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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大可轉身想要去安排帶人過來。
才走了一步, 身後就傳來了皮皮的聲音。
「等等。」她叫住了他。
他停下腳步,回身看她。
她正處於沉思狀態, 微低著頭。
停了幾秒, 皮皮才抬起頭來:「蘭姐,你有搜到迷-葯嗎?」
「藥劑不經燒, 都燒沒了。」蘭姐流露幾分惋惜的神色。
皮皮手撐在下巴上,不經意地摩挲了兩下:「迷藥很難得,連逍遙都沒有,他們是怎麼做出來的?」
幾個大軍團之間的彎彎繞繞,大可最清楚。
只是平時他寡言少語, 不怎麼主動提起, 現在皮皮問, 他就詳細地答了。
「龍傲之所以能做那麼大,就是全憑特質迷藥,專門對付異能者的, 末世獨一份兒只有他們有,聞一下就暈,除了逍遙,其他人到了長盛這兒根本沒得打,幾包迷藥下去直接全完。」
皮皮聞言怔了一瞬。
「那為什麼我進科研室打他們的時候他們沒給我下藥?」
「是呀, 他們為什麼沒給你下藥?」大可後知後覺地想起這點,他比皮皮還疑惑:「這可是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武器啊, 不可能不用……」
不可能不會用。
只能是他們用了, 但對皮皮沒起效。
「你是不是對迷藥免疫了?」蘭姐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皮皮想了兩秒:「大概吧。」
龍傲基地不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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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層, 或許還有更深層的隱秘通道,實際佔地面積很廣。
比她買的那些基地牢固、實用上許多。
皮皮抬頭掃了眼房間。
通風做的不錯,很多細小的通風口。
房間的受潮程度很輕,角落裡隱秘地安裝著著監聽和播音設備。
大可注意到她的動作,他也跟著看向播音孔:「大軍團基地就是不一樣,我剛檢查過,這些設備大部分還能用,只有小部分房間出現了損壞。」
皮皮眼睛亮了些許。
「能修嗎?」她問大可。
大可比了個OK的手勢:「可以修。」
皮皮垂眸。
基地可以改成長盛基地。
那麼戰鬥力呢……是否也可以取代龍傲?
她食指彎曲抵在拇指上輕輕摳了摳。
那是她認真想事時常有的小動作。
「如果我們也搞到迷藥,是不是就能徹底取代龍傲?」她用只有蘭姐和大可才能聽到的聲音問。
「是的。」蘭姐左右看了下,把房間門關上。
關上后她才接著往下說:「但是我們不知道他們的主要配方,就算能猜到一些相關的、有麻醉作用的植物,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摘取的。現在的植物都被喪屍禍害得不能用,早就被喪屍體內的毒液給搞成毒草了。
只要搞清楚她們從哪兒摘得藥草,就能成功做出迷藥。
但最難的就是這點。
這麼機密的信息,也只有領導層的人才會知道。
可領導層的人都被皮皮殺了……
即使現在人類已經進化出了異能,木系屬性尤其是治療異能可以變出簡單的藥草,但是並不能變出所有。
人類再強大,也依舊要依靠大自然提供供給。
幾個人都在思索迷藥的事情,室內陷入了長時間的安靜。
皮皮率先打破的沉默。
「你們猜猜我是從哪兒找到的她?」
聲音不像剛才那麼沉悶。
蘭姐驚訝:「不是在女人寢室?」
在軍團女人們一般都是擠在一個超大的集體宿舍,沒有配備單獨的房間,亂糟糟地,沒什麼隱私可言。
也就逍遙總部條件好,女人們才沾光不用擠在一起,幾人一屋,多少還乾淨點。
皮皮緩緩搖了搖頭:「我是在科研室旁邊的房間找到她的,房間很大,只有一張床。」
一張床。
那就不是宿舍。
只有領導才有單獨一間房的待遇。
「領導的房間?」蘭姐的瞳孔放大了幾分。
皮皮嗯了一聲:「我懷疑她是章哥養得鳥兒。」
鳥兒。
金絲雀。
被章哥包了,暫時只陪他不用陪其他人的那種女人。
蘭姐走到床頭坐下來,面對面看著皮皮:「你怎麼發現的?」
「章哥帶她來長盛讓她指認我時,曾經有個貼著她耳朵說話的動作。」皮皮提點她。
蘭姐是個聰明人,她不需要說太多。
蘭姐細細回想了下當時的場景。
章哥的確曾問過妞妞一些話,離她很近,嘴唇貼在了她耳根后。
似乎是問她精神力異能者叫什麼名字。
如果真的只是想問個別人聽不到的問題,只需要小聲轉過身就可以了,沒必要嘴唇都貼上去。
親的還是女人大都多會很敏感的耳根。
這個動作調情的意味很濃。
蘭姐拍了下腦門,恍然大悟:「我當時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沒往深了想,你一提我才想起來,領導和女人階級地位差那麼多,她應該對章哥心懷恐懼才對,可是對於章哥的親密動作,她很自然接受了,沒有半點受寵若驚和謹慎小心的模樣。」
