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繁花宴醉酒(二)
顧南笙聞言轉身看去。
徐經年一身藏青色錦繡長袍,腰間玉帶環配,手上的摺扇打在手心,一下一下,聲音沉重。
他一臉深沉,如海般漆黑的眸子緊看著她。
「如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險,那就呆在顧府裡面不要出來。」
「我又哪裡得罪他了?」顧南笙皺著眉心道。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情願地沖徐經年欠了欠身施禮,道:「不知殿下此話何意?」
徐經年看著她散漫不經,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心底的怒火更勝。
他沉聲道:「顧南笙,你當每個人都是傻子嗎?」
顧南笙更懵了。
好看的桃花眼盈滿了不解,淺淺皺著,眼角的淚痣顯得愈加靈動。
「不許皺眉。」徐經年沉聲道。
顧南笙被吼得一震,抬眼瞪了一下徐經年,道:「殿下是來找南笙的茬嗎?」
她橫眉怒目的樣子,眼角的淚痣彷彿也跟著跳動起來。
桃花眼微瞪,水波流轉的樣子,竟別樣動人。
徐經年喉間一緊,只覺得一股邪火竄出。
他稍稍移開視線,才堪堪壓住那股邪火。
心裡對顧南笙更加想拎著藏起來,他都如此了,那些人……
一想到剛剛在他耳邊聒噪的幾名男子,徐經年的眼神又沉了些。
「顧南笙,不是每個人都是好人。」
「殿下,也不是每個人都是壞人。」
「你見得太少了。」
「殿下怎麼知道。」
「顧南笙……」徐經年見她絲毫沒有覺悟,更不想妥協,沉著眸怒道。
顧南笙抬眼看向他,一雙桃花眼噙著怒火,嫵媚異常。
她冷冷道:「南笙還真是不知道,這甘府,能有什麼危險。」
「即便有危險。」她頓了頓,「南笙也不敢勞煩殿下護著。」
「你說什麼?」徐經年沉眸微眯,眼底危險的光芒更甚。
顧南笙冷冷一笑,「對我來說危險的,不應該是殿下嗎?」
徐經年垂在兩側的拳頭被激得緊緊握住。
他嘴唇緊抿,深深地看著顧南笙,朝她踏近了一步。
此時,兩人之間僅隔著一人的距離。
他高大的身影壓迫感太強,無端讓顧南笙心裡有些發悶,透不過氣來。
她緊皺著秀眉,抬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高大身影,冷聲道:「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南笙。」
還不等徐經年回答,兩人皆聽聞身後遠遠的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
顧南笙不顧身前的壓迫感,微微側了側身,視線徑直繞過徐經年,看向他身後處。
小梨正帶著一身暖黃色寬袖束腰長裙的林蒟蒻往這裡走來。
林蒟蒻樣貌也是極好,不是顧南笙這種逆天的傾國傾城,卻有領家小妹的清新靚麗。
她笑起來,嘴角兩個梨渦深陷,甜美醉人。
林蒟蒻遠遠就見有人擋在顧南笙身前。
她自然認不出那背影就是三皇子徐經年,只覺得有哪個不要命浪蕩公子敢來調戲顧南笙。
面色一沉,她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
她立在徐經年身後,伸出蔥段般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徐經年的後背,道:「這位公子,麻煩讓讓,這裡是我們女子的地盤。」
見那人絲毫不動,她又道:「難道公子連著身份都不要了,也要呆在女子之地?」
顧南笙看著替她出頭的林蒟蒻,心裡說不出的暖意。
只是……
她偷偷抬眼打量了下臉色愈發沉的徐經年,真是為林蒟蒻捏了把汗。
她假意咳了兩聲,眼角朝林蒟蒻隱晦地挑了兩下。
林蒟蒻也回了眼,眼角微揚,眼裡淡定自若,示意顧南笙不要擔心。
她續道:「公子如果喜歡在女子的地盤,那可否去別處晃悠賞花?或者告訴舉辦的主人幫你尋個地?」
顧南笙有些像扶額。
俗話說不知者無畏,還真的是。
她現在擔心,如果林蒟蒻發現她又是戳又是嘲諷的那人是徐經年,會是如何。
還沒等她做好準備,該如何應對這種局面的時候,只見林長青朝他們走了過來。
顧南笙此時真的想轉身就走。
她這邊都還沒解決完呢,那邊又來了一個不怕事大的。
林家兄妹此番湊在一起,顧南笙能想象到是怎樣的一番動靜。
吐槽間,林長青也到了。
此時的場景就是。
顧南笙一半的身體被徐經年擋住,徐經年背對著林蒟蒻和林長青兄妹倆。
林蒟蒻看見林長青來了,更加肆無忌憚
她剛剛還想著要是自己處理不來,是不是應該叫上她哥,沒想到她哥這麼心有靈犀。
「哥,這人對南笙不懷好意。」林蒟蒻一把站在林長青身邊,指著背對著她的男人說道。
