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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我就請到晉江文學城來找我, 么么噠  中午,周老三和周建英相繼回家,結果廚房裡冷鍋冷灶的,什麼都沒有, 又累又渴又餓的父女倆從缸里舀了一碗井水喝。


  解了渴之後,周老三扯著嗓子問在房間里修養的周建設:「三娘呢?還沒回來?」


  以往,馮三娘都會提前一會兒回家, 把飯做好, 他們在外面幹完活一回家就有熱騰騰的飯吃。今天這種狀況還是頭一次發生。


  周建設扒拉著雞窩一樣亂蓬蓬的頭髮, 打著哈欠, 從屋子裡走出來,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中火紅的太陽:「不知道,好像還沒回來!」


  隔壁王老五的媳婦兒聽到父子倆的議論,踮起腳, 往這邊探出一個頭大聲說:「姜瑜在曬穀場上暈倒了, 被送去了衛生院, 馮三娘下工的時候跑去看她了。」


  周老三愣了一下, 這種事, 怎麼沒人通知他呢?


  坐在小凳子上喝水的周建英聽到這個,第一反應就是:「那她是不是想跟我換回去啊?爸, 我不要, 曬穀子好累的。」割草還可以找個陰涼的地方偷會懶, 曬穀子要一直在太陽下不停地翻穀子, 一天下來, 臉都曬得脫皮了。


  周老三瞪了她一眼:「換什麼換?以為是兒戲啊,翔叔沒事幹,天天就給你們換這個就夠了!」


  這話雖然是呵斥,但也表明了周老三的意思。


  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周建英高興了:「知道了,爸,那咱們今天中午吃什麼?」


  隔壁的王老五媳婦看到父子三人的反應,不由搖頭,拿著盆子回了屋,邊走邊嘀咕:「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沒爹的娃就是根草,誰關心你的死活。」


  平時還不明顯,這到關鍵時候就明顯了,看昨天建設去了衛生院,周老三那副失了魂的模樣,再瞧瞧今天姜瑜去了衛生院,周老三問都沒問一聲,只顧著他們三父子中午吃什麼,嘖嘖,這差別可真大。


  她的聲音並不大,可兩家就只隔了一道一米多的圍牆,沒什麼隔音的,周老三想裝作沒聽到都難。


  他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瞪了一眼嬌氣地捶著胳膊的小女兒:「還不去做飯,想餓死老子啊?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了,連飯都不會做,像什麼話!」


  被訓的周建英很不高興,可看著周老三的黑臉,她識趣地沒有多說,走進了廚房,搜了一圈,只看到了小半碗米和兩個南瓜。


  又吃這個啊,周建英撇了撇嘴,走出來,對周老三說:「爸,秋收這麼累,你要下田,哥又傷了胳膊,天天吃南瓜什麼時候好得起來啊。咱們吃一頓白米飯吧!」


  這回周建英倒是學聰明了一點,知道把周建設搬出來。


  果然,周老三看了一眼兒子打著繃帶的胳膊,猶豫了一下,點了頭:「行,今天吃白米飯,給你哥煮只雞蛋。」


  自從五年前馮三娘嫁過來后,周建英就基本上沒進過廚房,本來就不怎麼樣的手藝,這下更生疏了,做的飯水放少了,米粒一粒一粒的,硬硬的,很不好消化,菜也炒糊了。


  哪怕是好東西,周老三也吃得沒滋沒味的,心裡慶幸,馮三娘一會兒就會回來了。


  飯後,周建設照樣回他的房間里躺著去了,周老三和周建英各自出門,一個往田裡去,一個往山上走。


  他們前腳剛一走,馮三娘後腳就帶著姜瑜回來了。


  見家裡沒人,馮三娘先去了廚房。灶還是熱的,鍋里堆著剛吃過的臟碗,柜子里、桌子上都空蕩蕩的,她找了一圈,沒給她們母女留飯,馮三娘的眼眶頓時紅了。


  以往她做飯,無論是誰沒回家,她都事先把飯留起來,生怕家裡人餓著了,可她就一天中午不在,沒人去找她,也沒人給她留飯,吃過的碗還丟在那兒,等著她刷。而且瞧這碗白白凈凈的,肯定沒加紅薯和南瓜,不然吃過的碗不會這麼乾淨。


