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又陞官了】
再看外面,不知何時圍滿了人,甚至連周圍村子的人也追了過來。
被圍著的是一隊人馬。
全都穿著大宋禁軍衣衫,其中一名俊俏太監正被人攙扶著從馬上下來。
掃視一眼周圍,俊俏太監鄙夷這幫人的粗鄙。
凌霄他們也出來了。
一看見那太監,凌霄笑了,是你呀。
原來那太監正是當今萬歲爺趙佶的心腹張迪。
張迪也看見了凌霄,心中轉過千般念頭。
最後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拱手道:「恭喜保和郎,賀喜保和郎。」
「不知喜從何來?」凌霄不明白他在賣什麼關子。
「當然是有好事兒了。」張迪說話間,就從懷裡掏出一封聖旨-——
掃視一眼眾人,呵斥:「凌霄,還不接旨——」
凌霄一愣,周圍人更是一愣,不過馬上回過神來,齊刷刷跪倒一地。
凌霄也不得不跪了下去,不明白,這聖旨寫些什麼。
然後張迪就開始宣讀聖旨了,沒有凌霄習慣的那種「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後來凌霄才知道這種詞兒明代才有,而是很開門見山地告訴凌霄,看在你小子忠心耿耿份上,再封你個官噹噹,從從七品的「保和郎」,一下子升級成了從六品的「和安大夫」。
凌霄一臉懵逼。
周圍人全都傻了眼。
誰能想到,才兩三個月凌霄就官升一級。這種速度,簡直比騎馬還快。
要知道,大宋朝的官兒可不好當,尤其一些當官的,一輩子都在七八品上熬,熬到頭髮白,還是七八品,哪像凌霄這樣的,直接飆升到六品,雖然是從六品,以他的年紀來說,已經破了大宋的陞官記錄。
凌霄想的卻不是這樣。趙佶偏偏這時候找一個太監給自己傳旨陞官,很明顯是打一巴掌給個蜜棗;另外自己的官兒高了,去遼國的時候應付差事時,大宋的面子也好看。
趙佶是個很要面子的人,凌霄雖然醫術精湛,奈何年紀太小,只有在官職上給他下功夫,才能讓那遼人看得起。要不然就會說他大宋皇帝趙佶隨便派遣一個小子過來糊弄人。
「謝陛下萬歲萬萬歲歲!」凌文代替兒子帶頭叩起頭來,神情又緊張又激動,彷彿封官的不是兒子,而是自己。
連帶那李教授也叩首頓拜,對於他來說,這個凌霄太妖孽了,從七品蹦到六品,這種陞官速度閃瞎他的眼。另外心中也不免惋惜,沒能把這樣的妖孽收為弟子,實在遺憾。
……
張迪念完聖旨,不飲茶,直接要走。
凌文雖然讀書多,卻也不傻,何況有李教授這樣的人精在,急忙塞了五兩銀子過去。
張迪也不客氣,他本就知道官家故意差遣自己來辦,就是要給自己好處。
對於凌霄,他還是看不順眼的,不為別的,就為凌霄那種骨子裡說不出的傲氣。
看似謙恭,實則傲慢。
這是張迪對凌霄的評價。
張迪等人來的快去得也快。
一溜煙宣讀完聖旨,又一溜煙趕回去復命。
……
忙碌大半天,將那些宣讀聖旨的太監送走,等凌霄回來時,凌文再不復方才的嚴父模樣,呵呵笑道:「宵兒,你可真替為父爭氣。」
凌霄哭笑不得,忙岔開話題道:「聽聞你身子骨有病,如今好些了么?」
凌文點頭道:「小毛病而已,得此喜訊我的病已經全好了。」
「那就好。」凌霄一邊從屋裡收拾些滋補品,一邊輕聲道:「這些東西不能久放,該吃就吃。」
「怎麼吃的完。」凌文笑道:「上次你送回來的還沒吃完,這次又拿來好多。」說著一指自己臉盤道:「昨天雪兒說我臉上紅光煥發,你說是不是補過了?」
凌霄點頭道:「我也覺著過猶不及。」便將各式各樣的補品收拾起來一部分,拎成一麻袋:「吃不完就送人好了,這些我先幫你送給李叔。這陣子他一個人支撐酒坊蠻操勞的。」
「什麼時候回來,等不等你吃飯?」
「快則半個時辰,慢則一兩時辰,等的著就等,等不著就不等。」丟下不負責任的一句,凌霄閃身出了門。
