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72
「我好像有一點等不及了。」顧允之將人緊緊抱住, 聲音越發沉悶,「你和十七叔是怎麼回事?」
姜明月聽見他提顧和的名字還是有些意外的, 下意識地說:「沒有什麼關係, 只是見過幾面。」
顧允之的眸光在聽見她說的話之後慢慢深沉下來, 漆黑的眸子像是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潭,「當真?」
幾乎是一瞬間姜明月就知道他是知道了什麼,但是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解釋的。倘若顧允之知道自己和顧和之間的那些交易,保不齊人又會問,你是怎麼知道那些官員之間的事情?
「我們之間能有什麼事情。」姜明月身後摟住人的肩膀,湊上去親他的唇,眼底俱是笑意, 「你這是在吃醋嗎?」
她避開了話題不談, 顧允之聯想到昨天晚上看見的信件, 心裡更是難受。像是一次性喝了許多的醋, 酸澀的水漫到了喉管, 半進不出地抵在那個地方,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的身體稍稍往後面傾,和姜明月保持了一點距離,眼角微垂, 「你怎樣想都是可以的,但是我必須告訴你, 我不喜歡。不喜歡你和其他人走得親近, 也不喜歡你有事情瞞著我。」
姜明月的臉色一白, 而他像是沒有看見, 徑自將她的手拿了下來,放到自己心臟的位置。
她隨後就聽見他說:「今日聽母妃說你要同意要和十七叔成親,我這裡就像是死過一回。可我還是相信你,我在等你一個解釋。」
「只要你說,不管什麼我都是相信的。」
手端傳來人平穩的心跳聲,帶著火熱的溫度,似乎隨時要將人灼燒。
她靜靜看了人許久的時間,然後慢慢縮回手,沒有說話。
顧允之覺得喉嚨有些發乾,幾次想開口說話,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他靜靜地坐在那個地方,手肘撐著膝蓋,十指交疊,微微低頭,看不清人的表情。
「若是沒有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姜明月起身要往外面走。
顧允之沒有攔著。
隨安瞄了馬車裡一眼,立即上前問著:「姑娘可是需要什麼東西,只管吩咐奴才便是,不用下來跑一趟的。」
手指微微蜷縮,姜明月面上浮現出幾分的尷尬,忽然就聽見車子裡面的人不耐煩的聲音,「隨安,我們回府。」
一聽這語氣,在場的人幾乎都知道兩個人之間鬧得有些不愉快,宛秋面上不虞,立即上前扶過自家的小姐,腹誹著,她家姑娘冒著這麼大風險來見人一面,好好的擺臉子給誰看?
她朗聲說著:「姑娘,今兒二夫人將賬本送過來了,還要您去看看呢,得先回去。」
姜明月沒有說話,帶著兩個丫鬟直接回去了。
隨安一陣心驚肉跳,想了半天也沒有敢推開車門,隔著厚厚的帘子,朝裡面問著:「世子爺,現在去什麼地方?」
「去找周放!」
「可是.…… ……」隨安有些為難,正要說人在憶夢閣,就被人陰沉的聲音嚇了一跳,「怎麼,現在我都使喚不動你了?」
得,他立即就不出聲了,立即坐上馬車讓人去憶夢閣。
周放就臨窗坐在二樓的包廂里,懷裡抱著一個渾身冒著粉色的女人,低頭將她嬌弱的輕哼聲吞了下去。
他的手越發不規矩起來,撥開那一層輕紗帶著粗繭的手就在入緞的肌膚上來回撫摸,引起女人一陣又一陣的顫抖。
眼見著手就要往某處劃去,女人攔住了他,媚眼橫斜,嬌嗔著:「爺,現在可還是早上呢,奴家腿還是軟的,您就憐惜則個吧。」
周放最近寵著人,也樂意哄著,正要說話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了外面的馬車,猛然站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人從他身上摔了下去,頭直接撞在凳子上,眼淚汪汪地看向人,「爺,怎麼了?」
周放瞪著眼睛看馬車在憶夢閣的門口停下,摸著下巴想顧允之今天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時就沒有管得上女人的梨花帶雨,一把抓著地上散亂的衣服往人的懷裡一塞,「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情。」
女人哀怨地看著人,眼眶紅紅的,任誰見到都是要心疼一番。
可周放是誰,從小在胭脂堆里滾大的,高興的時候怎麼哄著你都成,可沒了那份心思就半點不給人面子,憐香惜玉什麼的都是空話,他直接將錢袋子往人的身上一砸,面上有些冷,「乖,別讓我生氣。」
女人咬咬唇,最後還是識趣得離開了。
