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誠實守信
知繪被腰間的癢意給嚇了一跳。
她鬆開少年的脖頸，自己又摸摸腰部：「你幹嘛？」
怕自己的異樣被看出來，爆豪勝己趕忙轉過身，借行走時的微風散掉臉上的熱度。
「還在不高興嗎？」見他還是不說話，知繪踢踢在腳邊的易拉罐。
爆豪勝己側眸，餘光掃了眼身旁的人，低聲道：「沒有。」
「那太好了！」知繪笑起來，微亮的眸子透出溫暖感，「明天下午一點有空沒？」
想到她先前追在後面問的「模特」，爆豪勝己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好歹語氣算是和緩了許多。
知繪把她打算開繪畫直播畫爆豪勝己，賺點生活費的事情說出來，末了說道：「你就當打了份工，我給你發工資。」
爆豪勝己的步子頓住，回頭看著身後的人。
獨居，父母可能不在世。上回他家老太婆請她吃飯之前，好像就提過這事。
他是不太在乎什麼鄰里之間多加照顧之類的客套……
「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平時畫出來當作練習，不作商用還行。直播的時候，可能會畫到部分臉，涉及的點比較多。
這種事情不能強求。
失落中，知繪開始琢磨改畫哪本已經得到授權的輕小說人物比較好。
「嘁，我有說不願意？！」見知繪低落的樣子，爆豪勝己突然就開始嘲諷起來，「反正又不是什麼有人氣的直播間吧？」
「嘛，確實……」沉浸在思緒中，知繪順著爆豪勝己後面的問題回了句，才反應過來他是答應了。
她幾乎是立刻就恢復了有活力的樣子，眼睛不著痕迹的掃掃爆豪勝己的胸口與窄腰，才抬眸望向他的眼睛：「是男人明天就不能反悔。」
「啊。」爆豪勝己隨意的應道。
「記得穿你考試時的黑背心！」
「煩死了，明天穿什麼是老子的自由。」
兩人在家門口分開，到家后，知繪先是做了下普通科的作業，便窩在房間打開電腦。
回家太早，先浪一會兒，吃晚飯以後再去慢跑。
《第七大陸》是個老遊戲了，3d的畫面，玩家會被賦予較為俗套的冒險者身份，種族與職業自由選擇。
知繪上線后，剛清完日常，「惡神之手」就發來了組隊消息。
惡神之手：「你是被開除了吧」
雙子：「什麼？」
接受組隊的同時，知繪回復了他私聊，下一秒，頂著四字id，渾身裏得嚴嚴實實的黑暗精靈就傳送到她旁邊。
惡神之手：「不要裝傻現在是上學時間」
沉默了一下，知繪回了句：「那你呢？」
算是所有小孩子的通病？
不想跟現實的人交流的時候，網路成了最好的抒發途徑。
知繪接觸電腦遊戲很早，確定當英雄的目標后，也只是在訓練的空餘時間玩玩。
跟「惡神之手」認識，是她看到個三級小號在打十級boss火焰巨怪，順手用拉人技能救了他。
然後就發現，這傢伙簡直有毒。
正常被救起來以後，明知道打不過都會跑吧？他居然又顧一切的操作著人物往火焰巨怪身上撲。
——固執到病態。
覺得有趣，知繪那天的一個小時遊戲時間，什麼也沒幹，就站在卡位點，看到他倒了就拉起來，無限重複。
雙子：「你的等級要超過它，才能打敗它。」
下線前，知繪在當前打出這句話。
再上線，三級小號居然變成十五級，還是在原地一遍遍的虐那個boss。
雙子：「你跟它有仇嗎？這樣打它。」
惡神之手：「耀眼的存在都該被破壞掉破壞掉破壞掉」
雙子：「哇，你好中二。可是，還有比它更厲害更耀眼的boss啊？」
然後，兩個人就莫名其妙的組上隊，到處刷boss。
靜下心來想想，認識這麼久，她跟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在組隊做任務，過副本，陣營戰。
從來不問對方現實在幹嘛，多大，叫什麼，加了其他聯繫方式也是為了方便找人遊戲活動。有時候心情不好，一個人掛機，另外一個人發現了也會去陪著。
別人打遊戲都會開系統自帶語音，他們從來都沒說要開過。
這些方面，兩個人默契到極點。
唯一一回跟現實有關，就是之前考試的時候，「惡神之手」發來的那個消息。
——不準考雄英。
要麼就是「惡神之手」本人對雄英，已經到了極度敏感的地步。要麼就是她玩迷糊了，提過這之類的話？
嘛，算了。
見「惡神之手」久久沒有回復，知繪乾脆打字道：「走，陰人去？」
「惡神之神」這回有反應了。
他的角色轉過來，看起來就像看著知繪的男法師一樣，頭頂冒出兩個字：「語音」
哈？
什麼鬼？
知繪正愣神，隊伍的組隊語音已經開啟，她皺眉點開接收按扭。
