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幻覺
但是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眼前的牆頭掠過一絲淡煙,那縷煙是那麼迅捷,讓他幾乎以為是一種幻覺,他本來沒怎麼在意,但他的心中突然浮起一絲強烈的不安,因為似乎就在一瞬之間,他周圍的這片區域就被一股殺機籠罩住了,讓他渾身的汗毛都有一種向上豎起的感覺。
不好,方子明暗叫一聲,忙運靈力布起氣場,然後凝神在前方探查,這時他才發現,在自己左前方大約二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個模糊的影子正在迅速移動,只是因為他移動的速度太快,所以在昏暗的夜色中,就象一縷煙一樣。
這時,在離那個影子大約四五米遠的地方,一個人影攜著一縷寒光突然從地面暴起,向那個影子的頭部襲過去,但是讓方子明吃驚的是,那個影子的腰部象是裝了彈簧一樣,在一仰一合之間,那縷寒光就落空了。
更讓方子明吃驚的是,在他仰起身子的那一瞬間,他的手中突然飛起兩隻蝴蝶,劃出兩條奇異的弧度,向偷襲者的脖子里掠過去,那速度之快,角度之刁,讓方子明看得瞠目結舌,聽著那凌厲的破空之聲,方子明已經知道,那當然不是蝴蝶,而是兩枚暗器!
這莫非就是忍者的手裡劍?方子明的背後不由浸出一陣冷汗,他在暗暗思忖,在這麼短的距離里,如果有人放出這種暗器,自己是否有把握能躲開?最後他得出了結論,如果在第一次遇見這種暗器,他連兩成的把握都沒有。
但是那個偷襲者顯然不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暗器,而且他對這種東西似乎早就防備,所以在好運兩隻暗器剛剛脫手的時候,他已經將身一矮,弓身直襲那個影子的下盤,所以那兩枚暗器在間不容髮之間,已經被他躲過了。
方子明正看得發獃,忽然聽見展一飛在他耳邊低語一聲:「趴著別動。」
還沒等方子明做出反應,他已經縱身一躍,向那個影子撲過去了,這時方子明的右前方也有一條人影縱身而起,向那個影子撲去,於是轉眼之間,現場就由一對一的局面變成了三對一,但是看了片刻,方子明不由開始暗暗吃驚起來,因為現在展一飛他們三個打一個,居然沒有佔多少優勢。
我要不要也上去幫忙?方子明正在想這個問題,這時場上的局勢已經發生了變化,那個影子似乎無心戀戰,在持刀沖向其中一個人時,忽然將手一甩,一團濃煙頓時將他團團裹住,而圍攻他的三人則屏住呼吸回身疾退。
其實那團煙也就持續了五秒鐘左右,然後慢慢地淡了,但是就這短短的五秒鐘,那個影子已經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方子明聽展一飛說起過迷魂彈,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迷魂彈的煙霧會起得那麼快,似乎連一秒鐘的時間都不到,就形成了一層煙幕。
展一飛他們三人以前顯然見面這種場面,所以煙幕一散,他們立刻就地卧倒,眼睛各自盯著一個方向,通過剛才的打鬥,他們已經知道,敵人的實力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高出很多,先前是敵明我暗,都沒能將對方拿下來,現在變成我明敵暗,只要他們稍一落單,後果就不堪設想。
他們相信敵人並沒有走遠,此刻他一定躲在某個角落,伺機偷襲或者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向東面的商業區潛移,但他們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因為西面的戰鬥還在繼續,所以沒有更多的人手可以支援他們,東面雖然還有埋伏,但那是最後一道防線,過早暴露只會讓敵人更加容易逃脫。
現在是比拼耐力的時候,他們相信,敵人比他們更著急,因為只要西邊的戰鬥一結束,他們就會展開地毯式的搜捕,這時不管對方的實力再強大,也難逃被俘的命運,所以他們在等,等待對方跳出來對他們進行偷襲。
但是這個對手耐性非常好,展一飛他們趴在地方等了十來分鐘,對方居然連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有些糟糕的是,西邊打鬥早就沒了動靜,但是並沒有人過來支援他們,這是怎麼回事?是敵人脫逃了還是……