「只能說明他們睡多了,而且最近一段時間內章哥是專寵她的。」皮皮眼神冷下來。
一開始就錯了。
在她第一次見妞妞時,就看走了眼。
「第一次見她時她邋裡邋遢一副整天被凌虐的樣子,讓我們先入為主以為她是個可憐人……」蘭姐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女人不簡單,心思藏得夠深。」
皮皮眉頭擰了擰。
過了兩三秒,眉心舒展開來。
「對這種人得用陰得才容易聽到實話。」她笑了一下。
扯著嘴角,眼睛彎都沒彎,皮笑肉不笑。
「大可,你來問話。」她直直看向大可。
大可往前走了一步:「需要我問什麼?」
「你來,我告訴你。」皮皮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再離近點。
大可又挪了幾步過來,還是沒走太近,在她面前一米處就停了下來。
他彎下腰,只把腦袋湊近她。
皮皮交代了他幾句話。
大可認真地聽著。
皮皮把所有話說完后問他:「懂了嗎?」
大可仔細回想了一會兒。
「懂。」他點了下頭。
皮皮說:「去布置吧。」
「是!」
大可去安排事情了。
出房間時特意停了一下,輕手輕腳把房門關上后才離開。
他一走,房間內就只剩皮皮和蘭姐了。
皮皮低下頭,手指不自在地纏繞在一起。
「巧巧……」
她提了蘇巧巧的名字,只提了一個名字,就沒了下文。
「她的屍身找到了,很完整,沒被火燒。」蘭姐知道她想為什麼。
去清理科研室殘留的時候,滿地的焦黑屍體,大部分都被光給霹成了碎屍,只有蘇巧巧沒被損壞。
她周身都是冰,特別厚,得有十厘米,很重,她們那麼多人都抬不動。
看得出是皮皮加註了許多能量體才得以保存下她的屍身的。
皮皮沉默,再開口時已經是許久之後。
「棺材呢?」聲音很啞。
蘭姐柔柔地看著她:「等你給她做。」
皮皮沒吭聲。
又是一陣沉默。
她想起了在她們剛逃離逍遙時,去山洞找暖瓶卻發現一地長盛女人們的屍體。
蘇巧巧給她們每人都做了冰棺。
她那時曾說——
「馬革裹屍太可憐了。」
「我希望我死了以後能有個棺材。」
「……」
蘭姐握住皮皮的手。
掌心裡的那隻手很涼,指腹處有了堅硬的繭,不厚重,長出來的時間不久。
她低頭去看。
那是一雙女人的手,也是一雙戰士的手。
蘭姐雙手併攏蓋住皮皮的手,緩緩揉搓,試圖給她帶來一點溫度。
「你要去看看她嗎?」她輕聲詢問。
皮皮過了幾秒才回:「過段時間。」
「好。」蘭姐無聲地嘆了口氣,不知道皮皮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從蘇巧巧和奧利奧的事情里走出來。
或許要一天。
或許要一星期。
或許要一個月。
或許要一年。
也或許……要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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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管室。
很小,只有七平米。
到處燒得黢黑,一股強烈的焦味和煙火味混合在一起,熏得人鼻子疼眼睛酸。
妞妞的眼睛上纏著好幾層布,嘞得很緊,她眼皮都睜不開,只能被迫閉著眼。
雙手交叉在後背放置著,手腕、腳踝和膝蓋處被粗繩牢牢捆綁著。
脖子上套著個鐵環,上面連著鐵鏈子,狗一樣被拴在角落裡,鏈子很短,她的活動範圍只有身前半米。
鏈子緊緊扯著她的脖子,她再往遠動一點都不行,會被扯斷脖子。
「唔……」
她想呼救。
但是嘴巴貼著膠布,她的上嘴唇下嘴唇被黏合在一起。
大力的呼救被她緊閉的口腔和膠布層層圍堵,只能發出一聲微弱且含糊的「唔……」
痛。
被綁的地方很痛,全身的皮膚都痛。
她知道自己被燒傷了,因為她手臂和背部接觸的地方已經起了被火燒后的水泡,手臂碰撞間,擠破了水泡。
「噗~」
裡面淤積的體-液噴了出來,浸濕了衣服,發出難為的腥臭味。
她痛得暈過去。
又因為被抓的恐懼而很快醒來。
不停地在暈眩和驚嚇中輾轉,原本偌大熱鬧的基地內變得異常安靜,除了監視她的那些人,再聽不到其他。
「唔——」
「噗刺——」
微弱的響聲。
她目不能視,注意力全在聽力上。
因此耳朵比平時靈敏了不少,她注意到,前面那一聲像悶哼,後面像是有利物沒入柔軟身體的聲音。
她又喜又怕。
喜得是可能有人來救她了。
但更多的是怕,她只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很有可能毀了容的女人,就算龍傲有存活,也不太可能派人來救她。
如果真的是龍傲派來的人,那麼更有可能是滅口……
腳步聲近了,離她越來越近。
她連連后縮,背抵在牆上,把頭埋在腿間,除了等死她什麼也做不了。
