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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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德勝啞然, 還來不及理清腦子裡的混亂。
「這……章將軍府的二公子是真的墜馬身亡了?」
「是。」
裴德勝十分奇怪:「二公子身亡章將軍為何不發喪呢?」
可一想到最近在南陽鬧得極大的那件事, 裴德勝就沒再繼續過問。
德妃家族的事情還未徹底翻案,皇上對這件事情格外上心,食難下咽。
章鴻選擇在此時不發喪, 應當是想拖到結案之後, 不想在此時觸了皇上的霉頭。
裴德勝嘆了口氣, 寬慰著謝瑜君:「瑜君, 你放心好了,你既然要嫁與雜家做對食,你的女兒就是雜家的女兒, 雜家自然會好好護著。」
蘇慕晴根本沒想到謝瑜君會為了她做出這個決定, 她喉頭哽咽, 鼻子酸楚, 很想替謝瑜君反悔。
可謝瑜君只是輕輕抓著她的手,柔柔的朝著她搖頭。
蘇慕晴眼眶都泛起了水霧:「娘……」
這次不是她護著娘,而是娘在護著她了。
可她的心卻極疼, 覺得娘嫁給一個宦官,會被所有人恥笑。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 方才她打開了窗戶, 疏雨沾濕了桃花, 寒風席捲而來, 桃花瓣就散落了許多在湖面上。
寒氣讓謝瑜君冷得有些發抖了。
裴德勝解開身上的披風, 給謝瑜君披上:「你自小便身子不好,還遭了這些罪。」
謝瑜君原本心有惶惶,她畢竟和對方分離了十八年了,摸不準裴德勝現在的性子。
現在看他這樣,謝瑜君彷彿又回到了幼時,那個總是給她帶絹花的瘦弱少年。
「多謝公公。」
裴德勝露出一個笑容,只是做了太監這麼久,他一笑都讓別人覺得陰寒:「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麼呢。」
裴德勝又看了眼那邊的人,冷這聲音道:「瑜君,慕兒,這是雜家收養的養子,他為人寡言又木訥,往日若他哪裡做得不對了,只管打罵便是。」
蘇慕晴方才看到了他的臉,總覺得擁有那雙眼睛的人不該是個木訥寡言之人。
裴德勝一看,樂了起來:「怎麼,慕兒喜歡他?他皮相倒是不錯,你只管拿起玩兒罷。」
蘇慕晴一陣語塞,什麼叫拿去玩兒?對方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況且真按裴德勝的說法,那少年以後可是她的繼兄!
「清硯,慕兒都看著你了,怎也不招呼一聲?」
裴清硯嘴唇囁嚅了一下,並未說出話。
裴德勝總是看不慣他如此,走到裴清硯的身邊,一腳踹在他的腿上:「真不懂事,難得你妹妹喜歡。」
裴清硯吃痛,臉色一瞬間的扭曲,而那微變得表情只在一瞬間,卻被蘇慕晴給捕捉到了。
裴德勝動輒打人的畫面,讓蘇慕晴感覺心驚。
外面傳言……裴德勝雖是皇上的內侍,宮內的管事太監,性子卻喜怒無常,以打人虐人為樂。
「公公,既然裴公子不喜歡,便不要勉強了吧。」
裴德勝原本還有點笑容,聽了她的話,瞬間就收斂了所有的表情。
他緊緊的抿著唇,眼尾吊得老長,發怒的樣子看著十分可怖。
「混賬,你看妹妹都生氣了吧?喚你什麼裴公子!」
蘇慕晴正想上前去阻止,就被謝瑜君給拉住。
「慕兒……」
蘇慕晴嗓子發乾,她知道謝瑜君想說什麼。
她們都自身難保,根本就沒有閑工夫去管別人。
而裴清硯卻被踢到了骨頭,咚的一聲朝她跪了下去。
裴德勝這才滿意了,陰惻惻的笑了起來:「清硯,快喊妹妹啊。」
