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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消息

  怎生的心跳的比平常厲害,聶墨以為她是被他的神情嚇住了,忙輕輕的順著她的背,「沒事,我剛才是想到了一點別的事。」


  怎生在被他擁住后就底著頭,此時聽見他的話,卻抬頭認真的問,「你想到了什麼?」


  聶墨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說件無關緊要的事糊弄過去,可他看著她茫然無措的眸子,弱柳一般的嬌嫩的人,若是真有個萬一,他只希望她能堅強的好好活著……


  怎生卻等不及他的回答,直接開口問道,「是不是東突人送的東西有問題?二皇子三皇子發熱跟他們有關嗎?……黎王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腦補了一出宮廷大戲,按理這些事


  跟她沒什麼直接關係,可若是真的是疫病,那一京的百姓豈不是成了無辜受害之人?

  聶墨心中一顫,他這才覺得她其實並沒有他以為的那麼笨,最起碼有時候也有點一針見血的本領。


  怎生卻是越想越覺得喉嚨發乾,她臉上的紅潤一點點的褪去,連指尖都有些發白,但還是開口詢問,「東突人送的東西,會不會……使人染上時疫?」


  聶墨陡然的鬆開手,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抿了抿唇,才重新組織語言,「現在看來,東突好似跟黎王有勾結,但黎王應該不至於冒天下之大不韙……」


  換句話說,照聶墨的陰暗想法,黎王大概為了皇位會勾結東突,但勾結東突到使得大周疫病泛濫蔓延民不聊生的地步應該還不至於。


  皇位如同一件華美的袍子,無價之寶人人都想要,但是大多數人不會想著把這袍子毀壞了再搶到手,黎王應該也不至於。


  太后是他親娘,皇帝是他親哥。


  以聶墨的冷心冷肺,他都干不出對聶潤不利的事來,黎王,可是一直很得皇帝喜愛的親弟弟呢……


  不過,偶爾有時候,他也想著把聶潤套麻袋裡頭揍一頓來著……


  所以不排除黎王是個暗黑系的大壞蛋。


  怎生卻被他的寥寥數語安慰住了。


  她的想法比較簡單,若是黎王真為了皇位,那肯定不會讓國家滿目瘡痍吧?


  「會不會是中 毒?」中 毒應該比時疫好些。雖然這麼想對二皇子三皇子好像都有點抱歉啊!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還要再查看一番,不過那兩人都是皇上看中的皇子,又有太醫院的人照料,想來出不了大事。」聶墨自我安慰道。


  「這裡有沒有寺廟,得空咱們也去拜拜。」他突然有些煩躁的說道。


  「啊?」怎生稀里糊塗,剛才不是說兩位皇子,怎麼又跳到了拜佛上?難道要給兩位皇子祈福?


  「按理誰家裡頭的老安人六十大壽不是好好的過,偏咱們這位陛下跟親娘慪氣一慪就這麼多年不說,還牽累了不少人,若是太後過六十大壽,妥妥的要天下大赦一次,結果太后不過,本想著今春春闈能


  遇到一回,又出了二皇子三皇子的事情,若是他們的病情棘手,陛下肯定沒了大赦天下的心思……」陛下自己難受,難道會讓別人好受?


  怎生:還以為是關心兩位皇子來著,她真是想多了……


  聶潤來了。


  他不僅親自趕了過來,還帶來了聶閣老的心腹幕僚方先生。


  天空風雲突變,開始颳起北風。


  方先生不知來的時候遇到了什麼,袍子上濕了一大塊,凍得都僵硬了。


  織耕院的前院根本沒生爐火,聶墨一咬牙把人都請到了後院正房。


  「把她們都打發了,你親自在這裡照看爐火。」隨手抓了自己的披風給怎生。


  怎生忙示意紅葡等先退出後院,她自己則蹲在門廊上的一隻小木凳上看著爐子跟水壺。


  聶潤帶了不少侍衛守著院子,那些人的眼光掠過怎生,像刀子刮過一樣。


  怎生只管埋頭扇風,耳朵幾乎要豎起來貼到腦袋上。


  聽到裡頭聶潤的聲音,「你出去守著,誰敢靠近格殺勿論。」聲音裡頭滿滿的都是殺氣。


  怎生拿扇子的手一頓,感覺自己右方肋骨下肝臟後面的那隻小氣球被這殺氣戳開了一個孔,嗖嗖得往外撒氣。


  屋裡出來一個侍衛打扮模樣的人,他的目光再掃過來,怎生恨不能鑽到地縫裡頭。


  聶墨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怎生進來。」


  怎生將扇子蓋在心口那兒,才鼓足勇氣起身。


  穿越者的直覺告訴她,聶潤的到來,帶來的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她一進門就見屋裡人的目光全都落到自己身上,壓力之大,幾乎令她走不動路。


