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爹爹霸氣
本章會在一天半后恢復正常, 給寶貝們帶來不便請諒解啊。 他急急一拱手, 問道:「這位公子, 請問我們主子這是怎麼了?」
陸嶼也在奇怪這件事,沉吟道:「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不像急症, 或許是吃了什麼葯。」
李全立刻警惕:「您是說……中毒?」
陸嶼不能確定,他搖了搖頭,想起白亦陵在這之前喝過一點酒,於是走到桌前, 酒杯和酒壺還擺在那裡。
李全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說道:「難道是這酒中有毒……」
他剛剛說了半句,就駭然瞪大眼睛, 只見陸嶼竟是直接端起白亦陵剛才剩下的一點殘酒, 舉到唇邊啜了一口,細品滋味。
他舉止優雅, 容貌昳麗,喝酒的動作矜貴而又從容, 的確賞心悅目。可是——
這很有可能是毒酒啊!
就就就這麼喝?
陸嶼嘗了一口就放下了,肯定道:「沒有毒。」
他說完之後, 自然而然地吩咐還在震驚之中的李全:「勞你再請個太醫過來看看吧。」
李全回過神來,「哎」了一聲,扭頭就跑, 跑出幾步才反應過來, 不由拍了下腦門, 自語道:「我為什麼要聽他的話?這人誰啊?」
對方身上的氣勢實在是太足了!他懊惱了一下,但請太醫的事情不容耽擱,李全雖然疑惑,腳下卻沒停,還是匆匆而去。
陸嶼在房間里靜靜地站了片刻,變成人身之後,視角不同,這個住了好幾天的卧房也好像不大一樣了。
他回眸看了白亦陵一眼,嘆息一聲,眼神卻是柔和的,沒有打攪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天幕深藍,夜風拂動。
台階旁的小草上已經蒙了一層夜霜,偶聞一兩聲夜鳥。
陸嶼負手而立,望著夜空,似乎在欣賞月色。
「出來。」過了片刻之後,他的目光沒有挪開,卻忽然說了兩個字。
一隻黑色的狐狸從草叢中跑了出來,到了距離陸嶼幾步遠的地方化成人形,單膝跪地:「見過殿下。」
他的聲音很低。
陸嶼轉身看了看他,輕輕一笑道:「能找到這裡來,不容易了。」
他面前的黑衣人低聲道:「屬下們找了幾天,收到消息后才知道您在這裡,要想辦法進來卻費了一番周折,只好也化成狐形……外面還有其他人手,殿下,屬下護送您回去。」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還以為馬上就可以離開了,然而對方卻半天沒有回答。黑衣人悄悄抬起頭,看了陸嶼一眼,難掩心中好奇。
京都的侍衛都不知道陸嶼的秘密,他們這幾個人則是直接從狐族跟過來的,看著陸嶼長大,心裡也明白,五殿下明明最恨被人看到他狐形的模樣。
結果這次,殿下他傷好之後居然還維持著狐形維持了這麼久,居然還會趴在別人懷裡,讓人擼毛?!
看到這幾乎想讓其他狐把眼珠子挖出來的一幕幕之後,大家明明早就找到了陸嶼,硬是沒敢露面,生怕一不小心被滅口了。
殿下他,是怎了呢?
