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8章痛苦和絕望
“你今天是不是有點太嚴厲了。從小到大，你可沒有對他們兩個說什麽重話啊。”
山腳下，葉離麵對著已經殘破不堪的風城，身邊是李滄海。兩人是這些人裏麵，實力最強的。
葉離眉頭緊鎖，回來以後，葉離就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氣氛，一直環繞在自己的身邊。沒有想到這一次去造化神殿帶人回來，還是被算計了。
“葉離，他們還是孩子，沒有見識過外麵的世界，你還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怕是他們的自尊心，要深受打擊。”
李滄海見葉離沒有回答，又說了一句。
“自尊心？這種東西最要不得。早一點摧毀，對他們就早一點有用。”
這種感覺就好像葉巽和葉梓還在學校，屬於學院派。所謂的自尊心，或許你在學校裏麵還有一點用處，可是出了學校呢？外麵的社會，沒有人會因為你是葉離的兒子，就對你們刮目相看。
葉離又不是天地的主宰，又沒有那份實力，讓所有的對手都折服，這身份有什麽用？人家實力比你強，就踩在你的臉上，你葉巽和葉梓，有一點辦法嗎？
“可是……”
“好了老李，別再給他們說情了。如果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他們就太讓我失望了。他們是成年人，要為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是他們錯誤的決斷，導致了今天這樣的局麵，就必須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哎。”李滄海歎了口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他李滄海說到底也是一個外人，人家自己的教育，也不好插手。
便也在這時，葉離突然開口說道：“你覺得，天界的這位大佬，是什麽來頭？你的記憶力，可有關於他們的信息？”
李滄海在造化之主的位置上，時間和葉離差不多。但是葉離對於之後的記憶，並沒有恢複。不是不能，而是葉離不想。葉離一直就很排斥這個身份，所以對於自己的第一式，葉離完全的封鎖了所有的記憶。
李滄海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天界，實力在你所說的齊天之上的，隻有四個人。八荒，九苑和十方，這三位大神，還有就是天神。所以這位大佬，一定在他們中間。”
“八荒是不可能的，他已經回去天界了。剩下的，就是其他三位。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天神？”
“不可能。”
李滄海否定的很果斷，隨後便說道：“天神是不能私自下凡的。天界有太多的規矩，尤其是身居高位的那些人，他們同樣被相互限製。而那三位大神，倒是不受這些限製，所以我推斷，不是九苑，就是十方。”
“這兩人，什麽背景？”
葉離現在想來，自己必須要找機會去一次天界。對於天界的信息和格局，葉離都不了解。況且葉離和天界管轄的神界，還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這個結，必須要解開才行。
“不太清楚，那個十方大神，號稱是天界最強者，即便是天神，都要讓他三分。可是那老頭，不喜歡爭鬥，很早以前就說，退出天界的各種紛爭，不再參與到其中。所以呢……”
“九苑大神嗎？”
這是唯一的人選，葉離不知道分析的是不是真的。可是和八荒大神對比，這個所謂的九苑大神，實力未免也太強了一點吧？
便也在這時，突然身後傳來了著急的腳步聲，一個年輕人跌跌撞撞，臉上還掛著淚痕，不是少青又會是誰？
“葉離大人，滄海大人，大事不好了！”
“說。”
少青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的喘了幾口氣，擺了擺手：“城主他，城主他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也沒有留下紙條，現在去向不明！”
“什麽！”
李滄海大驚，倒是葉離，一副很淡定的樣子。
“葉離大人，怎麽辦啊？”
“隨他去，愛去哪裏去哪裏。自己犯的錯誤，自己承擔。你們按部就班，把所有人都集合起來，三天之後，我們正常出發。”
少青臉上有點擔心，瞥了一眼李滄海。現在整座山，敢說葉離的還真沒有幾個。李滄海便是其中之一。
李滄海一揮手：“知道了，你先走吧，這邊我來處理。”
少青屁顛屁顛的跑掉，李滄海看了一眼葉離，表麵上雖然不說，但是眼神已經開始鬆動。李滄海無奈的一笑：“行了，這麽大的人了，不至於丟了。再說了，葉無為他們也撤回去了，沒有危險。”
“隨他去，我是管不了了。累了，回去休息了。”
葉離轉頭就走，和李滄海擦肩而過的時候，李滄海無奈的一笑：“真是一個口是心非的爹。哎，老子造了什麽孽，偏偏攤上你們這一家。”
……
風城中，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放了這麽多天，人數太多，所以並沒有人來收拾殘局。北城無數的屍骨中，一個又一個的腳印，一路從北城來到了原先軍營的位置。
