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7章 都是面子鬧的
不說邁克爾·雷曼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也不說陳耕接下來會如何應對,單說國內,有人的日子正非常難過,比如在伊汽,許江平的秘書小安同志在電話里向老許同志請示著:「老闆,XX委的鄭副主任的孫秘書打過來了電話,您看?」
許江平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這都什麼事啊!
甚至不用接,他都知道這個電話是幹什麼的。
小安秘書對自己的老闆也是滿心的同情:他都不用問,就知道這位XX委的鄭副主任的秘書打來的這個電話是所為何事。
實在是這段時間來,接到的類似的說情電話太多了,之前剛剛從美國回來的時候,冷不丁的接到一次這樣的電話,還把許江平給嚇了一跳,以為國家在政策方面又出現了什麼大的變化,華美關係要重新調整了,還有點惶恐不安,可接到的電話多了,重要的是自己的同事們也接到的電話多了,慢慢的大家才逐漸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全都是那個德意志駐華大使沃克爾·史丹澤那個混蛋鬧的!
沃克爾·史丹澤那個混蛋也不知道腦子抽的什麼風,也不知道他在狼堡汽車那裡拿到了多少好處,這段時間來一直不停的為狼堡汽車奔走、遊說,希望從領導層影響伊汽引進合作夥伴的決定。
還別說,這傢伙的奔走還是有效果的,這段時間來確實很有一些領導把電話打到了許江平以及伊汽集團的其他主要領導的辦公室里,甚至許江平連流程都清楚了:
首先是對伊汽集團的做法表示恭賀,認為伊汽集團方面這次決定引入外放合作夥伴方面是在改革開放方面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其次就是詢問伊汽方面對於這次的合作到底是怎麼想的,只要伊汽方面表示「我們更加傾向於與Lexus合作」,那就完了!這位領導通常就會跟你打太極,話里話外的表示「這次的合作,不但有著巨大的經濟意義,也有著巨大的政治意義,希望伊汽方面在各方面都慎重的、進行通盤的考慮,不要盲目做決定」。
這才是最可恨的!
許江平對於這種打太極的做法恨不得順著電話線過去踹這些人幾腳!
一方面,他們將自己的意思和傾向表達清楚了,如果許江平以及伊汽方面不按照這個意思來,就是不尊重領導——那怕這些傢伙並不是伊汽集團的直接領導;
可另一方面,萬一將來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們又能將自己甩的乾乾淨淨的:我們什麼也沒說啊,我就是本著關心伊汽集團的這次合作,稍微提了一點建議,但聽不聽,還在小許他們……
別看伊汽是「長子」,而且給許江平乃至整個伊汽管理層打來電話的這些領導也都是一些不具備對一汽有直接領導職責的部門的非主要領導,可這些領導在這個時候打來的電話,依舊讓整個一汽的領導層壓力巨大。
可許江平以及伊汽方面的其他領導人員敢對這些打來電話的領導的吩咐不當一回事嗎?雖然這些領導並沒有直接說「小許啊,你們伊汽跟狼堡汽車旗下的奧迪汽車合作就對了」,可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就是希望許江平「慎重考慮與陳耕的Lexus」合作么。
你看這事兒有多麼的操蛋吧!
小安秘書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自家老闆的反饋,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老闆,孫秘書還在線上等著呢,您看……」
「啊?哦哦……」剛剛正處於走神狀態的許江平這次反應過來,他嘆了口氣:「接進來吧,」說完,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這特么的叫什麼事啊!」
「唉……是啊……」
小安秘書也跟著嘆了口氣:是啊,這特么的都叫什麼事啊!
嘆氣歸嘆氣,小安秘書很清楚,對於自己來說,這些打來電話的主兒一個個的都是神仙,自己哪一個都惹不起,確定自家老闆調整好了,他趕緊將線路切了進去。
孫秘書等的有點不耐煩了,以往自己給下面打電話,最多等個十幾秒鐘,誰不是馬上就把線路切過去了?可這個許江平倒好,都快半分鐘了,竟然還沒切信號,所以當聽到耳邊傳來的信號切入的聲音的時候,他心裡多多少少的有點怨念:伊汽的這幫傢伙,架子實在是太大了!
