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平生心已定

  本章會在一天半后恢復正常, 給寶貝們帶來不便請諒解啊。


  【上任宿主最初穿越成功時,劇情中出現了重大bug——在那一階段,炮灰白亦陵過於貪功冒進,主角陸啟本應對他心生嫌隙, 但由於炮灰作死不到位,以致於檢測不到主角應有的厭惡情緒。】


  某炮灰:「……」怪我咯?

  系統繼續解釋:【上任宿主為了解決劇情bug,需要完成「令陸啟討厭白亦陵」成就。而被一個不喜歡的人糾纏, 是厭惡對方的最充分理由。】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白亦陵也沒什麼不明白的。


  陸啟自私多疑,善於收買人心,但卻不會付出真的感情,對於他來說, 下屬都是利用的工具,主從之間除了收服與效忠,不該有其他的東西。


  所以韓憲故意裝作喜歡陸啟,陸啟為了讓他更好的效忠,也假意應付了他一陣子,利用過後又一腳踹開。


  如果白亦陵沒有恢復的話,陸啟會繼續對韓憲反感又利用,韓憲也會始終對陸啟愛慕又效忠,一直到最後對方成就大業之後將他處死,劇情的bug就算是圓滿解決了。


  為了加強解釋效果, 系統還給白亦陵播放了一段韓憲更改成功之後的劇情:


  【陸啟的目光落下來, 那張驚艷當世的面容展露在他面前, 露出的卻是絕望而又怯懦的神情,似乎沒有以前那樣漂亮了。


  他不咸不淡地說:「你可記得本王曾說過,不喜歡貪心的人?」


  白亦陵低聲道:「我並不貪求名利……」


  「不,你可以貪求名利。」陸啟打斷他,輕飄飄地說道,「只有知道你要什麼,本王才能放心地讓你替我辦事。但,想要在本王心裡獲得一席之地,卻是你沒有分寸了。」


  白亦陵結結巴巴地說道:「可是,幾日之前,王爺明明也說心悅於我,如今……是提供的情報出了什麼問題嗎?還是什麼別的差事沒辦好?您說,我都去做!」


  陸啟淡淡地說:「本王心悅於你的時候,你要心裡只有本王。本王說不喜歡你了,你也不該糾纏——這話本王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賞賜給你的東西,你可以拿著,但不能主動要。」


  他說罷轉身要走,白亦陵卻又在後面大聲問道:「敢問王爺,是否因為劉公子才會厭棄屬下?」


  陸啟甩開他道:「你錯了,本王可以因為任何一個人厭棄你,也可以因為你而厭棄任何一個人,端看你的表現。」】


  看完這段描述的白亦陵心情複雜,如果可以,他希望下次多花點積分,讓系統不要頂著他的名字講故事。


  陸啟的行為純屬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可惜了,那隻不過是韓憲心目中的完美劇情。


  對於白亦陵來說,從看到自己在書中的結局開始,這個人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經完全顛覆。他幫助陸啟辦事,不過是為了報恩而已,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恩情也早就已經還完。


  書中的一切並沒有在現實中真正發生到他的頭上,白亦陵不打算「復仇」,但也不希望重蹈覆轍。說到底,撇清關係才是最省心省力的。


  臨漳王竟然親自來到,王尚書府上上下下都是一陣騷動,王夫人連忙站起來,帶著府上眾人行禮。


  白亦陵的目光與對方一碰,又淡淡挪開,也跟著躬下/身去。


  他平靜道:「見過王爺。」


  陸啟有些走神。


  對方微微低著頭,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頸后潔白如玉的皮膚,以及側臉優美卻又冰冷的輪廓,他與自己對視的眼底,毫無波瀾。


  現在這幅模樣,要比之前那蒼白可憐的樣子順眼許多,但,也疏離了很多。


  陸啟自己心裡也明白,其實他對白亦陵的感情並非完全排斥,但是這種不自覺的著迷情緒更是他所反感的。


  成大事者,怎可被私情左右?

  比如眼下,他又忍不住琢磨起這個人來了。


  陸啟眼神一冷,抬手道:「都起來吧。」


  等到大家寒暄一番落座之後,陸啟又說道:「本王正跟子音下棋,忽然聽說了王大人的噩耗,便來到府上探望。過怒過悲均是傷身,夫人還要節哀才好。」


  「子音」是劉勃的字,陸啟這樣稱呼他,顯見對其人的重視。


  王夫人心裡有了底,欠身謝道:「多謝王爺關懷。可是夫君剛剛去世,妾身滿腔悲憤,只想快些找到兇手,這位白大人卻只是詢問一些案情無關的問題耽擱時間……」


  她說著話,又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淚,劉勃本來就跟白亦陵不合,聞言立刻抓住機會,半譏半諷道:「原來白指揮使都是這樣辦案的?」