林蒟蒻和顧南笙自小便交好,兩家又是世交,所以林長青也一直講顧南笙當做妹妹來看待。
此番見她被人欺負,自然也要擔起哥哥的職責。
於是他沉眸看向那身穿華服的背影。
只是,那背影,怎麼有點熟悉,還有心裡那股一直湧上來的恐懼感,是怎麼回事。
「哥。」林蒟蒻見他遲遲沒有行動,很是不滿地叫喚。
林長青點了點頭,吞咽下口水,道:「這位公子?」
強烈的感覺在開口之後更甚,那背影,越看越覺得不對。
顧南笙深怕事態再嚴重下去,正想開口阻止。
無奈林長青正了正色,似乎是林蒟蒻在旁邊掐得太用力,他咬牙說道:「這位公子,可否離開這裡?」
顧南笙真的扶額了。
徐經年冷冷揚唇,沉聲道:「你說呢 ?」
他轉過什麼,看向林長青和林蒟蒻,眼神陰沉。
林長青和林蒟蒻都愣住了。
林蒟蒻臉色蒼白,她怎麼都沒想到,她罵了一通的人,竟然是冷血著稱的三皇子。
林長青更是渾身冷汗早已爆出,濕透了後背和發梢。
他想跪,又怕暴露徐經年的身份,不敢跪,半彎著膝蓋,整個人僵硬得滑稽。
「殿,殿下。」他聲音有點發抖。
林蒟蒻也欠了欠身,低著腦袋道:「殿下,請恕我們的無知。」
「殿下,我妹妹是無心的。」林長青見林蒟蒻說話,妹奴的他突然來了些勇氣,站直了腿,板著身子說道。
「她是好心,想護著朋友而已。」
顧南笙也趕忙開口,「殿下,長青和蒟蒻都不是故意的。」
「他們都是為了我。」
她看著林長青和林蒟蒻,淺淺一笑,示意他們寬心。
續道:「如果殿下要怪罪的話,連南笙一起怪罪。」
「不然南笙心有愧疚。」
她說得堅決,一張小臉揚著倔強,絲毫不容他駁回。
徐經年深深了眼顧南笙。
眼前的女子,是真真掐住了他的軟肋了。
她明明知道他不捨得對她動手,更沒法對她動手,以此來威脅,他還能如何。
也幸得林長青和林蒟蒻此次是為了幫顧南笙。
想來,如若自己不在她身邊,有這兩人護著,他也確實安心了不少。
徐經年在心裡嘆了口氣,面容不似之前冷了。
他輕聲道:「要不是看在你們今天是護著她。」他頓了頓,續道:「都免禮了,本皇子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立在徐經年面前,臉色蒼白,小心翼翼的兩人,聞言,整個人都有些愣住了。
他們是不是聽錯了?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他們可是,狠狠地說了徐經年一頓啊。
徐經年淡淡掃了他們一眼,見他們呆愣不動,續道:「怎麼?還想等著我反悔?」
林蒟蒻率先反應過來,看著顧南笙,心裡有了想法,趕忙扯了扯林長青的袖子,兩人說道:「謝殿下,殿下寬宏大量,豈是我們可比。」
徐經年報擺了擺手,哼了一聲道:「馬屁用不著你們拍。」
「既然你們過來,那我,就先走了。」後面一句,他是看向顧南笙說的。
他聲音不似之前,緩了下來,帶著寵溺的軟。
顧南笙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倒是林長青和林蒟蒻趕忙躬身的躬身,欠身的欠身,嘴上更是恭敬道:「殿下慢走。」
徐經年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呼……」林長青蒼白的臉色還沒緩過來,捋著胸口,小心安撫著自己。
他看向林蒟蒻,想罵有不敢罵,只說道:「妹妹,下次看清楚人了,再讓大哥出頭好不好?」
「哥哥拳頭小,拗不過那人的手指啊。」
林蒟蒻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便拉過顧南笙,「你還說你們沒關係,你看,今天他可是因為你才饒了我們。」
林長青也賤賤地湊了過去,眉眼一挑,「怎麼?我們南笙妹妹魅力無敵了?」
林蒟蒻白了林長青一眼,後者撇了撇嘴,不再說話,但是想要參與的眼神尤為迫切。
顧南笙看著兄妹倆就想說,唇角微揚,道:「他只是過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而已。」
「莫名其妙的話?」林蒟蒻疑惑。
顧南笙點了點頭,「無聊的,莫名其妙的話。」
……
繁花宴開始了。
林長青不好在女人場多呆,也就回去了。
私人聚會的好處就是,規矩沒有那麼多。
顧南笙和林蒟蒻在相對場邊的地方尋了座位,吃著桌上的水果,小聲地說著兩人的小秘密。
人多的地方,陸浣紗和此次舉辦繁花宴的三女,巧笑嫣然地跟周遭的人打招呼,主人樣式十足。
顧南笙端起桌上的酒杯,仰頭一口灌下。
酒水是水果釀的,甜甜的,就像是喝果汁,味道意外不錯,酒精度喝起來也很低。
顧南笙心嘆,就這酒,比現世的瓶裝雞尾酒還不如,真的能喝醉嗎?
一想到劇情的進展,她就忍不住再倒一杯,一口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