  姜瑜看到馮三娘委屈的樣子,心想,她這回應該認準了自己在周家的地位了吧。要是馮三娘醒悟了,不願意跟周老三過下去那就太好了,自己也不用窩在周家了。


  可她實在高估了馮三娘。


  擦了擦眼睛,馮三娘挽起袖子認命的洗碗。


  真是長見識了,馮三娘願挨,她能說什麼?姜瑜折身出了廚房,準備回房間舒舒服服地睡個午覺。


  馮三娘見了,叫住了她:「小瑜,幫我燒火,咱們煮點南瓜飯吃,早點吃完早點去上工。」


  農忙季節,去太晚會扣工分。


  姜瑜扭頭淡淡地看著她:「楊醫生端了一大碗飯給我吃,我不餓,你自己吃吧。剛才翔叔和林主任的話你也聽見了,讓我這幾天好好休息,養好身體,等九月一號去村小報道,我去睡覺了。」


  看著姜瑜頭也不回地走了,馮三娘怔怔地站在廚房,悲從中來,她真是命苦啊,丈夫死得早,親生女兒不貼心,改了嫁后,與後頭的丈夫是半路夫妻,兩人又沒生個一兒半女,心始終擰不到一塊兒。


  ***

  周建英背著背簍上了山,並沒有去割草,她靠在一顆陰涼的大樹底下,眯起眼,打起了瞌睡。涼風吹來,打在臉上,像是母親的手溫柔地撫過,舒服極了。


  養牛這活就是輕鬆,每天只要割兩背簍草就行了,現在還是夏末秋初,山上到處都是草,勤快點,要不了一個小時就能割一大背簍草,其餘的時間完全可以自己自由支配,難怪姜瑜那死丫頭捨不得把這個活兒讓出來呢!

  周建英美滋滋地翹起了唇,想到姜瑜累得暈倒在了曬場,更是慶幸自己攬了這麼個好活兒。


  在樹下眯到了三點多,太陽沒那麼毒了,周建英才站了起來,背起背簍,戴上草帽,拿著鐮刀開始割草。路邊的草被割得差不多了,倒是山坡上的因為地勢比較高,離大路有點遠,沒什麼人割,周建英按了一下草帽,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山上有幾個調皮背著乾柴的男孩子從山坡上跑過,踩得鬆軟的石子啪啪啪地往下掉。


  「真是討厭!」周建英抬頭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拿起鐮刀,蹲下身割草。


  為了避免頻繁起身,她把割的草都堆在身後,準備把這一片割完后才把草抱進背簍里。


  面前的這片草地茂盛又沒被人割過,青幽幽的,非常旺盛。不一會兒就割了小小的一堆草,周建英估摸著這些夠裝一背簍了,她站了起來,把草帽拿了下來扇了扇風,然後把草帽放在一邊,開始蹲下身抱牛草。


  她的手伸進青草中,忽然觸碰到一個軟綿綿、暖乎乎的東西,這東西碰觸到她的手,還動了一下,然後捲起來,纏著了她的手背。


  纏著……周建英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她嚇得臉色煞白,飛快地縮回了手,然後也把躲在草堆的里那條蛇給帶了出來。


  這是一條青色的有胳膊那麼粗的蛇,估計有兩三米長,想到自己剛才竟然抓了這玩意兒,周建英又怕又噁心,她嚇得尖叫起來,背簍、鐮刀都沒要,撒丫子就往山下跑去。


  她跑得很急,沒留意到草叢裡的那塊臉盆大的石頭,被絆了一跤,頭往下栽去。山坡本來就是傾斜的,有一定的弧度,她這一栽倒,重心失衡,人像塊冬瓜一樣,骨碌碌地直接滾到了山坡底下,面朝下,趴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山上,挖野菜采蘑菇的幾個孩子看到這一幕都慌了。大東拉著王曉的袖子:「怎……怎麼辦?」


  王曉其實比大東心裡更沒底。因為周建英會被那條突然冒出來的嚇得滾下山坡都是因為他。是他偷偷把姜瑜給他的那張黃紙綁在一個小石子上,然後扯開一條縫,從山上丟進了草堆里。


  要是周建英有個好歹,那……都是他害的。


  他害死人了……王曉渾身發寒,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王曉,你怎麼啦?」大東看出他的不對勁兒,扭過頭問。


  王曉回過神來,發瘋一樣往山下跑去。


  其餘幾個孩子見了,追上去的追上去,叫大人的叫大人。


  ***

  周老三接到消息的時候,人都懵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飛快地爬上了岸,連草鞋都忘了穿,光著腳就往北斗山跑去。


