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心理專家
我瞧了一眼方警官手裡的肖像畫,果真是與我形似神似,異常逼真。
可真是難為了這些為虎作倀的警察同志們了——
其實我也能體諒方警官的心情,儘管她和我關係非同一般,曾經多次共事,但是她奉命執行抓捕我的任務,面對手下這麼多特警隊員,她又不能不考慮影響。我從她的眼神當中感受到了她的猶豫和無奈。
倒是喬靈瞧了瞧方警官手裡的肖像畫,不由得撲哧笑了:「一張畫像,就能確定一個犯罪嫌疑人,那你們警察乾脆都去學繪畫專業算了,畫的像像誰誰就是犯罪嫌疑人,你們不覺得荒唐嗎?」
這時候方警官身邊的一個男隊員有些耐不住了,沖喬靈皺眉道:「少廢話!這張肖像畫是根據受害人描述畫成的,可以當作是辦案依據。現在我們要把這個嫌疑人帶走接受審查,請你們配合工作。」
說話倒是乾脆利索,而且還不失時機地跟方警官交流眼神。
金鈴倒是表現出了強勢的態度,厲聲道:「不可能!我不允許你們從我這裡帶走我的朋友。她是我的朋友,僅僅憑一張肖像畫就要抓人,我可以找律師起訴你們政府部門濫用私權,私闖民宅,暴力執法!我金鈴有這個實力!」
卻說這些特警隊員當中,倒是有一人認出了金鈴,不由得驚呼了一句:「咦,這不是金氏集團的金董事長嗎?是她,是她,我說怎麼看著這麼面熟呢!」
方警官回頭瞧了一眼這個多話的手下,眉頭一皺,怨責她的口無遮攔。但她隨即回過來瞄向金鈴,波瀾不驚地道:「你就是金氏集團的女董事長?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金鈴冷哼道:「別拍了,本人不喜歡拍馬屁。尤其是警察拍馬屁,拍的很噁心。」
方警官倒也不生氣,而是重新將目光瞟向我,堅定了一下決心,正要說話,方警官手中的小型對講機卻突然傳來了一陣男音:方隊方隊,收到請講。
方警官將對講機湊到嘴邊兒:收到,請說。
那邊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現在情況怎麼了,有沒有控制嫌疑人,有沒有控制嫌疑人?
方警官皺眉道:沈隊,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重複,我能聽的到,說一遍就行了。現在我們已經進入了嫌疑人所在的房間,正在跟嫌疑人做——做工作。
那邊道:跟嫌疑人做工作?你瘋了,抓緊時間把他帶出來就行了,回局裡再說。上面對這件事情很重視,這次要是讓他漏網,那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吃不了兜著走——
方警官道:我懷疑上級指示要逮捕的這個嫌疑人,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嫌疑人,這裡面有誤會。我想跟嫌疑人談談,具體了解一下情況,別抓錯了。
那邊道:別把事情複雜化了,什麼抓錯不抓錯的!先抓出來再說。先抓-——
方警官打斷他的話:好了先這樣,你在外面等消息吧,我這邊一會兒就好了,先等著。
方警官收起對講機,似是醞釀了一下,然後才沖我道:「趙先生,我們能不能單獨談一談?」
她身邊的一個男警察拉了一下方警官的胳膊,提醒道:「方隊不要這樣,這個人那麼猥瑣——」
方警官罵道:「服從命令!你們先控制現場,我跟他聊聊。」
程心潔緊拽了一下我的衣角,像是在暗中給我發送信號,我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倒是方曉月果真皺著眉頭沖我走來,作為老朋友,也許她此舉是正確的,作為執行任務的特警女隊長,她不知道如何正確地處理此事,但是實際上,她內心的矛盾已經充分地暴露了出來。
她既然是特警隊隊長,理所當然要顧忌到影響。因此她只能採取一種私聊的方式,假公濟私。
我當然不會拒絕她的好意,因此同意了她的請求。實際上,在警察辦案的時候,很少會像方曉月這樣,要在現場跟『犯罪嫌疑人』聊一聊,我知道她的意思,也明白她的苦衷。
我和方曉月一起進了廚房,將門插緊后,方曉月將耳朵湊到門上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才皺緊了眉頭沖我問道:「趙秘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叼上一支煙,反問道:「怎麼回事兒方警官還不知道?」
方曉月神情凝重地道:「自從接了這個任務之後,我就覺得不對頭。我怎麼也不相信,你會是——你會做出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我捏了一下鼻子,道:「謝謝方警官的信任。這個世界上,哪裡還有真假,我沒想到,一個曾經的黑社會大哥,竟然能跟公安局串通,給我定了這麼一個罪名。笑話,簡直是笑話啊!」我盡量讓自己臉上的笑容多幾分淡然,而不至於讓方曉月認為是無奈的苦笑。
