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阿爾忒彌斯（一）

  廣袤的月球背麵月海上漂泊著奇怪的白色霧氣，籠罩著巨大的“隕石坑”，並不會阻礙視野。運輸機根據無人機的引導，往月麵要塞，阿爾忒彌斯降落。


  要塞坐落於一座遺跡之上，地球發生劇變之後，遺跡生物轉移到月球上尋求種族的延續——這是帕特裏克先前知道的。他們失敗了，因為不明的原因，這裏隻留下比上古更遙遠的科技和建築。


  一眼望去，“阿爾忒彌斯”就像是鑲嵌在巨大環形山中的一塊銀片，弦月形的建築應該是人最密集的地方，占據大約三分之一的麵積，毗鄰停機坪。其中，一個塔樓從建築中聳立起來，麵朝巨坑的中心，而最上方的區域還有氣體收集裝置和儲氣罐，藏在倒置的漏鬥中，往地底更深處似乎有更複雜的體係。


  弦月活動區（姑且這樣稱呼）的右邊是三排聳立的骨牌一般的物體，背對活動區的一麵覆蓋著一層反光的物質，這些牆體把活動區和中心的一口大鍋隔開。環形山中心的物體，帕特裏克有種不出的厭惡，那是極其危險的東西，光是盯著它看，心中本能的恐懼就會被激發。那確實就是一口銀白色的大鍋，環繞邊緣一圈有數支立起來的角，呈向外擴散狀，尖端高於銀鍋邊緣十米左右。


  要塞最令人歎為觀止的地方還是正上空的圓環，它是由環形山上立起的纖細晶體棒支撐的光圈，與銀鍋正好是同心圓。


  糟糕的預感愈加強烈，可帕特裏克不知道確切地威脅，或許和他生病的狀態有關。


  運輸機漸漸降落，他們也失去了繼續觀摩阿爾忒彌斯全貌的時機，總之現在他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艙門落下，帕特裏克和G41走下運輸機，要塞的應急班早已就位，一隊人準備好粒架和醫療用品，用於緊急處理病人。救援的負責人朝帕特裏克飛過來，向他敬禮，然後停在他的跟前。


  “同誌，你們的情況如何？有需要就趕緊就醫，報告遲點再交也不要緊。”負責人問道。


  “不，我們沒事。”帕特裏克搖搖頭，幸好他們穿的是南聯的製服，果然給誤認成自己人了。


  “還有其他人嗎？”


  “沒，我們是在空間站解體後幸存下來的，”帕特裏克聳聳肩，“我想沒人會像我們這樣幸運了。”


  “是嗎.……實在是太遺憾了。”負責人在他的平板上記錄著，“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集合的地方，要先進行淨化處理才能進‘阿爾忒彌斯’.……”

  他看了一眼G41，遲疑了一下。


  “同誌，你們不是士兵嗎？”


  “不是。”帕特裏克回答。


  “我想也是，九死一生的境地沒有更多的選擇，不是嗎？”負責人似乎是在笑。


  “嗯，能活下來就好。”


  他們坐月球車來到停機坪旁邊臨時設置的等候廳，裏麵擠滿了從“塞勒涅”逃亡過來的人，絕大多數是那裏的研究者和專業人員。大家穿著的服裝都差不多，基本上不是互相熟悉的人，根本認不出對方誰是誰，也多虧了這點他們才能隱藏自己。


  但是前麵正在一個接一個的登記，大概是要統計幸存者的名單，向上級報告。


  如果狂瘋還在的話，解決這些審查簡直是菜一碟，然而現在他們無法依靠他，徹底成了大麻煩。帕特裏克用掃描了解周圍的情況，他對正常通過的程序已經不抱希望了，必須另尋出路。可是並沒有，進入“阿爾忒彌斯”就一定要經過淨化，所以淨化區間是唯一的入口。


  既然如此，他們就不能繼續待在這裏了。他們是最後進來的，除了下運輸機見到的應急班，沒有其他人認識他們，所以即使他們現在出去，也不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帕特裏克首先開啟光學迷彩出去確認狀況，應急班的人並沒有在附近，才讓G41和他出來。


  陽光正從環形上的山脊上照過來，月麵受太陽垂直照射的地方溫度是高於一百攝氏度的，帕特裏克隻希望身上的戰鬥服隔熱功效不會太差，溫度調節在高溫環境也能正常使用。


  他們用推進器飛到弦月建築的上方，降落在屋頂上。抬頭顯示器顯示的氧氣儲量和推進器燃料都十分有限，他們得盡快找到進入“阿爾忒彌斯”的辦法。帕特裏克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聳立的高塔上，其上的玻璃窗肯定是強化玻璃，但對帕特裏克來不成問題。


  推進器分次噴射，兩人跳躍前進，反複五六次便到了高塔。塔頂上有信號接收器，麵朝的觀測方向是銀鍋，大概是監視那座未知建築的指揮塔。窗戶的玻璃是棕色的，不透明的防光材質，暗示銀鍋與強光有關。


  由於是低重力環境，帕特裏克和G41很快就爬上了指揮塔。掃描標記出塔內的人員，他們都疑惑地看著他們，並試圖用通訊器和他們通話。帕特裏克附在一塊窗戶的邊緣，舉起拳頭猛地砸下去，玻璃的表麵立刻出現了裂痕。“阿爾忒彌斯”的官員顯然受到了驚嚇，先是一縮，然後終於有一個人去拉響警報。

  帕特裏克又砸了兩拳，最後捶下第三拳的時候，強化玻璃徹底破碎了，指揮塔的空氣一瞬間被抽空，內部的可憐人也被吸入真空中，不是被氣壓壓死就是憋死。


  帕特裏咳混亂結束，立刻進入指揮塔內將警報解除，G41從死狀淒慘的指揮者身上搜出他們的平板，交給他。幸好沒有鎖上，不然他們的努力又白費了。當然，帕特裏克還是無法獲取管理員的權限，但是起碼他們現在影阿爾忒彌斯”的地圖了。


  “正在同步數據.……”


  “誒？那口大鍋叫做.……‘月神之矢’？”G41道，她也接收到了同步的數據。


  “嗯，是啊。”帕特裏克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這是個好名字，可聽起來不悅耳。


  “月神之矢”一定是某種武器吧.……這樣的規模.……

  “接下來我們去哪呢？主人。”


  “我們需要補給，”帕特裏克道，“沒有武器裝備，我們什麽都做不了。”


  “的也是……”G41苦笑一番，“G41完全幫不上忙……”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帕特裏克輕輕把手放在她的一對犬耳之間，“首先我們要與指揮部取得聯絡，然後再接收補給……”


  “也就是，先拿下通信中心，再找地方接收補給，對嗎？”


  “呃……正解。”


  帕特裏克沉默了一會。


  “那個，G41……”


  “什麽？”


  “謝謝.……”


  帕特裏克走下樓梯，留下G41一個人在那愣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