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上山
我再醒來時竟然已經是下午。
我躺在帳篷里,身體雖然酸軟但竟然沒有我想象中的劇痛,我環視了這個簡陋的帳篷內部,想從蛛絲馬跡里找到些信息。
彭落昨天幾乎不經思考就能報出那輛裝甲車的信息對我觸動很大,我上島之後本來就除了身體素質變好之外就是腦子變靈活,現在剛剛經歷了那個魔鬼繞山跑,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會再有什麼更變態的折磨人的訓練了吧。要趁現在把我這顆靈活了很多的腦子利用起來才行!我暗下決心。不能只靠彭落,讓自己成為一個只有肌肉不長腦子的廢物,要爭取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沒想到這個時候我竟然還有心情調侃自己,我一陣苦笑。又艱難地爬起身,拉開帳篷的門,走了出去。
剛帳篷,看到的,的的確確是日暮四合,鳥入山林的景象,這靜謐和諧的場景讓我不由有些恍惚,也許我只是出來野營,在午睡時做了個惡夢,從帳篷里出來透透氣,我的女朋友,那個調皮搗蛋的張晗還在我身後的帳篷里呼呼大睡,要我天黑了再叫醒她去吃晚飯。
但是這一切都是假的,我收拾了一下心情,我是為了救張晗而來到了一個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地方,我在這認識了一個智商180的好兄弟,現在我要去找他。
說是找,但我並沒有看到在這附近有類似醫療所的地方……放眼望去都是簡陋的帳篷頂和面無表情且衣著破爛的人。
「你好。」我喊住一個離我最近的人,「你知道醫生在哪裡嗎?」
被我喊住的人回頭看了我一眼,有氣無力似的抬起手,跟隨便指似的指了一個方向。
我沒時間猶豫了,天已經差不多要黑了,我看了看那個又轉頭走掉的人,雖然懷疑也只能順著那個方向走。
一邊走,我一邊繼續觀察這周邊的環境,昨天四點鐘起來時天還沒亮,再加上我和彭落有著遲到的壓力根本沒機會觀察,而前天則是滿腹心事加上不安,更不會想到要觀察周圍環境了。
時間不明,地點不明,這裡連樹都很神奇!我摸著一棵和白松相生的猴麵包樹一臉震驚。
營地處在一個相對平坦的地方,地方雖然小但是因為人少也勉強擠的下去,但是在那片小帳篷群隔壁就是一座山,高聳入雲,讓人見之心驚。
我順著剛剛那人指的方向再往前進,便只能順著小道往山上走了。雖然覺得把醫療站放在山上有些不相信,但想到這個島謎一樣的作風,也只能安慰自己也許是有什麼藥劑常人不能靠近,所以把醫生和葯放在難以接觸的地方吧。
但讓我萬萬沒想到的事,是當我艱難的爬到山頂時,發現這裡根本沒有建築物。整座山空落落,無論是山腰還是山谷,都沒有過多的人類活動的痕迹。
沒有建築,那彭落是在哪裡醫治?難不成是那個人騙我?我乾脆坐在地上,回憶給我指路的那個人,他的動作很流利,面前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我也是隨便向他提問的,估計也不存在什麼把我騙到這裡幹掉我的做法。
那麼他給我指的路估計是沒什麼問題的,也就是是我找錯地方了?不太可能,這條路一路走來連個岔路口都沒有,繞山而上,除了也許是因為在這裡訓練而走出的一條小道之外再無其它。
難不成是在山裡?我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雖然覺得很不可能,但看著我頭頂的滿天星斗,我最後還是屈服於身體的疲憊和對彭落的擔心,把耳朵貼到了地上。
貼上去的那一秒我就後悔了,我又不是彭落有超強耳力,怎麼可能聽的到什麼不同的聲音啊。
但是我聽到了巨大的轟鳴聲,猶如山洪傾瀉,幾乎震聾我的耳朵。
瀑布?我抬起頭,回憶自己一路上山有沒有看到比較明顯的水流,但是無論怎麼想這座山都沒有什麼瀑布,甚至連溪流都沒有!
