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父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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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座落在高高的台基上, 檯子都比一般人家屋子還要高!神仙宮殿也不過如此了吧?
從車簾往外看,不時有些穿著一樣衣服的宦官、宮女往車邊打量。走不多時, 車便停下來了——他們需要步行了。引路的有禮部的官員也有宦官,禮部官員不停的叮囑:「依演練的行禮即可, 不要慌張。聖上問的時候再說話, 否則不要多言。」
宦官則說:「聖上和娘娘們都在。」
梁滿倉很想知道這個「娘娘們」都有誰, 但是不敢問,他已經被皇宮的壯麗給震憾住了。好在禮部官員代他問出了問題:「都有哪幾位娘娘在?」
宦官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皇後娘娘、賢妃娘娘、梁才人, 都在的。」
梁才人必得在的,來的是她的家人, 皇后是後宮之主, 出現也很正常。賢妃的出現就很值得玩味了,梁玉在心裡默默的評估。賢妃的兒子, 不正是太子的有力的對手么?
今天這事兒恐怕沒那麼好應會,梁玉暗暗警惕了起來。
宦官答完話忘記過去不再多言,只管催促:「快些走吧, 陛下散了朝就這一會兒功夫。」說話間, 前面一隊人走了過來, 宦官登時像只受了驚的鵪鶉,縮著手在一邊不敢動了。待到這隊人走近了, 梁滿倉才大吃一驚:「蕭司空?」
來的正是司空蕭范, 他生得相貌堂堂, 一部美髯, 不經意地在眾人面前頓了頓, 風輕雲淡地問了一句:「這是何人?」
【你就裝吧!】知情者心中唾棄。
宦官還是認真地答了,蕭司空淡淡地飄過來一句:「那就好生伺候著,不許裝神弄鬼!」
宦官連聲答應,蕭司空已經走遠了。其實大家都沒有發覺,跟在他後面的,正是他的幼子蕭度。蕭度非常的不理解,打量左右都是自己人,才問道:「阿爹,先前梁氏反覆,如今何必再管?」
蕭司空挑挑眉:「哦?真的可以不管嗎?」
蕭度一時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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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宦官的引路下到了一處殿閣,依舊是高高的台基,上面一座壯麗的宮殿。梁玉抬頭一看,上面的匾額上三個大字——承慶殿。承慶殿是幹什麼的,梁玉並不知道,承慶殿在宮裡的位置,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很緊張的。這一次會面,關係到她全家能否在不受皇帝待見的前提之下,過得好一點。
到了殿前,還不能入內,得先通報,得了允許才得以進入。
大殿高挑,比家裡的宅子要敞亮得多。梁玉不敢抬頭,跟家人一道按照學習的行了禮,報了名。聽到上面宦官宣的免禮,才敢起身抬頭。她不會羞於承認皇宮的氣勢一時之間令她無所適從,好在她天生賊大膽,片刻之後膽子又回來了。悄悄抬眼往上首看去,心裡估摸著哪個是她大姐。
上面正中坐的肯定是皇帝,她姐姐就在那三個坐著的婦人中間。
皇帝是個四十上下已留了須的中年男子,相貌端正帶點英武之氣,顧盼之間自有一股氣勢。