  等周老三趕到的時候,山腳下已經圍了好幾個人,沈大娘坐在地上,抱著周建英。


  周老三看著女兒緊閉的雙眼,心裡發顫:「大娘,建英,建英她……」


  「老三啊,你別太擔心,建英身上沒有外傷,現在昏迷了,二狗子已經跑去喊楊醫生了。」沈大娘安慰他。


  聞言,周老三提起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腿一軟,坐在了地上,眼巴巴地看著女兒。


  在周老三焦灼的等待中,楊醫生拎著醫藥箱趕了過來,他給周建英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然後說:「山坡上都是草,有緩衝,沒什麼嚴重的外傷。回去好好休息,這兩天留意點,她要是有噁心、頭暈、嘔吐之類的癥狀馬上讓人來叫我。」


  周老三舔了舔唇,鬆了口氣,他站起來,感激地看著楊醫生:「麻煩楊醫生跑這一趟了,不開點葯嗎?」


  楊醫生拿出一瓶紅藥水給他:「塗在傷口,一毛錢,回頭把錢送到衛生院來。」


  「好。」周老三連忙應是,然後在鄰居的幫助下背起了周建英,把她送回了家。


  周建英昏迷了一個多小時,快到傍晚的時候才醒了過來。


  守在床邊的周老三見她睜開眼,心裡頭說不出的高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周建英眼神有些迷茫,怔住了一會兒,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她噁心得不停地搓手:「爸,有蛇,好大的一條青蛇……」


  「放心吧,你回家了,沒事的。」周老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想到以後還要去北斗山割牛草,周建英就怕得慌。


  她緊緊攥住周老三的衣服,眼巴巴地說:「爸,爸,我跟姜瑜換回來,好不好,讓她去割牛草,我曬穀子,我以後再也不偷懶了,我一定好好曬穀子。」


  她現在一想起那種軟綿綿的觸感,心裡頭就發毛,真是一步都不想踏上北斗山了。


  周老三見女兒嚇成了這樣,哪還有不依的:「好,咱不割草了,待會兒爸就跟她說。」


  周建英這才安靜下來。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家子齊聚,周老三捏起拳頭,抵在唇間咳了一聲,看向姜瑜道:「小瑜啊,建英這孩子毛毛躁躁的,割個草都能摔下山,還把自己給摔傷了。楊醫生說,讓她這幾天卧床休息,我琢磨著啊,割牛草這活輕鬆,農閑也有工分拿,讓出去便宜了別人多不划算。這幾天就辛苦你了,上工下工的時候,抽點功夫把給割兩背簍牛草。」


  這跟他們先前說的不一樣啊,周建英不幹了,她可不想山上割牛草,當時就想反駁,被周老三一眼給瞪了回去。


  姜瑜從飯碗里抬起頭,瞥了周老三一眼。人才啊,使喚人都使喚得這麼高明,難怪原主那個小姑娘在他手底下沒有翻身之力呢。


  周老三名義上說讓姜瑜幫忙割幾天草,但姜瑜所料不差的話,周建英這「病」肯定會折騰到秋收后才好。那時候村裡也沒這麼忙了,養牛的活不是就順理成章地交到了姜瑜手裡。她一個人要干兩個人活,賺兩個人工分,真是好算計!


  而且周老三說得很客氣,也有正當理由,她若是無緣無故拒絕了,說出去,還是她沒理。不過嘛,今天周老三不大走運,她已經有了借口,還是會讓周家人眼紅的借口。


  姜瑜故意看了馮三娘一眼,用驚訝地口吻說:「周叔,我媽沒告訴你嗎?」


  周家三口齊刷刷地望著馮三娘。


  馮三娘握緊了筷子,小聲說:「那個,忘了說,今天翔叔說讓姜瑜去村小做代課老師。」


  姜瑜也揚起一抹笑容解釋道:「翔叔和林主任心好,說我身體不好,幹不了重活,特意照顧我,給我找了這麼個輕鬆的活。我能得到這個活,還多虧了周叔,要不是周叔供我上高中,這種好事,還輪不到我呢!」


  做代課老師,意味著姜瑜以後不用每天都跟著下地了,每個月還有十幾塊錢的工資,以後大家見了姜瑜都要喊一聲「姜老師」,這可是比割牛草好幾十倍的活兒。她處心積慮搶了姜瑜的割草的工作,最後卻成全姜瑜吃上了國家糧,周建英心裡嫉妒得發狂。


  姜瑜搖搖頭,一邊豎起耳朵聽翔叔訓話,一邊默默念了個化雨符的口訣,凝神調動北斗山上的靈氣。


  山上的靈氣比村子里要多,雖然還是不大夠看,不過嘛,做點小手腳還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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