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有感覺
「有感覺,有感覺,」崔老院士連連點頭道,「你指頭按過的那一塊地方都是暖洋洋的,感覺特別舒服。」
「其實內氣也就這點作用了,」方子明笑道,「不過有時候我給人扎針,如果針感來得太慢,我就用內氣輔助催氣,效果往往比較好。」
「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樣,」崔老院士一下興奮起來,「你剛才用金針續命的手法救我時,肯定也用內氣輔助行針了吧?」
「那是自然,」方子明點頭笑道,「如果沒有這點內氣,我也不敢隨便給您下針,不然如果真把您扎壞了,這個責任我可擔當不起。」
「這就難怪了,」崔老院士恍然大悟道,「我說我醒過來以後,精神為什麼這麼好呢。」
切,我都用內丹給你把腦子修復了一次,你的精神能不好嗎?方子明暗暗撇了撇嘴,他心裡雖然這樣想,但是嘴裡卻笑著說道:「那主要是因為您本來的體質比較好,所以在病根去除之後,恢復起來也比較快。」
「是嗎?」崔老院士瞥了他一眼笑道,「你這小子說話倒是挺有意思的,別人做了一件事,恨不得把功勞全記在自己頭上,可是你卻總是推給別人。」
「也不是那樣……」方子明吶吶地說道。
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向四周看,生怕崔老院士剛才的話被別人聽見,不過還好,幾位專家因為他們師徒在談話,所以都很自覺地避開了,所以屋內除了一個換藥的小護士,並沒有其他人,否則他就尷尬死了。
「人謙虛是好事,」崔老院士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有時候太謙虛了,就顯得矯情,所以這一點你也得注意了。」
「知道了,」方子明汗然道,「謝謝師父的指點。」
「不過我看得出來,你這個人很實在,不是那種善於作偽的人,」崔老院士笑道,「所以你能保持這種謙退的風格,我是非常讚賞的。」
「師父您過獎了……」方子明很不好意思地說道。
「呵呵,這些我們就不多說了,」崔老院士望著他笑道,「倒是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不知你方不方便說呢?」
「您有什麼事儘管說吧,」方子明忙說道,「哪有什麼不方便的?」
「嗯……我就是想問一下,」崔老院士沉吟了一下道,「就是你們混元一氣門的那個心法,可不可以外傳呢?」
「噢,原來您是說這個啊……」方子明微微皺了皺眉。
「如果不方便說就算了,」崔老院士見他有些為難,忙說道,「我知道每個門派都有自己的規矩,一般的門派都不允許將本門的武功外傳。」
既然知道不能說,那你還問什麼?真是個老狐狸,方子明把他暗暗腹謗了一下,然後笑嘻嘻地說道:「師父,不是那樣的,其實我們混元一氣門沒有那些禁忌,只要對方根骨不錯,人品也不太差,就可以傳授。」
「噢?」崔老院士喜道,「真是這樣嗎?」
「嗯,」方子明點了點頭道,「只不知是您自己想學呢?還是讓我去教別人?」
「當然是我自己,」崔老院士一臉熱切地望著他問道,「你看我還能行么?」
「這倒確實有點麻煩……」方子明沉吟道。
「一點用都沒有了?」崔老院士看著他的表情,心裡頓時涼了半截,於是他很失望地問道。
「也不是那樣,」方子明解釋道,「我們混元一氣門的心法,是以元氣為基礎的,所以年紀大了再練,除了能延年益壽之外,在其它方面就見不到成效了。」
「真能延年益壽?」崔老院士狐疑地問道,「沒有這麼神奇吧?」
「不管什麼功夫,只要堅持長期練,都會有延年益壽的效果,」方子明很認真地說道,「比如五禽戲,易筋經等,雖然只有幾個簡單動作,但是時間練長了,確實對身體有好處的。」
