狐狸,多半走不了多遠的。」
沒想到他還惦記著這一茬,陸嶼怔住,瞬間心動來的猝不及防。
【積分:+50。】
白亦陵本來都要出去了,聽到這一聲積分提醒有些驚訝,他四下環顧,問道:「小狐狸,你在嗎?」
陸嶼滿腔喜悅霎時變成了慌。
完了完了完了,他要找狐狸,找不到肯定不放心,現在到哪裡變一隻狐狸給他!
他錘了兩下床,想出了一個主意,連忙掀開被子下來,在屋子裡繞了一圈,從地上抱了個圓凳塞進被窩,勉強造出了一個人形,隨即迅速變成了狐狸的模樣。
屋子裡有面銅鏡,陸嶼跑到鏡子面前抖了抖毛,確定自己蓬鬆的軟毛足以蓋住身上的傷口,這才抖擻精神,從後窗跳出去,又繞到前面的院子里,做活潑狀歡喜奔到白亦陵面前。
白亦陵見到他之後也挺高興:「太好了,你果然機靈,我本來還擔心刺客們把你抓去烤了吃。」
陸嶼知道白亦陵喜歡什麼樣的,已經賣萌賣的毫無壓力,搖了搖尾巴,稍稍仰起腦袋,像是在說,「那怎麼可能!」
白亦陵揉了揉小狐狸的耳朵,將他抱起來,帶到了陸嶼隔壁的房間一起歇著。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白亦陵支著手坐在桌邊,陸嶼便趴在桌面上陪他,見對方久久不說話,就拱了拱他的手。
白亦陵沉吟道:「我在想事,也不知道臨漳王現在脫險了沒有。」
個子變小后,最大的一點好處就是可以稍微任性,狐狸的大尾巴很不耐煩地在桌面上拍了一下。
白亦陵道:「你覺得我不應該救他是嗎?」
陸嶼在心裡默默點頭。
「其實我也不想再插手他的事,但又不能完全放到一邊,還因為這個欠了淮王一個大人情,真愁。」
白亦陵嘆氣道:「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做,似乎對我真的沒有惡意,難道刺殺的事情他知道不是我做的?這和寫出來的差的也太多了……」
他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心裡壓得事情太多又無處可說,隨便跟狐狸嘀咕兩句也就當是減壓了,殊不知這隻狐狸聽得很認真,還在心裡自己琢磨著他話中的意思。
陸嶼這邊正琢磨的投入,冷不防又聽見白亦陵說出了讓他驚心動魄的一句話:
「也不知道淮王的傷怎麼樣了,還吃不吃晚飯,咱們一起去看看他吧?」
陸嶼當時全身的毛都被嚇得炸起來了,情急之下側身倒在了桌子上,歪著小肚皮蹬了蹬腿,表示自己很累,不想動。
——此時的淮王殿下已經擁有了在人獸之間自由轉換的戲精技能,利用肢體語言將傳說中的行為藝術發揮的淋漓盡致。
白亦陵看了他一眼,順手摸了摸狐狸毛茸茸的肚皮,手指有些靠下,摸到了什麼不該摸的地方。
白亦陵忽然「唔」了一聲:「先前沒有注意,你是公的啊。」
陸嶼一個激靈,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讓他看上去圓了不少:「!!!」
幸虧他的毛本來就是紅色的,要是變成人形此時也肯定是滿臉通紅,連忙一個骨碌從桌面上滾起來,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好幾步,害臊的簡直想滿桌子打滾,心中的小鹿已經瘋了,拚命亂撞。
白亦陵忍不住笑了:「你這狐狸還挺有尊嚴的么……好好好,是我的錯,下回不亂摸了。」
小狐狸既然不願意跟他一起去看望淮王殿下,白亦陵也就沒有強求,洗了洗手獨自出了門。
陸嶼怦怦亂跳的少年心還沒有完全得到平復,一抬頭這人竟然就已經出門去他休息的房間了,簡直嚇傻。
他連忙蹭蹭蹭迅速跑回去,衝進房間變成陸嶼,掀開被子扯出圓凳,顧不得嫌棄臟凈,蹬掉鞋子翻身上床,迅速用被子蒙住自己。
這一切剛剛做好,外面的門就被敲了敲。
陸嶼心虛地閉上眼睛,感覺這麼騙自己的心上人有點過意不去,乾脆裝睡。
白亦陵沒得到回應,怕他死了,推門進來看看,床上的人呼吸均勻,原來是睡著了。
他想了想,也就沒有打擾對方,輕手輕腳地進去,將陸嶼床側被風吹開的窗戶關嚴,打算過上一個時辰再來問他。
結果就在窗戶將關未關之際,白亦陵扶著窗框的手忽然一頓,眯起眼睛,從上面拿下來了一樣東西,放在手中觀察。
陸嶼看不見白亦陵的動作,只覺得他在那裡站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中正忐忑時,對方忽然將窗戶關嚴,扭頭出去了。
陸嶼本能地直覺有點不對,特意在房間里稍微等了一會,確定對方的腳步徹底遠去了,這才重新變成狐狸,又向著白亦陵的房間跑回去。
馬甲一時爽,圓謊火葬場,真是要累死了!
陸嶼因為剛剛觀望情況,稍微耽擱了一會,沒趕在白亦陵前頭成功抵達房間,他心裡暗暗自我安慰,小動物本來就喜歡到處跑來跑去,晚點進門應該不算什麼。
陸嶼用頭將門頂開,嘎吱一聲,房門開了條小縫,他擠進去,又用尾巴將門抽上,再一抬頭,只見白亦陵就坐在正對著房門的桌前,正滿臉嚴肅地看著自己。
陸嶼:「……」慌。
他察覺到危險,豎起尾巴,踮起爪子尖,小心翼翼地向後挪了挪,連尾巴尖上都寫滿了戰戰兢兢。
白亦陵面沉如水,緩緩地道:「淮王殿下,當狐狸好玩嗎?」
陸嶼原本因為緊張而在半空中不停晃動的大尾巴僵住了,直直地豎了片刻之後,「啪嗒」一聲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