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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廖嗤笑了一聲,充分表達了對男人的不屑, 但她懶得多說什麼, 拽了他一把往一間辦公室推, 道:「行了別啰嗦, 趕緊將你知道的都交代了, 難不成你還想在我們所里過夜?」


  這男人當然不想, 嘿嘿笑了兩聲, 就順著小廖的動作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 搓了搓手道:「你們是想問雇傭我調查范靜舒的客戶是誰吧?」


  小廖瞪了他一眼,「知道還不趕緊說?賣什麼關子。」


  男人干這行經常被這樣對待, 聞言也不生氣,依舊嘿嘿笑著, 道:「按理說,干我們這行的要講究職業道德, 客戶的信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往外透露的……」


  男人說著眼見小廖又在瞪他, 這才急忙改了口, 道:「當然,要是你們問我就另當別論,畢竟身為市民配合警察調查是應盡的義務么。」


  小廖是真覺得這男人廢話真多,不耐煩道:「行了別貧,趕緊說, 誰雇傭你跟蹤范靜舒的, 又跟蹤她想幹什麼。」


  大約是看出小廖真惱了, 男人這才老老實實道:「雇傭我的人叫曹摯, 他也沒叫我幹什麼,就是讓我調查一下范靜舒家裡還有什麼人,都有哪些朋友,關係怎麼樣,跟左鄰右舍熟不熟悉,其他就沒了。」


  「就讓你調查這些?」林晏皺起眉頭道:「他自己就是范靜舒的男朋友,這些又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問題,他為什麼不自己問而是讓你調查。」


  「這我哪兒知道,」男人聳聳肩道:「其實我也覺得他這要求怪怪的,只是客戶就是上帝,看在錢的份上,反正不是殺人放火,管他呢。」


  「那你調查出什麼了?」小廖問。


  男人道:「也沒調查出什麼,那姑娘吧,就是普普通通一姑娘,每天下了班就是回家,幾乎兩點一線,除了周末偶爾跟朋友出去吃吃飯什麼的,真是宅的不能再宅了,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就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姑娘有什麼可查的。」


  「然後呢?」林晏等他說完問,「你將你調查的結果告訴給曹摯了嗎?」


  「告訴了,」男人看著林晏說:「就是那姑娘家出事那天的中午,我實在覺得這姑娘沒什麼好查的,天天跟蹤她也是浪費我的時間,我就告訴他了。」


  「那曹摯有沒有說什麼。」小廖又問。


  男人撓了撓下巴道:「他倒是沒說什麼,結尾款也結的很痛快,不過我覺得他聲音有點奇怪。」


  林晏問:「怎麼個奇怪法?」


  男人說:「就是很……怎麼說呢,雖然聽起來他好像跟平常的情緒沒什麼一樣,可我總覺得他有點高興。」


  男人說到這兒遲疑了一下,才一拍大腿道:「對,就是高興,好像我調查的結果讓他十分滿意,完全是他期待的那種一樣。」


  這個說法就有點詭異了,男人調查的結果范靜舒就是普普通通一姑娘,正常作息,平常上下班兩點一線,朋友也不多,完全沒什麼不良嗜好,就這麼一個很正常平淡的結果,有什麼值得曹摯高興的呢?


  林晏覺得自己雖算不上多聰明,可思維也挺敏捷的,可此時此刻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曹摯的想法。


  小廖也是如此,眉頭幾乎皺成個川字了,思考了一會兒問男人,「還有其他什麼的嗎?比如說像剛才那樣讓你奇怪的地方。」


  男人這次想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才搖搖頭道:「沒有了,其他的就沒有什麼了,不過我在接單的時候倒是順手調查了一下那個曹摯,他好像是死了一個老婆吧,還是自殺死的,據說特別漂亮,死的時候還沒到三十呢,真是可惜,你說這曹摯長的也還行,脾氣什麼的也挺好,事業算不上有成吧,但也吃穿不愁,就算他老婆過不下去了離婚也行啊,幹什麼非要自殺,難不成是這曹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男人說著嘿嘿笑了兩聲,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在林晏她們面前說不合適,於是帶著些不好意思看了林晏她們一眼后,就緊閉嘴不敢再往下說了。