「通——」
金屬撞擊金屬的聲音。
一直拉扯她頸部的力量沒了,鐵鏈被削斷。
她一愣。
緊接著一雙溫熱的手覆在了她手上,手腕上的膠帶被人輕輕割扯著。
一下。
兩下。
斷了。
她的手恢復了自由。
那人喊她:「妞妞……」
聲音古怪,很啞,很陌生。
「你、你誰?」她警惕地回。
「是我。」
語氣很親昵,但還是陌生。
他的手轉移到她腿上,給她割破腿上的膠帶。
妞妞愣了兩秒。
她真的聽不出這聲音是誰,她伸手,摸上了對方的肩,是男人的身體,身板很硬,骨架很寬。
在龍傲對她有興趣的就一個人了。
「章哥??」她猶猶豫豫叫出聲來。
他低聲說:「嗯。」
她沿著他的肩膀往下摸,慌忙去握他的手,摸到一片粘膩。
「嘶……」他輕吸一口氣,快速收回了手。
她驚訝:「章哥,您受傷了?」
「嗯。」
她沒敢隨便去摸:「您聲音怎麼了?」
「被火熏傷。」他答。
她還想問些什麼。
他伸出一節手指點在她嘴上:「噓,先離開這裡。」
她看不清路。
他一手按著她的腦袋,強迫她彎著腰,一手抓著她的雙臂,帶著她走動。
一路小心翼翼地走著。
最後他把她帶到一房間,兩個人窩在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里。
她壓低聲音問:「這是哪兒?」
「庫管房,私人倉庫。」他回,聲音同她一樣壓得很低。
妞妞鬆了口氣。
庫管房的私人倉庫很隱秘,只有幾個庫管和領導級別的人才知道在哪兒。
她抬起手,想去摘下纏在眼睛上的布。
章哥按住她的手:「別摘。」
「為什麼?」她不解。
章哥說:「布上都是血,你眼睛受了傷,等出去給你找個治療異能者,讓他幫你摘。」
妞妞收了手。
妞妞問:「你怎麼會救我?」
嘴角緊緊抿著,帶著試探和防備。
「我也被抓,逃跑的時候剛好看見你就順手救了。」章哥說。
過了一會兒,妞妞嘴角放鬆了下來。
要是說特地救她她才不信。
但如果說順手,她還是信的,畢竟最近一段時間都是她陪他,他對她說不上愛,但喜歡還是有幾分的。
尤其在這個節骨眼上,大家死得差不多了,她很有可能是唯一一個可以陪著他的人了。
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好一點。
外頭傳來低低的呼叫聲:「人跑了!」
「快搜!」
「是!」
接著就是輕輕的腳步和開門關門聲。
妞妞知道他們在搜查房間了。
她縮了縮脖子,沒敢吭聲。
過了大半天,外頭動靜小了,她在鬆了口氣。
章哥問她: 「你怎麼樣,還能撐住嗎?」
「我還好。」妞妞往章哥身邊靠了靠,想和他抱團。
肩膀剛剛貼進他懷裡,他就旁邊錯了一步。
「?」她不解。
他說:「痛。」
妞妞沒再動了:「她們還多少人,我們有多少人,我們能逃出去嗎?」
「她們人都在,龍傲就只有我們兩個了。」章哥嘆了口氣:「不好跑,也不曉得能不能跑出去。」
他語速很慢,發音有些彆扭。
能聽得出嗓子確實不舒服。
妞妞有些焦急:「她們要是一直守在這裡怎麼辦?」
章哥默不作聲。
「你說話啊。」妞妞催促。
章哥悶聲說:「不知道。」
倆人久久沉默,除了輕微的呼吸聲,再無其他聲響。
「章哥,以防萬一,等天黑了先拿迷藥弄暈她們,然後我們再出去。」妞妞先開口說。
她的聲音很柔,卻摻雜著明顯不符合音色的狠厲。
「沒了,被燒沒了。」章哥嘆著氣說。
妞妞急,她斜了斜身體,肩膀靠著他的:「那基地外的老梨花樹呢?火應該沒有燒到外面,你有檢查藏在樹榦里的東西嗎?」
「……」章哥沒說話。
妞妞皺眉:「章哥?」
章哥聲音冷了一點:「沒機會出去,晚上去看。」
「嗯。」妞妞聽著他情緒有點不好,沒再繼續說什麼。
她眼皮一直跳。
有種小白兔跳進獵人陷阱的不安。
她去握章哥的手,試圖吸取他身上的溫度來溫暖自己。
指尖剛碰到他的,他就想把手收回去。
他快速收回手,她想去抓回來,指尖碰到他的手背。
光潔,皮膚很滑。
「章哥?你……」她的疑問將將出了口就停滯了。
章哥的手受過傷,手背上有刀痕。
而這個「章哥」並沒有……
她張了張嘴,發不出聲來。
知道自己中計了。
頸后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唔……」
她暈了過去。
大可推開柜子,走了出來。
柜子里,一個雙眼綁著布料的女人歪歪斜斜倒在板子上,身體僵硬,臉上還殘留著暈倒前的驚恐。
「可以進來了。」大可擦了擦手,想要擦掉被妞妞碰過的痕迹。
阿妹帶著兩三個女人走了進來。
大可指了下柜子里的妞妞:「辛苦,麻煩把人綁回去。」
「好的。」
大可向皮皮彙報了經過。
皮皮和蘭姐對視一眼,從彼此眼裡看到了初戰告捷的信號。
「清理基地。」皮皮拍了拍大可的肩,推門而出。
大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要在這裡安營紮寨了?」
「清理清理還能用,地兒大房間多,比一般基地強多了。」蘭姐笑著解釋。
「好。」
大可擼了一把袖子,開始幹活。
蘭姐跟在皮皮後面走了出來。
