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妾室茹娘
阿雲在竹叢後頭聽得火起，原本就知道渣爹心性涼薄，現在竟因為外祖父要過繼侄兒就要將娘親休棄，就連秦家的家產也不放過。
這渣爹就是頭白眼狼沒跑了！
這事必須得告訴娘親知道，也得讓外祖父早做打算！
阿雲見那二人又黏糊上了，悄悄地從竹叢後頭退了開去，繞過主院，走了一條偏僻的路線去尋秦氏。
待阿雲繞路到秦氏的院門口，正好遇上秦氏帶著婢女走出來。
見阿雲隻身一人，衣裳也沒打理整齊，秦氏變了臉色，有些焦急地問道：“阿雲這是怎麽了，流白怎麽沒跟著你？”
秦氏說著便將阿雲往院裏帶，身邊的婢女走在前麵，打簾子的端茶送水的，幹脆利落地伺候起阿雲來。
“阿雲想娘親了。”阿雲環手將秦氏保住，說話間帶著一股子哭意。
秦氏不免有些慌亂，摸了阿雲的額頭，見她兩腮泛紅，便喚了身後的鄭嬤嬤去請府醫過來。
“不要府醫！”阿雲道。
“我沒事，就是想娘親。”
秦氏見阿雲神智清醒，也不像染了風寒的樣子，便也作罷。
拉著阿雲的小手在桌邊坐下，秦氏給阿雲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珠，笑著問道：“阿雲平日裏也不見得想娘親，今日這是怎麽了，這般乖覺？”
阿雲便想將自己在竹叢後聽到的謀算和秦氏說，正要張口，見屋子裏杵著的幾名婢女，又閉口不言。
秦氏見狀，知曉阿雲不想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話，便對鄭嬤嬤使了個眼色。
鄭嬤嬤心領神會，將屋內的幾名婢女帶了出去，留了秦氏和阿雲母女在屋內說話。
“阿雲可是有心思？”秦氏問道。
阿雲抬眼望著秦氏，見她一臉的關切，顯然是不知道薛青山與茹娘的謀算的，紅著眼眶將自己偷聽來的事和秦氏說了。
秦氏聞言一臉的冷意，倒是不見任何的傷感，阿雲便知曉秦氏對薛青山果然是沒有一絲的情義了。
阿雲伸手拉拉秦氏的手，糯糯地安慰秦氏道：“娘親別氣，阿雲陪著娘親。”
秦氏見阿雲有些擔憂地依偎著自己，不由地有些軟化下來，問阿雲道：“此事，阿雲是怎麽想的？”
阿雲原本就對薛青山不喜，聽聞了他的謀算後更是厭惡不已，便皺著眉頭對秦氏說道：“阿雲雖然年歲小，但是也是跟著夫子讀過書的，知道什麽是禮義廉恥。”
“爹爹既然不當人事，阿雲便跟著娘親，隻盼著娘親別丟下阿雲便好。”
阿雲說著，一邊抽抽搭搭地，看得秦氏一陣陣地心疼。自己這邊不甚要緊，可不能委屈了乖巧的阿雲。
秦氏想著，喚了鄭嬤嬤進來，問她道：“那茹娘是怎麽回事？”
鄭嬤嬤聞言，瞅了阿雲一眼，欲言又止。
秦氏見了，知曉鄭嬤嬤是顧忌著阿雲，不想在她麵前說這些醃臢事。
便問阿雲道：“阿雲可是想好了？往後跟著娘親，可未必有這府裏嬌貴的日子可過。風裏來雲裏去，少不了受些磨難。”
阿雲原本就知曉秦氏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簡單，而自己在後世也是社會上闖蕩過的，雖說沒經曆過大風大浪，卻也不是溫室裏的小白花，便對秦氏說道：
“阿雲知道。阿雲跟著娘親，再多艱難困苦也不怕。”
秦氏見阿雲經曆了今天這一遭，明顯變得堅毅起來，便對鄭嬤嬤說道：“既然阿雲願意聽，你就說吧。”
鄭嬤嬤見秦氏與阿雲母女二人已經有了打算，也不隱瞞，將茹娘的來曆說了出來。
茹娘的娘家姓徐，與薛家是街坊。兩家最初關係很是融洽，甚至曾口頭上有了婚約。
隻是徐家比薛家敗落的早，張氏自然是看不上眼，這口頭上的婚約也就此作罷。
徐家搬離之後，薛家也落了難，勉強熬到薛青山中舉之後，與秦家攀了親，這才改善起來。
而徐家輾轉多地，越發地困頓，最後隻得將茹娘賣給官宦人家做歌姬，以換得錢財供給家中的兄弟嚼用。
這買了徐茹娘的人家，便是牧守薛大人，薛青山了。
阿雲聞言，驚訝道：“爹爹與這徐茹娘，這算是舊情複燃了？”
說罷便有些後悔，這些話可不該從七歲的小姑娘家嘴裏說出來。
阿雲怯生生地望向秦氏。
秦氏倒也沒有責怪阿雲，示意鄭嬤嬤繼續說下去。
“老爺對此倒是並不知情。當初隻不過是需要幾名妓子來迎來送往，想著日後好處置，便從人牙子手裏買了幾個擅歌舞的女子來充作歌姬罷了。”
“徐茹娘剛進府的時候，老身瞧著她看老爺的眼神不對，便對她多有留意，倒是沒想到她與老爺有這般瓜葛。”
“以老爺涼薄的性子，原本也不會在意徐茹娘這樣一名髒了身子的家姬，便是徐茹娘使了不少手段，也未見老爺有什麽憐憫。”
“直到徐家有信傳來，說是徐茹娘的兄長參了軍，似乎還立了功勳，老爺這才將徐茹娘從家姬裏弄了出來，給了妾室的名分。”
秦氏聽了鄭嬤嬤的話，冷哼一聲，道：“這才是薛青山的性子。”
阿雲原也知道薛青山道貌岸然下的唯利是圖，這會聽說了他和徐茹娘的這些陳年舊事，心裏仍舊有些膈應。
“徐茹娘的兄長立了軍功，爹爹就將她從家姬升為了妾室。這會又想著讓她做正頭夫人，可是那徐家兄長又立了什麽不世功勳？”阿雲見秦氏不說話，問鄭嬤嬤道。
鄭嬤嬤見秦氏沒有阻攔的意思，又繼續說道：“倒是沒有立什麽大功。隻是原本管束靳家軍的遊擊將軍在戰亂中被流矢射中身亡，徐家兄長也不知使了什麽手段，接管了這隻軍隊。據說現在能直接調派的兵丁已過千人。”
阿雲聞言恍然大悟，原來渣爹是看中了徐家兄長手上的兵權，用牧守夫人這位子來向徐家兄妹示好。
而秦氏和秦家的家產，便成了渣爹用來聯係徐家兄妹的禮物。
“他這算盤撥得倒是精明！”
阿雲聽見秦氏對鄭嬤嬤說道，心底卻忽地一驚：徐家兄長在靳家軍裏的情況，鄭嬤嬤是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