  聶墨卻還鎮定,吩咐道,「去給方先生拿件我沒上身的衣裳。」


  屋裡熱,方先生的袍子化了凍,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怎生去了內室,飛快的找了一件聶墨未上身的衣裳,方先生比較胖,正好聶墨這件衣裳為了舒服做的寬大了不少,實在該慶幸不是西裝。


  沒在內室呆很久,她找好了衣裳又立即出來,聶潤跟方先生正坐在太師椅上喝茶。


  聶墨卻背著手站著離內室門口比較近的地方。


  怎生往前走了兩步他就順手極其自然接了過去,聶墨的手抓著她的手往外輕輕一送,嘴裡冷靜的說道,「去外頭守著爐子,不要亂跑。」


  與其說不要亂跑,不如說是不叫人把她趕跑了。


  怎生自始至終沒有抬頭,垂著腦袋邁步出去。


  聶潤等門關上,立即發問,「你如何會關注黎王?」


  聶墨聽而不聞,反而先對方先生道,「這裡簡陋,先生先去隔壁換了衣裳,免得受寒。」抬手指了西邊連著的那個門口。


  方先生也沒有客氣,他袍子上可是足足一壺水,雖然不是滾水,可事出有因,又趕得急,他也沒換過衣裳。


  等方先生進了西邊的屋子,聶墨坐下后,才對聶潤說道,「秦羽靈當初三番五次的想害了怎生,最後一次的時候,我雖然讓為首的那人逃脫了,卻沒離開視線,這麼拐來拐去的,就發現黎王跟秦家關係

  挺不一般的……」


  聶潤絲毫沒有放鬆,「你還查出些什麼來?」


  「沒了,」聶墨很光棍的說道,「本也沒查出多少東西來,就是今日聽聶江說了那點兒消息,我還覺得聽了有些暈,這才叫他去跟你說的。」


  聶墨說著這句之後,門外的怎生聽見聶潤啪嗒放下茶杯的聲音,然後是他帶了寒氣的嗓音,「你不要嬉皮笑臉!」


  接下來是聶墨的聲音,「我真沒查出多少東西來,那跟著的人都是聶江從市面上雇來的,他們能有多大本事,我往日都要囑咐他們萬一被發現不得供出我來……」


  西邊屋裡換衣裳的方先生也忍不住一笑。


  聶墨深知這時候是不能跟聶潤頂著乾的,他正了容色問道,「大哥這麼匆忙的過來,京中到底出了何事?父親母親可安好?」


  若是平日,聶潤說不定都能啐他一臉唾沫星子,可現下確實境況非常,也顧不得打嘴仗。


  「昨天夜裡父親被陛下留住,今早也沒回家,可就在聶江見我的前一刻,父親剛輾轉託了人來見我,傳了一張紙條給我,上頭只有一句話,『勤求古訓,博採眾長』。」


  聶墨的臉色沉鬱下來,他有些遲疑的看向聶潤,「難不成是傷寒?」


  聶潤的眉頭皺起來就沒鬆開,「現在還不確定,我著意使人打聽了,只知道前幾日二皇子三皇子為了爭一個歌姬好似兩人打了一架,然後受了寒……而那歌姬……卻是太後娘家的……」


  這是丟人丟到太姥姥家的典範了。


  聶墨放在桌子上的手攥了起來,太後偏愛黎王不是一天半天,若是這歌姬的事,沒有黎王摻和在裡頭,他能吃shi~

  「當夜他們發了熱,卻為了面子只叫太醫做風寒處置開藥,沒想到第二天熱度不減,反而開始說胡話。前一刻陛下召見了太醫,太醫還說問題不大,不料午時未到皇子府的長史就進宮說皇子燒得糊塗了

  。」


  聶墨眉毛差點擰成一團,「大哥且慢,皇子們發熱是哪一日的事情?」


  聶潤正要答話,方先生卻搶先一步開口道,「在大爺說的皇子們爭歌姬之前,他們倆還發了一次熱,只是太醫下藥后再沒燒起來,這才道了尋常的小毛病。」


  聶潤聶墨兄弟齊齊的看向方先生。


  「老朽也是聽閣老提起的,恰好是二公子春閨回家那日的夜裡,陛下還當著閣老的面說了句玩笑話……」


  「先生以為,皇子們爭歌姬這次發熱是為了掩飾頭前的那次發熱?」


  聶墨忽然問道。


  方先生卻心中突然一震,怪不得閣老要一直壓制著二公子,這樣的的一語破的……


  尋常人誰會聯想到這裡?!

  「之前老朽雖然也這樣想過,卻苦於沒有證據,若不是二公子使了聶江來,老朽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


  聶墨卻沒有琢磨方先生的話中話,而是再問道,「那太醫們現在確診是時疫了嗎?」


  傷寒跟風寒雖然之差了一個字,可傷寒是時疫。


  聶閣老先前傳出來的那幾個字,正是傷寒雜病論中的句子,只不過要把最後一個「長」字改成「方」字而已。


  聶閣老寫成「博採眾長」,有八成是故意,免得紙條落到旁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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