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繁花宴醉酒(五)
後院花園。
徐經年面前站著一個和他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只是男人更顯得粗獷一些,少了徐經年的秀氣。
他看著徐經年,淺笑道:「三弟,這段時間不見,二哥可是想你得緊啊。」
徐經年不以為意,面容一如之前冷淡,道:「二哥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徐洲年:「三弟這是何意?」
徐經年揚唇淺笑,既然徐洲年要裝,他也不點破,只道:「不知二哥這麼急著找我有何事?」
徐洲年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笑著說道:「想和三弟在江南同游一番,不知道三弟會不會嫌棄二哥。」
「怎麼會。」徐經年道:「只是二哥到時候別想甩開我就好了。」
說完,兩人相視一眼。
眼裡雖說都是笑,但是具體的意思,想必兩人也都知曉。
末了,徐經年看向徐洲年,淺淡笑道:「二哥,那三弟就恭候你的大駕了。」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
徐洲年望著徐經年的背影,眼神愈發陰沉。
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三弟竟然能走到這一步,一路上的刺殺盡皆失敗。
「三弟啊三弟,你真是讓二哥刮目相看啊。」
徐經年心裡一直擔憂著顧南笙那邊的情況,本就不想多呆,便加快了腳步。
「誰?」
忽然他眼角瞥見一抹紅色身影在左手邊的假山中閃過。
他往後站了一些,隱掉自己的身形。
那抹紅色身影果然沒有發覺,下一刻便探頭探腦地走了出來,一臉陰沉地朝前走去。
「陸浣紗?」徐經年皺了皺眉頭。
他不知道陸浣紗此番要做什麼,直覺讓他不得不跟上。
他繞過假山,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就來到了陸浣紗的身後,兩人相距不過一丈,陸浣紗卻毫無知覺。
陸浣紗看著遠處的那抹身影,眼神陰沉。
徐經年順著陸浣紗的視線抬頭看去,只見遠處的那抹背影,不正是他心念的顧南笙是誰。
「她又來這做什麼?」他疑惑。
不過很快他就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了。
顧南笙休息完又開始往前走了,直立著同手同腳。
徐經年眸色漸沉,如若這不是喝醉了是什麼。
他心裡的火氣一把就上來了,「喝醉了不好好獃著,跑出來幹嘛?」
「林家兄妹呢?」
他心想著,只見陸浣紗先一步跟了上去。
徐經年知道陸浣紗對顧南笙的敵意,之前在船樓便是,他行館門口,隱約也聽見了陸浣紗的爭吵。
此番陸浣紗面色不善地靠近顧南笙,昭然若揭之心,徐經年久居深宮,一下便猜到了。
只是陸浣紗的行動的是什麼,他猜不透,也不想去猜。
如若會讓顧南笙遇到危險,他會選在危險前,終止這件事的發生。
「酒味這麼重?」陸浣紗就跟在顧南笙身後,顧南笙身上的酒味隱隱傳來,十分醉人。
就在她手想搭上顧南笙肩膀時,纖細的手腕被一雙大手從後面抓住。
大手十分有力,抓得她的手腕發疼。
「誰啊……」她一張小臉疼得都皺了起來,剛要轉身罵人,就看見徐經年一張沉得可滴水的臉。
「你……殿,殿下,你怎麼在這裡?」陸浣紗看見來人,眼裡隱隱有些難以置信。
一時間,她竟忘了手腕處的疼痛。
「你,要對她,做什麼?」徐經年看著聽聞聲音也停下腳步,滿臉茫然的顧南笙,問道。
陸浣紗迎著徐經年周身冰冷的氣壓,心頭不禁一顫。
想惡狠狠地罵顧南笙的話就哽在喉嚨里,怎麼都不敢說出來。
徐經年一把甩開她的手,語氣更冷,「說。」
陸浣紗咽了咽口水,道:「浣紗只是來看看她是不是喝醉了,需不需要照顧。」
「呵~」徐經年冷笑。
這等拙略的借口,任誰來聽都覺得虛偽,當他傻嗎。
他冷聲道:「陸浣紗,別跟我在這裡繞彎。」
他頓了頓,續道:「我對你,沒那個耐心。」
顧南笙卻是醉醺醺的回過頭,腦袋歪著,不解地看著在說話的兩人。
隨後,她將視線落在徐經年身上。
好像是看不清那人是誰,眼前是晃動且模糊的一片,她淺皺秀眉道:「別晃,腦袋暈。」
她的聲音帶著醉酒後的軟糯,很輕很柔,有點像是在撒嬌。
徐經年長嘆了一口氣,本怪她喝酒的心在見她這一面之後,又軟了。
他走過去,伸手輕撫了下顧南笙的頭髮,柔聲道:「怎麼喝那麼多?」