果然,陸嶼拒絕了他的建議:「不用,我心裡有數。你先走吧,該回去的時候我自然會回去。」
「是。」雖然心裡奇怪,但黑衣人早已學會了服從,他答應一聲,身形縮小,重新變成黑狐狸,轉身躥入草叢,轉眼間就不見了。
過了一會,白亦陵卧室的門再次被「吱呀」一聲打開,一隻紅色的小狐狸步伐優雅地走了進來,再次用腦袋將門頂上,跑到白亦陵的手邊趴下,團成了一個小絨球,乖乖等他恢復。
陸嶼看看白亦陵,覺得他的臉色彷彿好了一些,就站起身來,本想試探著蹭蹭他的手背,冷不防白亦陵忽然說了一句:「你還在嗎?」
陸嶼的動作僵住了,踮著一隻爪子沒敢踩實,悄悄看他。
白亦陵這時候已經好了一大半,只是聽覺和視覺還是模糊。他覺得房間里好像沒有別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是覺得剛才那人還在聽著自己講話,於是試探了一句。
他等了片刻,沒聽見迴音,便又道:「不知道兄台還能不能聽見我說話,剛才多謝你幫忙,我現在已經無礙了。贅言不提,總之日後閣下若有需要之處,白某定不推辭。」
陸嶼把小爪子抬起來,想去拍拍白亦陵的手,沒碰到他的手背還是又縮了回來,搖了搖尾巴,像是在說「好的,我記住了」。
等白亦陵恢復的差不多了,李全也以最快的速度帶著太醫和府上其他人匆匆進門,小小的房間一下子熱鬧起來。
頭髮和鬍子都已經花白了的老太醫搭了一會他的脈,在眾人急切的目光下慢吞吞地說道:「白指揮使,老夫記得半年前曾經給你看過病,說你體內寒氣旺盛,糾纏在臟腑經脈之中,恐怕活不過三十。」
陸嶼心中一沉。
白亦陵卻微微笑著,在原著當中,他確實沒活過三十——二十五就被陸昉給殺了。
他開玩笑道:「那這回,邵太醫怕不是要說我病情愈重,連明天都活不到了吧?」
邵太醫笑道:「年紀輕輕的,莫要拿這種事當玩笑。老夫只是想請教白指揮使,看你這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居然將寒氣消減了不少啊!」
李全又驚又喜,說道:「真的嗎?」
邵太醫微笑頷首。
其實白亦陵自己也能明顯地察覺到,他身體中那種晦澀隱痛的感覺確實緩解了很多。
好神奇的養生熱敷帖,好神奇的神秘人!
邵太醫一走,他就詢問李全:「你怎麼知道要去請太醫的?」
李全道:「就是您朋友吩咐的啊。」
白亦陵精神一振:「朋友?你見到了,他長什麼樣?」
李全撓了撓頭,想描述,忽然發現那個人的樣子彷彿在他腦海中變成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像,只知道大致輪廓,卻說不清楚。
他費勁地想著:「個挺高的,男的,好像長得特好看,也就跟您差一點。嘖,說話的時候還挺有架子。」
完全陌生的描述,白亦陵頓了頓,李全還傻乎乎的,一旁的求仲卻已經看出了端倪,問道:「六爺,那人您不認識?」
白亦陵摸了摸陸嶼的後背,陸嶼的耳朵立刻警惕地豎了起來,以為要被扒馬,卻發現他就是找點東西隨便那麼一摸。
白亦陵道:「不認識。這麼多年了,還是頭回遇見個熱心腸的好人,反正我正懷疑自個不是親生的,沒準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親爹。」
陸嶼:「……」
白亦陵哈哈笑道:「開個玩笑。」
李全認真地說:「應該不是您爹,那人看起來二十齣頭,很年輕的。不過若是保養得好,小人就也不知道了。」
白亦陵道:「嗯,以後別人若是跟你開玩笑,你不必說話,直接笑就行了。」
李全:「……哦。」
「喜當爹」的陸嶼沒有感覺到初為人父的幸福,他歪了歪腦袋,覺得白亦陵這番話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在說這個病跟他的父親有關係一樣。
他的家人好像對他不怎麼好。
【恭喜宿主獲得來自狐狸的巨額分值,積分:+100】
【作者心中的炮灰,不配有姓名——宿主還差少量積分,便可由「炮灰」升級為「普通配角」,塑造更加立體動人的人物形象,請您繼續努力!(^з^)-☆】
白亦陵:「???!」
等一下,什麼情況?
系統說過,當他使小動物高興,或者獲得小動物的喜愛時,積分就會增加,那麼現在換句話來說,也就應該是——狐狸看見他剛才的倒霉樣子,高興了?更喜歡他了?
