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撞見
梁延發想要的轉機，一點都不存在。王涵告訴他，朱桂波在馮德錦的大菜盤子裏，隻不過是一片小菜葉，根本就牽不動什麽，他早點晚點當農業局副局長，甚至是當不上，都無所謂。
這一下，梁延發算是徹底死了心，看來潘寶山到農業局去，已經定弦。但過了幾天後，他再想想那也不全是壞事，因為起碼能騰出個位子來，順勢把鄭金萍的問題給解決掉。
“金萍，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梁延發樂滋滋地給鄭金萍撥了個電話，“把手頭的急事處理一下，其他的先放一放，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講。”
鄭金萍聽了直皺眉頭，這話是個信號，梁延發讓她到辦公室極盡侍弄之事時，就會說類似的話。擱在以前，她會很樂意，可是現在境況不同了，她的心態也隨之改變，如今麵對梁延發的那副嘴臉，她甚至都覺得有點惡心。不過在沒徹底擺脫他之前，還不能有所行動上的抵觸，還必須表現出很聽話的樣子。
梁延發是沒有察覺到這些的，在他的眼裏，鄭金萍就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趨炎附勢的一個女下屬，隻要給她點甜頭，就可以隨便撥溜，所以，他從一開始就看準了，穩穩地吃定了她。每每想起這事，梁延發總是很得意，他覺得能逮到這麽個女人，也算是個福分。這會，他又遐思開了，等會鄭金萍來，一定得玩個刺激的。
想著想著，梁延發抬手一撐辦公桌，把躺椅轉了半個圈，得了伸腿的大空間，挺著身子躺倒下來，甚至還不自覺地提前鬆開了褲腰帶。
就在這時，“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
“趕緊進來吧，還敲啥門呢！”梁延發摸著肚皮，一副埋怨的口氣，“動作也不快點。”
“怎麽，梁鄉長你是神算，知道我要過來？”門開了，沒想到的是，進來的人竟然是潘寶山。
梁延發大驚失色，慌忙放下衣服，使勁向下拉了拉，盡量蓋住已經鬆開的褲腰帶。“小潘，你，你咋來了？”梁延發說著坐起身子，兩腳一頂地，把椅子轉正，將下半身擋在辦公桌下。
“梁鄉長，我來匯報下窪窯村鮮切花項目的事，根據目前的大形勢看，小打小鬧不但成不了氣候，反而盡是讓投資打了水漂，所以，要想獲得真正的發展，就必須朝基地化方向發展。具體來說，就是要加強下硬件設施，需要投入一筆資金。”潘寶山說，“上次祁書記來調研時，比較關注那個項目，所以我認為有必要向你及時匯報。”
“不是說這種事都找仲崇幹的嘛。”受驚的梁延發有點氣急敗壞，不過也不好意思對潘寶山發作，隻好硬生生地道：“說到底都是錢的事，最終簽字生效的還是他。”
“那事仲書記做不了主，他根本就不熟悉業務，就是到他那裏，也還是要被推到你這兒來。梁鄉長，其實我看吧，也隻有你才有那拍板的魄力。”潘寶山看出了梁延發的不高興，當然，不高興的原因不是拍不拍板項目的事，而是他的醜態被撞破，但不管怎樣，得哄他開心，所以潘寶山馬上就恭維起來。
“這年頭隻是有魄力管個屁用？還得看職位。”梁延發的口氣緩和了不少，但依舊有情緒，“鄉長就是鄉長，書記就是書記。”
“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夾林鄉黨委書記。”潘寶山笑道，“而且，那也是早晚的事。”
“話可不能那麽說啊。”梁延發閉上眼，“哼”了一聲，“不過你說也真是，仲崇幹簡直就是個白吃的貨，什麽事都做不了主。可夾林不是養老送終的地方，讓他來吃啥白食！”
潘寶山不想再聽梁延發嘰歪了，於是道，“梁鄉長你說的是，那我就去找仲書記，讓他拿決定，不能讓他清閑了。”
說完，潘寶山回身就要走。其實，匯報的事根本就無關緊要，那事是用不著來找梁延發的，他之所以過來，是為了探探風聲，因為黃開建早就告訴他，祁宏益已經點頭他到農業局的事了，可梁延發這邊一直還沒什麽動靜，好像很沉得住。隻是沒想到，來的時候不巧，碰到了梁延發狼狽的樣子，讓他惱羞成怒。
“算了，你就別給他出難題了，啥情況還是跟我說說吧。”梁延發喊住了潘寶山。他想到馮德錦已經調整戰略，既然不跟祁宏益搞剛性鬥爭，那麽在農業發展上也就不會有過多束縛。如此一來，他就可以關注關注夾林這幾個跟農業沾邊的項目，一方麵馮德錦也不會介意，另一方麵也能得到祁宏益的多一點認可，兩方麵得好的事情憑什麽不做？
