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 懷疑保證
「老實說，我很懷疑你的保證，」邱隊眼裡射出一縷冷芒，「所以我很想知道，你能用什麼方法讓他們失去行動能力。」
「這個很重要嗎？」方子明對他這種傲慢的態度很不感興趣，所以臉色一沉道，「我想現在沒有時間討論這些，我們還是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錢副廳長想不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心中不由暗暗著急，現在他就指著這兩根救命稻草，如果他們互掐起來，在行動時配合得不好，最後自己也得跟著倒霉，所以趕緊打圓場道：「邱隊，你的實戰經驗最豐富，今天就要靠你統籌安排了。」
俗話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邱隊剛才跟方子明過不去，就是因為丟了面子，現在錢副廳長這樣說，他的面子已經找回來了，當然不會再跟方子明為難，再說他也是識得大體的人，雙方接下來就要配合行動，如果真的出了紕漏，他回去怎麼向領導交代？
所以他馬上正色道：「現在時間緊急，要想仔細商量是來不及了，再說目標十分狡猾，行動時肯定會發生很變數，所以成功的關鍵，還在於大家的應變能力，但是我能保證一點，只要目標出了這間屋子，我的狙擊手有絕對的把握將其擊斃。」
「我想目標為了降低風險，肯定會要求我們將車停在他們佔據的這間教室門口，所以我擔心狙擊手能夠發揮的空間太小。」梁隊想了想說道。
「這個我早就考慮過了，」邱隊胸有成竹地說道，「根據這個幼兒園的地形，車在院子里雖然能夠打轉，但是比較麻煩，他們肯定不會冒這個險，所以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將車尾對準教室，這樣一來，走廊的寬度加上半個車長，差不多有五米的距離，這個距離對於一名優秀的狙擊手來說已經足夠了。」
「可是他們身上綁有炸藥，射擊部位受到很大限制，」梁隊忙提醒他道，「再加上他們帶有人質，到時候不一定會有射擊角度。」
「放心吧，沒有人能用人質完全遮住自己，」邱隊拍了拍他的肩頭道，「這個問題不用過多討論，現在最關鍵的是，在把車和現金送到位之前，除了他們要求的八名人質之外，必須迫使他們疏散其它的人質。」
「對，這個問題非常重要，」方子明忙說道，「這樣可以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不光是分散他們的注意力，」邱隊低聲道，「更重要是讓他們堅信，我們答應他們的條件是權衡利害之後的無奈之舉，並不是我們有了對付他們的方案，這樣能增加他們求生的慾望，不會輕易傷害人質。」
「如果他們不答應呢？」錢副廳長想了想問道。
「他們會答應的，」邱隊正色道，「當他們看到車和錢以後，就會急於逃生，不會再表現那麼強硬，這是人性的弱點，他們即使再厲害也不會例外，所以在這一點上，我們不能做任何讓步，否則反倒會讓他們生出疑心。」
「對，對，」錢副廳長經他一點撥，馬上連連點頭道，「我決定這次喊話由我自己來，這樣更能增強迷惑性。」
「如果這樣就更好了，」邱隊點頭道，「至於接近歹徒，給他們送車過去是唯一的機會，剩下來的事情就要靠臨場應變能力了。」
他們正在低聲商議，這時一輛八成新的路虎呼嘯而至，車在警戒線內停下以後，有人馬上過來向錢副廳長彙報：「報告，物品已經全部準備到位。」
「好。」錢副廳長聽到這個消息，一顆心才算落了地，如果因為物品不能及時到位，而導致歹徒傷害人質，那自己這個現場總指揮可就有得受了。
「既然已經做好準備，那我們分頭行動吧？」邱隊望著錢副廳長說道。
「嗯，」錢副廳長點點頭，「你們分頭行動，我現在就開始喊話。」
梁隊和邱隊下車以後，方子明忙把腰裡的手槍和彈匣，以及兩個證件掏出來交給展一飛道：「這個我暫時交回吧！」
「別的我就不多說了，」展一飛接過他手中的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記住四個字：膽大心細。」
