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28
姜明月回到院子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夏嬤嬤就過來稟告,「姑娘,紅玉今日去了。」
「可有旁人去看過她?」姜明月一驚,前些天人還好好的,最多就是鬧騰一下,怎麼突然人就這麼去了。
夏嬤嬤顯然也想到了這點,臉色有些難看,「我已經問過一圈了,除了每日去送飯的丫鬟,就沒有旁人靠近。」
那麼是誰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她的院子里直接將人殺了,真是通天的好本事。姜明月臉色陰沉,「找幾個牢靠的將院子里的人看好,誰若是有了什麼異常的舉動,直接讓人來找我。」
「特別是能夠進出我房間的,」姜明月想了想又說,「過幾日徐嬤嬤會將她的侄孫女送過來,人都說了是個肯吃苦的,就給人些能做的活計,也不用管那邊的面子。」
「姑娘為何還要將人引進來,怕又是個手腳不穩的。」夏嬤嬤和徐嬤嬤都是一批出來的家生子,多少都有些了解。
「怕什麼,人的賣身契還在我手裡攥著,我倒是想看她們能夠玩出什麼花樣來。」姜明月沒放在心上,「嬤嬤,上次讓你教幾個丫頭算賬,可還能上手?」
「能是能,只怕要生疏些。」
「無妨,過幾日我未必在府上,你明日就召了徐嬤嬤,讓人給一個時間,將庫房清理了,總這樣拖著,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姜明月下定了主意,「也和門前靠譜的小廝說聲話,讓人多留意府中人的進出。」
「姑娘是說.…… ……」
「誰知道呢。」姜明月垂眸,「只管這麼去做吧,沒事最好的,有事我也不會輕饒了她。」
「是。」夏嬤嬤凜聲回了,正要離開的時候,就聽見自家的姑娘說:「找個地方將她葬了吧,弄得體面些。」
轉眼就到了中元節,前天徐嬤嬤剛鬆了口,可先甩出來的卻是各個田地店鋪的老賬,還眯著眼睛笑說:「姑娘,你可是不知道,要是學賬啊,從田地店鋪看起是最好的。也給我些時日,將庫房整理清楚了,也好給你一個明明白白的賬目。」
姜明月沒有與人計較,叫了幾個丫環一同算賬,到後半夜才到榻上休息了會。
誰知道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她起床用過點心,覺得手腕都是酸痛的。這副身子也太過弱小了些,才熬了一晚上就有些受不住。
宛秋替人收拾東西,碎碎念著:「姑娘下次莫要再晚歇了,早上看你那麼久都沒有醒,院子里的都急成什麼樣子了,都差點去請了夫人來看。」
「無妨,就這麼一次。」
「一次也是夠嚇人的,」宛秋忽然想了起來,「上午柳小姐倒是來過找姑娘,送了一個香包。看你還在休息,也就沒在坐一會了。」
「我曉得了。」姜明月倒是沒有想到人還記著自己,頓了頓,「你等會差人去問問,說今晚我們要去放河燈,問她可願意一起同去?」
柳如姝在侯府寄居,雖說不短衣食,但能夠出門的機會也是不多。見丫鬟來報,幾乎是以為自己聽錯了,「姑娘真這樣說了?」
宛如靦腆笑了笑,「自然是真的,這時間也不短了,表小姐直接去垂花門匯和就成。」
柳如姝壓著心頭的歡喜,讓身邊的丫鬟拿了一個裝了裸銀的錢袋塞給人,「勞煩你跑一趟了,這也就是買個珠花的銀錢。」
「表小姐可可千萬別這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宛如臉色漲紅,搖頭推拒。
她本就是庭院里的打掃丫頭,被姑娘撞見了就提拔到身邊侍候著,待遇同之前可是天壤之別。
可她可是個沒什麼大志氣的,想得比旁人簡單,覺得姑娘對她這樣好,更是要加倍做好分內的事情,那裡還敢要別人的賞錢。
柳如姝也沒有勉強,送走了人之後,就開始挑選合適的衣裳。
她怕穿得寒酸惹了別人的笑話,特地將今夏才做的碧色裙襦穿在身上,又挑了一副玉石頭面,仔細梳妝了才趕往垂花門。
到了才發現馬車已經在等著,宛秋面上帶著笑,「表小姐來了,快上馬車吧。」
車夫端了凳子,有丫鬟就挑起了帘子,當目光觸及到那熟悉的身影時,動作有半刻的停滯,下意識地看自己的著裝是否得當。
「表姐來這裡吧。」姜明月拉過人到自己的身邊坐下,「前些天就想叫你和我們一起,誰知道去老太太那幾次了,也沒有碰見你,不然就讓你早早做了準備。」
「姑娘真是有心了。」柳如姝點點頭,也沒有過多言語。
姜成遠倚著窗,坐姿懶散,粗略地看了人一眼,調笑著:「表妹的這一身衣服倒是好看。」
柳如姝的頭越發低了些,心跳如擂,原本有很多想要說的話。可一開口卻又覺得什麼都不合適,只得乾巴巴地回了一句,「二少爺謬讚了。」
姜明月見她過分拘謹,陪著人說了一會子的話,很快就到了約定的地方。
天已經黑得完全,可河邊依舊人頭攢動。燭火連著燭火,映成了一條流動的長河,將這片夜色都染上了暖色。
姜明月在家裡等了一段時間,到約定的地方時,霍妙和王惜靈早早地就在等著了,身邊還跟著兩個意想不到的人——顧寶瀾和她的胞兄顧弘時。
顧弘時長相和顧寶瀾有些相似,眉眼更加硬朗些,卻隱隱透露著病氣。
是了,顧弘時自幼身子就不太好,這也就是為什麼皇上要徘徊的原因,哪一個皇帝願意將這個江山交給一個說不定比自己還早先逝去的兒子。
等見了面,相互引介一番,王惜靈偷偷和姜明月咬耳朵,「還有一個人要來…… ……」
她還沒有來得及說是誰,就聽見有人不耐煩的聲音響起,「顧寶瀾,快將你的東西拿走!」
姜明月下意識地回看過去,只見熙攘人潮中,少年著赭色長袍從灰白兩色中朝她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