龍傲基地外有一片小樹林,起先皮皮還不明白留這東西幹嘛,極為容易藏人,這不是給人偷襲龍傲的機會么。
現在皮皮才明白,原來是為了掩飾梨花樹。
百年的老樹了,樹榦很粗很大,成年男人抱樹都抱不過來。
她圍著樹榦看了許多遍,才找到一個細微的不一樣的樹皮,她輕輕扯動,果然裡面還有個機關。
按下去,梨花老樹從中打開,裡面竟然有一個通道。
皮皮的精神力已經養了一半。
她調用精神力探測了一下,確定裡面沒人後才跳了下去。
下面是一個密室,兩百來平,不算小,堆滿了備用的物資,有糧食、有水、有汽油,其中有兩個箱子格外大,一米高兩米寬,箱口被鋼釘緊釘著。
其中一箱外頭還被冰封著。
皮皮打開了被冰封的那一箱,一箱子全都是是薄荷葉,新鮮的。
另一箱的東西皮皮沒認出來。
枯黃,沒有一點水分皺巴巴的,條形。
皮皮捏起一點,湊近觀看:「這是什麼?」
「是晒乾后的醉仙桃花。」蘭姐輕輕嗅了下。
她踉蹌了一下,站不太穩。
「小心!」皮皮趕緊去扶。
蘭姐眼神渙散沒有焦距,腦袋小幅度地搖晃著。
「我……好暈。」她說話很慢,吐字有些不清。
皮皮立刻變了點冰水灑在她臉上。
蘭姐甩甩頭,略微清醒了一點:「薄……薄荷葉。」
皮皮抓起一把薄荷葉放置在蘭姐鼻息上。
蘭姐深深吸了幾口氣,閉上眼,靜了靜心神,剛才那種暈眩感總算沒了。
「你沒事?」蘭姐驚訝地看著皮皮。
皮皮臉色很淡,站得穩穩噹噹,眼神很亮。
「大概是受過一次暈眩,體內精神力自動產生了抗體。」皮皮扶著蘭姐,沒有收手,怕她還沒恢復好。
皮皮回想了一下闖入科研室時的情況。
當時是有煙霧的,但她以為是火產生的所以沒有在意,現在想想,應該是龍傲再次用了迷-葯,但是她抵抗住了。
難怪當初戴眼鏡的男人會說「精神力果然名不虛傳。」
精神力自我修復能力太強。
傷過一次,就自動產生了抗體。
皮皮把妞妞叫到了審訊室。
那是一個密不通風的地方,潮濕腐朽,呆久了讓人喘不過氣。
令人壓抑。
皮皮坐在房間正中間,面前一張小桌子,上面擺著茶,杯蓋大開,有緲緲水氣輕輕縈繞在上方。
妞妞跪在一旁。
眼上的布罩沒了,手腕和腳踝被再次綁起。
大可和阿妹分別站在她左右兩邊,按著她的肩,強迫她低扶著身體跪著。
妞妞已經跪了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內沒有一個人說話。
只有外面輕微的腳步聲和整理東西的聲音。
皮皮看著妞妞,妞妞看著地面。
兩個人同樣的面無表情。
桌子上的茶很快涼了,蘭姐給她換了杯新的。
茶一杯一杯的換著。
直到皮皮倦了,打了個哈欠,審訊才正式開始。
皮皮捧著茶杯,輕輕吹掉霧氣:「醉仙桃花從哪兒摘的?」
語氣像是在聊家常般隨意。
妞妞打了個寒顫。
她身體不停地抖著。
「不知道,我只是女人啊,除了睡覺的時候叫我,其他時候男人們根本不理我的啊,我哪裡知道這個。」
畏畏縮縮地低著頭,受氣包一樣。
蘭姐眯了眯眼,不悅。
皮皮謝謝掃了妞妞一眼。
她這個樣子太熟悉了。
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末世女人常有的模樣,姿態低得不像人,比古時候的奴隸還卑微。
以前見她有多同情,現在就有多可恨。
為她這個軟弱的表象,她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蘭姐隨手掀起一杯已經涼掉的茶潑在她臉上:「別裝了,說實話!」
「是……是實話呀。」妞妞哆哆嗦嗦地。
蘭姐想過去抽她耳光。
「不用。」皮皮輕聲說。
蘭姐停住腳步,不甘不願,狠狠瞪著妞妞。
皮皮左手裡捧著杯子,慢悠悠吹了口氣。
右手隨手一拋,指尖蔓延出藤蔓,對著妞妞的右眼而去,藤蔓接觸眼睛的瞬間尖端變出一朵食人花,張嘴對著她的眼就是一咬。
「噗嗤……」
銳物入肉。
妞妞劇痛,大叫:「啊——」
血液噴濺出來,灑遍她的全身。
有血液濺射到大可和阿妹握著她肩膀的手上,大可和阿妹眼睛一眨不眨,臉上沒半點的情緒起伏。
妞妞疼暈了。
她脖頸到無力地垂著。
大可和阿妹抓著她,她沒躺倒在地,還是跪著的姿勢。
皮皮收回手來。
藤蔓回到指尖時她手打了個轉,把食人花里吞著的物事拿到了手心裡。
蘭姐快速走到妞妞身旁,連潑了三杯涼茶才把人潑醒。
妞妞痛出一身汗來。
身上有血有汗,混在她被燒得已經沒了人樣的皮膚上。
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聽到端坐在座位上的皮皮在對她說著話。
「再不說實話,割得就是你的手。」
輕飄飄的一句話。
情緒淡地彷彿在說「今天天氣真不錯。」
妞妞抬起頭來,咧著呀對皮皮笑。
閉著失了眼球的那隻眼,只睜著左眼。
笑起來時血從眼眶裡流下來,從臉滴到膝蓋,流了滿地血。
「你隨便割。」眼見扮可憐走不通,她索性放棄,肆無忌憚地挑釁皮皮:「我絕對、絕對不會告訴你的。」
憑什麼?
憑什麼自己每次都要像狗一樣低姿態地跪著求人,而她就可以高高在上左右自己的命運?!
