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解釋
「對,就是用十二支金針,插入病人的十二個死穴之中,激發他的生命潛能,就好象是以毒攻毒一樣。」方子明解釋道。
這個方法,他那本小黃書中確實有記載,但那要針對尚未斷氣的人,象崔老院士這種已經死透了的,你就是在他身上插上一百零八針,那也是屁用也沒有,他現在這麼說,只不過是給自己的靈力治病做個掩飾而已。
「這真的有用嗎?」孫副院長狐疑地問道。
「試試看吧,」方子明不動聲色地說道,「其實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你們不用再說了,還是趕緊動手吧,」副部長忙打斷他們的話道,「反正病人已經這樣了,能治好一切都好,如果萬一不成功,試一下也沒什麼關係。」
「對,對,小方,」孫副院長連連點頭道,「事不宜遲,你還是抓緊時間治療吧。」
「好吧。」方子明很嚴肅地點了點頭。
「需要我們幫著準備工具嗎?」孫副院長又問道。
「不用了,這個我自己經常都帶著的。」方子明一邊說一邊從腰裡把針包取出來,然後煞有介事在病人身上尋穴下針,其實他剛才已經用靈力恢復了病人的生機,現在只要適時喚醒病人的意識就行了,所以這個針插在哪裡,是完全不相干的。
眾人看著他拿著金針,從病人頭頂的百會穴開始,一路印堂、風池、膻中、會陰等插下去,全都是直刺深刺,雖然他們明知道病人現在沒有知覺,但也看得有些不寒而顫,這個方法就是傳給他們,他們也是萬萬不敢在臨床上使用的。
方子明把病人身上的十二個大穴插完之後,又裝模作樣地彈針催氣,眾人看著他的樣子,還以為他真的在用什麼金針續命之法救人,所以都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看,如果他們知道方子明這是在故弄玄虛,只怕會氣得吐血。
方子明覺得自己表演得差不多以後,這才用指頭將一縷靈力透入病人體內,去喚醒他的意識,片刻之後,就見病人的身子微微一顫,然後腦電圖和心電圖都開始有了信號,證明病人已經恢復了生機,這一下真讓屋內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奇迹,奇迹啊,」那個葉時茗禁不住連聲讚歎道,「這真是醫學史上的奇迹啊!」
「好,好,確實是奇迹。」副部長有些激動地說道。
「原來我國的中醫發展到極致,居然有這麼神奇的效果,可笑我卻捨近求遠,一味崇拜西醫,真是可笑,太可笑了。」葉時茗這時就跟嫂林祥一樣,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語道。
「病人現在有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呢?」副部長見病人雖然恢復了生機,卻依然昏迷不醒,於是他望著方子明問道。
「應該問題不大了吧,」方子明含糊地說道,「不過他現在生機比較微弱,需要靜養一下。」
「正是,」孫副院長忙說道,「這裡留下幾個人配合你治療就行了,其餘的人現在都可以撤出去了,你看這裡需要幾個人呢?」
「我的情況您知道,」方子明望了他一眼,然後很謙虛地說道,「我就會那麼一點旁門左道的手法,剛才能儘力的已經儘力了,至於這後期治療的事,可能要偏勞各位前輩了。」
孫副院長有了上次的經驗,知道多勸也沒用,所以他轉頭對葉時茗說道:「時茗,那接下來的事情還是由你們負責吧。」
「這……」葉時茗遲疑了一下,然後拉了拉孫副院長的衣袖低聲道,「院長,您過來一下。」
「什麼事?」孫副院長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只好跟他走到一旁,然後低聲問道。
「您看能不能換個人做崔老院士的責任醫師?」葉時茗很認真地說道。
「時茗,你這是什麼意思?」孫副院長有些吃驚地說道,「難道你是因為剛才的事,覺得心裡不舒服么?」
「哪有這樣的事?」葉時茗搖頭苦笑道,「我來3301醫院這麼長時間,難道您還不了解我的為人嗎?」
「就是嘛,」孫副院長笑道,「對於你的學識和人品,我一向都是非常讚賞的,所以你剛才說這個話,確實令我不解。」