離皇帝最近的一個婦人看起來也略有些年紀了,很是雍容大方,年輕時應該是個美人。度其位次,應該就是皇后。比皇后略次一點位置的是一個美人!眼含秋波、眉如遠山,還笑盈盈的。末座的就是一個略顯憔悴的人了,不用懷疑,梁玉就認為那是她姐。
作為親姐妹,兩人眉眼間還是有一點相似的,這種相似甚至延續到了太子身上。那個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眉目間還有兩、三分像梁玉,跟梁玉拿出去說是兄妹倆,也是有人信的。
梁玉猜得並不錯,這幾個人正是皇帝與妻妾、太子。
當今天子姓桓,諱一個琚字,今年剛好四十歲,在位剛好二十年。皇后是他的結髮妻子,伴著他由王妃而太子妃而皇后,是名門杜氏的閨秀,端莊嫻雅,不奢不妒,風雨幾十年,唯一的缺就是無子。凌賢妃則是皇帝現在的心肝寶貝,承寵十餘載,如今育有兩兒兩女,三十歲的人了,正在女人一生中最絢麗的年紀。
梁玉的大姐今年三十二歲,比之凌賢妃卻差之甚遠,姿色不如,氣色更是不如。
杜皇后固然是相貌不差,但是美貌已被歲月磨去了很多,非常遺憾的是,歲月磨掉了她不少美貌,卻又沒有為她增添魅力反而添了一點刻板。梁才人呢,長得底子不差,卻又不頂美,歲月也沒有給她增添好處,反而因為在夾縫裡求生存,整個人都沉默而無趣了起來。唯有凌賢妃,怎麼看怎麼可愛。一張臉哪怕不做表情,也讓人覺得鮮活。她一雙眼睛看著你,你就覺得自己已進了她的心裡,是她眼裡心裡的獨一無二。讓你想她永遠開心。
梁玉心裡輕嘆:單看這個樣子,我也更喜歡賢妃些。就梁玉抬頭這會兒功夫,皇帝往梁家身上掃了一回,看了皇后一眼,已經跟凌賢妃眉來眼去三、四次了。
梁玉打量他們的功夫,坐著的人也在看梁家這烏泱泱一群人,有皺眉的、有想笑的、有嘆息的。梁才人的眼神忽然活泛了起來,悄悄掩住了口,極力壓抑著不要馬上落淚。
桓琚其實不想見梁氏的。他對梁才人沒什麼感覺,對梁才人的家人也不可能重視。但是凌賢妃勸他:「陛下不能為太子而忍耐一、二嗎?就算是為了妾,免得叫人說是妾從中作梗,攔著陛下。」
桓琚想了一想,好像也有點道理,並且梁氏從民間來,或許可以問一些民間的事情,便答應了。
本就沒有抱什麼希望,今日一見便也不覺得失望,意外之喜當然也是沒有的,桓琚頗有點意興闌珊的意思。梁家人里,已經有那麼幾個一臉的期盼,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桓琚不免掃興,他不大愛看人哭。
凌賢妃對他連使眼色,桓琚一擺手,對太子桓嶷道:「你們先認個親,咱們再說話。」
一句話彷彿解了禁,原本被禮部訓練得很好、循規蹈距的梁家人便解放了。南氏當先哭了一聲:「我的金啊!」把桓琚聽傻了。
梁玉叫「玉」,不是因為「滿倉」斯文了,知道君子如玉了,而是因為梁玉的大姐叫「金」、死了的二姐叫「銀」,輪到她可不就叫「玉」了么?桓琚哪知道梁才人叫什麼名字啊?
南氏一哭,梁才人也淚如雨下,梁才人一哭,梁家人便不能不跟著哭,大人一哭,把小孩子們都給嚇著了,攢一堆號啕了起來。桓琚面無表情地掩住了耳朵。皇帝有如廝舉動,看的人心裡都有了數,梁才人身邊侍奉的一個宮女忙上前提醒:「陛下、娘娘面前,小郎君小娘子宜加管束。」梁家上下又一陣忙亂,嚇唬住了孩子不叫哭鬧。
一家人圍著梁才人,弄得梁才人手足無措,她很久沒有受到這樣的關懷了。兒子冊封太子,大家賀的是皇后,因為杜皇后才是太子的母親。她這個生母就得隱著,是個保姆一樣的存在。但是自己的父母兄弟,那是骨肉至親啊!梁才人的雙眼也模糊了,不停的說:「我很好,我很好,我一直都很好,就是惦記你們。」
杜皇后見狀,大大方方地跟桓琚說了一句:「這是真情流露呀,想來十餘年未見了吧?不這樣才奇怪了呢。天下父母心。」桓琚放下手,「嗯」了一聲。
