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流言蜚語

  長亭敲了敲徐經年的房門, 輕聲道:「殿下。」


  「進來。」徐經年收回看著那個裝著水和毛巾的銅盆的視線道。


  「殿下。」長亭拱了拱手道。


  徐經年微微抬眼道:「怎麼?」


  長亭瞥了一眼桌上一壇快見空的酒罈子,嘴角揚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才道:「顧小姐回去了。」


  徐經年點了點頭, 眼神又落在那個銅盆上, 臉色有些怪異。


  但也只是一順, 「我知道了。」


  長亭看了徐經年一眼,從袖裡拿出一張折了幾折的紙條,遞給他。


  「剛剛從閩地來的密信。」


  他聲音一沉, 「顧遠飛遇襲了。」


  「幸好被我們的人救下來了。」.

  他之前還疑惑為何徐經年會專門讓人去保護顧遠飛,此時總算是明白了。


  徐經年展開紙條, 看完后握在手心, 「閩地之行, 果然不是什麼好差事。」


  長亭嗯了一聲, 「現在顧遠飛還沒有任何線索,我們能查到的也不多。」


  徐經年:「閩地的那些官員,想來一個都跑不掉了。」


  他冷冷一笑, 「這件事,他們想禍水東引, 也得看看有沒有這命。」


  長亭沉眸, 眼底也是冰冷, 「只是苦了這閩地的百姓。」


  徐經年只是嘆了一聲。


  翌日,徐經年和長亭早已出門。


  杭州最大的酒樓——沐陽樓的包廂里。


  徐洲年倚在窗邊的欄杆上, 打量著地下來來往往的人。


  他身後方, 站著一位面無表情的佩劍侍衛。


  侍衛身形挺拔, 頭髮整齊束成一束,眼神一直落在徐洲年身上。


  「奇楠,你擔心什麼?」徐洲年看著下面早已忙碌開來的平明百姓,淡淡道。


  被稱奇楠的侍衛沒回答,還是看著徐洲年。


  徐洲年似有所感,轉頭看了侍衛一眼,笑道:「怕我被徐經年殺了嗎?」


  奇楠這時候才點了點頭。


  徐洲年回過頭,繼續看著下面熙攘的人群。


  「不會的,他不會動手的。」


  像是在回答自己,他的聲音很小,像是在呢喃。


  遠遠地,他便看到口中的那人朝這裡走來。


  他揚唇笑了,笑意很深。


  他道:「奇楠,你說這皇位是不是我比他合適。」


  奇楠點頭,「殿下定會如願的。」


  徐洲年卻不以為意,「哦,是嗎?」


  說話間,已經聽到上樓的腳步聲。


  徐洲年站起身來,對奇楠說道:「我們還是要盡地主之誼的。」


  他率先朝門口走去,剛打開包廂的門,就看見徐經年和長亭走了過來。


  「三弟果然不食言啊。」徐洲年笑道。


  徐經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在二哥心裡難道是一直食言的人?」


  「自然不是。」徐洲年笑,「只是怕三弟此番不想再親近二哥罷了。」


  「怎麼會。」


  兩人相視一笑,就相手足情深的兄弟一般,雙雙走進包廂。


  「大早上,還是喝茶養生。」徐洲年說著,拿起桌上的茶壺親自給徐經年倒了一杯茶。


  徐經年輕笑了一聲,端起茶杯飲下。


  徐洲年又給他添了一杯,有些詫異道:「我還以為三弟連我這茶也是不敢喝的。」


  徐經年:「相信二哥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胆。」


  徐洲年笑:「三弟真是了解二哥。」


  兩人話語中你來我去,綿里藏針一般,臉上確實一個平靜如常,一個笑意盈盈。


  長亭立在徐經年的身後,他不得不感嘆,二皇子果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


  「想起那天,救了一個十分有趣的姑娘。」徐洲年忽然說道。


  「那容貌,竟是在都城也難以見到,可謂是傾國傾城。」


  「江南果然是好地方,山美水美的人更美。」


  他說著抬頭看了徐經年一眼,「難道三弟無論如何都想來。」


  徐經年卻沒聽進他的嘲諷,獨獨對徐洲年所救下的人心有疑惑。


  徐洲年見他不說話,淺皺了下眉道:「三弟這是怎麼了?」


  徐經年抬眼瞥了他一下道:「二哥治下的江南,三弟我甚是喜歡。」


  徐洲年眼角細微地抽了抽,「呵呵」笑道:「三弟這話傳出去,二哥可是要背上大不敬之罪的啊。」


  徐經年:「啊,是嗎?」


  徐洲年:「是啊,三弟可要慎言啊。」


  徐經年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道:「經年謹記二哥所言。」


  ……


  顧南笙用完早膳就回床上躺著,雪團也跟著跳上了床,毫不客氣地重重壓在顧南笙的肚子上。


  顧南笙只覺得一口氣差點沒被壓叉了,抬頭看了雪團,卻不敢生氣。


  她微微起身,伸手抱過雪團放在身側又躺下,側著臉瘋狂吸貓。


  有什麼比躺在床上吸貓更幸福的事情了嗎?如果有,一定是吸一床的貓。


  雪團也是十分配合,任由顧南笙埋頭在它背上,慵懶地「喵嗚」一聲順勢躺下。


  「小姐,林小姐來了。」還沒吸夠貓的顧南笙就聽見小梨在外面喊。


  顧南笙萬分不舍地放開雪團,皺著眉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它:「等等再來抱你。」


  說著,她翻身下床去開門。


