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他沒有要走的意思, 安定的坐著, 氣定神閑, 上課鈴聲響,學生回去坐好。
梁瓷問:「你是在等我嗎?」
王鳴盛放下手機, 沒看她,聽她這麼問才抬眼,「啊。」
她盯著他解釋:「你別等我了,我還有一節課下能走。」
他低下頭撥弄手機, 語氣閑閑的:「沒事,我很閑。」
她沒有說話,走道里站著, 站了會兒, 前面的學生見她不回講台時不時扭頭往後看,帶著探究和疑惑。
學生的這種目光, 讓梁瓷有些不自在,再待下去氣氛就曖昧了,抬腳就走。
王鳴盛往後坐, 大賴賴的看她, 冷不丁笑出聲。
梁瓷從講台上抬起頭,兩人視線交織到一處, 他舔了下嘴唇,若有似無的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梁瓷硬著頭皮挨到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鐘, 鬆了口氣, 合上書, 提前十分鐘結束課程。
她要關投影儀和電腦,耽誤到最後,教室里只剩下兩人,他從座位上不緊不慢起來,直起腰,整了下褲腿,朝她走來。
扭身掃一眼教室,見一個人也沒有,往前走兩步,拉近距離,「上課的學生這麼少?」
梁瓷抬起頭看了看他,「嗯。」
簡單一回答繼續忙碌,把插頭拔下來,電腦收緊電腦包,充電線整理好,滑鼠和滑鼠點收進去。
王鳴盛說:「人走了暖氣還開著?這麼浪費?」
梁瓷低著頭說:「下午和晚上都會有人來上自習,關上會冷的。」
他這會兒話又少了,就提電腦的時候阻攔了下,讓他來,梁瓷沒跟他客氣,垂著眼眸跟在他身後,沉默了會兒主動說:「我今晚就搬家。」
王鳴盛有些吃驚,回身看她,輕皺了下眉頭,「找到地方了?」
梁瓷說:「嗯。」
他問:「什麼樣的地方?」
冬天可不是夏天,住房要求高,不像夏季,委屈一下自己就可以隨意湊活。
是一處大院,很簡陋,但可以臨時落腳,距離這邊又近,梁瓷不想細節描述,會超出王鳴盛的想象,她頭一次去看的時候,也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知道要不要誇一下房主會賺錢的心思。
總之那邊很多向她這樣單身的姑娘住,價錢也確實很便宜,獨門獨戶,只是公用一個院子,樓梯都是鐵架子鑲起來的,她住二樓,是個平房上面蓋起來的房間,很大,外面可以做飯,只不過外面做飯的地方是露天的。
除此之外就是用熱水不太方便了,梁瓷沒打算久住,之所以選在這麼個地方就是覺得很方便,房主也很好講話,先收了一個月的房租,下個月住再續交,不住想走隨時走。
房租才五百塊,下面的院子種著花草,房主是一對老夫婦,有點類似於農家旅舍,她準備安頓幾天,反正住酒店兩天下來也得這個數,而且酒店流動量很大,很沒有安全感。
反觀自己要搬的地方,都是這個年紀的姑娘住,很熱鬧,她們有時候一起做飯什麼的,跟著李容曼去看房,大家都很熱情,定下來以後還說讓她晚上搬家,說晚上大家都在,可以幫個忙。
這麼好的氛圍梁瓷一下子就看上了,她覺得自己這個時間段,就不能一個人呆著,身邊越鬧越好,充實。至於用熱水不方便,也沒什麼,周邊都是大澡堂,北方人還保持著洗澡堂子的習慣,三四十塊錢,到澡堂子洗澡搓背做干蒸,也是件享受的事兒。
梁瓷冬天比較怕冷,到這個季節總會去蒸幾次,或者去做酵素浴,去一去身體的寒氣。
兩人走到他停車的地方,風像刀子一樣刺骨,臉頰吹得生疼,王鳴盛問她找的什麼樣的地方,她不願意說。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不想他知道地址,怕他過去,一種是找的地方不咋地,難以啟齒。
王鳴盛猜測後者的幾率可能偏大一些,畢竟自己剛幫了她,以她的性格,怎樣也會記住這個好,逮到機會回報他。
空氣中安靜了幾秒,他抬身上車,坐駕駛位置等她上來,梁瓷關上門,車裡早就涼了也實在很冷,下身穿得比較薄,感覺身子冰冰的,透了似的。幸好下面是軟墊,帶著短毛的墊子,如果直接跟真皮座椅接觸,應該會更冷一點。
王鳴盛道:「其實你完全可以住一段時間,找到很合適的地方。沒必要這麼著急。」
他說著啟動車子,水箱的溫度慢慢上來,往外吹熱氣,感覺比開空調舒適,空調太干,北方的天氣本來就不濕潤,空調開久了,放靜電都是小事,主要還是干,臉失去水分,嘴皮子起死皮,很不舒服。