「明白。」方子明點了點頭。
這時錢副廳長已經在向屋內喊話了：「裡面的人聽著，我是省廳派來的總指揮錢謹，我有話要同你們談。」
「不管你是誰，我們什麼都不想談，」屋內的吼道，「如果你們不能按要求提供我們需要的東西，我們現在就開始槍殺人質。」
「我以總指揮的名義，答應你們的條件，」錢副廳長的聲音里透著無奈，但是也充滿威嚴，「你們所需要的東西，我們也準備好了，但是你們必須馬上放出剩下的人質。」
「不可能，」屋內的人吼道，「在沒有離開這裡之前，我們不會釋放任何人質。」
「這一點你們必須答應，否則我們不會放你們走。」錢副廳長厲聲道。
「馬上給我把東西送上來，不然我現在就開始槍殺人質。」屋內的人怒吼道。
「我說過的話不會更改，希望你們保持冷靜，」錢副廳長大手一揮，讓人將路虎開到園門口，「這是你們需要的物品，如果你們放掉其它的人質，馬上就可以帶著這些東西離開。」
「媽的，敢跟老子耍花樣，」一名歹徒將一名人質押到窗前，用槍頂著她的後腦勺，然後瘋狂地吼道，「送上來，馬上把東西送上來，否則我一槍崩了她。」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看來應該是幼兒園的阿姨，這個女孩長相不是太漂亮，但是生得很文靜，身上帶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現在她被人用槍指著腦袋，雖然臉色很蒼白，但她並沒有暈過去，而是睜著大眼睛望著外面。
「他媽的，快喊救命，」那名歹徒用膝蓋把女孩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後沖著錢副廳長得意地獰笑道，「你就跟我耗吧，只要我將這個可憐蟲頭上打一個洞，這幅精彩的畫面明天就會出現在網路上：無辜人質求救，警方無動於衷，你們就等著被唾沫星子淹死吧，哈哈哈……」
「你們不要管我，只要能救孩子，我寧願被他們打死……」歹徒正在狂笑，那名女孩忽然沖著外面大聲喊道。
多好聽的聲音啊，就象天籟一樣，如果能夠聽她唱歌，一定是一種很美妙的享受，但是現在她卻正在接受命運的煎熬，而且接下來……，方子明坐在越野車，感到一種錐心刺骨的痛，他已經暗暗發誓：女孩，如果他們敢動你，我一定將他們挫骨揚灰，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媽的，臭婊子，居然敢壞老子的事。」那名歹徒見女孩不但不喊救命，還說出這樣的話，不由惱羞成怒，於是他轉過槍柄，狠狠地砸在女孩頭上，女孩悶哼一聲，軟軟地倒在窗台上。
「你們聽著，」錢副廳長忽然摘下頭上的警帽，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你們再敢傷害人質，我拼著將這頂警帽變成囚服，也要發動強攻。」
「你敢？」那名歹徒獰笑道，「這裡有三十多條人命，只要我指頭輕輕一動，就會灰飛煙滅，你敢嗎？你敢嗎？」
「如果你們知道我錢某人的來歷，就知道我敢不敢，」錢副廳長冷笑道，「再說就憑著你們要求的兩支微沖和一箱子彈，以後殺死的人命又豈止三十多條？所以你們不要挑戰我的忍耐極限。」
「你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們不過是亡命之徒，你陪我們瘋，值得嗎？」那名歹徒怪笑道。
「確實不值，」錢副廳長臉上露一股冷厲之色，「但是你們已經將我逼得沒有退路，如果我答應你們的條件，卻連剩下的人質都無法救回，我的這身警服肯定是穿不成了，既然你們不想給我留活路，我寧可千夫所指，也要將你們這兩個禍根剿滅。」
「你，你他媽的是瘋子，你是狗屁警察。」那名歹徒指著他氣急敗壞地吼道。
「瘋子也好，警察也好，現在這裡是我說了算，」錢副廳長臉上露出一股殺氣，「我再給你們五分鐘時間，記住，只有五分鐘。」
說完錢副廳長狠狠地摔下喊話器，那名歹徒顯然是愣住了，他們就是拿著警方的軟肋，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要挾，若是真有人什麼都不顧了，準備跟他們硬幹，那就弄巧成拙了，因為他們並不是瘋子，他們最終的目的是要逃出去，而不是殺人。