  白亦陵淡淡道:「是。事無巨細,出人意表,往往是我辦案的方法,也經常收穫意想不到的線索。」


  劉勃:「……」


  陸啟臉上掠過一絲笑意,隨即又立刻隱去。


  劉勃也差點被白亦陵的話給氣笑了,一時有些口不擇言:「白指揮使倒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要查案,多耗費一刻便是多給兇手一分逃脫的機會,你問些不相干的問題不說,磨蹭到現在連屍體都沒抬過來,怎麼?是故意拖延時間,怕人看出什麼嗎?」


  他這話幾乎是等於直接指著白亦陵的鼻子,說他消極怠工,有意包庇了。


  白亦陵微微一笑說道:「這麼懂辦案的事,你查?」


  兩人果然是不投脾氣,這兩句下來又說擰了,劉勃霍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這時在一邊看戲的陸啟開口道:「子音。」


  劉勃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告罪坐下。


  陸啟這才轉向白亦陵:「白指揮使,王大人剛剛過世,王夫人和劉公子想要快點找到真兇也是人之常情。你還是專註查案吧,閑話少說。」


  他這話明顯就是向著劉勃,白亦陵波瀾不驚地道:「是,王爺。」


  陸啟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有些不痛快。


  白亦陵揚聲道:「俊識!」


  他叫的是常彥博的表字,常彥博從外面進來,給陸啟行了禮,白亦陵問他:「王大人的屍身抬過來了嗎?」


  常彥博道:「是,只是……」


  王夫人惦記亡夫,立刻焦急起來,身體前傾,沖他說道:「那為什麼不趕緊抬進來!」


  常彥博看著白亦陵:「這……」


  白亦陵道:「都聽王夫人的,抬過來吧。」


  一直躲在筐里暗中觀察的陸嶼神色有些古怪。


  他眼光毒辣,剛才僅是白亦陵和陸啟之間的簡單幾句對話,就能讓陸嶼隱約感覺到雙方似乎不大對勁。他本來正望著這一幕沉思,就聽見了白亦陵讓人將屍體抬進來的命令。


  陸嶼想起王暢好像是被火活活燒死的,幾乎是立刻就猜出了白亦陵這條命令會造成什麼樣的效應。


  他瞟一眼毫無所知的王家親眷,再移開目光,正好看見白亦陵半側著頭,抿去了唇邊一抹微薄的笑容。


  ——就像是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竟然讓人聯想到「可愛」這兩個字。


  陸嶼的心裡也被這絲笑感染了些許愉悅。


  笑意未達眼底就被壓下,他的大尾巴卷回來,抽了一下自己錯亂的腦殼。


  【積分:+2】


  莫名其妙的白亦陵:「???」


  很快,王大人的屍體就被蓋在一塊白布下面抬了進來,白亦陵站在旁邊,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們要看自便。


  王夫人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站起來,推開身邊的差人,自己撲了上去,劉勃的雙眼也緊盯著這具屍體,但不同於姐姐的傷心,他反倒顯得有些興奮。


  劉勃肯定是認為白亦陵出於什麼目的不想讓大家看到屍體,被陸啟責備之後迫不得已,才讓人把屍體抬上來。他和姐夫的感情一向不算親近,比起這個,更加樂於看到死對頭為難。


  他看著王夫人一把將蓋在王暢身上的白布掀起來,然後整個人都傻了。


  她的位置正好擋住了劉勃的視線,劉勃連忙道:「姐,怎麼了?」


  他一邊說一邊向著王夫人走去,就在這時,回過神來的王夫人尖叫一聲,扔掉白布,連滾帶爬地向後躲去。


  劉勃一眼看到屍體,腿都軟了,被她一撞,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還是傻的。


  他們看到的,這還是人嗎?!


  面前的屍體焦黑蜷曲,面目猙獰,全身上下皮肉翻卷開裂,幾乎已經不成人形。這還在其次,尤為可怖的是,他身上的很多部位還在向外滲著黃水,僅是在地上放置片刻,那黃水已經浸透了裹屍的白布,開始向四周流淌。


  王夫人的後背抵在椅子腿上,退無可退,驚恐到了極點,反倒忘記了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只是瞪著眼睛,直勾勾看著丈夫的屍體。


  婢女壯著膽子過來扶她,王夫人剛要起身,忽然覺得手有點濕黏,低頭移開,發現由於剛才撲的太快,手上竟然也沾到了一點黃水。


  她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劉勃用袖子掩住口鼻,亦是幾欲作嘔,勉強控制著沒有失態,瓮聲瓮氣地道:「我姐夫的屍體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白亦陵抬了下手,隨著屍體一起進來的仵作解釋道:「王爺、劉公子,各位有所不知,這被燒傷的屍體皮膚受損,極易發生水腫或滲液,王大人會變成這幅樣子也是正常。方才指揮使吩咐小人將屍體稍作處理再抬進來,以免嚇到各位,是小人手慢了沒處理妥當,請王爺恕罪。」