  「南笙,出事了。」林蒟蒻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帶著醉酒後的蒼白。


  她率先走了進去,坐在椅子上,單手揉著太陽穴。


  可見醉酒的後遺症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倒是顧南笙有些疑惑,她應該也是醉了的,醒來快不說,頭不暈腦不疼的,也是怪了。


  林蒟蒻見她沒有上心,一把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她沉聲道:「你可知今天傳出了什麼話?」


  顧南笙今天都沒出府,甚至睡意都還沒退卻,怎麼會知道。


  不過忽然想起書里醉酒後的劇情,不就是陸浣紗唆使甘棠傳出流言。


  只是流言是什麼,書里沒有明寫,倒是讓顧南笙有些好奇。


  她問道:「什麼話?」


  林蒟蒻咬了咬牙,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


  「不知道誰傳出來的話,說你……」


  顧南笙:「……」一般以她為開頭的話,總歸是好不到哪裡去。


  林蒟蒻問道:「你昨天是否和徐經年在一起?」


  顧南笙也沒想瞞著,「我喝醉了,他將我帶回了行館。」


  后她又補了一句,「我也是醒來了才知道的。」


  小梨「咦」了一聲,「小姐不是沒有喝醉嗎?」


  顧南笙決定無視,看著林蒟蒻。


  林蒟蒻哎了一聲,一臉就知道的表情。


  「自然有好事人看到徐經年帶著你離開,再加上一些添油加醋,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她頓了頓,「只是那些話,太過淺白羞恥了。」


  顧南笙呆愣臉:「……」所以說那些淺白羞恥到底是怎麼說,她好奇啊。


  林蒟蒻卻是難以啟齒一般,糾結了一番直接閉了嘴。


  顧南笙無奈放棄,問道:「傳言里指名徐經年了?」


  林蒟蒻對她沒抓住重點的問話扯了扯嘴角,還是回答了,「自然沒有明說,只說你和某位公子。」


  顧南笙瞭然,不死心又問:「到底傳了什麼?」


  林蒟蒻:「你想知道?」


  顧南笙:「你不想說?」


  林蒟蒻:「我不好意思說。」


  顧南笙沉眸思考,如若這件事真的是陸浣紗策劃的,那暴露的是不是太明顯了。


  她既然喜歡徐經年,此番下來不是更讓徐經年對她不齒,她這樣的情敵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嗎?


  如若不是,流言的劇情照舊,除非系統又歪了。


  林蒟蒻見顧南笙不說話,也自顧自猜測起來。


  她不傻,從昨天甘棠三人的所作所為她就能猜到,她們的目的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流言可畏,一傳十十傳百的力量,足以殺了一個人。


  她越想,眼底越沉越冷。


  「南笙,陸浣紗這次太過了,我們絕對不要輕饒她。」


  顧南笙聞言看向林蒟蒻,「你懷疑陸浣紗?」


  林蒟蒻:「難道不是?」


  顧南笙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道:「我也不知道。」


  林蒟蒻卻是怒氣沖沖,「你忘了昨天甘棠她們那樣做是為了什麼?」


  「她們就是想灌醉你,至於後面會發生的事情,想必應該比今天的流言更嚴重。」


  「如若不是徐經年,南笙,我想不到會怎樣?」


  顧南笙緊抿著嘴唇,她看著林蒟蒻,很鄭重地說道:「謝謝你蒟蒻。」


  她如果不是穿越過來的,不是知道徐經年一定會護著她,不是知道她有主角光環籠罩。


  如若她只是平凡一人,那昨天的事情就不可避免也不可逆轉。


  而林蒟蒻,一直站在她身邊,不管之前如何,現在更是流言紛飛,她都不曾離開。


  林蒟蒻被那聲謝謝弄得一愣,心裡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


  顧南笙續道:「昨天的事是我託大了,抱歉了蒟蒻。」


  「你本來不該喝醉的,都是我。」


  林蒟蒻搖了搖頭,「我總不能看著你一個人被灌醉。」


  顧南笙感激地一笑,續道:「昨天的事,她們太過昭然若之心了。」


  甘棠三人確實是想灌醉顧南笙,只是,只是她們沒想到顧南笙那麼能喝。


  三人都喝倒了,她卻還能堅持下去。


  林蒟蒻:「就是因為如此,這件事必定就是陸浣紗。」


  她咬牙恨恨道:「不管如何,今天的賬算不清,昨天的賬我們也該去討回來。」


  「我林蒟蒻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顧南笙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蒟蒻,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林蒟蒻不解:「什麼?」


  顧南笙:「像要去強搶民女的惡霸。」


  林蒟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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