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 男飛賊與女飛賊
我道:「我真想宰了陳遠澤那畜生。唉,幸虧他出生在陳家,否則真的不知道被人剁了多少次了!」
喬靈道:「這是因果循環。這輩子他借父上位,下輩子,他也許就會勞累終生,貧賤終生。存在既是合理的,沒有這些極惡之徒,怎麼能襯托出你我的善良?沒有壞人,國家的執法部門,不都得下崗了?」
我笑道:「你這伶牙俐齒,大有長進嘛。」
就這樣,我們聊著聊著,已經駛到了永安小區門口。
我們沒有永安小區的通行證,小區保安不讓進,非要讓我們在門外聯繫,讓對方出來接應。
而我們要找的人,正是陳遠澤事件的直接當事人-——梁隊長。
喬靈嘗試著撥通梁隊長的電話,結果是:對方的手機已關機。
這也難怪,都這麼晚了,夜貓子都睡了!像這些稍有些權勢的人,晚上害怕被上級和下屬打電話,直接關機免擾。
我問喬靈:「這怎麼辦?」
喬靈眼珠子一轉:「想辦法進去,直接去他家找他!」
我道:「為什麼非要半夜找他?」
喬靈道:「半夜三更鬼叫門!陳先生讓我們半夜行動,我沒有解釋的義務。師兄,你這會兒腦袋怎麼變遲鈍了呢,白天的時候這些傢伙應酬繁忙,怎麼可能找到他?只有到了晚上,我們才有更大的勝券,旗開得勝。」
我叼燃一支煙:「就這種小事兒也用咱們親自出面,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我和喬靈驅車迂迴到了一側圍牆,踩點兒,準備翻牆而入。
但實際上,作為交警隊和公安機關的家屬樓,這個小區的安防設施相當全面,攝相頭裝了很多,圍牆也比較高,而且上面是用玻璃渣子封頂。
突然之間,我覺得自己猛地變成了偷雞摸狗的小混混!陳富生啊陳富生,難道他腦袋進水了不成,竟然讓我和喬靈來做這種絲毫沒有科技含量的事情!不是大材小用是什麼?
我苦笑道:「現在咱們乾的是小偷的勾當,爬牆翻牆,跟強盜有什麼區別?」
喬靈俏眉輕皺地道:「以前的俠客也是這樣子!」
說罷,她一個小跑,躍起輕盈的身子,抓住了牆頭上兩處玻璃渣中間的間隙,手上一用力,整個身體騰空而起,翻將過去。
望著她如此曼妙矯健的翻牆動作,我不由得怔住了!
我當然也不能示弱,以同樣的方式,翻牆而入。
喬靈待我進入,忍不住笑道:「兩個飛賊!」
我道:「你是女飛賊,我是男飛賊。」
進了小區,我們就可以暢通無阻了!喬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地址瞧了瞧,口裡念叨:6號樓2單元302!
我們找到六號樓,從二單元門口進去,爬樓梯上了三樓。
三樓西戶,防盜門緊閉。
喬靈試探了一下,上前輕輕地按響了門鈴。
連續按了三次,才終於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懶散的腳步聲,隨即,沒了動靜。
料想是房主正通過貓眼兒看我們,我們靜待了片刻,卻聽裡面有個蒼厚的男音問道:「你們是誰,這麼晚了,你們找誰?」
喬靈道:「找你啊梁隊長,有要緊的事。」
梁隊長道:「找我?大晚上找我?」
喬靈道:「麻煩你把門開一下吧,只耽誤你一會兒時間!」
梁隊長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門打開了!他面無表情地招呼我們進屋,讓坐至沙發上。
其實在我們進門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細節:梁隊長的目光,曾經在我和喬靈的雙手上停頓須臾,見我們兩手空空,他馬上表現出了強烈的失望。
也許,他之所以會放我們進來,主要是把我們當成是送禮來了吧?