白亦陵:「……」好變態的一隻狐。
他雙手抱在陸嶼的腋下,將他提起來與自己對視,小狐狸溫順地沒有掙扎。
白亦陵一字一頓地說:「聽說狐狸肉大補,我現在正好需要調養身體。李全,你把他拿下去燉了吧,記得肉煨的爛些,多熬一會,容易去骨。」
李全:「……啊?」
陸嶼傷感地舔了舔白亦陵的手背,心道這人,病還沒好就又開玩笑哄人開心了。
【積分:+20】
再次聽到提示,白亦陵懂了,看來這是只傻狐狸,與他說什麼,他都高興。
這可真不錯,早知道之前就用不著那樣費勁了。
第二天,他恢復的差不多了,郭偉河的事情也很快有了眉目,盧宏找到了幾本卷宗,拿給白亦陵看。
白亦陵接過去,沒有翻:「都查到了嗎?」
「是。」盧宏道,「郭家確實跟王尚書府有著生意往來。郭老爺本來已經放手不管了,但在郭家大公子郭偉河去世之後,他又開始重新出山,執掌家族生意。在王尚書出事當天,本來是約好了晚上要跟郭老爺一同吃古董羹的,這些都對的上。」
白亦陵道:「郭偉河的死也是像芳草所說的那樣,失足落水嗎?」
盧宏將一份卷宗抽出來,說道:「郭偉河的案子是由咱們這裡經手的,卷宗上確實寫了意外落水。當時你不在京都,可能也沒看見卷宗,我就拿來了。不過……」
他說到這裡停住,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白亦陵笑道:「幹嘛?你看的我怪瘮得慌,還不如有話直說呢。」
盧宏撓了撓頭,道:「抱歉六哥,我實在是忍不住,我,我覺得王小姐太奇怪了!」
白亦陵遞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哦?」
盧宏看著他清俊精緻的臉蛋,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續道:「不過我實在不明白,那個王小姐是怎麼看上他的。六哥,你……算了,你還是自己看一眼吧。」
郭偉河,身長五尺,瘸腿駝背,一目失明,兔唇齙牙……嗯,好極了,還是個禿頂。
在沒有任何通訊工具的古代,人員流動最大最雜的地方無非青樓酒肆,口耳相傳的力量不容小覷。
自從當年的品美夜宴成名,白亦陵在晉國的人氣一直很高,只是他調任澤安衛指揮使在明面上執行任務的的時間並不長,不少人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並不知道這第一美人是如何美法。
直到書中畫像一出,再由之前見過白亦陵的人繪聲繪色地證實,頓時引得無數才子佳人心嚮往之。
長得漂亮的人蒙受冤屈,是這世上頂不能忍受的事情,當下有不少人對謝泰飛和王尚書口誅筆伐,甚至在之前謠言傳播中疑似出力的劉大將軍府還接到了不少彈劾,指責他們教女不嚴,袒護不成,又思報復。
【美色傾國,大得人心,積分:+50。】
聽到系統的提示音,白亦陵道:「你老實告訴我,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系統義正辭嚴:【本系統除了按規定增加或減少積分,從來不會在不經宿主同意的情況下做出任何不當舉動。】
「嗯?」
【……不收積分系統怎麼可能白乾活?】
「很有說服力,信你。」
話本上的內容傳的沸沸揚揚,完全蓋過了謠言,如果不是系統,那麼一定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白亦陵第二天休沐的時候,對著面前堆了滿桌的美人畫像苦笑:「但這位筆墨齋先生實在是出手不凡,影響力非常,我倒真有點想見識見識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簡直不知道是要幫他還是要坑他。
求仲站在白亦陵旁邊幫忙整理畫像,聽到他的話,低聲說道:「有種說法,筆墨齋似乎是臨漳王手下的一個暗樁。」
求仲不是普通的小廝。他當年因為辦錯了事被毒打,奄奄一息的時候被白亦陵想辦法一起從暗衛司弄了出來,從此就一直跟著他。
白亦陵心裡從來沒有把求仲當奴僕一樣對待,他深知求仲的本事,聽他這麼說便笑了笑:「你也聽說了?這件事沒有得到證實,我覺得……臨漳王應該不會再理會我了吧。」
不過這方法倒是很像陸啟的風格,強硬有效,不計後果,更加不會在意自己這個當事人的意願。