裴清硯抬起頭,以雙腳跪地的姿勢看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里藏著深深的扭曲與黑暗,彷彿一眼望不到邊的淵藪。
「妹妹好。」
蘇慕晴臉色泛白,嘴唇也蠕動了兩下,不明白這世上為何會有人對自己的養子這樣。
「大聲些!你妹妹沒聽清楚。」
裴清硯只得捏緊了手:「妹妹好。」
蘇慕晴終於忍不住開口:「公公,夠了,讓兄長起來吧!」
她若不喊兄長,繼續喊裴公子,只怕裴德勝又要發瘋了。
裴德勝聽到這話一下子就開心了,可仍舊不滿意裴清硯的語氣。
裴德勝低下了頭,靠近了裴清硯,用尖細的聲音在他耳邊說著:「清硯啊,你真不像雜家調教出來的,喊人的時候語氣這麼硬邦邦的,可別嚇著你妹妹。」
裴清硯深吸了一口氣,牙關緊咬,一副受到屈辱的模樣。
然而他的語氣卻十分輕柔,對待她彷彿是對待一件珍寶:「妹妹好。」
蘇慕晴卻止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行了,起來罷。」
裴清硯這才站起了身,他此刻已經是極其狼狽。尤其是他穿著的是灰白色的褲子,被裴德勝不知踢了多少腳,上面都沾染了腳印。
裴德勝又同謝瑜君說:「瑜君,你放心吧,雜家一定不會讓慕兒有事的。」
「多謝公公。」
裴德勝而後又帶著他們離開,臨走前,蘇慕晴明明白白的記得裴清硯的眼神。
他背影尤其瘦弱單薄,走路的時候也是低著頭的。
然而他看她的那一眼,卻猶如雪地里行走的孤狼,孤獨而憤怒。
蘇慕晴被嚇得不輕,她朝謝瑜君望去:「娘,咱們這不是羊入虎口嗎?我看那裴德勝也不是好玩意兒!」
「他幼時便十分關照我。」謝瑜君強作鎮定,「不管如何,慕兒,咱們安全了,夫人不敢動你了!」
蘇慕晴心頭酸脹:「娘,你何苦這麼犧牲自己?」
「娘沒事,總歸比在將軍府待著強吧?」
蘇慕晴焦慮萬分,這兩處地方都是火坑,根本不能這麼比。
眼看天色就快暗淡下去了,蘇慕晴只好重新束了發,去德祥坊拿了販賣書畫的錢,便帶著謝瑜君回了將軍府中。
有了這些錢,她帶著她娘流浪天涯也不是空話……雖然謝瑜君肯定不會願意。
一路上,寒風夾雜著雨水,打濕了她的臉。
蘇慕晴心事重重,始終記得裴清硯的模樣。
——他總共叫了她三聲妹妹,一次比一次陰狠。
以至於,此刻的蘇慕晴滿腦子都是那個背影單薄的少年,久久哽咽於心頭,無法忘懷。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烏雲密布,遮擋住了大部分光線。
兩人很快便溜進了將軍府,剛從後門進去,一群丫環婆子就涌了上來。
沈蘭自暗處而出:「抓住她們!」
蘇慕晴臉色一僵,終於明白今天她們這麼容易就走出了將軍府到底是為什麼。
中計了!
原來那些護院是故意放走她們的,就是沈蘭為了設下這出局!
蘇慕晴抬起頭,嘴唇泛著白:「夫人,不知我們做錯了什麼?」
沈蘭笑了起來:「賤妾謝氏私自外出,犯了我將軍府的家規,在發賣出去之前,理應教訓一番才是。否則,外人便要說我將軍府家規不嚴了。」
謝瑜君一聲慘叫,護院的板子就已經打在了她的身上。
蘇慕晴飛快的沖了過去,抬頭時眼神猶如寒冰:「你要打,就打我。」
轟隆——
一道驚雷閃過,雨水吹得花園裡花瓣都散亂了一地,沾染了污泥。
驚雷照得四周通亮,而蘇慕晴被雨水淋濕的臉,顯得格外蒼白。
然而她此刻的眼神,卻讓護院心口一緊,猶如被猛獸盯上。
他拿著板子的手,竟微微發顫起來。
「打!還愣著做什麼!」
第十七章
七皇子會出席這場詩會,是貴女們早早就打探好了的消息。
她們連忙扶了下鬢邊的簪子,想讓七皇子注意到自己。
魏家翻案后,南陽城中最受寵的皇子便成了七皇子,且七皇子剛接回宮中,身邊連一個女人都沒有,她們自要爭搶的。
林悅兒哪能知道這些消息,她此刻已經是悔上了萬分。
七皇子……七皇子怎會來了?
