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青樓

  謝璽倒也不是第一回來這個地方了,只是目前沒有心情對著一群嬌滴滴的小姑娘消磨煩悶, 於是轉身換了街對面的一家酒樓, 名字叫做「福來客」,聽上去倒是挺喜慶, 只是裡面空蕩蕩的沒什麼人。


  謝璽心裡有事,沒大在意, 進去之後要了一罈子花雕酒,自斟自飲起來。


  對面的月下閣中, 絲竹管弦之聲陣陣,穿街入巷,隱隱傳到他的耳邊。


  這種高規格的青樓,自然不會像人們想象中的那樣,進去就是一堆花枝招展的姑娘, 叫著哥哥跑過來拉拉扯扯。事實上,月下閣的經營範圍很大, 人們應酬往來,觀看歌舞, 尋歡作樂, 都可以來到此處。


  這裡建築清雅, 庭院美麗,既有花木扶疏, 又有流觴曲水, 中間一座小樓, 分為三層。第一層賓客們談心聽曲, 品舞觀畫,二層是如同普通酒樓異樣的包廂,到了最上面的一層,就是小姐們陪客的地方。


  月下閣最有名的頭牌姑娘一共有五名,其中的眉初姑娘,號稱琵琶一絕,在京都名流當中很受歡迎,她正在自己的房間裡面對鏡妝扮,忽然聽見門外有人低喊:「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樓下笙歌纏綿,甚為熱鬧,眉初卻一下子聽見了這句話,轉過頭去。


  只見房門一下子被人大力推開,一個哭哭啼啼的婢女奔了進來,氣喘吁吁,語音急促。


  「今兒、今兒齊公子擺宴,剛才要招您去跳舞助興,奴婢只說了一句您才剛剛從吳將軍席上下來,正在換裝,請齊公子稍等片刻,他便大發雷霆,說您……不識好歹,有意怠慢,連桌子都踹翻了。」


  這個齊公子說的是工部尚書的獨生愛子齊延凱,一向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眉初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這是故意來找茬了。


  最近找她麻煩的客人特別多,眉初忍不住向面前的銅鏡中一掃,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又變美了,才這樣的招人嫉恨。


  唉,天生麗質難自棄,我也不想的。她惆悵地嘆了口氣,這才在快要哭出來的婢女催促下起身,施施然走入了齊延凱的包廂。


  包廂里被打翻的酒菜剛剛換了一桌新的,齊延凱坐在桌前,面如寒霜,見眉初笑盈盈進門,立刻「呸」了一聲,毫無風度地破口大罵:

  「一個青樓賣笑的婊/子,竟然也敢這樣拿腔做派,讓本少爺等你!你他娘的還以為自己是個千金大小姐呢?真是賤貨!」


  難為人的客人多了,像他這麼沒品的倒是沒幾個,眉初臉上的淺笑不改,心裡非常想抄起桌上那盤紅燒豬大腸扣在這小子腦袋上。


  她倒了一杯酒舉起來,露出嬌笑,柔聲細氣地說:「公子,都是奴家不好,掃了您的興,奴家這就自罰三杯賠禮道歉。」


  她說完之後款款掩袖舉杯,每一個動作都風情萬種,動人心魄。


  可惜齊延凱就是找茬來的,無論對方做什麼,他都不會動容,眉初還沒來得及把酒喝下去,杯子就已經被他夾手奪過,直接把酒潑到了她的裙角上,罵道:

  「單憑這兩句就想糊弄我?沒睡醒呢吧?誰要和你的破酒!本公子說了,想看脫衣舞,你現在就脫光了給大夥跳一個吧!」


  他這話一說,一桌子的貴公子都鼓噪起來,吵嚷著讓眉初脫衣服,這種身份低賤的女子在他們眼中就和牲口沒什麼兩樣,無論是乖乖照辦還是驚慌失措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對於青樓女子來說,這樣的侮辱常常遇見,已經不稀罕了,眉初笑了笑,不卑不亢地道:「公子怕是忘了,眉初素來有個規矩,遇到喜歡的人,賣身不要錢,遇到不那麼中意的呢,就是賣藝不賣身,您這樣為難我,不大合適吧?」


  這丫頭倒是會說,狗屁的賣藝不賣身!