梁玉平素在家裡有臉,但是排個次序,她得排嫂子們的後面。想湊都挨不上,心中只覺得奇怪,她心裡難過,但是一點也不想哭。直到南氏將她領到梁才人眼前,說:「銀命不好,早早去了,這是你小妹妹,玉。」梁玉才與梁才人打了個照面。
梁才人哭得淚人一般,又不停的說:「好好好,你好好孝順爹娘。」梁玉忽地一陣心酸,這是一個十七年沒見著親人的人吶!也流下淚來:「哎,就是總淘氣,惹他們生氣。大姐好好的,娘才開心。」梁才人破涕為笑:「哪有這樣說話的?」一手拉著母親,一手拉著妹妹,又猶豫著看桓嶷:「瞧,這是太子。」
南氏只管說:「好好,長這麼大了。」且哭且笑。
太子的表情一向有些木,此時更是一丁點動動麵皮的意思也沒有。外祖家真的不能撐門面,且從未見過外祖,也沒什麼感情,整個梁家也沒有什麼特別惹人注目的優良品質,那位據說是大舅媽的婦人,一把鼻涕就甩在了地上,真是……慘不忍睹。他的目光在外祖一家的身上掃射,只在外祖母身上多停了一會兒,又在據說是自己姨母的小娘子身上多看了一會兒,心道,只有這個還能看些。瞥了一眼母親,不由操起心來。
飛快的稱量完,桓嶷施了一禮,嚇得梁家人趕緊要趴在地上,不敢受他的禮了。什麼「舅爺家」全扔到九霄雲外去了,太子,還是頂天的大。
比太子還大的是皇帝,桓琚實在沒有興趣去看一家只有一個勉強能看的人在這裡哭,人一哭就丑,還鬧心。桓琚道:「既到了京里,以後便不必思念了。梁翁,今年收成可好?」他還惦記著要問鄉間的事兒呢。
梁滿倉趕緊說:「好好、都好,托福,今年完了租稅,還能多剩些谷糧,攢著給老六娶親哩。」
如果不將梁滿倉看做自己「岳父」,單純作為一個老農,這個賣相、這個氣質,還是很好的!臉上有風霜之色,說帶口音的官話,又有點小人物的體面。只將梁滿倉當作治下的普通百姓,桓琚的心情好了一些,又問了一些地方官是否清廉,服的兵役、徭役多不多之類的問題。又問官員在民間的風評,梁滿倉謹慎,揀著好的說,倒也不免說幾句:「他們兒子少的就沒有我這麼舒心。送閨女去學個裁縫手藝,他們做買賣的比種田的過得舒服哩。」
桓琚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心情也變好了些,問道:「梁翁想要什麼賞賜呢?」
這可把梁滿倉給問住了。他想要的真的是太多了,他有七個兒子,這日後就是七家,七家,每家得有個宅子吧?得有點田產吧?這得是多少?閨女得發嫁的吧?小閨女雖然好強,但是梁滿倉還是挺疼這閨女的,想她嫁得好些,那陪嫁就得多。還有,聽說太子外祖父是能做官兒的吧?他當然想當個官兒。還有,小閨女太不省心了,要這要那的,要是這「女婿」能幫忙出了,也挺好。還有老妻的身體不好,想延醫問葯,又有孫子孫女,他甚至還想到了老家的祖墳地,跟隔壁村爭塊風水好地,群架還沒打完呢。
要操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什麼都想要,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口好了。於是沉默了。
梁滿倉沉默了,梁家上下就都啞了。人人心裡都有想要的,但是不敢開口。梁玉是勉強能說幾句的,但是沒問到她,她也不能就冒失說話了。梁滿倉無奈之下,往後望了望,這個時候他想依靠的是長女,希望梁才人給點提示。梁才人好久沒跟桓琚搭過話了,嗑嗑巴巴的說:「雷霆雨露,莫非君恩。」
桓琚不愛聽她說話,一擺手,又問了一次:「梁翁,想要什麼呢?」
梁滿倉這會兒清醒了一點,覺得直接要田要錢有點不夠長臉,又沒想好先開口要什麼,於是再次轉頭,這次將目光投給了小女兒。雖然之前讓小女兒閉嘴了,可這個時候是救場啊!見過點世面的,比沒見過的總要好一些的。
