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 我可以養你
我在貴族美女沖阿勇的咒罵聲中聽出了其中的原委:原來,這位貴族美女坐火車回老家的時候,在站上買了阿勇三瓶礦泉水,在火車上喝了一瓶后,開始肚子疼。後來在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中,發現了一隻-——一隻小的可以忽略不計的小魚央子。
不容置疑,阿勇的這些礦泉水來路不明,也許是在清澈的溪水中私灌的,也許是通過來路不明的商販倒賣的。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有錢有勢有男人吹捧的美女們,總是在變著法兒的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這位貴族美女顯然虛榮心要更強一些,為了顯示自己高高在上不受人欺凌的決心,為了一瓶礦泉水,她竟然糾集了這麼多男人,過來找售假者算賬。
阿勇已經失去了往昔的風采,若在往日,莫說是三五個人,就是三五十人,他也有辦法擺平。但是現在,他卻表現出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轉身要逃。
我的心裡,一陣凄涼。面對此情此景,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去分辨正和邪,善與惡。
我只知道,我應該站在阿勇這一邊。
我做事向來是先禮後兵,於是我嘗試著去做一個說客,傻乎乎地想說服眾人放棄對阿勇的懲罰和報復。
但一切都是徒勞的,後果無外乎只有一個:我被當成是阿勇的同黨,被貫以奸商的罪名,一併責棍。
這五六個不明身份的男子,出於同一個目的,為了同一個女人,開始在大庭廣眾之下,實施武力,他們認為,他們會贏。因為他們已經看到,那個惹的貴族美女鬧肚子的罪魁禍首阿勇,已經差點兒跪地求饒了!
但事實上,他們高估了自己。
不管處於一種什麼動機,我不會讓慘劇發生;更不會讓曾經叱吒風雲的阿勇,受到這樣的凌辱。
我欠他的,能還一分是一分。儘管,我明明知道,他對我的恩情,是我一輩子都償還不清的。
也許是阿勇轉變的巨大落差,讓我不由得沖他吼了一句:「你怎麼突然就變成了軟骨頭了?」
阿勇嘴唇直哆嗦,望著我道:「骨頭都斷了,想硬也硬不起來!再也,再也硬不起來了!」
他的聲音里,飽含滄桑。讓我聽之傷感。
我擋在阿勇身前,沖前來尋釁的幾個猛男道:「火車站你們也敢鬧事,是不是瘋了?」
那位貴族美女搖晃了一下腦袋,濃妝艷抹的臉面令人作嘔。她耳邊的兩個大耳環子,忽閃地搖曳著,像是在為人們展示自己的富有。「你要搞清楚,是我們鬧事還是這個瘸子太奸,害我鬧肚子,你想一想,礦泉水裡竟然有小魚兒,哼,造假都不帶這麼假的!奸商,奸商!我最討厭奸商!」貴族美女掐著腰,一副得理不讓人的姿態。
我平定了一下情緒,道:「好吧,你說,你治病花的錢還有鬧肚子買衛生紙花的錢一共是多少,我雙倍補償。」
貴族美女被氣壞了:「你說什麼?你說這個不牙疼?我像是缺錢的人嗎,就是想出口氣,我不管你是他什麼人,今天這個閑事你要是敢管,我們就放倒你!」
我冷笑道:「口氣不小啊倒是。試試看!」
貴族美女一個眼神,便使得那六位勇士受寵若驚地再次逼近,人人爭搶著佔領第一線,準備戰鬥。
又是一場戰鬥,似乎在所難免。
貴族美女得意地望著自己的勇士們,頗有一种放狗咬人的姿態。
我不想與這幾個痴情的靶子糾纏過久,因此隨時準備迅速解決衝突,帶阿勇走。
現在,我有很多話想說,很多事,想做。
因此,在一開始,我便以一個震懾群雄的格鬥姿勢亮相。
待眾位猛男靠近,我逐一擊破,一拳必中其一。
沒用幾秒鐘,那幾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猛男,都倒在了我的拳頭之下。
就連那個貴族美女也震驚了,驚詫地望著我,嘴巴半天沒有合攏。她並沒有責怨那群廢物,因為她能看的出來,不是他們太弱,而是對手太強。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拉著阿勇,朝外走。
美女和眾勇士沒有追上來,只是議論了幾句,便無聲。
我們一邊走,阿勇率先開口道:「你還這麼能打?我啊是不行了,腿斷掉了,想打也打不出來了!」
我試探地追問:「告訴我,你的腿,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勇道:「這個,跟你沒關係。」
我知道他在故意隱瞞著什麼,因此沒有繼續追問。
我拉著他下了地下通道,迂迴到了公路北側的一個快餐店裡。
阿勇說他不餓,我說,我餓了。
坐下來后,我點了兩碗海鮮湯。
阿勇將拐仗往旁邊一擱,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他有些局促。
我將眼神收回,對阿勇道:「你什麼時候,開始,開始干這個的?」
阿勇愣了一下,道:「怎麼,你瞧不起我這一行?告訴你,我干這個利潤很大的,一瓶礦泉水能賺二塊五-——」
我打斷他的話:「但是你掙的昧良心的錢!你的礦泉水是從哪裡進的?裡面竟然有小魚小蝦,告訴我,在哪兒灌的?我勸你,收手吧。」
阿勇輕咬了一下嘴唇,那肥厚的嘴唇,竟然顯得格外乾澀,他拿小勺舀了一勺湯擱進嘴裡,吃起來竟然是那麼香甜。阿勇道:「像我這個熊樣兒的,不昧良心,能賺到錢么?我得養家,我得糊口,我得吃飯!」
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兒,現在他已經喪失了所有的銳氣,那句經典的『操你大爺的』的口頭禪,已經不再是他的專利,是忘卻了,還是改邪歸正了?