  齊延凱不耐煩地皺眉,正要打斷她,這時敞開著的房門忽然被敲響了,他到了嘴邊的話一停,一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門口看去。


  只見一個面容清秀的小廝略弓著腰站在門口,賠笑道:「各位公子,打攪了。」


  齊延凱瞥了他一眼:「你是什麼狗東西?也敢站在本公子的包廂門口!」


  小廝笑容不變,語氣也依舊謙恭有禮:「奴才不是狗,奴才說完就走——我家爺是隔壁包廂的客人,讓小的轉告齊公子,說話小聲點,別吵吵嚷嚷的像只剛下完蛋的老母雞,壞了他喝酒的興頭。另外這位眉初姑娘他相中了,想叫過去喝兩杯,請齊公子找別人陪酒。眉初姑娘,跟我來吧。」


  「……」


  齊延凱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個狗膽包天的東西竟然真的是在跟自己說話!

  他媽的,這是哪家的混賬嫌命長,他們這一屋子都是顯貴,搶姑娘竟然搶到自己面前來了,說帶走就帶走,還讓下人傳話,自己連個面都不露——這簡直是在赤/裸/裸地扇他耳光!


  包廂里的其他人已經紛紛叫嚷起來:「你家主子是什麼東西,叫他滾過來!」


  「失心瘋了嗎?敢到這裡來撒野!」


  齊延凱狠狠攥住眉初手腕,把她粗暴地揪過來,冷笑道:「想要這個賤人,行啊,把你家那位爺叫過來,讓他代替這女人給本少爺暖床,我就放她一馬。」


  周圍的人轟然大笑,鼓噪起鬨。


  眉初開始看見那個小廝就是一喜,知道給自己解圍的人來了,現在被拽住了,稍微猶豫,向對方看去,只見小廝暗暗沖她比了個手勢。


  這是不用顧忌的意思!

  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眉初用力甩開齊延凱的手,起身就是一個大嘴巴子:「你再罵老娘一句試試?你才是賤人!」


  齊延凱:「!!!」


  事出突然,他做夢都夢不見還有這樣荒謬的事,一時愣住了。周圍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張口結舌的樣子,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女人。


  ——她瘋了嗎?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眉初已經徑自起身,風情萬種地跟在了那名小廝的背後,走出了這間包廂的門。


  鄭御史的小兒子鄭英原本正在吃菜,看了這一出大戲,手上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下,結結巴巴地問道:「她、她、她腦子壞了嗎?剛剛剛才那個小廝是誰家的人,竟然囂張至此!莫非……」


  齊延凱臉上還帶著巴掌印,氣急敗壞,反應過來之後幾乎是直接從座位上蹦了起來,破口大罵道:「我管他是誰家的狗,我表姐可是宮裡的貴人,就連王府世子見了我都得禮讓三分,那女人居然敢打我!他居然敢給那個女人撐腰!我今天非要去教訓教訓那個龜孫子!媽的!真他媽的!」


  他喘著粗氣掙開幾個心有疑慮還想拉著自己的人,隨手從桌子上抄了個酒罈子,氣沖沖向著隔壁衝去,一腳踹開大門,看都沒看,就把罈子向正中間的桌子上一砸,怒吼道:「誰他媽要和老子搶姑娘,滾出來!」


  一個坐在桌邊的人眼疾手快,將桌子往後面一扯,整張擺滿了酒菜的圓桌穩穩噹噹向後挪了一尺,酒罈子就砸空了,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水花四濺。