「毛毛躁躁的臭小子!」凌文笑罵道。
……
院子里的人群並未散去,又費了好一番功夫,凌霄才得以脫身。他不明白這些人都杵在這兒幹嗎,為什麼既不上去又不離去,彷彿在等什麼似的。後來他才知道,父親凌文得知兒子又陞官,早準備好了開流水席慶賀,這些三姑六婆都是來排隊蹭飯的。他們之所以在自己院子里候著……也許是覺著在這裡站站,待會吃得會更理直氣壯些吧。
……
出了凌家,繼續往東走,便漸漸離了繁華地帶。黛瓦粉牆、整齊精緻的二三層樓房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些個低矮破舊的平房,……
但他們絕不是最慘的,還有些赤貧的窮人,連平房都建不起,只能在更偏僻的河邊「結廬而居」。這四個字看起來很美,但落到實處卻只剩下無奈……所謂結廬便是搭建草舍……屋頂是晒乾的稻草編成草爿,如魚鱗般鑲嵌而成;橫樑是粗大的毛竹;支撐屋頂的立柱呢,便是更加粗大的毛竹;至於房屋四壁,則是用中原人叫做干打壘的土坯牆糊弄。
這樣的草棚也只能勉強算作容身之處,連遮風擋雨都不合格,一陣颱風便能將其卷到琉球去。但是半年前,凌家便居住在這樣的草棚里。
循著記憶在這片貨真價實的棚戶區穿行,凌霄看到了原先父親居住的小草棚,佇足望之,裡面已經有了新的主人。他便打消了進去一觀的念頭,輕輕的走開,沒有再回頭。
不一會兒便到了李老實家。讓凌霄十分鬱悶的是,這裡也如趕集一般熱鬧。站在大門口,往四敞大亮的正屋裡一看-——
嚯!左鄰右舍的老婆漢子齊聚一堂,正在興緻勃勃的詢問李老實,在酒坊工作如何,住宿條件怎樣,吃的飯里是米多還是肉多?事無巨細都要反覆追問,模樣貌似十分羨慕李老實如今的職業。
看到李老實消瘦的臉龐,以及鬢角新生白髮,凌霄心中不禁湧起陣陣愧疚,若不是自己把整個酒坊的事務都交給他打理,他也不會如此這般辛苦勞累。
想到這裡,凌霄就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聽見有人進來,屋裡眾人齊刷刷轉過頭來,老鄰居們眼神十分好使,稍一錯愕便認出了凌霄,登時興奮的不能自持。呼啦一聲圍了上來,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方才還炙手可熱的李老實,一下子被棄之如敝屣。
這些老鄰居可比新家那些光說不練的親戚實在多了,他們一邊圍著凌霄親切地叫著,一邊讓女人回家,把好吃的統統搬來。那股親熱勁兒,讓他十分的熨帖。
李老實一家人也無比熱情的支桌子,架椅子,尤其那鬼頭鬼腦的李鐵蛋更是殷勤地搬了椅子給凌霄坐,一邊吸溜著鼻涕,一邊小聲問:「雪兒咋沒來?」
凌霄颳了他臉蛋一下,說:「想見我們家雪兒么,先把你臉上的鼻涕擦了再說。」
然後像是想起什麼就對李老實說:「李叔,你身上可有錢否?」
李老實一愣,「你有用處?」說著就從身上摸出錢來。
凌霄點頭道:「是啊,託人去買些熟食回來,還有黃酒也買它一缸,我要請這些街坊吃飯。」
李老實點點頭道:「行,叫人跟我走吧。」這些天下來,他都習慣了被凌霄指使著跑動跑西,當然他也願意東跑西顛的。
誰知凌霄一開口,老鄰居們卻不同意,都道:「你這相當於回老家做客,我們應該盡地主之誼,怎能讓你破費呢?」
「不妨事。」凌霄搖頭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該我請諸位長輩的。」雙方又反覆拉鋸幾次,最後還是李老實不耐煩,揚長而去道:「管你們吃不吃,我先去買了再說。」
見凌霄一定要破費,老鄰居們頗不好意思,唯恐自家婆娘捨不得,便紛紛親自回家,將最好的吃食拿來,請凌霄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