皮皮並不理會她的挑釁。
她甚至都沒看妞妞一眼。
「你不怕?」她看著手心裡圓滾滾的眼球,把它推到指尖把玩。
妞妞哈哈大笑兩聲。
絕望,猙獰。
「我怕啊,正因為我怕我才不能說。我不說你們還會留著我的命,可如果我說了,那我真的就會死了。」她又是兩聲笑。
笑得誇張。
皮皮把眼球頂在指尖轉著玩,眼睛沒離開過它,玩兒得很認真:「寧可生不如死的活,也不要痛快兒地活是嗎?」
「對。」妞妞梗著脖子說。
「很好。」皮皮將眼球捏爆在手心:「如你所願。」
蘭姐趕狗似的揮了揮手:「拉下去。」
立即有人過來把妞妞扯了回去。
妞妞已經沒力氣站起來,她躺在地上,團員們扯著她的手臂,把她拖在地面上拉開了。
皮皮叮囑蘭姐:「別讓人死了。」
「是。」沒打聽到醉仙桃花的採摘地,蘭姐興緻不高:「不會那麼便宜她的。」
皮皮洗掉了手上沾染的血液:「得到迷藥最好,得不到也無所謂。龍傲就算有迷藥,不照樣被人滅團了么?」
她是真的不太在乎這個。
錦上添花的東西而已,沒那麼重要。
「嗯。」蘭姐整理好了情緒。
基地很快收拾妥當。
皮皮重新調整了下位置,-3果然有秘密通道,她把-3改成了普通宿舍。
再另外的地方重新做了通道。
基地和基礎物資準備好后,長盛繼續開始招人了。
正式招人前夕,皮皮開了一個會。
「兩件事。」
她豎起一根手指:「第一,首領從今天起正式由我擔任。」
毫無異議地得到了鼓掌歡迎。
蘭姐無奈地拍著手。
皮皮堅決如此,她阻攔不住,除了以後出行人物儘可能擋在皮皮身前,她沒其他法子了。
她豎起第二個手指:「第二,招人。」
理所應當的一件事。
「不限男女。」她丟出這樣一句話。
女人們表情僵住,很快就有些慌亂,她們對男人有陰影,很怕會再度回到淪為男人玩物的噩夢裡。
大可眉毛高高挑起,很意外:「招男的?」
「男人也有好人,女人也有壞人。」妞妞的事間接點醒了皮皮:「重男輕女不可取,重女輕男同樣也不對。我們曾深受性別歧視之害,不應該淪為和他們一樣對異性投去攻擊的劊子手。」
如果,如果她一開始就打消了性別上的歧視。
她就不會因為妞妞女人的身份而降低防備被她營造的軟弱假象迷惑。
皮皮的目光在每一個人臉上掃過:「我們看的是能力,而不是男女。是互相扶持同伴,不存在身體交易。」
她下達的是決定。
沒有給團員反駁的機會。
大可去夜市發布招人訊息了。
他沿著街道拿著喇叭喊。
「長盛招人,不限男女,要求男人高級以上,女人中級以上。」
群眾響應很積極,報名的少,湊熱鬧的多。
「聽說你們首領單槍匹馬屠了整個龍傲?是不是真的啊?!」
「你們首領真的有精神力嗎?」
皮皮搶過喇叭。
她跳上車頂,盤腿坐在上面,右腿曲起,手肘撐在上面,喇叭湊近嘴邊。
「我有精神力,你們有本事就儘管來拿。要麼你拿走我的精神力,要麼我要你的命。」
「歡迎入長盛,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入了團都需要各司其職。支持正常戀愛,但不允許靠肉體關係換取便利,只准一對一。」
「徒手屠龍傲滿門的在這裡,保你護你帶你飛——」
她一向臉皮厚。
吹噓自己從不手軟。
大可在駕駛座上緩緩開著車,看著街上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面露愁容:「這麼大張旗鼓行嗎?」
不是把自己當靶子嗎?
「光明正大說開反而比較好,不少人都覬覦她的精神力,要是偷偷摸摸來偷襲她,被咱們打死了,外頭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先挑事兒欺負人。」蘭姐是支持皮皮做法的。
阿妹也說:「之前我們躲躲閃閃,不照樣還是被龍傲打?躲也是挨打,還不如不躲,光明正大剛呢。」
「……」
大可選擇了少數服從多數。
「啊——」
人群里忽然出現騷動。
蘭姐探出腦袋來往上看了皮皮一眼:「怎麼了?」
皮皮垂眸瞧她。
「沒事。」她笑笑。
蘭姐:「……」
出外,隱匿在人群里的長盛團員拖走了一具屍體。
蘭姐打開通訊設備,把話筒位置調整到嘴邊。
「怎麼回事?」她問。
窩在隱秘處保護他們的眼老實彙報:「有人想給皮皮姐發射迷藥,被皮皮姐發現給打死了。」
長盛招人條件很苛刻。
不管男女,都需要一星期的時間審查。
確定人品和背景沒問題才會收留。
對於有些從男人那裡偷跑出來的女人,長盛會提前安排一些夜市上的住處提供休息,通過審查后再把人接進團。
長盛依舊女多男少。
男人們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地位,驟然讓他們來男女平等的長盛,大都不願意來。
只有極個別男人進長盛。
長盛發展得很快。
女人們專心培養起異能,短短一個月的功夫,就達到了高級平均線。
甚至出了不少特級。
願意沖在前線的就修輸出,想打後勤就修輔助。
不喜歡打打殺殺只想安穩生活的就一直在基地里提供水、電、食等生活用品。
全團沒有一個廢人,每一個人都在為生活努力。
這一個月里,皮皮安心發展長盛,沒有管過妞妞。
當然,每天都會問一下妞妞的情況,在保證她不死的情況下,每天都得從她身上弄點兒東西下來。
妞妞撐了一個月,耗光了所有的硬氣,再也撐不住,派人請皮皮。
「皮皮姐,妞妞要見您。」
「帶去審訊室。」
「是。」
時隔一個月,妞妞再次來了審訊室。
依舊是皮皮端坐在椅子上,她跪著。
不,她已經沒有膝蓋,稱不上跪了。
皮皮高高在上,不怎麼看她,偶爾向她看來時,也是眼尾掃視。
不正眼相對,很侮辱人。
但妞妞不在乎了。
她所有的傲骨和尊嚴都被傷痛折磨沒了。
今天沒了一個指甲。
明天沒了一截手指。