陸浣紗看著徐經年對她和對顧南笙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心裡剛剛的懼怕早被現在的怒火所掩蓋了。
她看著顧南笙,眉眼沉如水,道:「殿下,顧南笙就是在裝。」
「醉酒?」她哈哈冷笑起來,「定又是她演得一出好戲。」
(顧南笙OS:這你都能猜到,危險危險。)
顧南笙聽著這聲音,不滿地嘟著嘴,「吵,嗡嗡嗡嗡叫。」
徐經年不由得好笑,只得伸手幫他捂住耳朵。
卻不曾想,顧南笙順勢環住徐經年的腰,軟糯的聲音撒嬌道:「暈乎乎。」
說完,她就像雪團一樣,腦袋在徐經年的胸口蹭了蹭。
徐經年只覺得一股莫名的躁火從小腹騰起,感受著懷裡的人,有點口乾舌燥起來了。
他沒想到,醉了酒的顧南笙和平時的差別那麼大。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淺淺一笑,然後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陸浣紗看著更氣,一把拉住徐經年的袖子,怒聲道:「殿下,顧南笙這女子心懷不軌,望殿下千萬不要被她所騙。」
徐經年怕吵到顧南笙,輕輕甩開拉袖子的手。
陸浣紗見徐經年沒有回應,續道:「顧南笙身為顧家大小姐,江南才女,此番喝得爛醉本就有辱這江南的大好風氣。」
「加上她醉酒,竟一路前來後院。」
「她是否有什麼圖謀,殿下應該問清楚才是。」
她頓了頓,「或許,她來找誰私會,以她的品性,未免不可能。」
「住口。」徐經年勃然大怒。
他又怕吵著顧南笙,壓低聲音,卻顯得聲音越發低沉冰冷。
他一雙冷眸看著陸浣紗,續道:「我說過了,她是如何,我喜歡便是喜歡。」
「如若你再給我胡言亂語,別怪我不給陸重山面子。」
「現在,給我滾。」
陸浣紗看著面前的徐經年,懼怕,傷心一併湧上。
眼淚大顆大顆地從臉頰滑落,她哭著道:「殿下,我是為了你好。」
「我,我……」
徐經年不耐煩道:「滾。」
陸浣紗卻哭著不肯離去,「殿下,定是顧南笙說了我什麼,殿下才不願相信我嗎?」
「殿下,我是真真切切替殿下考慮的。」
「便是死也盼著殿下好的。」
徐經年看著淚眼婆娑的陸浣紗,眉目陰沉。
如若不是看在還有事情需要陸重山去做的分子山,他不介意現在就結束了眼前這個女人。
「庚甲,帶走。」
暗衛領命,直接將哭鬧著反抗的陸浣紗拖走。
此地,重回平靜。
「難受。」顧南笙蹭著徐經年寬厚溫暖的胸口,嘴裡嘟喃著。
她現在胃裡,肚子里,一片翻江倒海,還有種燒燒的感覺,很是不好受。
她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癟著嘴,泫然欲泣的樣子。
「怎麼了?」徐經年柔聲問。
「難受難受,很難受。」像是撒嬌一般,隨即,她偃旗息鼓般,聲音很輕,很輕地,喚了一聲「徐經年」。
徐經年心一顫,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帶著有些不可置信的笑意,道:「嗯,我在。」
然而,美好總是太過短暫,下一瞬,顧南笙又道:「徐經年,你就是壞蛋。」
「嗚嗚嗚……」
「你再這樣,我都不喜歡你了。」
徐經年笑意,更深了。
顧南笙又道:「還讓我喝醉,喝醉了有什麼好的。」
「發糖?我才不要,我要發玻璃渣。」
徐經年有些懵,他什麼時候要顧南笙喝醉了?發糖是什麼?喜糖嗎?那玻璃渣是什麼?糖的一種?
顧南笙緊緊抱住徐經年,好像是睡覺抱著溫暖的被子一般,右腳向上勾住他的大腿,又感覺不對,換了左腳。
徐經年無聲失笑,只好將顧南笙橫抱起來,緊抱在懷裡。
顧南笙又挪動了幾下,似乎是舒服了,躺在徐經年的懷裡,嘟喃著。
「徐經年,我不喝酒了。」
「我不喝了。」
徐經年也不知道她是否聽得進去,寵溺道:「那便不喝了。」
顧南笙:「太甜了,喝多了,要胖。」
徐經年:「胖了正好,現在的你,太瘦了。」
好像徐經年的聲音有魔力一般,顧南笙的聲音漸漸變小了,「徐經年,我……」
說著,顧南笙緩緩地睡了過去,至於那句我後面是什麼話,徐經年不得而知。
他覺得,是什麼都無所謂了。
他低頭看著懷裡,張著嘴巴呼吸,酒味很濃,但是乖巧的顧南笙,嘴角的笑意更濃。
可能是睡夢中,夢見了什麼。
顧南笙眉心微皺,眼角朱紅的淚痣也跟著皺了起來,醉酒了也顯得嫵媚。
徐經年低下頭,炙熱的唇深深印在她眉心,柔聲道:「沒事,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