  扯桌子的人從桌邊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說:「來者何人?」


  齊延凱破口大罵:「我□□媽!我是你老子!」


  罵完這句話,整個包廂里的情形他也看清楚了,圍在圓桌旁邊的是幾個英姿颯爽的年輕人,顯然正在推杯換盞,被他這一下給打斷了。


  桌上的菜肴美酒都是上品,這幾個人的衣服卻並不十分華貴,身上有種殺伐威武之氣。


  鄭英作為好友,陪在齊延凱身邊站著,草草掃了一眼,倒覺得這些人像是武將出身,但是年紀這麼輕,軍功未立,官職可不見得有多高。


  他心裡鬆了口氣,也對這些人怒目而視——畢竟剛剛都坐在一起,掃齊延凱的面子跟掃他的面子也沒什麼兩樣。


  而剛才來到這個包廂里的眉初正站在最裡面,正給一個年輕公子捶肩,動作殷勤小心,伺候的恐怕就是剛才小廝嘴裡的「我家爺」了。


  那人歪歪斜斜靠在凳子上,一副落拓不羈之態,他沒跟其餘的人一起喝酒,臉偏著,正在欣賞窗前題了字的屏風,因此看不清楚容貌。


  他身上穿了白底綉藍色香柏紋的錦袍,頭髮被玉冠束著,隨意舒展長腿搭在身前的小几上,靴子上綴的兩顆明珠熠熠生輝,整個人說不出的慵懶悠閑,只是身量偏瘦,膚色白皙,卻又像是哪家手無縛雞之力的嬌養少爺了。


  齊延凱沖眉初喝道:「小賤貨,從你那姘/頭身邊起開!給爺過來!」


  「齊公子啊,你可真威風。」


  他的話被人打斷了。


  剛剛那位沒露正臉的年輕公子總算扭過頭來,笑意燦然,不緊不慢地說:「一段日子不見,愈發令人欽佩了,連白某坐在這隔壁,都能把你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真是中氣十足呀。」


  這人的臉上沒有什麼血色,可氣質並不冷漠,整張面孔就像被白玉精心雕琢出來的一樣,又是精緻又是溫柔。


  天生一雙桃花眼,唇邊淺笑亦含情,少年人的瀟洒意氣宛若春風襲面,跟眉初這個頭牌艷姬坐在一起,反倒讓女子的容顏黯淡無光。


  就是這樣一張漂亮的臉,轉過來之後,卻讓門口闖進來的一群人全都嚇得夠嗆,齊延凱連著退了好幾步,他身後的好幾個貴公子連腰都跟著挺直了,張口結舌。


  再他媽好看也是白瞎,怎麼會是這個煞星!

  鄭英一個激靈,擠到最前面,滿臉堆笑地說:「白、白指揮使,是您在這裡喝酒啊!」


  他的聲音當中有掩飾不住的心虛,雖然晉國並沒有朝廷官員不得出入青樓的規定,但能在這裡見到白亦陵,也實在太過湊巧了,早知道他們絕對不會過來。


  白亦陵笑著看了鄭英一眼,語氣親切溫柔:「是我,這也真是有緣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們為難眉初,多半就是沖著我過來的,那現在我人就在這裡,有什麼事情不妨說來聽聽吧?哪裡得罪了各位,我也好賠罪啊?」


  他話說的好聽,人卻依舊沒正形地坐著,這口氣就多了點陰陽怪氣的意思,齊延凱這會反應過來了,心裡不由破口大罵晦氣。


  這位月下閣的頭牌眉初姑娘,正是白亦陵的老相好,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白亦陵大概最近事忙,也有好一陣子沒有跟眉初見面了。齊延凱因為一件事對白亦陵有氣,但又不敢惹他,也只能偷偷刁難刁難女人家解悶,結果沒想到,竟然偏偏就在今天碰上了正主。


  白亦陵問他有什麼不滿,齊延凱要是敢說出來,早就說了,當下滿臉堆笑地說:「沒有沒有,誤會誤會!我實在不知道眉初小姐原來是白指揮使的人,唐突佳人,真是不應該。哎呀,白指揮使真是好眼光,看上的姑娘都非同一般,我也是心裡傾慕又得不到美人的垂青,才有些急躁了,請指揮使勿怪啊!」


