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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兼職礦長

  回到百源的潘寶山不再想張道飛那邊的事情,他隻是估摸明天早晨會有多少人騎專用公務電動車,會有多少人不撐麵子。尤其是姚鋼身邊的人,如果明顯不配合,該采取什麽樣的態度對待他們,是不是該像秋風掃落葉一樣揪著猛打?

  這種粗暴的手段潘寶山覺得很有必要,尤其是在事關成敗的起始點上,一定要用雷霆之勢去肅行一番,更何況車改本身就困難重重,來不得絲毫懈怠。


  不過讓潘寶山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卻是形勢一片大好,幾乎所有的人都騎上了電動車,包括常委在內的幾人,也都加入了騎行行列。當然,常委中有兩個人沒來,一個是雷正堂,他平常一般不在行政中心,都在警備區那邊;還有一個就是姚鋼,他可沒有騎電動車的打算,在他看來,騎了電動車就是受了潘寶山的欺負,但是,他又怕場麵上不好看,所以幹脆就借口有事不來行政中心。


  其實,就騎行專用公務電動車一事,姚鋼背後做過拆台的事,他找鄒恒喜、黃光勝等人商量,讓他們勸說身邊的人不要理睬車改騎行電動車的倡議,那純粹是被潘寶山戲耍,所以要麽搭順便車,要麽打出租。


  鄒恒喜聽了當場沒說什麽,答應了下來。


  黃光勝也一樣,明知勸說的可行性並不大,卻也說不得什麽。事後,他找鄒恒喜商量該怎麽辦,怎麽也得想個法子向姚鋼交差。鄒恒喜搖了搖頭,唉聲歎氣地說稍等等就向姚鋼匯報,說勸說的難度真是不小,幾乎就沒有什麽效果。這樣的話如果硬逼下去怕是要罩不住,畢竟車改是潘寶山極力倡議的,下麵的一些人隻看眼前利益,對書記的號召不敢不從。


  這個理由找得還算不錯,雖然姚鋼氣得直歪嘴,但也沒有硬壓下去,有些情況他還是能理解的。


  如此一來,車改第一天確實是形勢大好,著黃綠相間顏色的專用公務電動車在行政中心形成了一道風景。包括上班的途中,不少路人都對非機動公務車投去讚許的目光,因為之前《鬆陽日報》、鬆陽電視台做過相關專題報道,市民對背景有所了解。


  這中情況讓張道飛很是高興,他立馬就抓住了亮點新聞由頭,決定從公務人員整齊劃一響應車改號召開始寫起。


  回雙臨之前,張道飛又跟潘寶山見了一麵,把各篇報道的思路說了一下。潘寶山很滿意,對張道飛說他很放心,稿件盡管放手去寫。張道飛很謙虛,說還是先把思路講一講,如果有問題就早點修整,比起稿件寫出來後再調整要節省很多時間。


  對張道飛的表現,潘寶山由衷地高興,又讓曹建興備了點土特產還有一個指頭的紅包送給他。張道飛做事也到位,隻拿了土特產,紅包死活不肯要。最後,曹建興沒有辦法也隻好作罷,回去後便到潘寶山麵前做了個簡單的匯報。


  匯報一結束,彭自來就來了,手裏拿著有關丁方才的材料,看上去很興奮,他說丁方才的情況摸得差不多了,起發達的“事業”真是讓人羨慕。


  丁方才的有些情況,潘寶山本來就知道:

  餐飲方麵,他有陽光賓館的股份,而且進行了深度操作,攫取了遠超過應得的利潤。此外,他還利用陽光賓館的人脈關係,另開了一家酒店,變相地強製一部分單位轉移到那裏定點消費,牟取暴利。


  娛樂休閑方麵,他有遨遊娛樂城,大肆開展地下賭博,而且還借助這個平台,把觸角伸向其他遊戲室,搞“黑吃黑”。有些勢力小一點的遊戲賭博室拚不過,隻好低頭服輸,要麽交保護費讓他做保護傘,要麽就讓他入“幹股”,抽“水資”。另外,他還用同樣的手段,借助旗下的樂翻天KTV、明月光夜總會和涼爽洗浴中心作載體,把黑手到處亂伸,非法收益大筆進賬。


