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仁心堂門口, 大紅綢子將門口正上方的牌匾遮住，垂下來的紅綢讓店門口平添幾分喜氣。
常桑和司馬邵元領著幾位特邀嘉賓站在大門口, 等著開張揭彩的那一刻。
前不久常桑給朱晟招攬的街頭藝人，現在正在這裡進行舞獅表演, 還有兩隊衣著喜慶的藝人站在兩側敲鑼打鼓, 氣氛好不熱鬧。
圍觀的人將門口擠得水泄不通，他們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表演, 重點是還不用花錢。
「好！好！再翻個跟頭。」叫好聲不斷，大家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著上下跳躍的獅子。
常桑低頭跟朱晟道，「你的遊藝樓可得抓緊，看大家的反應就知道肯定叫座。」
朱晟連連點頭, 常大哥可是給他找了一群人才！
當然, 常大哥的點子才是真真絕妙！
「各位父老鄉親，今日是我仁心堂開業的大好日子。凡是進店的客人，都可以得到一個福袋。福袋上有序號, 今日我們將抽取十名幸運的客人免費給您做全身檢查, 免費給您治病。」
好不容易擠進人群的呂家管家聽到司馬邵元的話, 心裡咯噔一下。
這消息傳回去, 他會不會挨板子？
隨著一陣熱烈地歡呼聲和掌聲, 仁心堂門匾上的紅綢被司馬邵元和常桑合力拉下。
「大家不要擠, 每個人都有, 注意不要擁擠！」劉大今日臨時借調到仁心堂幫忙, 他站在凳子上, 指揮著大家有序排隊進店領取福袋。
仁心堂正對面, 店小二一顆心都飛到了對面，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老闆呂志的臉色。仁心堂好似突然從天而降，一點徵兆都沒有。看架勢，這是要跟他們藥鋪打擂台呀！
呂志看著對面蜂擁而至的客人，皺了皺眉。他知道今日如意旅舍開張，也知道父親的意圖。
然而，常桑和司馬邵元似乎比他們下手還快。
為什麼他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長袖一揮，他走下台階，打算去如意旅舍看看。
身後，拿到福袋的人驚呼道，「裡面有棗子、栗子、花生、瓜子！」雖然福袋的大小剛好他的大手可以握住，卻是非常難得的吃食。
「我的也是，這棗子個頭好大！」
「栗子也很甜，是不是用糖炒過的？」
「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花生，好像是蒜香味的？」
呂志大步向前走去，他可以想象，這會兒父親一定大發雷霆。他們這次開店準備並不充分，廚師是從家裡調過去的，夥計也都是家丁，客房和飯堂匆匆弄好。也不知道現在那邊情形如何？
此時的四方旅舍門口，一隊過路的客人正準備找個地方下榻。
「貴客這邊請，小店準備有免費的漿飲，您快請進，坐下歇歇腳。今天也真夠冷的，喝碗熱湯，全身也會暖和許多。」李成恭敬地將人往店裡帶。
對面如意旅舍剛剛被主人家踹了一腳的管家連忙趕上去，「貴客留步，本店今日剛剛開張，店裡有新殺的牛羊豬肉，住一晚只需五十錢。」
實際上，呂尚存定的價格是一百錢。為了拉客，管家豁出去了。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主人這會兒正在樓上看著他呢！
客人也不傻，自然轉頭問向李成，「你們店裡住一晚要多少錢？」
四方旅舍中的夥計見狀，連忙端了些熱漿飲出來，「客人住不住小店都沒關係，熱飲一杯奉上，不收錢的。瞧您嘴唇乾的，都快裂口子了。」
李成連忙把漿飲分給客人，「小店分管吃和不管吃兩種收費，管吃100錢一晚包三餐，不管吃50錢一晚，馬匹我們會幫您照料好。」
話到這裡，客人二話沒說，直接走進四方旅舍。
「我早就聞到了吃食的香味，你們廚房正在做什麼好吃的？給我們來一份！」
呂志走來，正好看到管家崔頭喪氣地走回旅舍。
對面四方旅舍飯堂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反觀他們如意旅舍，冷冷清清，連只蒼蠅都沒有。開張半日，沒有一個客人進來。
來到自家旅舍二樓，呂尚存已經從窗戶邊上回到了座位上。
「廢物！」呂尚存到底顧及大兒子也在，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行了一個禮后，安靜地退到一邊。
「父親已經知曉常桑和司馬邵元在我們藥鋪對面開了一家仁心堂？」呂志來到父親身邊，親自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雙手奉上。