只是有怨念歸有怨念,他還真不怎麼敢在許江平的面前擺架子,很快調整好了心情,他還沒等他開口,就聽電話那頭的許江平用爽朗的語氣說道:「孫秘書是吧?你好你好,我是許江平。」
這點小計倆,對於許江平來說不是問題。
被許江平搶了先,孫秘書心裡就算是有再多的不爽也不好發泄出來了,他也努力的擠出一副笑容來:「許總您好,太不好意思了,在這個時候打擾您。」
「敲孫秘您說的,」許江平呵呵的笑道:「領導來電話,這是對我們的關心和愛護,我們很高興啊……孫秘,不知道鄭主任有什麼指示?」
鄭主任在姓上佔了老大的一個便宜,除非是當著他們單位一把手或者上級領導的時候,否則大家一般都稱呼他為「鄭主任」,如果一定要準確稱呼他的職務「鄭副主任」,這不是罵人么。
「不是指示,」孫秘書客氣的說道:「是這樣,主任聽說了咱們伊汽集團想要找一家豪華汽車品牌進行合作的消息,對這件事非常關心,想要了解一下咱們集團現在確定了合作夥伴了嗎?」
「暫時還沒呢,」對於類似的問題,許江平已經回答了不知道多少回,早就駕輕就熟,立刻說道:「我們已經考察了幾家,現在正綜合權衡到底選擇哪家企業進行合作。」
「這樣啊,」孫秘書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是這樣的許總,我這次冒昧的打擾您呢,是這麼回事:主任聽說了你們準備參考華晨汽車的合作模式,引入一個豪華汽車的合作夥伴的消息后,對這件事非常關心,特意了解了一下國際上豪華汽車品牌的情況,他覺得德國狼堡集團旗下的奧迪汽車很不錯,車子端莊大氣,比較適合國內的國情,希望咱們伊汽方面能夠慎重考慮……」
聽孫秘書說到這裡,許江平忍不住一撇嘴:接下來就到了撇清的時候,該說「當然」了吧?
果然,說到這裡,孫秘書接著說道:「當然,主任只是提了這麼一個建議,到底選擇哪一家企業合作,還是要根據你們自己的需要來,主任對汽車行業其實也不是那麼了解……」
「明白明白,這是領導們對我們的關心,」孫秘書一說完,許江平打了個哈哈:「請孫秘轉告主任,就說我們一定會慎重考慮他的建議的。」
孫秘書等的就是這句話,所以聞言,他當即說道:「好的,那許總您忙,我就不打擾您了。」
「孫秘書您太客氣了……」
又寒暄了幾句之後,這才掛了電話。
一掛上電話,許江平的臉上就再也綳不住了,重重的「哼!」了一聲:還真是把老子當盤菜了啊,誰過來都想要夾兩筷子。
一個個的既想要吃肉,又不想在將來出事的時候給幫忙兜著,小算盤一個打的比一個精明,就是沒想過老子心裡是不是舒服?!