本來他們不相信姓錢的敢這樣蠻幹，可是剛才聽了他的話以後，心裡就不那麼踏實了，因為姓錢的說得沒錯，如果真讓他們把微沖帶出去，為害之大猶過於這三十多條人命，如果要權衡利弊的話，倒是這些人質為輕了。
更重要的是，姓錢的說了個大實話，如果他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安全逃出，警方卻一點作為都沒有，在輿論的壓力和市民的口水中，這姓錢的官路算是走到頭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姓錢的肯定是豁出去老命也要跟他們拼了。
所以他們要想逃出去，就得後退一步，讓姓錢的向上面有個交代，這樣大家心照不宣，才不會落得魚死網破的結局，這兩名歹徒看起來很狂暴，但那都是做給警方看的，好給自己的談判增加砝碼，其實他們心裡對這些清楚得很。
所以當錢副廳長正言厲色地說出這番話后，他們就不敢再耍橫了，生怕萬一激怒了姓錢的，在暴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舉動，那就虧大了，現在他們離逃生只有一步之遙，所以這時候萬萬不能鬧出其它的變故。
錢副廳長放下喊話器以後，渾身無力地軟在座位上，他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如果歹徒再不答應釋放人質，他也沒轍了，這是耐性和智慧的較量，但是他沒有半分勝算，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些歹徒是惜命的，只有這樣才有一線機會。
靜，整個幼兒園周圍將近二百人，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所以警戒線外傳來汽車聲，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冷，那是一股肅殺之氣！因為這註定是一個悲劇，如果不是歹徒的末日，便是警方的輓歌！
歹徒會有什麼反應？是繼續強硬下去，還是釋放剩下的人質？這一點誰也無法斷言，如果歹徒繼續強硬，甚至開始槍殺人質，將會出現什麼局面？在場的人都想知道，但是誰也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
兩分鐘……
一分鐘……
錢副廳長的臉開始抽搐，而在場的人心也開始往下沉。
五十秒……
錢副廳長正想拿起喊話器，再做最後的努力，這時教室的門忽然開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領著一群孩子從門裡跑出來，那女的看來嚇得夠嗆，不但臉色蒼白，而且走路時腿還有打顫，但她一邊走還是一邊安慰身邊的孩子。
他們到底還是妥協了，錢副廳長不由暗暗鬆了口氣，這時有人準備衝過去接孩子，屋內的人冷冷地說道：「誰敢上前一步，就等著替孩子收屍吧！」
錢副廳長忙拿起喊話器大聲下令道：「誰也不準動，讓孩子們自己走回來。」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那個女人終於帶著二十多個孩子出了幼兒園的大門，錢副廳長派人向那個女人問詢裡面的情況，女人垂淚道：「他們不但在自己身上綁有炸藥，而且把孩子們圈在一起，在他們身旁也放了很多炸藥，只要炸藥一炸，大家都沒命了。」
「裡面還有多少人？」警方的人問道。
「還有七個孩子和羅芸老師，」那女人哭道，「本來我要他們放了孩子，讓我留下當人質，可是他們不幹，還說如果我不帶著孩子出來，他就要把這些孩子弄死，所以我只好出來了。」
「好，你辛苦了，」警方的人安慰她道，「我們會把剩下的孩子救出來的，現在你去安慰一下那些受驚的孩子吧！」
「你們一定要救他們出來，」女人哭道，「如果孩子們出了事，我也沒臉活著了。」
「一定會的。」警方的人點了點頭，讓人把她扶出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