「這我自然知道,」崔老院士笑道,「易筋經就不說了,五禽戲據說我國古代的神醫華佗先生所創,所以只要是行醫的人,恐怕沒有不練的,我自己更是從三十多歲就開練,到現在已經堅持了四十多年了。」
「要說這套功夫能夠強身健體,那倒是不假,因為你每天都活動,氣血暢通,對身體自然很有好處,但它的功效也僅此而已了,如果說到延年益壽什麼的,就有些離譜了,因為人的壽命是由體內的元氣決定的,如果不能固本培元,光是氣血暢通怎麼能增壽呢?」
「師父說得極是,」方子明點頭笑道,「其實我雖然知道五禽戲,但是自己倒是沒有練過,今天聽了師父的現身說法,算是又長了些見識。」
「你可別跟我打馬虎眼,」崔老院士望著他笑道,「你年紀輕輕就練出了內氣,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你說混元一氣門的心法可以延年益壽,那就一定假不了,因此不管你怎麼說,那個心法我都是要學的,你別想用那個借口來糊弄我。」
「師父您真會開玩笑,我怎麼敢糊弄您呢?」方子明看他象個孩子一樣,不由被他逗樂了。
「我知道你不會,是我自己太緊張了,」崔老院士自我解嘲地笑道,「你不知道,人老了,就特別怕死,尤其是我們這些當醫生的,因為經常看別人進太平間,所以最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被推進那地方,雖然大家都知道,那一天是誰都免不了的。」
「那怎麼會?」方子明笑道,「不是說醫生看慣了死人,所以對生死最看得開么?」
「那才真是胡扯呢,」崔老院士笑道,「要說看得開,那也是對別人的生死看得開,說白了就是變得冷血了,可是如果真的輪自己死,只怕比任何人都捨不得。」
「這倒也是,」方子明笑道,「我以前在一家大醫院裡實習,看見那些死人被推進太平間時,醫生臉上都是淡淡的,沒有一絲表情,好象跟死了一隻貓一隻狗一樣。」
「要說病人死了,醫生一定要難過,那也有些強人所難,因為他畢竟看多了,有時候想傷心都傷心不起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崔老院士正色道,「但是現在有些醫生,眼看著病人要死了,都要等家屬湊齊了錢才肯治病,這就非常可惡。」
「這一半是醫生的問題,另一半是醫院的問題吧?」方子明笑道,「現在開醫院的也要講究效益,如果治了病卻收不到錢,醫院豈不是虧大了?」
「是啊,行醫本來是濟世之道,現在卻被許多人拿來當作生財的手段,這不但有悖於我國傳統的醫德,也體現了人性的淪落,」崔老院士嘆了口氣道,「在物質極度豐富的背後,掩蓋的是逐漸悖亂的人性,這是整個社會的悲哀啊!」
「有這麼嚴重么?」方子明張了嘴吃驚地問道。
「算了,咱們不說這個了,說來讓人喪氣,」崔老院士有些掃興地閉上眼睛說道,「我們還是繼續說你那個功夫吧。」
「功夫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方子明笑道,「其實所謂的心法,也就是一些行氣的口訣,都很簡單的,只要您一出院,我就可以說給您聽。」
「難道行氣時不需要配合一些動作么?」崔老院士忙問道。
「沒什麼動作,就是打坐,」方子明解釋道,「因為心法是以靜功為主,如果您覺得活動量不夠的話,也可以配合其它動功一起練習,比如五禽戲,它們之間沒有矛盾。」
「聽你這麼一說,我真想馬上就出院了。」崔老院士笑道。
「其實以您現在的狀況,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大約再過一兩天就能出院了。」方子明見他一幅急切的樣子,只好對他實話實說了。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在跟我打埋伏,」崔老院士笑道,「先前當著別人還說得那麼玄乎,其實我的病情如何,你一直都了如指掌吧?」