小安秘書對自家老闆的性格太了解了,他敲敲門進來,看著氣的不停的喘粗氣的自家老闆,也不說話,只是將許江平桌子上的茶杯里的水倒掉,又幫他重新沖了一杯茶,這才說道:「老闆,這事兒您就看開點,其實啊,歸根到底還是窮鬧的。」
「嗯?」
許江平倒是沒想到自己的秘書竟然會過來安慰自己,頓時笑了:「你這小子……這話怎麼說?」
「這個太簡單了,」小安秘書說道:「老闆您想啊,咱就不說前些年了,就說現在吧,如果有個外國人對咱們說『你們華夏太厲害了,你們華夏太了不起了,哎呀你這個人真牛!』,有多少人不得跟吃了仙丹似的飄飄欲仙?心裡頭的那股子舒坦勁兒,估計升職加薪都未必有這麼開心。」
「你這小子……促狹!」
許江平笑罵了一句,心裡頭卻覺得小安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現實的情況也確實是這樣。
小安秘書嘿嘿的笑了兩聲,接著說道:「所以啊,老闆,您想,這次對大家說恭維話的可是堂堂的歐洲第一經濟強國的德意志的大使啊,人家德意志可是歐洲的老牌強國,兩次世界大戰都是人家先發動的,兩次被全世界揍了個半死,可兩次都爬起來了,但從這點上來說,這個國家和民族確實是有點牛X。
您說,這樣一個國家的駐外大使對自己說兩句客氣話、恭維話,這些人能不開心嗎?」
「呵呵……」
「我還聽說了,沃克爾·史丹澤先生對這些人的請求就是『幫忙說幾句話』,人家也沒說一定要把事情辦成,」小安秘書接著說道:「您也是了解咱們國內的情況的,當沃克爾·史丹澤先生說了這句話之後,不管這些領導心裡是怎麼想的,可無非就是幫忙說兩句話的事兒而已,這點面子肯定還是要給的,對吧?不就是打個電話的事么。」
許江平沒說話,只是一聲嘆息:可不是咋地,都是面子鬧的!
嘆完了氣,許江平這才抬頭看了小安秘書一眼,說道:「所以呢?你想說什麼?不用太理會這些人?」
如果小安秘書真的這麼說,那可就太讓自己失望了。
誠然,這些幫德國人說話的領導可能在心裡也未必是對這件事多麼的上心,可回絕也是需要技巧的,如果就這麼簡單粗暴的直接不理會,人家多數就會覺得你沒把他當一回事,說不定會炸的。當然,如果方式方法合適,說不定也就是哈哈一笑的事兒。
「當然不是,」跟在許江平身邊這麼久,小安秘書這點應對能力當然是有的,他連忙說道:「領導,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位分量比較重的領導站出來說話,事情就簡單的多了。」
「嗯?」許江平一怔:「你說的是張昌謀張老闆?」
「張老闆如果肯開口,那就最好了,」小安秘書笑嘻嘻的說道:「另外如果您能說服陳耕陳州長也跟著一起說話,我倒是好奇,誰還敢再給您添麻煩。」
許江平開始沉默起來。
看到自家老闆的樣子,小安秘書不說話了,乖乖的關好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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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到許江平的電話的時候,陳耕有些意外:「怎麼了老許?」
許江平也知道陳耕現在的習慣,沒有繞關子,直接說道:「陳先生,我這兒遇到了一點麻煩,您得幫幫忙。」
陳耕皺了下眉頭:「怎麼說?」
「狼堡汽車現在在國內的公關力度很大,很多領導都在幫他們說話,」許江平說道:「雖然幫他們說話的領導都是一些分量沒有那麼重的領導,可陳先生您對我們的國情也比較了解,應該知道,如果幫狼堡汽車說話的小領導多了,未必不會影響到上面的領導的想法。」
有道理!
陳耕承認許江平說的有道理,「處長治國」的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他沉吟了一下,說道:「那你的意思是?」
許江平立刻說道:「如果你們那邊能有一位比較重分量的領導站出來說說話,我們這邊就好處理了。」
「這樣啊……」陳果想了想,說道:「那你覺得科林·盧瑟怎麼樣?他站出來說話有沒有用?」
「科林·盧瑟?」許江平的聲音瞬間都高了好幾分:「米利堅的現任國務卿?!」
「沒錯,就是他,」陳果說道:「如果你覺得合適,我可以讓科林·盧瑟下下一次的公開講話當中說一下這件事。」
許江平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有點不好使了:那可是米利堅堂堂的國務卿啊,米利堅政府最重要的核心之一,怎麼陳耕指使他就跟指使自家的傭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