「唉,實話對您說,今天的事情對我的震撼很大,尤其是挫傷了我對西醫的信心,所以到現在為止我還找不回那種自信的感覺,」葉時茗嘆了口氣道,「可是您知道,自信對於一個醫生來說是多麼重要,所以我剛才才對您說這種話。」
「你看你看,又是那種唯學術的思想在作祟吧?」孫副院長望著他哭笑不得地說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精研學術是可以的,但不能搞學術至上這一套,你怎麼老是不聽呢?如果你一旦鑽進這個牛角尖裡面,那是一輩子都出不來的。」
「我沒有搞學術至上,」葉時茗苦笑道,「可是現實在這裡擺著啊?」
「還說沒有,」孫副院長瞥了他一眼,然後望著他問道,「那我問你,在西醫里你固然沒有看見這麼神奇的治療手段,但是在中醫里你就看過嗎?如果都象你這麼想,那我們這些中醫出身的都該跳樓了?」
「這……」葉時茗頓時語塞。
「你要明白,他這種治療手段只是一個特例,你不能拿常規治療跟他比較,」孫副院長繼續開導他道,「而且他這種治療方法,也無法大範圍里推廣。」
「為什麼不能推廣?」葉時茗不解地問道。
「我們首先不說他願不願意把他的獨門手藝公布出來,」孫副院長笑道,「就算他願意吧,你拿著金針敢往病人的死穴上插嗎?如果沒把人扎活,卻把人扎死了,你怎麼向病人家屬交代?」
「這確實……」葉時茗苦笑道,「看來這裡面還有莫大的玄機啊!」
「所以你還是不要多想了,」孫副院長見他的思想已經通了,忙吩咐他道,「你還是趕快安排崔老院士的後期治療吧,不然如果再出了問題,還要他出手,那我們就真的名譽掃地了。」
「明白。」葉時茗忙點頭應道。
等他們在這裡說妥貼時,急救室里早就只剩3301醫院的幾位專家了,原來那位副部長剛才問過方子明以後,知道崔老院士已經脫離危險,他的一顆心就落了地,所以接著他就主動出去了,因為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這時候呆在這裡,除了添亂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一出去,剛進來的那些所謂精英,自然也很識相地跟著出去了,方子明看了看床上的病人,本來也想跟著出去,可是後來他眼珠一轉,不但沒有跟著出去,反而坐在病床前,把手放在崔老院士的額頭繼續凝神給他治療起來。
其實他這時候雖然也注入了一絲靈力在病人體內遊走,但是那不過是在裝模作樣而已,因為在他強大的靈力作用下,崔老院士不但早就脫離了危險,而且體內的各項功能都在逐漸恢復正常,他現在之所以沒有醒過來,那不過是方子明動的手腳而已。
他這麼做有兩個原因,一是不想讓一個垂死的病人馬上恢復正常,那樣太過驚世駭俗,二是崔老院士是有了年紀的人,既然體內有了這種病根,以後就有複發的可能,而現在這種混沌狀態,就好比打坐入定一樣,對他的身體大有好處,因此方子明現在不急於把他弄醒。
不過這正好給了他一個留在病房裡的借口,不然他現在一出去,不但有許多人要纏著他發問,而且有可能要面對記者的長槍短炮,那都是他最討厭的,所以他準備留在病房裡胡混一陣,然後等到散會時直接回家。
而3301醫院的那些專家看他留下來,心裡也暗自高興,因為他們都知道,腦中風的病人,如果搶救不及時,極容易變成腦癱,崔老院士剛才已經死過一次了,現在雖然勉強活過來,但是並沒有蘇醒,所以這些專家都擔心他已經成了腦癱。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年輕人現在一走,以後這個責任就落到了他們頭上,那豈不是一筆大大的虧本買賣?但是這話他們當著副部長又不敢說,因為不管怎麼樣,這個年輕人都把病人從閻王殿里拉回來了,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現在如果他們說推責任的話,那是自己打自己的嘴。
現在可好,這個年輕人已經主動留下來了,只要再過一段時間病人沒有醒過來,他們再對孫副院長和副部長委婉地提出這個問題,就可以減輕自己的醫療責任了,因為方子明剛才救人時拿金針扎過病人頭部的死穴,這個腦癱不是他扎出來的還能有誰?