周放立即竄了下去,遇上了上來的顧允之,勾著人的肩膀,「我遠遠看見是你,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你怎麼到這個地方來。」
「喝花酒。」顧允之板著臉,說得有些咬牙切齒,狠狠瞪了一眼身後的隨安。
隨安覺得背後一涼,往後縮了縮身子。
「你可是說真的,不追著人小姑娘的後面跑了?」周放笑著,神神秘秘地湊到人的跟前說,「憶夢閣里新來了一批姑娘,那身段.…… ……嘖嘖嘖,你要是說真的,我立即就讓人送過來。」
顧允之拍開人的手,也沒有說話。周放琢磨半天叫來了憶夢閣的老鴇徐娘,讓人給他送兩個姑娘過來,特意點明了要個模樣清秀的雛兒,看上去就是那種良家女的。
徐娘捂著帕子笑,「這憶夢閣里哪裡來的良家子,只有你們男人愛吃著欲拒還迎的這一套。」
周放挑眉,徐娘瞬間就收斂了神色,「這憶夢閣前幾天剛收留了一個小姑娘,模樣和性子都是一等一的,只是還沒有□□過,要是侍候得不好,爺還擔待一些。」
只要有人就成,周放懶得聽人剩下來的話,還自我感動了一把,他對顧允之可真真是沒話說的。
扭頭就上樓和人喝酒去,誰知道剛進屋子,就看見桌子上空了兩個瓶子。
憶夢閣的酒度數不高,可裡面多多少少摻了一些助興的東西。這個圈子裡,十六七都能夠成親生子,像顧允之這樣還是童子之身的不多,周放有心讓他長長見識,想了半天,還是將提醒人的話給咽了回去。
「你今天有些不正常。」周放端著酒杯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轉著眼睛看向他。
盛京中那麼多的人可以陪著喝酒,可顧允之唯獨找上了周放,不過是想問人一些事情。
酒過三巡之後,話也漸漸打開了,他瞄了人一眼,「如果你想娶一個人最快地方法是什麼?」
「你說誰?」周放沒反應過來,「直接上門去提親就是,依你的名頭,想要結親的人家不要太多,還怕人不同意?」
顧允之的臉一黑,他才反應過來,問了一句,「是她雙親不同意,還是你雙親不同意?」
「嗯。」
屋子裡的氣溫更加低了,周放看著冷氣的來源,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想要補救一番,打著哈哈,「這都不是什麼要緊的問題,只要人家姑娘的心是歡喜你的便成。」
話剛落,他就接了人的一個眼刀。
他這完完全全就是在往人痛處說。
周放對於顧允之和定遠侯府那個小姑娘的事情也知道一些,頓時就明白了顧允之來找他喝酒的原因。
瞬間就將話轉了一個彎,有些艱難的問人,「不是,那什麼,要是她不喜歡你,又沒有人願意讓你們在一起,你為什麼還要娶人?」
為什麼還要娶人?顧允之莫名地覺得身體一陣燥熱,卻說不上任何的話來。
腦子裡一一閃現過許多事情,從他們小時候第一次見面,小姑娘冷冷地看著他,無悲無喜,到那年雪天,他站在呼嘯的寒風裡聽著屋子裡兩個人的交談,那樣熟稔和相稱的感覺是多年之後的他仍舊耿耿於懷的。
還有昨天晚上看見的那封信件,他漸漸握緊了手,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和王爺之間究竟能有什麼事情,才會瞞著眾人來往這麼多年?
十七叔這麼多年來未曾娶妻生子,難不成真的是在等明月?
心上傳來鈍痛,他抿唇將眼前的酒一飲而盡。
周放看見人這樣,估摸人八成是出了事情,湊到人的身邊,低聲說了一句,「你要實在喜歡的話,我還有一個法子。過幾日就是秋狩,她肯定會去的。到時候要是發生了一點小意外,眾目睽睽之下若是救了人一次,有了肌膚之親,她也不得.…… ……」
顧允之整張臉頓時沉了下來,將酒杯重重地放下,桌子上隱隱可見一個凹痕,周放咽了咽口口水,「要不然你直接找皇上請旨賜婚就是了,皇上要是不同意,你找太后便是。」
睨了人一眼,顧允之都有些後悔來找人了,他壓根就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還耽誤這麼長的時間。
他剛想要站起來,屋子的門突然被人推了開來,鶯時抱著一張琵琶走在前面,後面跟著一個怯生生的女子。
女子的模樣是極好的,更難得的是周身乾淨的氣質,沒有一點艷俗的氣息。她抬頭看了屋子裡的人一眼,又慌裡慌張地低下頭,白到透明的耳邊卻泛起了一抹粉色。
只是一眼,周放和顧允之的面上俱是一震。
鶯時不知道緣由,只當兩位爺看中了身後的小騷蹄子。她就知道人是個不省心的,來憶夢閣才幾天的時間,就勾走了她兩個裙下之臣的心,白白折損了那麼多的銀錢,她哪裡能夠甘心。
今天她就要讓人好好見識一下憶夢閣第一花魁的名聲。
想著,她便扭著細腰款款走到兩個人的面前,嬌笑著:「爺們莫不是看呆了,都忘記還有鶯時這麼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