  在仵作說話的時候,常彥博和楊准站在稍遠的地方,常彥博無意中一轉頭,卻看見楊准額角上都是汗水,不由奇怪道:「咦,這種天氣,你竟還覺得熱嗎?」


  楊准搖了搖頭。


  另一邊,劉勃聽了仵作的話,臉上有些發紅。


  雖然這仵作還算會說話,聲稱是自己處理不當才會嚇到在場的人,但剛才在這個廳里的人都明白,是他們連原因都不問,硬說是白亦陵是有所隱藏,對方這才會下令將屍體抬上來的——自作自受。


  事實心照不宣,硬是辯解只會顯得難看,劉勃悄悄看了看陸啟,乾咳一聲說道:「原來如此,倒是我疏忽了。」


  陸啟溫言道:「你也是關心則亂……」


  「王爺!」


  他話音未落,一個人突然衝出來,在距離陸啟幾步遠的地方跪了下去,卻是楊准。


  楊准總算下定了決心,在眾人的驚詫注視下,鼓足了勇氣大聲說道:「小人澤安衛從事楊准,有事上報王爺。」


  庭中陡然一靜,常彥博忍不住上前半步——楊準是白亦陵的下屬,究竟有什麼事,他不向自己的上級彙報,而是突然弄出來這麼一出?

  陸啟也有些意外:「講。」


  常彥博心中有點不安,悄悄看了白亦陵一眼,只見對方的表情倒是十分平和。


  他剛剛稍微鬆口氣,就聽見楊准驚人一語:「小人懷疑,殺死王尚書的兇手就是北巡檢司指揮使,白亦陵!」


  白亦陵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


  ——忍了好半天,終於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話本中對於離家的痛苦,退婚的憤怒都進行了藝術化的抒情描寫,讓眾女唏噓不矣,同情淚流,而永定侯的狠心作為以及之前那些人言之鑿鑿傳播的流言,卻引發了眾怒!

  話本中的故事又被譜成了唱曲,很快在京都中流傳開來,整個案件的真相以及種種內情,也得到了大規模的澄清。


  在沒有任何通訊工具的古代,人員流動最大最雜的地方無非青樓酒肆,口耳相傳的力量不容小覷。


  自從當年的品美夜宴成名,白亦陵在晉國的人氣一直很高,只是他調任澤安衛指揮使在明面上執行任務的的時間並不長,不少人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並不知道這第一美人是如何美法。


  直到書中畫像一出,再由之前見過白亦陵的人繪聲繪色地證實,頓時引得無數才子佳人心嚮往之。


  長得漂亮的人蒙受冤屈,是這世上頂不能忍受的事情,當下有不少人對謝泰飛和王尚書口誅筆伐,甚至在之前謠言傳播中疑似出力的劉大將軍府還接到了不少彈劾,指責他們教女不嚴,袒護不成,又思報復。


  【美色傾國,大得人心,積分:+50。】


  聽到系統的提示音,白亦陵道:「你老實告訴我,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系統義正辭嚴:【本系統除了按規定增加或減少積分,從來不會在不經宿主同意的情況下做出任何不當舉動。】


  「嗯?」


  【……不收積分系統怎麼可能白乾活?】


  「很有說服力,信你。」


  話本上的內容傳的沸沸揚揚,完全蓋過了謠言,如果不是系統,那麼一定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白亦陵第二天休沐的時候,對著面前堆了滿桌的美人畫像苦笑:「但這位筆墨齋先生實在是出手不凡,影響力非常,我倒真有點想見識見識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簡直不知道是要幫他還是要坑他。


  求仲站在白亦陵旁邊幫忙整理畫像,聽到他的話,低聲說道:「有種說法,筆墨齋似乎是臨漳王手下的一個暗樁。」


  求仲不是普通的小廝。他當年因為辦錯了事被毒打,奄奄一息的時候被白亦陵想辦法一起從暗衛司弄了出來,從此就一直跟著他。


  白亦陵心裡從來沒有把求仲當奴僕一樣對待,他深知求仲的本事,聽他這麼說便笑了笑:「你也聽說了?這件事沒有得到證實,我覺得……臨漳王應該不會再理會我了吧。」


  不過這方法倒是很像陸啟的風格,強硬有效,不計後果,更加不會在意自己這個當事人的意願。


  求仲不好接這個話,躬了躬身,沒有回答。


  白亦陵隨手翻了翻,他面前這些畫像中的女子,有的天真嬌憨,有的明艷動人,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論相貌官職和人品,他本來就樣樣都不差,又不跟長輩住在一起,即使嫁過來也不需要立規矩。白亦陵這親被退的舉國皆知,更是引起了不少女子的憐惜愛慕之情,就是現在門口還圍著不少的媒婆,根本就沒被放進來。


  宋嬤嬤喜滋滋看著這些畫,說道:「遐哥兒,你若是有相中的,便趁著這個機會挑一個也好。」


  白亦陵道:「我不挑。阿姆,實話告訴你,她們這樣如狼似虎地過來,我這心裡實在是……有點害怕……」


  宋嬤嬤嗔道:「這孩子!」


  白亦陵心裡盤算,不管筆墨齋是怎麼個想法,他也不能任由事態發展,現在要解決這件事,唯有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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