  常彥博差點笑出來,拿酒杯擋著臉,低聲跟閆洋說:「真會說話。對著眉初那個凶婆娘,他也誇的出口。」


  閆洋慢吞吞地說:「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他們本來要讓我假裝把眉初包下來,負責聯絡,我打死都沒同意。老實人娶不得凶婆娘,只好先請六哥擔個虛名。」


  他們兩個竊竊私語了這兩句,結果一人被盧宏踹了一腳,抬起頭來,發現眉初正向著他們的方向看過來,用舌頭舔了舔一排雪白的小牙,陰森森笑了笑。


  閆洋和常彥博同時一縮脖子,不說話了。


  白亦陵擺了擺手道:「齊公子,你不用說這樣的虛話,我知道你為什麼惱怒——聽說在一個多月前,齊公子就在這月下閣對面的街上開了一家酒樓,名字就叫福來客。當時你花了重金請來還不是國師的韓先生,當中作法,為酒樓求來祥瑞,號稱那裡做出來的菜肴都是經過賜福的,吃下去可以延年益壽,從此客入雲來,生意興隆。」


  事情被他說中了,齊延凱反倒更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由心道,怪不得人人都對澤安衛忌諱三分,這天底下什麼事都瞞不過他們,這種感覺實在太可怕了。


  此刻他也大致明白了白亦陵的性格,跟這種聰明人溝通,就算是想耍什麼心眼也會被揭穿,倒不如有話直說,雙方都能痛快一點。


  於是齊延凱嘆了口氣,說道:「白指揮使慧眼如炬,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那一陣子酒樓的生意確實很好,可是自從魯實獲罪之後,門庭頓時冷落許多……」


  閆洋道:「齊公子,恕我插一句嘴。」


  齊延凱看了他一眼,認出了閆洋:「閆領衛請說。」


  閆洋道:「魯實本來就是罪人,擅長各種歪門邪道的陰毒法術,如今他罪有應得,百姓免受禍害,乃是喜事。齊公子,要不是六哥擺明罪責,捉他歸案,你那店裡的東西,恐怕不是延年益壽了,說不定還得吃死幾個,到時候麻煩可就大嘍!」


  鄭英在旁邊幫著齊延凱說話:「閆領衛有點誤會,齊大哥不是因為酒樓生意受影響,賺的少了才遷怒的。其實經過這段時間的經營,福來客請來的都是名廚,菜肴可口,也積攢了一些老客,魯實的事情所造成的影響是有,但原本也不是嚴重的不可挽回。可是……」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是從罪人伏法之後,福來客,就開始鬧鬼了。」


  要說倒是也沒出什麼特別大的事情,只是客人們吃飯吃到一半,雪白的牆面上總是會慢慢浮現出一些血跡來,有時候是手印形狀,大多數情況下則並不規則,齊延凱令人刷掉,過上幾天就還是會浮現出來,雖不傷人,但實在嚇人,弄得人心惶惶,酒店這一下才算是徹底涼了。


  當然,他所致怪事發生的時間不是這一次韓先生被徹底處置的時候,而是在此之前,他被白亦陵坑進了天牢裡面,齊延凱的酒店就已經開始出事了。


  閆洋聽他說完,道:「這事倒也奇怪,不過你為何不幹脆關掉這家鋪子嗎?恐怕長此以往,還要賠錢吧?」


  齊延凱道:「雖然總是發生怪事,但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傷人的現象。我想每天開著店門,留幾個夥計,好歹這裡還有點人氣。要是徹底關門大吉,明明是一片做生意的寶地,就要變成凶宅了,恐怕更加不好處置啊。」