後天被人生拔了一顆牙……
親眼看著自己一點點變殘缺,且越來越殘缺,她終於明白了死並不是最可怕的。
——生不如死才是。
「讓我死。」她低聲說。
聲音很啞很蒼老,像纏綿病榻十幾年的老人。
皮皮捧著茶,不喝。
只拿茶杯蓋蹭著茶杯。
「汀~」
「汀~」
那是她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擁有的清脆之音。
妞妞歪歪斜斜跪坐在地上。
長久被關押,她已經不太會和人相處,含胸駝背,怎麼都放不開。
「只要你答應我給我個痛快,我就告訴你獲取醉仙桃花的地方。」她如同一個即將死去的老人一樣,聲音都變得含糊。
皮皮終於肯和她說話了。
「你說。」她只說了兩個字。
但足夠了,這是一個答應的前兆。
妞妞無神又渾濁的眼睛里透出一點微弱的光來:「你發誓!」
「我是長盛首領,向來言而有信。」皮皮側目睇過來。
沒什麼表情。
妞妞用它已經看不太清東西的獨眼盯了她好一會兒。
眼睛眯成一條縫,才隱約看到她的面容。
那是和她蒼老衰敗的面孔截然不同的臉,年輕臉頰飽滿,但是又和她差不多,一雙眼沒什麼光彩,似枯竭了的河水,沒有快樂,沒有激動,甚至連悲傷都沒有。
和她一樣的行屍走肉。
妞妞嘿嘿笑了兩聲。
她是真的撐不住了。
笑都笑不起來,是嗓子里發出的低鳴,笑聲都沒能傳達出來。
她看著皮皮,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違背誓言,你會永遠輪迴在末世的噩夢裡!」
大可想抬腳踹她。
腳抬起的時候想起她到底是個女人。
他咬了咬牙,生生把腳放了回來。
「要說快說,哪兒那麼多廢話?」他改為口頭恐嚇。
皮皮嗤笑:「你愛說不說,反正即使沒有醉仙桃花,我長盛照樣發展得風生水起。」
「……」妞妞不敢再惹怒她:「在井梁山,西南方向有個山洞,醉仙桃花生長在洞內。」
皮皮不語。
她慢悠悠喝著茶。
妞妞等了許久,遲遲不見她回答。
「我說的是實話,你什麼時候給我個痛快?」妞妞催問。
「……」
皮皮沒有理會她。
她被重新拉回了暗室。
皮皮當天就派了人去井梁山。
派遇到危險,她特意調配了一支全能小隊。
三個治療異能者,一個火系,一個土系,一個冰系,一個金系,還有兩個盾系輔助一個肉。
十個人,能打能抗能治療,由阿妹帶隊。
井梁山離這裡不遠,開車當天去當天就能回。
可是他們第一天沒能回來。
第二天天一黑,皮皮親自帶了隊準備去營救,才組了隊伍,阿妹終於回來了。
回來四個。
身上都綁著繃帶,灰頭土臉的。
皮皮第一句是:「有嗎?」
「有。」阿妹遞了兩個背上包過來:「這是我們帶回來的。」
大可接過,拉開拉鏈遞到皮皮眼前。
皮皮垂眸,掃了眼。
滿滿都是醉仙桃花。
皮皮推開大可。
她去扶阿妹,關切道:「怎麼就你們幾個回來?」
「有毒蛇。」阿妹低了頭,很愧疚:「折了六個,全都中得蛇毒,有些毒我們的醫師沒見過,救不過來。」
她的手一直縮在口袋裡。
皮皮輕握她的手腕,往外拉了拉。
第一下沒拉動,她加大了點力氣拽了拽,阿妹的手終於露了出來。
上頭好幾個牙齒印,有的皮膚周圍都青紫一片。
她抬頭看了眼其他人,臉色都不好,眼下黑眼圈很重,繃帶歪歪斜斜地纏在身上。
「通知醫務室拿著推車過來救人。」皮皮扭頭對大可說。
「是。」
大可連忙去了。
醫務室給他們每人做了全身的體檢治療。
蘭姐親自給皮皮送的結果。
「別擔心,他們沒大礙,休息一段時間就行了。」
皮皮面無表情地看著桌子:「嗯。」
蘭姐以為她累了,正準備走,就聽到她說:「蘭姐,是不是該做一個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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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
妞妞的眼睛已經看不清了,沖了血,什麼都看不見。
她想看皮皮,可是看不到,她茫茫然地轉著頭,想尋找皮皮。
皮皮喊她:「妞妞。」
妞妞尋聲看過去,看著皮皮的方向。
「給我個痛快的吧!」她哀求。
已經不能成聲,一句話說出來,別人只能勉強聽清幾個字。
她不確定皮皮能不能聽明白她的意思。
她又說了一遍:「給我個痛快吧。」
「好。」皮皮說。
妞妞笑了,拿頭哐哐砸地感謝。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上一次這麼開心時是什麼時候,她已經想不太起來了。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明天將她倒掛城門。」
妞妞:「??」
她聽得出來,這是皮皮的聲音,她愣住。
皮皮的話又一次傳來:「我請大家看好戲。」
妞妞憤憤將臉轉向皮皮的方向,怒喝:「你答應我的!」
「你答應給我個痛快的!」她生怕皮皮聽不清,不停地重複著:「你答應過我的!」
她的聲音落在別人耳里是糊塗吧唧的話,別人聽不清她說什麼。
只能看到她不停地在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
很用力,很激動。
皮皮知道。
她知道妞妞在說什麼。
她不阻止,也不發言,由著妞妞說話。
妞妞說了許久,氣悶,喘不過氣,她不停地乾咳,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皮皮放下茶杯,悠悠開口。
「你也答應過我的。」她輕輕說。
可是你是怎麼做的呢?