我似是在心裡醞釀了半天,才開口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弄成這個樣子的,我,我可以養你!」
阿勇似乎是被觸動了一下,嘴角處竟然有兩行湯溢出。他望著我,輕輕地搖頭道:「我不求可憐,再說,我喜歡這種生活。這種生活,要比在華泰的時候充實很多,我不必整天跟那些黑社會中介勾心鬥角,更不需要整天琢磨著去找女人找快樂。我現在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還有一幫布衣兄弟,我知足了!」
我遞給他一支煙,自己也叼燃了一支煙,道:「我沒有可憐你。我只是——你能告訴我,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嗎?」
阿勇道:「你是說,我的腿?我的腿怎麼折的?」
我點了點頭。
阿勇神情撲朔地斜望著牆壁上的油畫,道:「自己摔斷的!去爬香山,玩兒,摔骨折了!然後付時昆覺得我殘廢了,沒什麼利用價值了,就,就趕我出來了!就這麼簡單。」
我盯著阿勇道:「你在說謊。」
阿勇仍然嘴硬:「我沒說謊。」
我道:「我了解了一下,付聖冰,付聖冰把什麼都告訴我了!」
阿勇道:「你寧可信她,也不信我?」
我道:「阿勇別再騙我了,告訴我你的遭遇好不好?」
阿勇道:「告訴你,然後,然後你好嘲笑我諷刺我,對不對?」
我苦笑:「我是那種人么,你覺得?」
阿勇道:「我以前很相信朋友,但是,但是我現在,誰也不信了。我只信自己。」
我頓時愣了一下,阿勇的這番話,讓我覺得很陌生。他是在說付時昆嗎,是付時昆讓他失去了對朋友的信任?
阿勇繼續喝他的湯,他似乎不怕燙,在我還不敢下勺的時候,他已經將一碗雞蛋湯,喝掉了一半。
他的樣子有些狼藉,像是個出來吃便餐的民工,沒有了往日的霸氣和風采。我第一次覺得,他其實長的一點都不像大傻成奎安-——
阿勇沒再說話,我也暫時沒追問。望著他喝湯,我又要了幾個包子,陪他一起吃喝。
然後,我悄悄地撥通了付聖冰的電話。
待付聖冰接通,我直截了當地道:你過來一下,在火車站路北,祥和快餐店。
付聖冰道:本小姐現在就在火車站,剛到。
我一愣:你來幹什麼?
付聖冰道:找你。好人做到底,陪你找到底。
我道:我已經找到了!我們現在正在祥和快餐,正吃包子。你過來吧。
付聖冰道:本小姐馬上到。
掛斷電話后,阿勇抬頭問我:「你叫了誰過來?」他站了起來,做出要走的樣子。
我一拉他的手,道:「我叫了付聖冰。」
阿勇像是吃了一驚:「你要她過來幹什麼,我不想,不想見她。」
我試探地追問:「是因為付時昆的原因嗎?」
阿勇不置是否,只是兀自地吃著小籠包,很香的樣子。
幾分鐘后付聖冰翩翩而來,掃視一圈兒后發現了我們,徑直走過來,毫不客氣地坐下。
阿勇望了一眼付聖冰,沒說話,只是眼神當中綳發出一陣蹊蹺的神光。
付聖冰望著我,道:「他根本不歡迎我。」
我盯著付聖冰,醞釀了片刻后,道:「你告訴我,你馬上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付聖冰瞧了一眼阿勇,沖我皺眉追問:「他,他沒告訴你?」
我道:「廢話!他告訴我我還用問你?」
付聖冰急了,不悅地道:「你這人怎麼這麼粗魯啊!哼,告訴你行,但是你必須遵守咱們之間達成的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