軍營也同樣被破壞的麵目全非，完全沒有了以前那個樣子。
比武台，這裏曾經是選拔最優秀士兵的地方。隻有在這個比武台上麵獲得勝利的人，未來才有可能晉升成為副將，前鋒，將軍等等。
葉巽獨自一人，站在了比武台的前麵。麵前是一柄已經這段的長槍，上麵帶著血肉，已經模糊。
一夜之間，葉巽彷佛瞬間長大了一樣，心性成熟。隻見葉巽攤開手掌，抓在了這長槍之上，用力的拔出了地麵。
地麵之下，不知道是哪一位將領的白骨，這鎧甲還在，隻不過被鮮血給浸染了。
“長槍以斷，家園不再，你們拚死所保護的信念，煙消雲散！”
葉巽忍受不了，直接大吼了一聲，就在比武台之上，耍起了這短槍。刺，挑，轉，跳，身子輕盈，猶如靈燕一般。
幾個回合，長槍重新插入地麵，葉離單膝跪地，眼角，是再也忍受不了，瘋狂滑落的淚水。
“我……對不起你們。”
“我對不起你們啊！”
又是一聲怒吼，天空中一道驚雷，隨後便是傾盆大雨。葉巽沒有阻攔，任憑自己的身體被大雨洗刷。雨水越來越大，彷佛要將地麵清洗幹淨一樣。
便也在這時，腳步聲響起，同樣是沒有任何的阻擋，任憑大雨浸濕自己的衣服。
葉離來到了葉小離的身後，負手而立，語氣冰冷的說道：“葉巽，給我站起來。”葉巽肩膀聳動，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聽葉離的，直接站起來。
“我命令你，給我站起來！像一個男人一樣，站起來！”
“我……站不起來，我沒有臉在這些亡魂麵前挺直腰板。都是因為我沒有聽易左先生的話，導致了現在這樣。老爸，你說的沒有錯，全都是我的問題，是我不對。”
葉離直接一伸手，抓住了葉小離的後脖頸，隨後將他高高的舉起來，轉了一個身。葉巽就這樣仰麵朝天倒在了地上。
大雨讓他連眼睛都張不開，雙臂無力的躺在邊上，側過頭去。
葉離直接撲了上去，再一次抓住了葉巽的脖領子：“葉巽，張開眼睛看著我，我讓你看著我！”葉離幾乎是怒吼著。
這對父子，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爭吵。葉離原先是不舍得，可是後來發現，這種不舍得，對於孩子們，是過渡的保護，已經到了溺愛的程度。
所謂溺愛，不分是非。這樣下去的結果就是，如果有一天葉離不再，他們會做出錯誤的決定，想當然的以為自己才是正確的。
就好像這一次，風城的毀滅，便是這樣。
葉離不打算繼續慣著他們，必須要讓他們感受到痛苦和絕望。這對他們來說，才是提升自己的最好方法。
葉離雙臂抵著葉巽的肩膀上，突然猛然下去，抓住了葉巽的臉。兩人如此對峙，足足有一分鍾的時間。
“告訴我，你感受到什麽叫痛苦，什麽叫絕望了嗎？”
葉巽眼角，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輕輕的點了點頭。
葉離繼續問道：“葉巽，自以為是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這一次，為了你的自以為是，付出了這麽多人的性命。”
葉離可是毫不留情的刺激到葉巽的內心深處。葉巽雙眼通紅，張開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起來，我給你看個東西。”
葉離強行抓著葉巽爬了起來，葉離隨手一道光芒，兩人進入到了葉離的意識空間。隨後便回到了高空中。
腳下，不是大中天，而是曾經被毀滅的大從天。
“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的這份痛苦和絕望，我曾經經曆過，也體會過。我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感受。但是你，必須要自己走出來！沒有人能幫你，我也幫不了！”
葉巽呆呆的被抓在空中，腳下，是兩軍對峙。葉離身披魔族的鎧甲，殺入敵群，人擋殺人，一瞬間，葉離腳下就躺著大批的人。
這些人臨死之前，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事實。
“這是什麽？為什麽葉楓叔會在你的對立麵？”
“看下去。”
葉巽看的，正是葉離一輩子無法原諒自己的痛。當初，為了獲取魔帝蚩尤的信任，葉離先天魔化，假裝叛變。
死在葉離手下，東南西北四大城，還有曾經葉離最親密的戰友，全部都死了！幾百萬的人，被葉離一個人給幹掉。
先天魔化所帶來的爆發力，不是他們可以抵抗的。
“我代表的，是魔族，也是你老爸曾經最大的敵人。我殺的，都是我要保護的人，還有我的兄弟。”
“老爸，你！”
葉巽直接目瞪口呆，天知道葉離當初是克服了多少困難，內心有多少的糾結，才能夠對自己人下手，而且還是幾百萬的數量。
“我沒有選擇，魔帝蚩尤，我曾經最大的敵人，逼迫我殺了這些人。我能怎麽辦？你覺得和我相比，你所謂的絕望，是不是微不足道？”
葉巽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神也開始恢複清明，不用葉離抓著，乖乖的站在葉離身邊，深呼吸一口氣：“老爸，你是怎麽做到的？”
葉離慘笑一聲：“我能怎麽辦？不這麽做，整個神仙界，還有世俗界數十億的人，都會被殺，我沒有選擇。”
這最後的一聲歎息，彌漫著葉離的無奈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