  他說著搖了搖頭,嘆息道:「賠錢還是小事,主要是人人都知道酒樓掛在我的名下,出了這件事,面子上實在不好看。我今天多喝了兩杯,酒勁上頭一時昏了,這才想起了眉初小姐……白指揮使,你大人有大量,我可真不是故意要找茬。」


  白亦陵笑了笑,說道:「我剛才坐在這邊,聽見你大吼,說要讓我替眉初為你暖床,合著原來是開玩笑的,齊公子你真幽默,開玩笑都這麼有意思。」


  不光是齊延凱,在場的人聽到這句話從他嘴裡出來都覺得腳軟,滿屋子的澤安衛神色不善。


  齊延凱風向轉的倒是快,講了一番自己的遭遇,又賠禮道歉幾句,就把剛才的事變成了「真不是故意的」——他一個大老爺們,惹不起白亦陵就來找女人的麻煩,不是故意的,還能是湊巧想罵人,就讓眉初倒霉趕上了不成?

  齊延凱一隻手扶住門框,額頭上汗出如漿,顫聲道:「我嘴賤胡說的!指揮使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這事是我不對,我、我……就是倒過來,我給您暖床,在下也不敢啊!」


  白亦陵失笑道:「何必這麼緊張,齊公子剛才挨了打,也是這丫頭冒失,眉初,去給齊公子敬杯酒賠不是。」


  眉初甜甜地笑了,似乎對他吩咐的所有事情都甘之如飴,斟了杯美酒款款走到齊延凱面前,雙手捧著屈了下膝:「齊公子,奴家知錯。」


  齊延凱連忙說:「不,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知道眉初姑娘遇到不喜歡的從來都賣藝不賣身,是最有品位、潔身自好、不畏強權的奇女子,這酒你不能喝!」


  他把酒杯搶過來,一飲而盡,又是緊張又是喝的急,嗆得連咳了好幾聲。


  白亦陵瞅了他一會,終於笑道:「齊公子是實在人,又何必把我的玩笑話如此當真,咱們這不都是在逗著玩么。」


  齊延凱還在咳嗽,心裡卻已經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補救及時,白亦陵的意思是打算把這件事揭過去了。同時也在警告他,一杯酒泯恩仇,以後不能再因此找這裡姑娘們的麻煩。


  ——只不過他可能不會知道,眉初其實也是澤安衛埋在青樓裡面的一枚釘子,他要是還想找茬,依舊得做好挨嘴巴子的準備。


  后怕還在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哆嗦笑道:「白指揮使說什麼就是什麼。」


  鄭英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發現澤安衛那些人見白亦陵笑了,這才也紛紛收斂了臉上的不滿之色,有幾個站起來隨時準備著動手的小夥子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了下來。


  他的心裡不由有些感慨,讓下屬們畏懼,說明白亦陵鐵腕過人,別有手段,但如果一個人能做到讓每一名手下都發自內心的維護,那麼這個人的人品,絕對不會差。


  畢竟在他們過來之前,北巡檢司這一桌的氣氛看起來也十分融洽和諧。


  齊延凱和鄭英他們之所以會在青樓裡面碰見這麼多澤安衛的人,是因為案件水落石出,已經告一段落,大家也都辛苦了好一陣子,總算可以放鬆了。於是白亦陵這個長官就按照慣例請手下的兄弟們出來聚一聚,這才選定了月下閣這個地方。


  沒想到不但在隔壁遇上了個不長眼的人,還聽說了一件不尋常的事。


  在座的人都見慣了奇案,一個比一個膽大,見矛盾化解了,當下就有人建議道:「六哥,反正離這裡也不遠,要不咱們去看個究竟,就當消食了。」


  白亦陵想了想,系統在腦海裡面提示他:

  【前方檢測到主線任務出現契機及重要人物氣息。】


  白亦陵按在桌上的手指微微一壓,抬起頭來,沖著齊延凱笑道:「齊公子,介意我們過去一觀嗎?」


  他正愁找不到人幫忙解決這個難題,這幫狠人想看,那簡直是求之不得,齊延凱連忙道:「各位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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