妞妞呆住:「……」
皮皮揮揮手。
大可上千把妞妞拉了出去。
妞妞絕望尖叫:「啊……」
大限將至,她迴光返照。
「皮皮!」
她的聲音很清晰:「我詛咒你,詛咒你生生世世在這恐怖骯髒的世界里輪迴,永遠不得解脫——」
大可加快力氣把她拖走了。
她還在嚎叫。
一直嚎叫。
她的身影都消散了,基地內還混想著她的詛咒。
「你永入輪迴,生生世世,不得解脫——」
「不得解脫——」
妞妞終於死了。
死前,被割去了一半的舌頭。
倒掛於城樓前。
那時她還沒死頭,血液滴下來落在地上,引來大片的喪屍,她掛得高,喪屍夠不到,伸著爪子不停地抓撓。
她就這麼嚇了大半天。
直至正午,迎來了二階迅敏型喪屍。
高高跳起,張嘴,一口吃掉了她的腦子。
皮皮和蘭姐站在另一端,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風吹,吹亂了她們的發。
兩個人的表情出奇的相像。
沒有大仇得報的喜悅,也沒有看到同類被咬食后的唇亡齒寒之感。
很平靜。
眼裡沒什麼波瀾。
皮皮看著逍遙建立的防護城牆。
和城牆下正在吞食妞妞屍身的喪屍。
她喃喃自語。
「怎麼辦,我好像真的成為了……」大風起,湮滅了她最後半句話。
她不語。
待呼嘯風聲刮過。
她重新接上了未說完的話。
「成為了我最討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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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發生一件大事兒。
熱血歸了逍遙。
自動歸降。
龍傲先是被暖瓶打殘,后被皮皮滅團。
而熱血這麼多年下來被趙可臣坐吃山空,早就成了空殼子,雖然沈周越極力補救,但為時已晚。
只餘一個逍遙獨大,而暖瓶率領的喪屍又異軍突起隨時可能攻破城門,熱血地界除了長盛以外的所有人都要求熱血歸順逍遙以保平安。
沈周越投了。
但不是白白歸降的。
熱血雖然歸為了逍遙,但是熱血的基地還是由他管理,從熱血的一把手,變成了逍遙三把手。
逍遙一統了末世,建立新的世界。
只有長盛一個孤零零在這卡著,不肯歸降。
不少人覺得長盛首領不懂事兒,看不懂形勢,生怕因為長盛這個臭石頭在,暖瓶帶人打來時逍遙因為討厭長盛不肯支援。
大家都嚷嚷著支持逍遙打掉長盛。
美其名曰以武力手段完成末世一統。
皮皮:「……」
她特意在晚上開了車開著喇叭再原熱血的地界上走了一圈。
吼得那是一個生龍活虎。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有本事來單挑。勞資就是不投,氣死你丫的!」
人民群眾:「……」
這他媽能忍?
但是打吧,又不敢打。
都歸順逍遙了,逍遙是和平愛好者,不允許私下動粗。
誰敢啊?!而且就算能打,那也只能逍遙打。這會兒沒別的軍團了,只有長盛一個,他們散人打軍團,哪可能打得過!
他們眼巴巴等著逍遙搞長盛。
就跟當初逍遙滅掉其他不懂事不肯歸順的小軍團一樣。
可是等啊等,一天、一星期、一個月過去了,還遲遲沒有動靜……
始終一個當權的逍遙當政。
一個「釘子戶」長盛軍團。
長盛依舊牛逼哄哄著。
但也只是皮皮一個人牛逼。
其他團員很蛋疼。
生怕一不小心逍遙就過來武力鎮壓了。
不止一個人私下裡找過皮皮了。
「皮皮姐,怎麼辦,我們接受招安嗎?」
皮皮喝著茶嗑著瓜子,很悠閑:「不。」
「團員現在人心惶惶,生怕逍遙打進來怎麼辦?」
皮皮打了個哈欠:「涼拌。」
「……」
最後連大可都有點擔心。
皮皮遣散了左右,小聲說:「他不會打進來的。」
「為什麼會這樣想?」大可很疑惑,相當疑惑。
雖然說現在他們是末世第一大軍團、也是唯一一個軍團了,挺有牌面的,可就是心虛啊。
自己人面前,皮皮卸下了偽裝。
她垂眸,倦意顯露:「我死了,他還能拿什麼牽制奧利奧聽他的?」
余是之所以能那麼穩操勝券。
就是因為有奧利奧這個王牌在。
一旦奧利奧倒戈,就算他能控制奧利奧,但也不可能24小時全都控制它。
只要奧利奧自己不配合,照樣能逮住機會和暖瓶一起聯手重新打人類。
推不掉逍遙總基地,推掉原熱血團這個地盤還是可以的。
而奧利奧明顯是跟著皮皮走的,皮皮要是死了,奧利奧才不會被余是管制,這一點在他喪屍化那一天就體現的足夠明顯了。
皮皮把形勢看得清楚:「只要暖瓶不滅,奧利奧就有價值,我們就會很安全。」
又過了一個月。
余是忽然登門。
大可說:「老大,逍遙首領在外面等著。」
「不見。」皮皮拒絕。
余是沒多呆,直接回了。
當天夜裡,余是來了皮皮夢裡。
在逍遙,他給她的那間房裡。
他坐在床邊,抬眸看她。
皮皮走過去,往床上一趴,閉眼就睡。
他跟著卧到床上,拿指尖戳了戳她的腦袋:「不聊兩句?」
皮皮不理,只管睡。
睡得安心。
至少現在這個形式,余是是不能拿她怎麼樣的。
他一向是個以大局為重的人。
不踩到他的底線,他會由著她去的。
他咬她的耳朵。
「膽兒挺肥。」
呼吸噴在她耳根,痒痒地,涼涼地,抹了花露水一樣。
皮皮閉目輕哼:「嗯。」
「……」