方曉月愣了一下:「什麼,黑社會?這跟黑社會有什麼關係?」
我如實道:「跟你說實話吧,我得罪了一個曾經的黑社會大哥。這個大哥現在正在滿北京城追殺我。」
方曉月更是大吃一驚:「黑社會大哥?誰?」
我道:「你不需要知道是誰。這裡面很複雜,他找了黑白兩道幾乎所有的朋友,在追殺我。但是我卻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公安局會充當起了他的幫凶,給我安了這麼個罪名。哈哈,這就是社會,這就是社會!」我幾乎是義憤填膺地陳述著,直聽的方曉月驚詫不已。
方曉月盯著我道:「你說的是真的?」
我捏了一下鼻子,深吸了一口煙:「你可以信,但也可以不信。」
方曉月神情顯得相當詫異,她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現在的處境-——相當危險啊。現在市公安局首長都對你的事情做出了批示,幾乎整個北京的各個公安機構,都接到了抓捕你的通令。」方曉月一隻手托在額頭上,顯得異常無奈,彷彿是在為我的處境感到憂慮和不安。
我叼了一支煙,道:「我當然知道現在的情況,但是沒辦法。」
方曉月皺緊了眉頭,像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隨後她抬頭望著我道:「這樣吧,我打電話跟上面彙報一下情況,看看他們市局的人是不是弄錯了——」
我笑道:「弄錯?他們想把錯的弄成對的,那就是對的,這年頭還有什麼對錯真假?」
方曉月反問道:「那怎麼辦?今天就算是-——就算是我放了你,你也絕對逃不出這個小區。早知道——早知道這樣,我提前——」方曉月語無倫次地找著頭髮,倒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正在這時候,方曉月的對講機又開始響了起來,方曉月接通,那邊傳來了一個成熟男子的聲音:進展如何?
方曉月簡捷回答:正在進行。
男子又道:不惜任何方式,一定要把這個嫌疑人帶回來。
方曉月不解地問道:我現在想知道,市局裡的這項任務,到底有沒有什麼依據?搞這麼大動靜,就不怕抓錯人?
男子道:抓錯人也不用你負責,上面交待的,你只管執行任務就行了。OK?
方曉月沒說話,只是兀自地將對講機往旁邊一甩,然後咂摸了一下嘴巴,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氣,對我說道:「要不-——要不你跟我們走一趟,也許——事情終究會調查清楚的。」
我頓時愣了一下,開玩笑式地將雙手伸過去:「在你面前,我無話可說。我能逃得了黑社會大哥的追殺,卻逃不開警察的法網。只不過,這張法網究竟網住了多少真正的罪犯,又有多少人稀里糊塗地被網收住。」我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許此時此刻,戲劇化的情形,令我有些言不由衷。但是實際上,我能感覺得出來,方曉月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
而方曉月又低頭沉思了一下,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她望著我道:「挾持我,先闖過這一關!」她說完后從口袋裡掏出手槍,平放在手心當中伸過來。
我搖了搖頭,道:「用不著吧?那樣我又多了一個罪名。」
方曉月急道:「但是如果你被帶回去——如果你被帶回去,很可能後果會相當嚴重!」方曉月皺緊了眉頭,不斷地咬著牙齒,她的樣子似乎顯得比我還要急躁。
而事實上,我心裡有數——
方曉月見我沉默,突然又像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對我說道:「我覺得,我覺得你可以,可以請由局長出馬,他老人家一出馬,小小的市局能不給面子?哎呀,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快,快打電話,我幫你盯著。」方曉月顯得有些急不可耐,很顯然,她也是為我好。
而我仍然只是搖了搖頭。的確,在關鍵時候,由局長是我最大的護身符,但是如果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我不會驚擾到他老人家。
這時候,我們突然聽到外面響起了一陣男士皮鞋的擦地聲,片刻后,外面有個很有磁性的男子朝裡面問了一句:方隊,聊了怎麼樣了,沒見過你這麼執行任務的,難道你還要做一回心理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