於是,梁玉也嗑嗑巴巴:「那、那,您給點書吧。」其實她想說,您對大姐好點兒,她是我們家最苦的一個,憑直覺,她知道這話不能講出來。
桓琚興趣來了,大約是因為這位小姨子長得也不錯,年紀還小,他沒有生氣女孩子搶話,反而饒有興趣地問:「什麼書?」
「經、經史一類的?」梁玉試探地問。她這些日子想了很多,面聖是她的機會,她得好好表現。同時呢,梁滿倉說得也對,她一個縣城的裁縫學徒,比京城做官兒的,確實眼界少一些。但是!小先生總是貴胄公子!他的見識應該是不錯的。
桓琚挑了挑眉,梁玉梗著脖子說:「聽說是有用的,咱家沒讀過書哩,總得學吧?」
桓琚忽然笑了:「好吧,那便依你。」桓嶷的眉頭也展開了。
梁玉也鬆了一口氣,忽然聽到桓琚漫不經心地問:「是蕭司空教你們這麼說的嗎?」
蕭度認為自己必須認真考慮,並且提醒父親注意一下對梁氏的安排。眼下菜刀是收不成了,人都走遠了,只給他留下背影。況且,這篇話說出來,收不收刀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與梁氏達成一個協議,就算再給她十把刀,也不用擔心她用這刀辦出格的事。
是的!是他的錯,他本就應該與梁氏劃下一個道道來,確定彼此的立場。是他過於自信、過於自傲,擅自就決定了梁氏的角色,引來了梁氏的反彈。知錯就要改,必須立即修正。
再去信京中請示蕭范也來不及了,蕭度已經有了腹稿,但是此次主官是陸誼,他還得走一個過場,不能讓陸誼覺得自己凡事都自作主張。
目送梁玉去上課,蕭度也離開甲板去找陸、朱二人。
如此這般一講,陸誼也摩頭:「梁氏還真出人物了?那你看究竟是小娘子自己的意思,還是有梁翁的手筆在內?」
朱寂心煩得緊,本以為是一趟出門遊玩兼混資歷以及與東宮搭個橋的差使,不想卻出了這許多操心的變故。他不耐煩地道:「管是誰?這一家,傻的讓人生氣,聰明一點的更讓人生氣。恐怕於東宮無益!」
蕭度道:「不要說氣話,且看眼下。七哥,誰的手筆都沒有關係,要緊的是說的話是在理的。咱們得將這事處置妥當。七哥的意思呢?」
陸誼哀嘆道:「你我這幾天,想的不就是如今令梁氏能夠不那麼愚昧嗎?現在梁氏有明白的人,不是很好?」
蕭度若有所思:「梁氏也沒有根基,明白一點是好。」不至於爭權,想爭也爭不了。再者太子地位不穩,梁才人無寵,梁氏也爭不起權來。再能幹,也只是為人家的事業添磚加瓦。
陸誼道:「既然這樣,就要讓梁翁知道。」
蕭度笑道:「事因小娘子而起,就安撫一下小娘子嘛。」
三人都不小氣,送了金帛來,說是給梁玉壓驚,並且絕口不提菜刀的事。這邊不提,梁家父女心裡就有數了,梁滿倉將金帛一收,鎖在自己床下的柜子里,讓梁玉照舊去上課——不許再耍菜刀了。
陸誼也與梁滿倉開誠布公地談了一回,這次就直接指出來,我們是要跟危害太子的人頂牛的,梁家現在這個樣子進京,什麼用也不頂。除了干農活啥都不會的人,能指望你們幹什麼?而且進京一準會被笑話的,請做好準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還有些想害太子的人,指不定就會從梁家下手,也請做好準備。您閨女生了太子,但是太子有嫡母,請擺正自己的位置。再蠢下去,又不讓別人管,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這個你就不用準備了,死都死了,一了百了,省心。