「他們也不知什麼來歷，竟弄些稀奇古怪的招數。開業慶典？福袋抽獎？免費體檢？志兒，為父就算是在薊城，也聞所未聞。哼，看他們能夠蹦躂到什麼時候。」
呂尚存原本計劃好好打臉常桑和司馬邵元，結果鬧得現在被兩個年輕小子踩在腳下！他不甘心啊！
「父親從商幾十年，自然知道萬事開頭難。我們未必不可以挽回現在的局面。」呂志將自己的想法細細地告訴父親，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現在騎馬難下。旅舍既然開張，硬著頭皮也要上。
呂尚存聽了大兒子的提議，皺了皺眉頭。
「這麼多錢財散出去，能夠回本嗎？」
「如若不這樣，這場擂台賽，我們呂家還能贏嗎？」呂志心裡長嘆一口氣。自家經營的都是壟斷產業，之前在鄚州城並無其他競爭者。現在常桑和司馬邵元輕輕鬆鬆站穩腳跟，仁心堂的開張可能只是前奏。
他現在擔心的是家裡的鹽鋪和武器鋪子。
呂尚存沉吟半晌，點了點頭，「管家，照著志兒說的去辦！」
躺在病床上的呂威聽隨從說了鄚州城裡的大事，連忙掙扎著要從床上下來，他要出府！
下人們攔不住，夫人又偏偏不在府上。這要是出了事可怎麼辦啊！
剛剛走到院門口，小妹呂婷攔住了他的去路。
「二哥，你要去哪裡？父親說了你不許出門，得躺在床上好好養傷。」
呂威見妹妹走來，放緩了臉上的表情，「婷兒怎麼跑到前院來了？我的身體早就康復了，你別擔心。快回後院，等會兒哥哥給你帶好玩的回來。」
「二哥，我也想出去，我們一起去吧！」呂婷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哪裡肯錯過。賴在哥哥身後，就是不肯回她自己的院子。
無法，呂威只得把她帶在身邊。
仁心堂背後的院子里，常桑前幾日買的茶具現在終於派上了用場。阿樂跪坐在墊子上，手裡按照公子的指示洗茶、沖茶，最後倒進小杯子里，送到主人和客人面前。
「阿樂姑娘可真美，越看越美！」仁心堂今日開業，朱晟自然不會錯過。他看向對面的阿樂，眼裡並無褻瀆的意思。很難想象，這樣的美人竟然是常大哥從人市買來的。
改日他也去逛逛？
楚項陽看了一眼阿樂，這人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低頭端起桌上的茶杯，近日的忙碌讓他感覺自己彷彿重獲新生。常桑和司馬邵元總是讓他吃驚，他們的點子新奇有趣，讓人側目，卻又非常有用。
茶水入口，他覺得自己還能再活一段時間。
生活這麼有趣，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死。
阿樂聽到朱晟的誇獎，低垂著頭，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
她在四方旅舍不僅不像下人，反而跟主子似的。大家都護著她，現在好不容易能夠給公子泡泡茶，她非常樂意。
「阿樂泡茶的手藝又有進步，很不錯！」常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苦味在吞下去之後轉為甘甜，這是秦緩出門採購的時候特意給她買的南邊的茶葉。
前面的熱鬧似乎已經安靜了不少，拿到福袋的人都沒有離開，他們在等著抽獎。仁心堂的規模和布置讓他們心中震驚，薊城的大藥房恐怕也不過如此。
一排排整齊的葯櫃就像是列隊的士兵，隱隱可以聞到一股子葯香味，並不是尋常聞到的葯臭味。
葯櫃的對面是半人高的櫃檯，藥店的夥計熟練的給有賣葯需求的人抓藥。聽說今天只用支付一半的葯錢就行，這叫「半價優惠」！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去抽獎吧。阿樂你就在這裡休息，不用跟著我們一起。」常桑見劉大進來示意福袋發完，便主動站起身來。
大事都讓他們忙完了，抽獎這樣的小事就交給她吧！
仁心堂門口等候的人見主人出來，討論的聲音不自覺壓了下去。四方旅舍的老闆他們並不陌生，沒想到他們竟然還開起了藥鋪。既然吃食都可以做到這麼好，想來藥材也定是差不了。
大家心裡默默地想道，以後有需要，直接找仁心堂。光是這名字，聽著就舒心順耳。
常桑將手放進一個大箱子里，這裡有公示後放進去的序號。大家親眼見證，沒有人擔心會有人作假。
抓出十個竹片，常桑交給劉大來唱號。
「八十六號、十九號、三十一號……」人群中，有人歡喜，有人期盼，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劉大身上。
就在這個時候，呂威的聲音從人群背後傳來。
「藥材不好，醫術不精，弄再多的噱頭也是白搭！麻煩諸位讓一讓，我要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