這十多分鐘對於方子明來說是最難熬的,展一飛行動時已經告誡過他,讓他不要亂說亂動,但是這樣一直趴下去,又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呢?而且讓他感到非常納悶的是,西邊為什麼突然沒了動靜呢?他真不知道展一飛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又等了五六分鐘,方子明實在忍不住了,他剛才一直都在用氣場探查,現在他已經可以確定,周圍二十米範圍之內,除了展一飛他們三個人以外,再沒有任何人的氣息,所以運起內氣,開始慢慢地向展一飛他們身邊爬行。
他一動,展一飛他們就覺察到了,但是都沒有出聲,兩分鐘以後,他已經爬到展一飛的身邊,展一飛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把他拉了他們三個人中間,方子明想了想,趴在他耳邊說道:「你們趴在這裡幹什麼?周圍二十米之內已經沒有人了。」
展一飛一驚,忙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只要有呼吸,我就能感覺到。」方子明簡短地說道。
展一飛和其他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對方子明低聲說道:「那我們一起向前爬,有情況你隨時報告。」
「好,」方子明微微點了點頭,「不過你們爬一下要停一下。」
他們本來就想在附近搜查,但在這麼黑的夜裡,如果敵人不動,即使他們爬到了敵人身邊,也可能擦肩而過,這也是敵人一直敢在暗中潛伏的原因,現在方子明說能探查到敵人的動靜,所以無論怎麼樣,他們都要試一下,不然這個僵局是無法打破的。
於是三個人將方子明夾在中間,呈人字形向前爬行,大約爬行了十五米左右,方子明忽然碰了碰展一飛的胳膊,讓他們停止行動,這時他並沒有探出敵人的行蹤,而是隱隱約約感應到了一股殺氣,這是他的的功夫達到先天境界后的一種本能反應。
看來敵人也知道殺氣會暴露自己,所以已經盡量收斂,因為方子明現在感應到的殺氣若有若無的,如果不是他一直在用氣場搜索,根本就無法察覺,而這隱隱約約透出來的一絲殺氣,也許是對方在緊張的情況下,無意中散發出來的。
但是當他們停下來以後,那一絲殺氣卻突然消失了,而且方子明用氣場在周圍仔細搜索,根本就感應不到活體的存在,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敵人在這一瞬間移動了位置?不可能,方子明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在現在的情況下,敵人絕對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舉動。
難道剛才是自己緊張之下的幻覺?好象也不太可能,不過在這一點上方子明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他把氣場放到極限,然後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大約過了七八分鐘,噝,一線微弱的呼吸通過氣場被他捕捉到了。
周圍果然有人!方子明心頭一震,但是當他想仔細確認一下對方的位置時,那一絲細微的呼吸卻又消失了,看來對方不但經驗老到,而且身懷異術,象這樣長時間憋氣以後,換氣時卻仍然細若遊絲的,差不多達到了我國道家龜息術的境界。
但是方子明這一次既然已經確定敵人就在周圍,心中頓時安定下來,於是他凝神靜氣,仔細捕捉敵人的動靜,他現在心裡充滿了信心,只要對方再換氣一次,他就可以確定對方的大體位置,再配合他良好的夜視能力,一定能看破對方的行藏。
展一飛見他在地上趴了這麼久,還沒有什麼反應,對他已經慢慢失去了信心,如果他還有別的辦法,他早就放棄了讓方子明探查敵蹤的想法,因為他對於方子明的說法,本來就有些懷疑,因為他在部隊參加過多種特種訓練,從來還沒有人能夠憑著呼吸,就能確定幾十米以外有沒有人,對他來說,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他正有些不耐煩,方子明忽然抓住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手背上寫道:「六點鐘,十八米。」
展一飛心中一震,他當然知道這是方子明在告訴他敵人所處的位置,但是從他們這個位置看過去,那個地方是一尊廢掉的石獅雕像,而且石獅身上還爬著幾枝常青藤,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異樣,這時方子明又在他手背上寫道:「腿。」