他們這麼想,雖然有些過河拆橋的味道,但這也情有可原,因為他們都是成名多年的專家,現在讓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年輕比下去了,這個事實換了誰一時間也難以接受,所以古人常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一個真正有本事的人要時刻記得善刀而藏,否則就很容易遭人暗算。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方子明現在只想應付一下眼前的局面,然後溜之大吉,反正今天已經是開會的第二天了,明天再隨便混混,這次濫竽充數的事情也就算結束了,至於後面的什麼觀光旅遊,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因為沒有女人陪伴的旅遊,對他來說簡直味同嚼蠟。
當然,這都是各人心裡盤算的事情,表面上大家都圍繞著崔老院士的病況,在緊張而又和諧的工作著,孫副院長給葉時茗把事情交代清楚以後,本來有些話想跟方子明說,因為今天的情況和上次不一樣,不但現場的目擊者很多,而且外面還有記者守著。
所以他想提前跟方子明統一一下口徑,這樣事情傳出去才不會太被動,可是現在方子明卻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正閉著眼睛坐在床前給崔老院士治療,看起來似乎不宜打擾,因此他遲疑了片刻之後,只得先出去了。
現在崔老院士既然已經脫離危險,那麼接下來就該料理開會的事了,因為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本次大會的主持人,如果會議開坍了台,那他也是很沒面子的,所以他出了急救室之後,就趕緊向會場走去。
他一邊走腦子裡還在亂轉,既要想接下來的會議該怎麼過渡,又要想等會兒怎麼面對記者的發問,還要想崔老院士的病情會不會出什麼意外,所以他到了會場門口,精神還有些恍惚,連副部長站在門口都沒有注意到。
「老孫,在想什麼呢?這麼心不在焉的。」副部長看著他精神恍惚的樣子,忙叫住他道。
「啊?」孫副院長被他一叫,這才回過神來,忙停住腳步略帶歉意地說道,「您在這裡啊,我還真沒看見。」
「知道你沒看見,」副部長失笑道,「看來你跟我一樣,今天腦子也有些暈了。」
「唉……」孫副院長嘆了口氣道,「說實話,突然遇到這種事情,不暈都不行。」
「那確實,」副部長點頭道,「不過我們運氣還算不錯,不然現在就不光是頭暈,只怕還要頭痛了。」
孫副院長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只好默然地點了點頭,因為今天如果不是方子明出手,崔老院士此刻只怕已經蓋上白床單了,而今天負責主治的醫師全部都是3301醫院的人員,所以不管怎麼說,他心裡都覺得有些慚愧。
「我這麼說,並沒有責備你們的意思,」副部長看著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他立刻解釋道,「其實我也知道,象今天這種情況,不是一般醫師的能力能達到的,我只是對現在的結果感到慶幸而已。」
「我明白,」孫副院長苦笑道,「可是我們畢竟還是辜負領導的信任……」
「你就別拿這話來噁心我了,」副部長馬上拍著他的肩頭笑道,「在你們這些老怪物眼裡,把我當個領導才怪呢。」
「您說笑了,我們怎麼敢……」孫副院長也笑道。
「別說那些沒用的了,」副部長打斷他的話,然後壓低聲音問道,「倒是有件事我想向你問個明白,你可別隨意拿些話來胡弄我。」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孫副院長苦笑道,「可是實話告訴你,我對他也不怎麼了解。」
「你又跟我玩什麼花樣呢?」副部長滿臉狐疑地說道,「既然你不了解他?怎麼知道他能治這個病?」
「其實不怕你笑話,我們上次已經丟過一次人了,所以我當然知道。」孫副院長苦笑道。
「丟過一次人?」副部長一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孫副院長清了清嗓子,然後把方子明給凌老爺子治病的事情給他簡單說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把上次的事說出來,是很難給副部長解釋的,而且還有一個原因,讓他決定把上次的事說出來,因為他知道方子明跟凌家的關係非同一般,自己如果不暗中提點一下這位老朋友,就顯得太不夠意思了。
「原來是這樣,」副部長聽完他的話,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微帶感激地說道,「謝謝你了……」
孫副院長知道他要說什麼,於是他趕緊岔開話題道:「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所以我剛才說,我對他也不太了解。」
「嗯,我知道了,」副部長沉吟道,「你先去主持會議吧,等今天的會議結束后,晚上我們再抽時間細談這件事。」