“好的梁鄉長。”潘寶山轉過身，道：“鮮切花基地的硬件投入，大概算了下，如果要搞得稍微像點樣，大概要投入五十萬。”
“五十萬？”梁延發一抬眉頭，“簡化點呢？”
“也要二十多萬。”
“那就簡化點。”梁延發說，“即便這樣，也還得等財政計劃，現在鄉財政上沒有錢，不負債就不錯了。你看看其他鄉鎮，欠債多著呢，幾百萬的多的是，上千萬也有。咱們夾林還算可以，而且照現在的發展勢頭看，用不了兩年日子就會很滋潤。”
“好，那就等財政計劃，有方向就行，我回去跟窪窯那邊說說，讓村裏準備好前提工作，該配合的要配合好。”潘寶山還是急著要走，這會他動腦筋想了，看梁延發的樣子像是在等好事，而在這裏搞好事，對方必然是鄭金萍。
“哦，等等，還有個事。”梁延發又叫住潘寶山，他覺得既然被驚擾了，幹脆就順便談點正事。下一步，肯定是擋不住潘寶山去農業局了，那怎麽也得抓住機會賣足人情，“小潘啊，最近我一直考慮一件事，就是你的去向問題。”他故作深沉。
“梁鄉長，你的意思是？”潘寶山一聽立刻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但隻能裝作不知。
“就是你調動到農業局的事。”梁延發深深地歎了口氣，“從個人情感上說，我真不願意你去，畢竟有你在夾林，我就不愁地方發展，而且你到農業局去，也便宜了黃老邪那個狗東西。”
“我也覺得跟梁鄉長配合和默契，各方麵都很順暢。”潘寶山笑笑，不多說，下麵梁延發肯定還有話。
“是啊，小潘，無論是在工作中還是工作外，我們配合得都很好。”梁延發笑歎起來，“不過我不能太自私，隻顧著自己工作順手，卻不顧了你的前途。”
“梁鄉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不是同意我去農業局？”潘寶山趕緊接話，裝憨要有度，現在梁延發的意思很明顯，不能再賣愣。
“對，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我覺得還是要忍痛割愛，放你走！”梁延發口氣很豪爽，手一按桌子要起來，但剛站了一半才想起褲腰帶還沒係，又坐了下來，順勢斜下身子拉開抽屜假裝找東西，翻了兩下後，拿出一盒外煙扔給潘寶山，“這煙是朋友出國帶的，嚐嚐。”
潘寶山伸手接住。
梁延發坐正了身子笑道：“接著剛才說，我之所以舍得放你走，是為了你的前途發展考慮，畢竟去局裏後，麵對的是全縣範圍的農業，好好努力是會有很大作為的，比在夾林要好得多。”
“梁鄉長你真是……”潘寶山擺出一副言語無以為謝的樣子。
“不用多說了，好好幹吧，要放開手腳，否則就辜負了我一片好意！”梁延發道，“我已經跟組織部王法泰部長說了，隻要有需要，隨時可以調任，我這邊綠燈大開。”
正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鄭金萍一臉嫵笑闖了進來，嘴裏嗲聲嗲氣地喊著，“梁鄉長我來啦！”
潘寶山一看，趕緊對梁延發說，“梁鄉長那我走了，剛好還要找老王商量個事。”
“好好，去吧。”梁延發掃掃手。
鄭金萍沒想到潘寶山會在屋裏，一下很尷尬，而且也很懊悔。對梁延發表現出這股媚態，隻不過是想迎合他一下而已，絕對不是她本意。可偏偏就給潘寶山遇到了，這與之前在他麵前表現出的對梁延發的冰冷態度，差別太大。
會不會讓潘寶山覺得她一直在演戲？鄭金萍真的很沮喪，她不想給潘寶山留下虛偽輕浮的印象。
“潘，潘鄉長好。”鄭金萍在潘寶山經過身邊時問了一句。
“鄭主任好。”潘寶山很客氣地回應著，加快腳步走了出去。
梁延發看到了鄭金萍的局促不安，嗬嗬一笑，歪了歪下巴，示意她把門關好。
這時的鄭金萍，才發現梁延發的神態是出奇地好。憑著對他一貫的了解，鄭金萍覺得這次他絕對有好消息要宣布，而且憑直覺，很可能是她提拔的事。
“金萍，瞧你慌的。”這時，梁延發已經站了起來，離開座椅，褲腰帶耷拉到膝蓋上也不管，全然不顧形象，“放心，沒事的。”
“哦，那就好。”鄭金萍看著梁延發那醜態，又氣又惱。
“來來，抓點緊，等會有件喜事告訴你！”梁延發催促著。
鄭金萍無奈，隻好遂了梁延發的願。
不過還好，梁延發已經沒有多少能耐了，幾下完事，他感歎著，說得找點鴨子嘴裏淌出的黏涎吞吞，能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