她睡了。
半夜醒了。
睜開眼,眼裡出現他英俊的臉。
他的臉貼著她的,手臂和腿壓在她身上,睡得比她還香。
皮皮:「……」
論不要臉,她輸了,真的。
第二天,同一個點。
余是再次登門。
「不見。」皮皮果斷拒了。
夜裡,他又入了她的夢。
她不敢睡了。
昨夜被他壓了一整晚,她身體到現在還麻著呢。
皮皮笑笑,扯著嘴,笑得敷衍:「放我好好睡覺,明天見你。」
「ok。」他准了。
第三天,他如期而至。
皮皮拿了兩個大包,又取了不少治蛇毒的葯,大包小包的出行。
大可一看她那裝備就愣了:「您要帶著他一起去採藥?您不是下令禁止去取醉仙桃花了嗎?」
蛇太多容易死人。
皮皮就禁了。
「嗯」皮皮冷笑:「取藥引不容易,我不捨得讓你們取,但是他自個兒送上門了,正好讓他當肉盾。」
上趕著送上門的,不用白不用。
大可提醒:「您不怕他知道醉仙桃花的地點後會和我們搶藥引做迷藥嗎?」
「他早就知道了。」皮皮又提了一個最大的包,出了門。
大可:「……」
也是。
皮皮是余是的蠱。
皮皮做的事,余是都知道。
基地外。
余是背抵在梨花樹上,嘴裡咬著煙,手裡捏著圖,正懶洋洋看著地圖。
見她來,他轉轉眼珠,側目睇過來。
除了眼睛,哪兒都沒動。
懶得要命。
皮皮一個人掄了好幾個大包走過來,仰頭看他:「採藥,去不去?」
她提了幾個最大的包出來,準備遞給他。
「不去。」他取下煙,還有一大截沒吸完,指尖捻了點火出來將煙燃盡。
「……」皮皮一句話被他噎死了。
她臉色沉下來,轉過身:「關門,送客。」
走了一步,背包被他扯住。
回頭看,他挑了眉,丟了地圖在她臉上。
她拿過地圖。
愕然發現是井梁山的地圖。
他猜到了她要整他。
也猜到了要怎麼整他。
皮皮只帶了大可一個。
大可開車,皮皮坐副駕駛,余是後座閉目眼神。
行至山腳時停了車,步行上山。
大可最前,皮皮中間,余是最後。
余是看向前方二十公分左右的皮皮。
日子過得滋潤,連衣服都是訂製的,上身是寬鬆的行軍裝,褲子是是特質的爬山服,黑色緊身褲,材質很好有彈性。
黑褲配黑色短靴,很顯身材。
爬山時,身體前傾,兩條腿交替抬起落下,臀部線條一覽無餘,小巧,卻又飽滿。
看得出很有彈性。
余是移開眼,看向別處。
短短一秒不到又不受控制移了回來。
「……操。」
到山腰時,毫無徵兆地下起了雨。
大可匆忙打開背包,拿出備用的雨衣,先遞給了皮皮一身:「好好地,怎麼下起雨來了?」
「先去山洞避避雨。」皮皮快速把雨衣穿上。
「是。」
大可看向她身後的余是:「您要嗎?」
有低沉的男聲從皮皮身後傳來:「嗯。」
皮皮側身看余是。
他站在她身後,臉色有些紅。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向她望過來,眼神深了深。
「……」皮皮莫名有些燥,移開了視線。
到了山洞最里側,皮皮變了三張單人小床出來。
余是站在洞外用異能封洞口。
大可把背包一一放上去,整理東西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黃色的東西向皮皮的方向滑了過去。
大可一怔,反應過來后趕緊喊。
「小心!有蛇!」
皮皮利落地控住蛇,變出鋼刀徑直插入它腦袋。
怕它不死透,她依舊控著她它,從上衣口袋取出鑷子夾住蛇的牙一拔而後向後一丟,隨即準備去拔下一顆。
忽然她腿間一痛。
她咬咬牙,忍痛拔下了另一顆。
她鬆開蛇,並住雙腿,痛得悶哼:「唔……」
「皮皮姐,您怎麼了?」大可一把扯過背包,怕她被毒蛇咬傷,趕快掏出咬過來。
皮皮五官都擰在了一起:「好痛。」
大可急急地在她身上掃了一眼,沒看到傷痕。
他手裡捧著葯,不知道該往哪裡抹:「您哪裡被咬了啊?」
「……」皮皮愣住。
是啊,她沒被咬啊,但怎麼那麼疼呢……
她回神,轉身,向後望去。
身後一米處站著余是,神色很淡,只是臉色有點發青。
往下看去,在他的褲子前檔位置,卡著她剛丟掉的那顆蛇的尖牙。
已經沒入了一大半進褲子內。
皮皮判斷了一下大致方位。
「……」
深感蛋疼。
他似是聽到有蛇的動靜就趕來救她。
分了神,沒留意其他,剛好被她丟掉的尖牙砸中,而她能量體多得無處可用,動作間都是帶了異能的。
得虧了中牙的人是余是,只傷了個表皮。
這要是大可,可能當場就戳穿了……
大可掃了眼他受傷的部位。
大家都是男人,男人那個地方都多脆弱,他最是心知肚明。
「您沒事兒吧?」他皺著眉咧著嘴,想想都覺得疼。
余是轉過身,背對著他們,扯著褲子垂眸往裡探了一眼。
「腫了,顏色發青。」
字正腔圓,沒什麼情緒,正兒八經的評價。
大可拿出葯來:「您中毒了……」
「嗯。」余是走到床邊,躺下,一雙細長的眼睛只管盯著皮皮瞧:「需要吸出來。」
別有深意。
皮皮:「……」
聽不懂,不明白,別看我。
大可糾結了好幾秒。
讓他一個大男人吸另一個男人的那個地方,太羞恥了。
可是不吸出來會死,余是一死,皮皮也會死。
咬了咬牙,頭一橫,他決定忠勇獻身:「我來吧。」
「……」余是眼皮都沒抬一下,他雙臂大開往床上一攤:「還是讓我毒發身亡吧,謝謝。」
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