梁瓷覺得可能在他眼裡自己是不識好歹的女人,放著恩惠不理會,非要搬出去受罪,「本來你沒表達心意的時候,我可能會厚著臉皮多賴幾天,那天你挺直接的,不過也給我提了醒。」
王鳴盛平靜自若的瞧她,「我給你提什麼醒了?」
梁瓷語調平平的,「我不想因為這個原因占你便宜。」
王鳴盛問:「那我要是想讓你占我便宜怎麼辦?」
她微愣,怔了三秒,「這是利用你,就像女人借男人對她的好感蹭吃蹭喝。」
他低笑了下,手搭在座位上,看她的神態閑閑散散,一副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樣子,「沒機會蹭吃蹭喝怎麼交流感情?」
他把這事看得很正常隨意,平常沒關注過這個點,今天被她指出來有些迷惘詫異,話是心裡話,疑問便脫口而出。
梁瓷就笑了,抿著嘴,揚聲說:「自由發展。」
他道:「那樣的話,成功的概率太低,感情就是一個人騙了另一個人。」騙上賊船為所欲為。
後半段沒說出口,怕嚇著她,萬一對他退避三舍,這個B就裝的有點得不償失。
王鳴盛拉出來安全帶繫上,梁瓷早就繫上,一上車就拉出來扣上了,他凝視她,眼神不遮不掩的:「晚上一起吃個飯?看有沒有好看的電影,再看個電影?」
梁瓷看著他:「吃飯我請你,電影就算了。」
光線打在他臉上,打出陰影,側顏線條流暢顯得五官更加立體,她別開臉視線也挪開,王鳴盛眨了眨眼,視野凝聚前方認真開車,「怎麼說?」
梁瓷說:「晚上約了律師談事情。」
「喔。」他點頭,臉色比剛才緩和,離婚的事是得好好談談,這兩天沒見高永房,也不去他會所了,不曉得是不是被梁瓷這一搬家震懾住了。
以王鳴盛的了解,這男人吧無論年紀,結了婚都不太想離婚,花天酒地不耽誤也好,居家好男人也好,不到萬不得已,都樂於安逸不喜歡瞎折騰。所以這個時候,高永房無論怎麼樣都是時候出來放個屁了,無論大屁小屁。
誰請客這事上沒跟她爭執,不否認也沒答應。
手虛搭在方向盤的最低端,沒怎麼用力,到路口減速另一隻手才用上,方向盤打到底前方調過去頭。
梁瓷輕輕觀察他,這麼嫻熟愜意的開車方式,一看技術就比較好,開車穩。
剛想到這他就側臉看了一眼,她正盯著他來不及收回視線,簡單一個對視,他笑問:「看什麼呢?」
梁瓷坐直身子,輕聲說:「沒什麼呀,看你開車。」
他的手掌很大,轉動方向盤很輕易,紅燈時間有點長,他打開車窗通了兩秒風又合上,低頭把手腕的手錶摘下,隨手擱到右手邊的儲物盒。
喉結滾動,聲音低低入耳,像開玩笑又帶幾分正經,「開車有什麼好看,是……心動了?」
梁瓷沉默住,臉頰被他說的有些熱,也可能是車裡的溫度太高了,總之就是茫然,明明他在胡言亂語,梁瓷稀里糊塗就臉紅了。
抬手落下車窗,冷風一拂面立馬舒服多了,他啟動車子,車窗玻璃往上提,她沒回頭,王鳴盛笑著問:「你不冷?」
梁瓷說:「不冷,我有點熱。」
他問:「把溫度降低點?」
梁瓷覺得可以,認真點頭,「嗯。」
吃飯的地點他定的,並不是很正式餐廳飯店,更傾向於年輕化的餐館,桌子上的百合花很雅緻,他擺好餐具,幫她添水,涮了一下又倒上,眼睛沒看她,用聊天的語氣說:「還不知道你愛吃什麼。」
梁瓷四下看了眼,兜里的手機掏出放桌子上,屏幕朝下,他的視線在粉紅色的手機殼流連了一番,「高司南……有沒有再聯繫你?」
梁瓷抿了口水,放下杯子笑了起來,「你好多問題,我該回答哪個?」
王鳴盛偏著頭,被她這麼一問難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也只是一閃即逝,兩胳膊肘撐著桌子,雙臂交疊,身子往前傾,距離她近了一步,噙笑說:「能不能兩個都回答?」
梁瓷往後退了幾厘米,姿勢換了個,沒有回答問題,反而說:「你好貪心。」
他搖頭失笑,撤回去身子,眼裡閃著柔光,「那回答第一個吧。」
梁瓷被他緊盯,笑笑:「我都行。」
王鳴盛不太滿意,眉頭皺了皺眉,眯眼說:「這可不是好答案,你敷衍我。」
她有些哭笑不得,垂下眉,服務員這時送上第一道菜,陸陸續續又送上第二道第三道,她有些拘束,他直接抽出消毒竹筷遞過來,刀叉用熱水處理了下,也遞過來。
剛吃兩口他抽紙巾擦擦嘴,推椅子站起來,梁瓷不解的看他,問:「怎麼了?」
他做了個安撫的手勢,「你吃,我去趟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