因為這個字筆畫太多,所以寫了兩遍他才認出是什麼字,搞清是個腿字以後,他盯著獅腿看了兩下,還是看不出什麼名堂,算了,這樣耗下去也不是事,還是試一下,於是他給另外兩個人作了個手勢,然後拔出腰間的槍。
砰,在火光閃過之後,只聽石獅旁邊傳來一聲嬌哼,然後一條黑影縱身向商業區疾躍,啊,果然有人,而且還是個女的!但是這一次,也許是身上已經受傷,所以雖然逃跑時還是保持著詭異的身形,但是速度已經大打折扣,再也不能象一團煙一樣,瞬間消失了。
就在這時,另外兩支槍響了,那個人影微微向前一栽,然後又貓身向前疾奔,同時還在身後甩出了一顆迷魂彈,煙幕起時,前方忽然有人從地面躍起,向煙幕旁四五米遠的地方疾撲過去,然後便一連串打鬥的聲音。
煙幕未散,展一飛等三人已經從地面躍起,加入了戰團,這一次結果毫無懸念,因為對方已經受了傷,而且傷在左腿膝彎的要害部位,所以等方子明從地上爬起來時,只聽那個人影慘叫一聲,已經栽倒在地上,因為有一把三棱刺刀扎在了她右邊的大腿上。
忍者有三絕:暗器術、投毒術和飛身術,而要施展飛身術,最重要的就是兩條腿,所以剛才有一名隊員拼著自己受傷,也要廢掉她的右腿,從那一刀扎入的深度來看,應該已經傷到了腿骨,所以儘管忍者有很強的忍耐能力,也應聲栽倒。
當有人揭去那個人影頭上的蒙面巾時,方子明不由微微一呆,因為這個人赫然就是由那幾個忍者簇擁著的神秘人物,雖然當時方子明在茶樓上沒有看清她的面容,但是對她的頭髮和身段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這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也許是因為臉上很少見到陽光的原因,所以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但是在蒼白之中卻有一種妖艷之美,再配著她極富女人味的身材,讓人看著頗有些驚艷的感覺,這樣的女人,為什麼是間諜呢?方子明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那個女人並沒有服毒自盡,因為象她這樣身份的人,只要沒有做間諜的確鑿證據,就能通過外交途徑獲釋,但是看她的臉色,她心中顯然是很不服氣的,因為如果論實力,眼前的這幾個人都不是她的對手,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在這麼黑的夜裡,自己的偽裝怎麼會人讓看破。
因為她當時不但使用了龜息術,而且使用了石化術,讓自己和那個殘破的石獅完美的融合,所以即使有人摸到了自己身邊,也不太可能發現她,這也是她不急於逃跑的原因,當然她只所以一直隱身不動,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她的石化術使用一次之後,要隔上一兩個小時,才能再次使用,不然她的身體就會受到很重的內傷,但是當時她不並擔心時間問題,因為現在離天亮還早呢,只要這樣一直耗下去,她有十足的把握憑著迷魂彈和石化術,輕鬆地逃出敵人的埋伏圈。
但是最後她還是失敗了,因為有人識破了她的偽裝,並且準確地命中了她的左腿,作為一名中忍,石化術、枯木術和龜息術,都是重要的進階培訓項目,也是逃生的王牌絕技,但是現在居然有人能識破這種偽裝,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她必須盡一切可能將這個信息傳回國內,否則以後可能有更多的同伴會落得與她同樣的下場,這也是她選擇不自殺的原因。
但是她哪裡知道,象方子明這種怪胎,也是絕無僅有的,並不能象特種兵一樣,能夠成批地訓練,而且方子明雖然內功精深,但並沒有什麼實戰經驗,如果真要與她狹路相逢的話,根本就打不過她,所以她今天失敗,完全是一種偶然,也敗得有些冤枉。
這時已經有人解下綁腿,將那個女人象棕子一樣紮起來,而且還將她的蒙面巾塞在她的嘴裡,展一飛從腰間摸出一個黑色的電子屏,在上面按了一下,只見上面閃出許多綠色的小點,他又將另外一個按鈕按了一下,片刻之後,電子屏上發出一陣細微的震動,上面顯出一條信息。
他看了以後臉色一變,轉頭對三名隊員說道:「你們原地隱蔽,我帶著小方過去一下。」
說完拉著方子明貓著腰向西面的圍牆下摸過去,到了那邊方子明才知道,西面的戰鬥早已經結束了,從西面突圍的三名忍者有一名被擊斃,有兩名受傷被擒后服毒自殺,但是自己這邊的人損傷也很慘重,三人輕傷,兩人重傷。