「這個我已經膩了，來玩新的GAME吧。」是年輕男孩子才有的聲音，帶著意外的低沉質感，「A和B你會選什麼？」
「A。」知繪下意識摁下答案。
「太棒了！我也是這麼想的啊，知——繪。」
知——繪？
明明還是氣溫宜人的春季，知繪的額頭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偏偏這時候，耳麥中傳來那男生愉悅笑聲，還有近乎自言自語的愉悅低喃：「初次見面，要帶什麼禮物好呢……」
後面的話，知繪壓根不想再聽下去。
她把語音關掉，電腦直接關機，看著遊戲上的兩個面對面的角色沒入深沉的黑暗中。
什麼時候，對方連她的真名都知道了？
這麼久以來，她就像傻瓜似的，自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其實馬甲早被扒得一乾二淨。
還有見面什麼的……
等等！
不用這麼害怕的啊。
知繪稍微動了動，從椅子上坐起來。
不管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沒有用的。她只要小心一點，把卡片和筆隨時帶在身上，就沒關係了。
冷靜下來，知繪拍拍臉頰，走到冰箱前一口氣喝下一整杯酸奶。又打開手機，切換小號之後，把「惡神之手」從列表中刪除。
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咖啡果凍」發去一條消息：「遊戲我A了，刪除隨意。」
到第二天中午午飯後，手機上才收到「咖啡果凍」的回復：「……」
知繪回了個「微笑」的表情后，把筆電搬到畫室開機，打開直播掛在頻道裡面。
又趕忙檢查好數位板的靈敏度，調好軟體的各種功能，坐等她的模特上門。
很快，門鈴響了。
穿著紅色背心黑色長褲的爆豪勝己面無表情站在門口，胸口的「暴/亂」兩字分外搶眼。
看到他還是穿了背心，知繪不由得笑起來：「中午好，爆豪君。」
「中午好。」
爆豪勝己語氣平緩，保持著手放在褲袋裡的姿勢走進門，看了兩眼便自己走到畫室。
沒找到椅子，只好站著，
知繪照例給他遞了杯酸奶，然後站在一邊，笑眯眯的看著他喝完。
爆豪勝己見知繪不說話，光盯著他看，分分鐘轉換成兇巴巴的眼神：「幹嘛？不畫老子走了。」
「不是，今天有點小要求。」
「什麼？」
知繪隨手扯了張標籤紙，寫上字，遞給爆豪勝己。
看完上面的內容，爆豪勝己歪著頭看著知繪：「做掀衣服擦汗的動作？」
知繪猛點頭，眼神遊移。
「老子又沒出汗！」把手裡的紙條揉成一團，爆豪勝己語帶懷疑，「你的直播間到底在直播些什麼鬼東西！」
「就假裝一下，你可不能給我希望，今天又把我推入深淵啊！我都跟粉絲們說好一點半開始的。」知繪雙手合十，拿出先前磨跡部景吾的語氣，「拜託拜託！你最好了！」
縱觀以往直播的經驗，唯有畫半露不露的角色才夠博人眼球。
在知繪期待的目光下，爆豪勝己低頭看了眼衣角，滿臉嫌棄：「……快點畫完，艹，怪怪的。」
早知道就不該答應！
不然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眼見著金髮少年把衣角掀起到下巴處，知繪萬分感激上帝把爆豪勝己創造成個誠實守信的好孩子！
她用上普通速度在板子上打起草稿，又慢慢把線描實。偶爾抬頭看一眼站在合適位置，露出堅實腹肌的「模特」。
繪畫的人一臉專心，爆豪勝己卻愈發感覺他先前是瘋了。
被人注視的感覺不是沒有過，無論什麼活動，他本來就是人群中的焦點。
可是這樣還是頭一回。
在安靜的房間里，以這樣的姿勢什麼的……
靠靠靠！
到底什麼時候完？
「天啦嚕，貓咪老師你是神仙嗎？
「今天是女孩子的專屬福利么？」
「……我褲子都脫了，今天你給我畫這個？」
「這誰的腹肌……我要被你畫的人物掰彎了你負責！」
隨著草稿打完，開始填充細節，知繪看著屏幕上開始瘋狂刷起的禮物，揉揉手腕：「謝啦，你可以鬆手了。」
爆豪勝己恢復成原來的姿勢，走到知繪身後。
畫面上，被陰影擋住半張臉的金髮少年，臉頰兩側有水珠滑落。正掀起衣角去擦的他，露出左側胸膛，下腹線條肌理分明，還有汗水往人魚線里走，險險被松垮的休閑褲擋住。
「想變成這滴汗水！」
「是男人就不要穿這樣的運動褲！」
……
這麼受歡迎是什麼鬼？
爆豪勝己這個周末，只覺得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