「師父,這您就高估我了,」方子明忙矢口否認道,「要說對您的病情了解一些,那是真的,但是您先前的情況確實特危險的,如果再遲片刻的話……」
說到這裡,他停住了話頭,崔老院士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於是他笑著說道:「那我知道,我並不是說你救我很容易,而是說你讓我躺在這裡繼續接受治療的事,其實我現在想出院的話,應該也沒什麼問題了吧?」
「這個……」方子明遲疑了一下道,「要說您的身體,確實恢復得還不錯,但我覺得您還是應該多調養一下比較好。」
「呵呵,那是自然,」崔老院士笑呵呵地說道,「難道我還真的今天出院不成?」
兩人正在說笑,這時葉時茗走進來對方子明說道:「方醫師,你還沒有吃飯吧?」
「沒有。」方子明搖了搖頭。
「那你快去吃吧,這裡有我看著就行了。」葉時茗對他笑道。
「那我師父的晚飯怎麼辦?」方子明忙問道。
「這個你不用管,」葉時茗搖頭道,「崔老的飯菜是病房裡特備的,馬上就會有人送過來。」
「噢,」方子明點了點頭,然後望著崔老院士說道,「師父,那我吃過飯再來陪您。」
「你吃完飯不用過來了,」崔老院士忙對他說道,「我現在身體沒什麼異常,晚上還有特護照顧,一點問題都沒有。」
「師父,我還是過來照顧您吧,反正我也晚上也沒什麼事的。」方子明忙說道。
「說了不用就不用,」崔老院士很堅決地搖了搖頭道,「一個人生病是很正常的事,用得著讓那麼多人跟著受累嗎?如果我喜歡那樣,現在來病房的人只怕早就擠不下了。」
「這……」方子明有些遲疑了一下。
「既然崔老這樣說,你就早點回去吧,」葉時茗笑道,「這也是崔老對你的愛護之心。」
「師父,那我就回去了,」方子明聽他們都這麼說,於是他望著崔老院士說道,「我明天早上再過來看你。」
「嗯,這就很好,從善如流,」崔老院士很欣慰地說道,「我最怕那種固執己見的人。」
方子明聽他這麼說,不由樂了,於是他笑著跟老爺子道了別,然後打的去長城飯店取車,因為他擔心和覃醫師他們見了面會有一陣啰嗦,所以他到了長城飯店之後,也沒有上樓,就直接開著車回了楚韻。
等他到家時,已經快七點半了,段尹蕾見他回來這麼晚,忙問他是怎麼回事,方子明便把下午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段尹蕾聽完忙問道:「這麼說你還沒有吃晚飯了?」
「沒有啊,難道你們都吃過了?」方子明問道。
「是啊,我們早就吃過了,」段尹蕾抿嘴一笑道,「我們看你這麼晚沒有回家,還以為你跟別人應酬,吃大餐去了呢。」
「那怎麼會?」方子明愕然道,「如果我不回家吃飯,肯定會提前給你們打電話的。」
「那就快走吧,」段尹蕾站起身來說道,「我們也委實等得有些餓了。」
「原來你們還沒吃啊。」方子明恍然大悟道。
「老爺尚未回府,我們敢先吃飯嗎?」段尹蕾白了他一眼,然後調笑道。
幾個人吃完飯之後,段尹蕾又把崔老院士收他為徒的事情仔細詢問了一遍,然後沉吟道:「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方子明一時沒聽明白她的意思,不由愕然道。
「你不是剛認了師父么?」段尹蕾笑道,「我問你準備給師父送什麼進門禮啊。」
「我要送什麼進門禮?」方子明愕然道,「這拜師什麼的我本來就沒興趣,那不過是他們想湊趣,而我又不好駁他們的面子而已,難道我還去巴結別人不成?」
「你這是什麼話呢?」段尹蕾正色道,「你當時給別人頭也叩了,而且崔老院士還說要擺酒請客,那就證明他是當一回正經事來辦的,你怎麼能抱這種態度?」
「可是我對這些事真的不感興趣啊!」方子明聽她這麼一說,知道自己有些理虧,可是嘴裡還是低聲嘟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