怎麼可能呢?一座那麼高的山,我現在到頂上看到的景象甚至已經有了寒漠的感覺,一陣風吹過,讓只穿了單薄襯衣的我打了個寒顫。冰雪消融之後的水應該能匯聚成一條水非常冷的河,而且河會隨著緯度的降低而變寬,黃河長江就是這麼發源的。但是這裡根本連一滴水都沒有,這也太奇怪了吧。
沒有水,也沒看見動物,連樹木都無視了地理知識隨便亂長,我實在有些抓狂,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但是抓狂完之後還是得去找我的小兄弟,天已經黑透了,我只能原路返回。順著那條痕迹淺淺的小路往山下走。路小,因為常年沒人走動所以雜草橫生,短短的小草堪堪出頭,又軟又嫩。
也許到求生遊戲時可以考慮上山吃樹皮挖草根,我天馬行空的想著,蹲下身來拔了一根草放嘴裡嚼著。
甜的。於是又拔了一根叼著走,寒風拂面,鼻尖縈繞的是草木的清新香氣,頭頂是旋轉的星子,煢煢孑立其中,似乎能讓人忘記所有世俗紛擾。
但也只是似乎啊。我嘆了口氣,躲過草叢裡射出的不懷好意的暗箭。大聲喊道:「這位兄弟,我初來乍到,不知道哪裡冒犯了你,不如你出來我們面對面交流一下嘛,不要玩暗箭傷人這套啊。」
草叢裡那個偷襲者見一擊不中,連忙再連發幾箭,轉身就想跑。
我的身體快速移動到常人做不到的速度,純靠快速移動躲過那幾隻在月光下透出詭異藍色的箭。
「一看就是標準毒箭。」我輕啐了一聲,快速追上那個身影。
雖然我跑的比他更快,但他估計已經摸熟了這裡的地形,仗著已經到了樹木高大的地方想接住黑夜的隱蔽來甩開我。
我夜視能力並不怎麼樣,只能靠那道身影移動時的動靜追蹤他,目光不瞬,卻沒有注意到他走的路不是我上山時的那條小道。
當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我已經偏離了那條路線,到了一個地形平坦,土地濕軟的地方。
這裡隱約的聽到水聲,聲聲入耳。
有水?我皺眉,這裡有水,估計我剛剛聽到的水聲不是假的,但是為什麼這裡水聲那麼明顯,我隨手摺了一枝粗壯的樹枝充當武器,緊繃神經的前走。
天空沒有雲,月亮很亮,我握著樹枝警惕的張望。那個偷襲我的人已經不見了,地面泥土雖然濕軟,但並沒有明顯的腳印,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敢蹲下來去觀察,只好往前走去。
繞過一棵大樹,我看見一個巨大的洞口。站在洞口,我聽到十分明顯的水聲。
在洞口等待了一會,也沒再見那個人的身影或者是偷襲,我又折了一枝樹枝背在背上,轉身往洞里走去。
因為洞口實在太大,所以在前進了好幾米后仍然有月光照耀沿路的石壁,但再往前走,那明亮的月光逐漸消失,危險性也瞬間上升不少。
我握住那枝脆弱的樹枝,儘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要讓汗濕了手導致握不住這個武器。
我放緩呼吸,側耳傾聽水聲里有沒有隱藏著敵人的呼吸聲。但水聲實在太大,我沒法辨別具體情況,這時我不由得想起彭落,要是他這種耳力過人的傢伙在就好了,但是要是耳朵聽太清會不會被水聲震的耳膜痛反而更不能適應呢?以後帶彭落來試試看到底是什麼情況好了。
腳底下是細碎的石子,並沒有非常尖利的石頭,也許是很多人走所以收拾了一下?或者乾脆著就是人造的山洞,人鋪的路?
在我思考著這些無解的問題時,我已經差不多走到了盡頭,我隱約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以及一道瀑布。
真的是瀑布,在山內的瀑布。洞頂或許有些許縫隙,所以有細碎的月光灑下,讓我勉強看清了這道讓我想起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大瀑布。
不知從哪裡流出來,也不知要流到哪裡去,只在我面前撞擊石板之後聚成一個湖泊,反射著一片月光,泠泠動人。
但是我無暇欣賞著人造出來的奇迹,我因為石板上的那具一動不動的身體出了滿身冷汗。
熟悉的衣物,熟悉的人。我心神俱裂,他們怎麼能?!他們怎麼能!!!
我淌過冰涼的湖水,只走了幾步又改為游過去,滿眼都是我的小兄弟,他又瘦又弱,卻被丟在石板上承受著瀑布的撞擊,想到這裡我幾乎嘔出血來,是我沒看好他,如果我再強一點,保持神智清醒,自己好好保護他,不讓那幫瘋子把他帶走,那他就不會身體冰涼的躺在這裡,我的兄弟,我的彭落。
我匆忙的摸上他的脖頸,冰涼,卻還有動靜。他還活著,我幾乎喜極而泣。
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