「好吧。」孫副院長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進入會場。
但他剛走了兩步,就聽副部長在後面叫道:「你等等。」
「嗯?」孫副院長忙轉頭笑道,「還有什麼指示?」
「如果有媒體採訪的話,你就跟他們說,崔老院士已經脫離危險,但是具體的情況現在還不方便透露,讓他們明天再等候消息吧,」副部長笑道,「這些新聞媒體一向喜歡多事,如果他們一定想知道這件事,就乾脆吊下他們的胃口。」
「辦法是個好辦法,」孫副院長想了想說道,「可是剛才進去那麼多人……」
「那沒什麼關係,」副部長搖頭道,「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這樣我們更省事,再說我剛才也給他們簡單叮囑了一下,應該多少有點用處的。」
「那就好,我剛才正為這事發愁呢,」孫副院長笑道,「你知道我是不善於應付這些事的。」
「其實我對應付記者採訪的事也很頭痛,」副部長笑道,「幸好來我們這條線採訪的,都還是比較規矩和正統的媒體,不是特別難纏,如果換了那些喜歡八卦的,那才真讓人頭痛呢。」
「那倒也是。」孫副院長失笑道。
「好了,你去主持會議吧,免得他們在那裡沒事瞎議論。」副部長對他說道。
「好的。」孫副院長忙點頭應道,於是兩人分頭走散。
再說方子明在急救室里裝模作樣地弄了一會之後,見副部長和孫副院長都出去了,便睜開眼對葉時茗等人笑道:「幾位前輩現在對老院士進行常規治療吧,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這……」葉時茗遲疑了片刻道,「病人現在各項指標都趨於正常了,為什麼還沒醒過來?」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跟其他的專家一樣,都害怕崔老院士成了腦癱,方子明看著屋裡這些人的神情,馬上明白他們在想什麼,他不由暗暗失笑道:「人們常說,人老成精,看來這話一點都不錯,這些人治病的本事如何姑且不說,但是江湖門檻倒是挺精的。」
於是他淡淡一笑道:「你們放心吧,他不會成為腦癱,不然他的腦電波能有這麼均勻么?」
葉時茗有些尷尬地說道:「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方子明也不想讓他們難堪,於是他馬上笑著說道,「我估計病人最遲一刻鐘就會蘇醒過來。」
「那就好,」葉時茗忙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先給病人掛一支水吧。」
他這麼一說,其他的幾位專家都心領神會,因為是個醫生都知道,除了水腫病人以外,葡萄糖和鹽水吊得再多都不會壞事,但是這東西也沒什麼治療效果,所以吊這種水的醫師,一般都是對病人的病情摸不透,或者想實施消極治療時才使用。
現在崔老院士雖然活過來了,但是大家對他體內的狀況還不太了解,所以誰也不願下藥,當然只能採用吊水這種方式了,這樣病人萬一有什麼意外,跟自己都扯不上關係,雖然這種機心用在一個年輕人身上,自己臉上未免有些不好看,但是在關鍵時刻,利益還是比面子重要的。
方子明自己是醫生,當然明白他們這種做法的用意,不過好在他對這些專家的前輩風範早已領教過多次了,所以根本沒往心裡去,只是淡然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他們的做法,然後就在屋角找了個凳子大馬金刀地坐下來。
葉時茗安排護士給崔老院士掛上吊水后,本想找方子明聊聊,可是他一想到自己剛才的表現,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很客觀地說,他不但是一位醫術很高明的醫學專家,而且人品也非常不錯,所以一直以來都很得領導同事,以及患者的好評。
可是今天他卻演了一個很蹩腳的角色,不但在醫術很失敗,而且在人品上也有瑕眥,這讓他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慚愧,可是剛才的事情如果讓他重做一遍,他又會怎麼樣呢?難道結果會有所不同嗎?當然不會,也許這就是人性的尷尬吧,明知道不對,卻不得不去做。
不過好在這種尷尬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就在他們相對無言時,床上的崔老院士忽然輕輕地哼了一聲,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坐在床前的幾位專家一見大喜,忙站起身來湊了過去,每個人臉上都掛滿關切之情。
因為他們都知道,象這種死去再回過來的病人,當他睜開眼時看見的第一張臉,往往感覺是最親切的,雖然屋裡的這些專家都很有身份,根本用不著去巴結別人,但是對於崔老院士這種醫學界的泰山北斗,他們還是格外敬仰的,所以象這種能夠增加印象分的機會,自然誰都不願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