梁隊長自顧自地叼了一支煙,一隻手輕微地裹了一下睡衣,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望著我們:「半夜裡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喬靈直截了當地道:「我們是為了陳遠澤的事情而來!」
梁隊長猛地一怔:「就是那個醉酒駕駛刁難我們警員的富家公子?」
喬靈道:「不錯!陳先生讓我們過來拜訪,就是要跟梁隊長交涉一下這件事。」
梁隊長再瞅了一眼我們兩手空空,冷哼一句:「這也叫拜訪!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要想讓我開小道,沒門兒!一切按規定走!如果你們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走了。我的睡眠時間,有限。」
憑他這番話,便可初步判斷出,這位交警隊長也並非好鳥。
但喬靈仍然不慍不火地道:「梁隊長可知道這個陳遠澤的父親是誰?」
梁隊長冷笑道:「我管他是誰!他老爸就是北京市市長,我照樣也辦他!最近咱們區因為醉酒駕駛發生的交通事故很多,這次竟然連區公安局滿副局長的家屬,也遭了難,被醉駕司機撞斷了腿。上級領導的指示很明確,這次嚴查醉駕,要上升到法律的角度。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本來,我們的民警已經給這個什麼遠澤留了後路,可他不走,偏偏非要往槍口上撞!這種不識識務的小年輕,不教育教育他,以後豈不是無法無天?」
這番話說的如此富麗堂皇,倒是讓我不由得吃了一驚。
喬靈仍然是淡淡一笑,道:「北京市市長算什麼,他的老爸,能抵一百個市長。梁隊長,正如你說,識實務者為俊傑。很多時候,見好就收,也不妨是為人之策。」
梁隊長深吸了一口煙,滿不在乎地追問:「在北京還有誰比市長更牛?難不成,是國家領導人?」
喬靈笑了笑:「不知道梁隊長有沒有聽說過天龍公司?有沒有聽說過陳富生?」
梁隊長搖了搖頭:「沒聽說。是官場的,還是商界的?」
我和喬靈面面相覷。在北京,不知道陳富生,就相當於中國人不知道毛澤東一樣可悲。尤其是政府機關,竟然還有人不知道陳富生?
對此我和喬靈很無語,喬靈苦笑了一聲,道:「那梁隊長應該好好了解一下。在北京,你可以不知道北京市市長是誰,也可以不知道公安局長是誰,但絕對不能不知道,陳富生是誰。」
梁隊長突然間笑了,隨即繃緊了臉色:「嚇唬我?」
喬靈道:「你可以這樣理解!我再給你三個小時的考慮時間,三個小時一過,不要怪我們沒有提醒過你!我們聽你電話!師兄,咱們走!」
梁隊長一聽此言更是氣憤,他沖喬靈質問道:「別說是三個小時,就是三個月,三年,我的答案都一樣。我不認識陳富生,這種不入流的小人物,不入我的法眼。」
喬靈站了起來:「告辭!」
梁隊長皺眉:「不送。」
我們吃了閉門羹,心裡頗為不爽。
在北京,尤其是行政執法部門,竟然還有人不知道陳富生,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神話,地大的笑話。
從正門出去后,喬靈顯得有些掃興,嘆了一口氣,道:「真是出乎意料!這個梁隊長敬酒不吃吃罰酒,他要倒霉了!」
我試探地追問:「你想怎麼做?」
喬靈道:「還能怎麼做。向陳先生反映,給他來硬的!反正在北京能治得了他的官兒多的是。」
坐上車后,我們直接撥通了陳富生的電話號碼,喬靈將剛才的事情,如實反映給了陳富生。
陳富生聽后大怒,罵了起來:我倒要看看這個姓梁的什麼來頭!一個小小的交警隊隊長,竟敢不買我的賬!我能讓你們去拜訪他,已經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這是在給他找台階下!那好,我今天還挺有興趣跟這小子斗一斗,。好了你們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我們也沒再說什麼,驅車趕往天龍總部。
徒勞無功的我們,返回大隊部后,徑直去了陳富生辦公室。
見到陳富生的時候,我和喬靈臉上都洋溢著歉意。初戰沒有告捷,我們心中有愧。但是實際上,我倒是真的巴望著陳遠澤能夠受到應有的懲罰,而不是通過各種手段,僥倖逃脫制裁。
我和喬靈走近,發現陳富生一臉輕鬆地用中指敲擊著桌面,富有節奏的韻律,像是音樂家指間的華貴樂章。喬靈略顯尷尬地道:「對不起陳先生,讓您失望了!我們準備明天直接去一趟交警隊,逼那個梁隊長釋放遠澤。」
我也附和道:「是啊陳先生,這個梁隊長軟硬不吃,像只鐵公雞。」
陳富生撲哧笑了,停止了敲擊桌面,站了起來:「軟硬不吃?是魚,都得吃餌。小魚不吃,我們喂大魚。現在情況已經解決了,遠澤被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好生伺候著,明天就能被送回來。至於那個梁隊長,不買我的賬,就意味著沒有前途。沒前途的人還留著幹什麼?」
我和喬靈互視了一下,皆為驚訝。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忍不住有些埋怨陳富生,他明明能用一個電話一句話解決的問題,非要讓我和喬靈跑這一趟幹什麼?冤不冤枉?
但轉眼一想,也許陳富生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
我們沒做過多停留,辭別陳富生之後,我試圖返回望京大隊部,卻被喬靈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