  男人不說了,林晏卻因為他的話想起了什麼,神色一動,下意識給小廖使了個眼色。


  小廖收到她的眼神,心領神會的讓男人自己坐一會兒,就跟著林晏到了門外,低聲問她道:「怎麼?你想到了什麼?」


  林晏道:「你還記得曹摯他們轄區派出所同僚跟你說的情況吧,他們有沒有說白穎在死時的身體狀況,比如說最近有沒有去過醫院,或者身體上有沒有傷什麼的。」


  這還是那個男人給她的提醒,讓她想到了那晚白穎跟她說的話,白穎說,曹摯是個控制欲特彆強的人,如果范靜舒真跟他在一起,哪怕曹摯沒有主動想傷害她的意思,她最終也會死的,那是不是代表著,曹摯跟白穎的前夫蔣明銳有一樣的毛病,白穎剛脫離虎穴,以為自己被拯救了,卻緊接著又掉進狼窩,再加上她父母也過世了,在這個世上已經沒了什麼親人,這才絕望之下自殺了?

  如果這樣推斷的話,倒是能解釋曹摯讓那個男人調查范靜舒還有什麼親人,以及有什麼朋友跟鄰居之間熟不熟的奇怪行為了。


  林晏將自己的分析大致跟小廖說了一下,小廖沉默了一會兒,顯然也是在思考這個推論的可能性,半晌點點頭道:「倒也有這個可能,我現在就去給那同僚打個電話,了解一下白穎自殺的案子。」


  小廖說著就火急火燎走到一邊打電話了,林晏回到辦公室又問了那個男人幾個問題,見他的確只知道這麼多問不出什麼了,便讓男人簽了個字,而後讓他走了。


  男人走後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小廖才打完電話,一邊將手機鎖屏隨手放進口袋裡,一邊道:「你猜的沒錯,曹摯他們轄區派出所的同僚說,白穎在死前曾住過院,因為流產,死時身上臉上還帶著傷,他們問過曹摯,曹摯說是白穎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的,所以才會流產,身上也形成了那些擦傷,當時那兩個同僚覺得曹摯說的合情合理,再加上白穎已經死了,他又是在他們小區出了名的好脾氣,還有人給他擔保不可能是他打的,那兩個同僚便沒有深入調查,就這麼結案了。」


  雖然還沒有證實曹摯確實對白穎進行了家暴,但通過這些線索串聯起來,已經是八九不離十,林晏哪怕脾氣一向不錯,輕易不發火,但這會兒已經是怒不可竭,「難怪他找人調查范靜舒還有什麼親戚朋友和鄰居關係怎麼樣呢,怕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吧,想讓范靜舒成為第二個白穎?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小廖同樣氣的不得了,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道:「這個曹摯,真是夠道貌岸然的,虧我昨天還說他勵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他這次被嚇瘋也是因為他心裡有鬼吧,不然范靜舒家裡也被砸了,怎麼她就好好的,曹摯人就瘋了。」


  不是心裡有鬼,是真的有鬼,林晏在心裡道了一句,問小廖,「那現在這案子怎麼辦?范靜舒家裡被砸的時候沒有證人,通過監控也沒發現什麼可疑人物,好不容易把那個私家偵探找出來,對這個案子也沒什麼幫助,線索算是徹底斷了,我們是找范靜舒溝通一下看是這個案子就這麼結案,還是等樊柏他們的消息?」


  要是別的尋常的案子林晏自然不肯就這麼放棄,只是這案子是鬼乾的,又不是人做的,就算他們再追查到底,除了浪費時間外什麼也查不到,因此林晏是真的希望能就此結案。


  只是小廖顯然不這麼想,幾乎考慮都沒考慮,道:「曹摯家被砸的情況跟范靜舒家差不多,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乾的,我們這兒雖然沒有什麼線索,但樊柏他們應該會有,畢竟曹摯住的小區各種設施比較完善,曹摯家附近監控就有好幾個,而且他們不是說了一有什麼線索就通知我們嗎?所以我們等等看吧。」