梁滿倉心說,你們仨心裡不定笑話我們多少回了。有人會害自家,那就不好啦,最終結論,還得把兒孫們按著頭讀書。不但兒孫讀書,梁滿倉自己也開始認字,他拉不下臉跟兒孫一起上課,就讓閨女給他補課。頭天晚飯後,梁給他寫一句千字文,四個字,他就顛來倒去的念。不但自己念,將沒去上課的幾個兒子也叫了來:「又不用做活計,也不過是懶在那裡長霉,都跟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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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快不慢的過著,梁家與使者客客氣氣當無事發生,袁樵卻不能當無事發生。
無他,梁九郎真不是塊讀書的材料。有親爹的死命令,有妹子持刀監視,他也想踏踏實實的學,可實在是學不進去。比較起來,無論是梁六這些叔叔輩的,還是梁玉的侄子們,學得有快有慢,總體不算太快,也都能硬著頭皮啃下去。
只有梁九,他崩潰了。一母同胞,梁玉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過目不忘,梁九,用梁滿倉的話說是「擱爪就忘」。天賦這東西,真是老天爺賞飯吃,順手點一下,點不著的你乾瞪眼也瞪不來。連偷偷學字的梁滿倉都識了幾十個字了,梁九的腦袋裡還是空空如也,彷彿南氏生他的時候在他脖子上生的不是一個人頭,而是一個篩勺。
重壓之下,他又忍了十天。一旬!一點效果也沒有,他的功課還是被一個「地」字攔著,無法進行下去。
這回他連乾嚎打滾都省了,直接將自己裹在被子里挺屍,恨不得立時斃命免受這等折磨。梁滿倉是想再打他一頓的,然而梁九郎是擺出了寧願被打死的架式。梁滿倉想了想,養這麼大個子了,打死不划算,只好舍下老臉向袁樵討情:「他是真箇學不下去。天生的賤命吶!」
袁樵看在梁玉的面子上,問梁滿倉:「進京之後令郎總不能真去耕田吧?梁翁要先想一想怎麼安置他。」
梁滿倉老臉通紅,極謙卑地問:「咳咳,先生,有啥指點不?」
袁樵道:「我不知聖上有何安排,如何能有主意?梁翁看聖上旨意謹慎行事便是了。」他與梁滿倉兩個格格不入,站在一起都覺彆扭。話說完了,很有默契的互相道別。
梁滿倉一身彆扭,越想越不大對勁,索性叫了女兒來:「玉啊,你先生還說過啥?」
梁玉謹慎地問:「您說啥事哩?」
梁滿倉道:「我是想啊,咱啥都不知道,這陸郎君他們現在待咱們客氣了,可也不大管咱們了。我這心裡呀,沒個底,想來想去,就只有這袁先生能問啦。你去問問去。」
自己要擺明車馬扯旗單幹的,別人當然不會再多管。梁滿倉是旗扯出來了,架子沒搭出來,沒個幫手了。既然主意是閨女出的,出了事兒她得兜著。
梁玉想了想,道:「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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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覺得,自己跟袁樵也是有點默契的,就像之前與吳裁縫一樣。袁樵用不著她養老送終,但是師生之間還算是比較親近的,袁樵看樣子也該是樂意為她解惑的。這就欠了袁樵的情,現在她也沒啥好報答的,只好等活出個人樣來再還了。
又是一天活猴放風的時候,梁玉施施然往袁樵桌案走去,袁樵才起身想活動活動筋骨,一看她過來,便不想出艙透氣了。梁玉心道,果然先生是樂意為我解惑的。
豈料她往前走,袁樵卻往後退,連退了三步,目光落在了她的左袖上,問道:「刀,還帶著呢?」
梁玉一怔,飛快地抽出菜刀,使刀背對著袁樵:「別怕,我不動你。」
【聽起來怪怪的。】袁樵馬上說:「我沒怕!」覺得聲音太大彷彿心虛,感覺更怪了,又降低了聲音,「你是怎麼帶著的?」說著又瞄了一眼菜刀,不太大,顏色烏沉沉的。這是他此生見過的第一把菜刀,也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