其中有一名重傷人員被倭刀刺中前胸,現在進氣少出氣多,眼看是已經不行了,方子明看了他一眼,飛快地在他胸口點了兩指,然後將手抵在他在後心上,緩緩地輸入內氣,片刻之後,那名傷員微微動了一下,嘴裡湧出一口鮮血。
展一飛低聲問道:「怎麼樣?」
「命已經吊住了,」方子明縮回手,頭也不回地說道,「但是需要迅速清理傷口,不然淤血入臟,救治起來就很麻煩。」
「來兩個人跟我一起掩護,我們馬上去警車上。」展一飛抱起傷員低聲命令道。
看來戰鬥已經基本接過尾聲,外面的槍聲已經停下來,他們一路摸到警車旁,也沒有遇到什麼麻煩,上了警車以後,方子明說道:「我先給他處理一下,然後你們把他送往醫院就行了。」
說完俯下身來,檢查了一下他胸前的傷口,這一刀扎得很深,已經傷到了他的心包,看來這一刀本來是沖著他的心臟扎去的,但是最後扎偏了一點點,或者是這名隊員臨危閃避了一下,所以最後就成了這樣。
方子明用靈力給他把心包修復了一下,然後用內氣將他胸腔里的淤血逼出來,又摸出兩粒藥丸讓他吞下,這才轉頭對展一飛說道:「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你們派人送他去醫院吧!」
「他的傷口不用包紮嗎?」展一飛忙問道。
「不用,」方子明搖了搖頭道,「我已經給他止住血了,只要沒有大幅度的振動,在兩個小時之內,他的傷口不會有什麼問題,再說心口是很敏感的位置,這裡沒有消毒設備,如果隨便包紮很容易感染的。」
展一飛點了點頭,轉頭吩咐一名隊員開車將傷員送往醫院,這時從前面的指揮車裡走過來一個穿警服的中年人,展一飛和他打了聲招呼,然後低聲問道:「方局,這邊情況怎麼樣?」
「我正要跟你彙報,」方局長有些著急地說道,「現在局面已經完全控制住了,但是劉子木下落不明。」
「噢?有這回事?」展一飛眉頭微掀道,「在這種情況下他難道還能逃出去?」
「我們的人正在全力搜索,但是目前還沒有結果。」方局長皺了皺眉道。
「看來這座別墅里還有玄機,」展一飛沉吟了一下說道,「走,我們一起進去看看。」
方子明聽著那個方局說話的聲音,就知道他是前面和劉子木對話的那個人,看來他就是這次警方帶隊的人了,這是個很聰明的人哪,方子明暗暗想道,他的級別應該不會比展一飛低,但是對展一飛卻那麼客氣,難怪他才四十齣頭,就爬這麼高了。
他悄悄在方局背後比了個中指,然後慢吞吞地跟在他們後面往別墅里走,奶奶地,劉子木這老烏龜真會享受啊,他這屋內可比段正雄家裡裝飾得豪華多了,方子明一邊走一邊暗暗想道,不知老子什麼時候才能搞這麼漂亮一棟房子啊!
幾個人在裡面轉了一圈,又訊問了負責搜索的人,可是劉子木就象是土遁了一樣,一點蹤跡都沒有,不過方子明倒是發現了一件很感興趣的事情,因為他發現被銬在牆角的人裡面,有一個人居然是他認識的,因為他就是夏正福。
方子明趴在展一飛耳邊道:「我過去看看他。」
展一飛望了他一眼正色道:「看一下可以,但不能動粗。」
「知道了。」方子明點了點頭,心裡卻冷笑道,本來我也只想打兩個耳光出出氣,既然你不讓我動粗,那我只好來點陰狠的了,這龜兒子是你部隊培養出來的,說不定你到時候心一軟,又把他白白地放了,那老子的虧豈不是白吃了?
想到這裡,他施施然走到夏正福的面前,推了推他的額頭道:「老夏啊,我們真是有緣啊,想不到又在這裡見面了。」
夏正福看見他,顯然吃驚不小,有些口吃地說道:「你……你怎麼……」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方子明一臉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做壞事遲早要遭報應啊,老夏你一定要記住這個教訓啊。」
「呸,你也配教訓我。」夏正福扭身將他的手甩開,大聲冷笑道,「老子在戰場上混的時候,你還在地上摸屎呢。」
「好了,」方子明也不生氣,拍了拍手笑道,「咱們招呼打過,我也沒興趣跟你玩了。」
說完轉身回到了展一飛的身邊,展一飛自從上次見過他對那四個特種兵出手之後,知道他不但花樣多,而且下手也比較陰狠,所以他剛才一直盯著方子明的一舉一動,怕他趁機報復夏正福,但是從頭到尾,他都沒發覺方子明有什麼出格的動作。
但他走了幾步之後,心中還是有些懷疑,於是轉頭對方子明問道:「你剛才沒對他動什麼手腳吧?」
方子明心中一跳,忙裝出一幅不高興的樣子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剛才不是一直在旁邊看著么?我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沒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