  小廖都這麼堅持,林晏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應了一聲。


  該審問的都審問了,那個男人也走了,林晏和小廖的加班到這兒就算結束了。


  林晏跟小廖還有值大夜的小徐聶子瑋打了聲招呼,就跟秦越出了他們所開車往火鍋店去。


  大約是林晏的表情太明顯,秦越開著車沒出他們所多久就忍不住問她道:「怎麼了?怎麼這個表情,是審問沒什麼有用的線索?還是得到了線索卻讓你覺得難以接受?」


  林晏:……


  不是等會兒,她指點什麼了?怎麼白穎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林晏趕緊將自己發出去的話看了看,她一開始真沒看出來,反覆看了幾遍才反應過來,不由有些瞠目結舌,白穎不會按她說的,真去翻曹摯家窗戶去了吧。


  林晏趕緊打字試圖補救: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林晏:我是說,咱們身為一個鬼,雖然做好鬼好事也得講求方式方法,不能做了好事卻嚇壞了人不是?


  林晏:hello,你在嗎?


  林晏:白穎?

  林晏一直打了好幾句,那邊都杳無音訊,好像突然忙的不得了,無法回復她似的。


  林晏不用想就知道白穎幹什麼去了,不由有些發愁,看樣子她給兄弟單位添麻煩了,也不知道接了警,去了現場的其他所的兄弟會不會嚇得當場心臟病犯了。


  還有那個曹摯,雖然不是個好人,也不會就這麼被白穎害死了吧。


  那她可就犯了原則性的錯誤了。


  林晏抱著手機,內心很是掙扎了一會兒,就在她打算穿衣服趕去曹摯家的時候,白穎總算回消息了。


  白穎:大人放心,我不傻的。


  這幾個字沒頭沒尾,不清不楚,林晏也弄不懂她到底要幹什麼,不過看字面意思,應該不會直接殺了曹摯。


  那她就放心了,畢竟她是個鬼,死因也跟曹摯有點關係,只要不殺人,給曹摯點教訓也沒什麼。


  抱著這種想法,林晏將手機調成靜音,隨手一扔,很快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曹摯家卻不太平靜。


  今晚難得沒加班,曹摯想著好幾天沒見范靜舒了,為怕范靜舒覺得自己這個男朋友不稱職,從而生出分手的念頭,便勉強打起精神用從菜市場買來的一隻雞燉了鍋美味的雞湯。


  其實曹摯並不喜歡做這種事,只是在魚上鉤前,總要下足了餌,這樣才不會被魚掙脫。


  燉好雞湯,將雞湯盛進他特意準備好的保溫桶里,又將用掉的鍋碗洗乾淨,曹摯這才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打開手機,給范靜舒撥了個視頻電話。


  雖然這會兒比較晚了,但他知道今天范靜舒出了這樣的事,肯定睡不著,果不其然,視頻電話沒響兩聲,就被人接通了。


  臉色有些蒼白的范靜舒出現在視頻里,一看見曹摯就紅了眼睛,哽咽的喊了他一聲。


  曹摯雖然接近范靜舒有其他目的,但對范靜舒還是真心有點喜歡的,一看她這個模樣,不用裝自然而然就流露出心疼的表情,道:「不過幾天沒見,你怎麼就這麼憔悴了,你這是在哪兒,是在家嗎?不然我過去陪你?」


  提到家這個字,范靜舒明顯抖了一下,顯然白天家裡被砸的事給她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搖頭道:「不用了,我家裡現在亂七八糟的,住不了人,我就來了我朋友家住,等警察調查清楚找到砸我家的人,我自然就會回去住了。」


  「你在你朋友家住的?」不知道曹摯想到了什麼,表情有些陰晴不定,半天才僵硬著笑容道:「那我能見見你朋友嗎?她收留你,我總要好好感謝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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