求仲不好接這個話,躬了躬身,沒有回答。
白亦陵隨手翻了翻,他面前這些畫像中的女子,有的天真嬌憨,有的明艷動人,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論相貌官職和人品,他本來就樣樣都不差,又不跟長輩住在一起,即使嫁過來也不需要立規矩。白亦陵這親被退的舉國皆知,更是引起了不少女子的憐惜愛慕之情,就是現在門口還圍著不少的媒婆,根本就沒被放進來。
宋嬤嬤喜滋滋看著這些畫,說道:「遐哥兒,你若是有相中的,便趁著這個機會挑一個也好。」
白亦陵道:「我不挑。阿姆,實話告訴你,她們這樣如狼似虎地過來,我這心裡實在是……有點害怕……」
宋嬤嬤嗔道:「這孩子!」
白亦陵心裡盤算,不管筆墨齋是怎麼個想法,他也不能任由事態發展,現在要解決這件事,唯有上書……
這邊正琢磨著,求仲已經又在旁邊說道:「還有一件事,六爺今天休沐,大概不知道……早朝時淮王上奏,說是現今市面上的有些本子影射官員,應當整飭,不能任由民間私印。」
白亦陵心裡正盤算的事突然被說出來了,愣了愣:「什麼?」
求仲以為他是擔心,說道:「六爺放心,摺子裡邊沒提您,只說了別的話本中另外幾個翰林院學士的畫像被做成插畫那件事。淮王的提議皇上從來都沒有不準的,當場就批了。您且寬心,過幾天這波風頭肯定能過去。」
求仲精明能幹,消息也靈通,這件事白亦陵還真的不知道,聽到他低聲道來,心中不覺微微一動。
「淮王不是失蹤了嗎?已經回府了?」
求仲道:「好像是前幾天自己就回去了。」
白亦陵點了點頭,淮王的上書如同一陣及時雨,正好在無意中幫了他一個大忙。
這樣一來,案子的真相已經成功散播出去,該知道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而另一方面,如果能借著這個整飭的機會將剩下的書籍全部禁了,也能給他減少很多麻煩。
想起書里的情節,白亦陵覺得,陸嶼可真是個好人啊。
他在府中待了大半天,一直聽見外面吵吵鬧鬧,久久不散。站在高處的閣樓裡面向下望,只見前門後門黑壓壓一大片,全部有人圍堵。
不光媒婆們賴在那裡吵鬧,還有不少人是沒見過如此盛事,特意過來看熱鬧的,不知道的可能會以為他這是被抄家了。
照這種形勢,別說是人,就算連條狗恐怕都不能從大門口完完整整地走出去。
白亦陵拍了下腦門,果斷回房間換了件不起眼的樸素青衣,清奴在後面追著問他:「六爺做什麼去?還在家用飯嗎?」
白亦陵大步流星地將她甩在了後面:「出去透氣,你們吃吧。別跟著我,莫讓媒婆看見啊!」
他爬到後院牆邊的大樹頂上觀察了一下形勢,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從樹枝上長身而起,向著旁邊不遠處的一座矮棚飛身躍下,繼而輕飄飄在牆頭上一按,無聲無息,成功脫逃。
此時外面的天氣有些陰沉,北風夾著小雪撲面打過來,人人低頭疾行,倒是也沒有注意到白亦陵。
他舒了口氣,有種逃脫牢籠的感覺,順手在街邊買了袋象棋小酥,拎在手裡溜溜達達地往前走。
迎面一陣輕柔的兒歌聲傳來:
「乖寶寶,乖寶寶,且看天上寒星墜了。
杜鵑年年唱歌謠,血淚和歌聲渺渺。
風婆婆吹雜草,雪花陣陣飄。
冤苦冤苦,又哭又笑……」
白亦陵聽著這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腳步一頓,向著傳來的方向望去。
不是他好奇心重,而是這歌聲實在是太過詭異恐怖了。星星、鳥兒、風婆、雪花……這些意象幾乎每一首童謠中都會出現,卻是頭一次讓人覺得組合的如此凄慘。
偏生哼唱兒歌的女子聲音中似乎還帶著隱隱的笑意,這樣隨風隨雪飄來,更顯斷斷續續。
白亦陵看到一個蓬頭赤腳的女人迎面走過來,手裡抱著一個襁褓,一邊搖晃,一邊唱歌,她周圍的行人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紛紛加快腳步四散開來,躲避這個女人。
他也向路邊讓了讓,瘋女人就擦著他的肩膀走了過去。她的一抹髮絲被風揚起,劃過白亦陵的肩頭,讓人心裡也生出一種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