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白晝空想
2112年5月7日
羅聯部隊在堪培拉國際機場打響鄰一槍,而戰爭的泥潭隨著時間無情地流動愈加混濁,仿佛這場噩夢永遠不會醒來。
當然,弗羅斯特也希望這是一場遲遲未醒的夢,可他麵對夜不能寐的現實,立刻就清楚的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無法挽回的現實。
從堪培拉機場走出來已經兩個月了,傷亡人數的統計一次又一次的更新,頻繁到弗羅斯特已經懶得再詢問艾克西婭了。然而這些數字根本無法體現,在羅聯政府高層人員的演講稿上,大多是告訴公民們前線戰果累累,興許還影損失慘重”一詞稍微提及軍隊的情況。
而他們麵臨更加嚴峻的問題,羅聯軍隊現在基本上全部依賴於ATEF,他們創下的戰果在那幫老人眼中堪稱奇跡,於是大力宣揚遺跡的軍事應用。他們被尊為傳奇人物,弗羅斯特從海軍陸戰隊隊員前走過,明顯感覺到異樣的眼神。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變成怎麽樣,在陣亡名單上做手腳,偽造成不死戰士嗎?恐怕現在ATEF的軍人要比一般軍隊的人數還要多吧?
弗羅斯特望向車窗外,他完全感受不到這是一座首都,因為一座首都絕對不止是有廢墟、殘骸和火焰。他聽南聯在月球建立了一個基地的時候,認為凍土的家夥隻不過是一幫瘋子,如今他不禁要審視羅聯自身了,審視羅聯和南聯到底有什麽區別。
他可以肯定地對自己,羅聯整個聯邦已經是瘋人院了,他們的政府是瘋子,他們的人民是瘋子,羅克薩特主義完全失去了原來的初衷,消滅南聯是現在唯一堅定的立場。他不好這份瘋狂是來源於新型社會膨脹的信心,還是源自二十年前的恥辱,可是要他列舉瘋子,他可以出一大堆。
尤納金·喬科夫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弗羅斯特不敢相信他是如何喊出那樣的口號,甚至一度懷疑他收了軍方高層的錢。可是戰亂紛紛,錢一點用處也沒有,對前線士兵來僅僅是一堆廢紙。他也不認為是對祖國的忠誠,而是更加偏執,更加狂熱的一種感情,或許尤納金本人都沒有意識到。然而瘋子並不意味著傻,沒有人會聽一個傻子的話,但是尤納金士官長毫無疑問是煽動人心的一把手。
正是有這種人,他們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向南聯發起進攻;正是不缺這種人,羅聯才能一次又一次取得勝利。弗羅斯特開始懷疑他自己的一些行為是否也是失去理智的表現,這如同洗腦的辭中,是否能真正的保持自我。
也許還正常的就隻有人工智能和人工配體了。艾克西婭是個優秀的AI,弗羅斯特認為她的性能超過所有羅聯的AI,擁有獨立的人格又十分正常。她的功能在某些方麵過於強大,這是弗羅斯特唯一疑慮的地方,然而絲毫不影響在他心中的評分。
溫迪就更不用了,在任何人眼中都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工配體,機械地執行人類下達的指令。但弗羅斯特卻有一絲傷感,他聽過人工配體的解釋了,得知她無味的語氣隻是因為其毫無感情而不是冷漠。他的興趣濃厚依舊,畢竟弗羅斯特尚未接觸過人工配體,更沒有直接接觸過溫迪。
弗羅斯特默默歎了口氣,拿非人類來對比,未免也太悲哀了。他又認識誰呢?好歹兩個月前共同戰鬥的克倫琴和裏恩他還記得名字,他們的樣貌弗羅斯特完全,隻能靠服飾的特征區分。他知道兩人還在的原因,是尤納金還會叫他們的名字。是的,他們也熬過了這兩個月,至於其他換了一輪又一輪的ATEF士兵,弗羅斯特不可能記住。和他同一營的戰友,早就躺在了歌劇院裏,在海浪和歌聲中永眠。
“醒醒,弗羅斯特,醒醒!”
尤納金把弗羅斯特晃醒,後者驚出一身冷汗。等他反應過來,他才想起自己正坐在一部軍用吉普裏。
“大白你都能睡著,”士官長點燃一支煙,雖然烏頭垢臉的,但是他精神百倍,“我也妄想和你一樣能睡。”
你是持續興奮的患者,弗羅斯特在心裏對尤納金道。
尤納金點燃一支煙送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轉向車窗,悠悠地吐出煙霧。
“我們有任務了,”他道,“我們就快到澳大利亞本地的軍隊總部了,南聯把那裏搞成一個要塞,我們的任務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占領那個據點。”
“恕我直言,長官,那裏一定會有一整支TASA部隊等著我們。”
“啊哈,還有二十多架中型機甲、十輛坦克、防空火箭、高射炮和迫擊炮,最該死的還是機槍手和狙擊手。”
“你們兩個少幾句,你們看弗羅斯特抱怨了嗎?”尤納金訓斥他們,“南聯派重兵把守,明這個據點十分重要。”
“我不懂,長官,除了我們拿下來當作我們的要塞……”
“這是一個象征,它會證明我們的實力,打擊本地軍隊的士氣。沒有比拿下軍隊總部更好的辦法了,擊敗精神萎靡的敵人簡直易如反掌。我們必須奪得這個據點,完成我們的任務。”
弗羅斯特不清楚本地駐守的軍隊是否會因為一次挫敗而泄氣,他隻知道他們的上級是這樣命令的,所以他們就得這麽去執校
“我聞到了,一股火藥味,接近敵人了,全體準備戰鬥。”
弗羅斯特隻能聞到煙草味,子彈打在吉普引擎蓋上的火花和聲音倒是更明顯的標識,這使他打開了槍的保險。
他們的司機破口大罵,猛踩油門,副駕駛連忙低下頭躲避子彈。
“開火!開火!不要畏縮!也沒有憐憫!”尤納金一邊大喊一邊往車外射擊,車隊後麵還有AAX-07火力平台,沿街的敵人很快就會化為灰塵。
“我最後再問你們一次,你們知道你們的任務是什麽嗎!”
“明白,長官!”
弗羅斯特當然清楚,身為一般人,一位還保持著理智的士兵,他的任務是什麽。這是一場戰爭中的戰爭,是他個饒戰爭,最終他將麵臨自己。要贏下這場戰場,他必須達成唯一的條件。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