蘇慕晴明明無意露臉,她怎麼就給對方送上了神助攻?!
蕭奕謹走到院子裡面的時候,才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輕笑:「這究竟是怎麼了?」
柔嘉公主臉色難看,只一個眼神,身旁的婆子便走到那邊。
「兩位宋小姐安,想必二位也知曉,公主有多麼看著今日的詩會。兩位可真是糊塗了,怎帶了這樣一位不知輕重的人前來?」
宋梨頭皮發麻,瞬間站起身:「是宋梨失禮了。」
「不敢當,今日場上所有人丟的臉,都是公主丟的臉。」
此刻宋梨的表情已經蒼白如紙,宋三小姐是個爽利人,也覺得顏面丟光。
她走到前去,朝婆子笑道:「今日掃興的是林悅兒,卻並非我姐姐,不若我命丫環將林悅兒丟出去,也當是為公主賠罪,可好?」
婆子一笑,看來是有個明白人。
「三姑娘行事爽快,咱們公主也是個爽快人,想必和三姑娘投緣。」
宋三小姐已經心領神會,朝丫環瞥了一眼,林悅兒就被帶了出去。
林悅兒還有幾分小聰明,此刻根本不敢喊叫。
她闖了大禍,今日又在南陽城全部貴女的面前出了糗,名聲可算是全毀了。
蘇慕晴眼睜睜的看著林悅兒被人拉走,心中惴惴不安。
下一個被對付的,會不會是她?
柔嘉公主藉由此事立了威,此後南陽城這些貴女命婦們,就不敢再小瞧了她。說到底林悅兒和宋梨都是被當成了下馬威的棋子,反倒是這個宋三小姐聰明些。
蘇慕晴看得明白,心驚於柔嘉公主的手段。
然而柔嘉公主到底沒有對她下手。
堂上,柔嘉公主朝蕭奕謹說:「別為那些事髒了你的眼。」
一時之間,原本打算在七皇子面前留個好印象的貴女們紛紛回到座位,不敢再有任何造次。
柔嘉公主隨夫君外放多時,手段還是如此高明。
蕭奕謹見蘇慕晴摔倒,便走到了她的位子,輕聲說道:「姑娘沒事吧?」
這一下,蘇慕晴完全變成了萬眾矚目。
她的臉早就好了,這次參加詩會帶著面紗,就是不想這麼惹眼。
蘇慕晴不敢抬頭,只是快速的說道:「多謝七皇子,小女無事。」
她連忙站起身,手攥得極緊。
此刻惹人注意,她或可成為林悅兒一般的下場。
倒是蕭奕謹忍不住悶笑起來,低聲在她面前說道:「第一次見著你這般緊張。」
蘇慕晴覺得耳熟,下意識的抬起了頭。在看到蕭奕謹那張臉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章……」
蕭奕謹眼中藏著笑意,依舊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哎,沒想到姑娘也把我認錯了,聽我本殿同章二公子長得極像,看來還真有此事。」
蘇慕晴一噎,不由的睜大了眼。
這樣子她絕不會認錯!
自從謝瑜君嫁入將軍府,為了能讓謝瑜君過得好一些,她日日揣測著章士傑的喜好,直到兩年後她十四歲那年,才成了章士傑的伴讀。
為了能護住謝瑜君,她費盡心血。
因此,這世上無人會比她更熟悉章士傑了。
他怎會突然成了七皇子?
蘇慕晴的腦子亂糟糟的。
蕭奕謹假作不知的問:「不知姑娘姓氏?」
「蘇。」
「原來是蘇小姐。」蕭奕謹裝作恍然大悟,「聽說章二公子也是為了救你才墜馬身亡的,以前傳聞我還不信,可見著小姐卻明白了。」
蘇慕晴尚在震驚之中,牙牙學語一般的重複:「明白?」
蕭奕謹忍不住悶笑起來:「當然了,章二公子素來是個憐香惜玉的,自然會救下小姐了。不過章二公子這等舉動,真是感煞旁人,乃君子也!」
這也忒不要臉了!
竟然自己誇自己,還不帶臉紅心跳的!
蘇慕晴漲紅了臉,被他的厚臉皮給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