  “僅從稅務部門提供的數據來看,丁方才在餐飲、休閑娛樂這兩個領域,一年的收入就有幾千萬。”彭自來道,“如果算上偷逃稅和‘黑吃黑’的部分,估計起碼要翻一番。”


  “現在這社會真是讓人有點費解。”潘寶山聽了直搖頭,“有關係、膽子大、心再狠一點,就能大把大把地撈錢。”


  “如果隻是做正當的生意,靠一定的關係來助陣謀利潤,那倒也是沒什麽。”彭自來道,“關鍵是丁方才盡幹違法的勾當,讓人實在難以服氣,說白了就是社會的毒瘤,他一個人存在,就能讓全鬆陽人心理失衡。”


  “那不就是高危人物嘛!”潘寶山咬了咬牙,看彭自來手中的材料還沒翻完,又問道:“他還幹了哪些行當?”


  “渣土市場也是他活躍的天地。”彭自來道,“現在鬆陽不是緊抓城市發展嘛,百源新區的開發、望東區的全麵開建、長陵區的後發先至的建設勁頭,還有市內那麽多道路修建,如此龐大的建築市場,讓一個行業沒辦法不火起來,那就是土石方挖運。丁方才看得也還算準,知道其中的利潤極其豐厚,就一股狠勁往上衝,還真拿下了大頭,百源地區的渣土市場,他幾乎是壟斷了,手底下養了多台大型工程車,可以說是日進鬥金。”


  “這麽說,他還算是有點眼光。”潘寶山道,“他靠這個致富,有沒有不上路子的地方?”


  “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丁方才幹事要是不違法,那是不正常的。”彭自來道,“在從事渣土行業的實際運作中,丁方才不但搶霸市場欺壓同行,而且還打業主的主意。在生意談妥簽訂合同後,幹一段時間就開始想歪點子了,總是用少派車或不派車的法子來拖延施工的工期,讓工程發包方著急,最後沒辦法不得不接受他提價的要求。如果工程發包方也有一定的勢力,能跟他抗一氣,他就采用另一種手段,多增加車輛少裝土方,明顯加大工程量,照樣多賺利潤。”


  “那樣的話工程發包方就能服氣?”潘寶山忍不住問道。


  “不服氣也沒用,隻要有意見,丁方才就會采取更為極端的辦法,包括停工、堵工地大門等手段,一直到工程發包方屈服,接受他提價、額外費用等要求。”彭自來道,“執法部門介入也沒用,總的來說屬於經濟糾紛,無非是看誰的拳頭硬。”


  “好家夥,丁方才還真是肆無忌憚,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裏?”潘寶山道,“看來金錢確實會讓人膨脹,膨脹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沒有那麽大的命,就承不了那麽多的財,一旦發了大財,也就等於是走向滅亡。”彭自來道,“我在公安部門幹了一輩子,見識過不少有關有錢人的案子,其中有很多令人扼腕,用常理是沒法理解的。”


  “用宿命論的說法就是該有的早晚會來,不該有的早晚會走。”潘寶山道,“總之還是性格決定一切,就像文學作品裏經常體現的,主角的命運或悲或喜,都由其性格決定,人在金錢方麵也是這個道理。”


  “那些生性貪得無厭的人永遠不知道見好就收,不收也就罷了,老老實實地平地上滾雪球也不是不可以,頂多費點力氣而已,可偏偏又總想著借個坡勢。坡麵能是那麽好走的?到頭來隻能是摔得遍體鱗傷,甚至是粉身碎骨。”彭自來道,“就說這丁方才,從去年開始又玩起了高利貸,而且手筆還不小。據收集的資料顯示,他手頭上有幾十億的資金流動。”


  “幾十億?”潘寶山不由得一驚,“他把這些年的老本都投了進去?”


  “不是。”彭自來道,“他用的是借雞生蛋的套路。”


  “誰會那麽沒有把持,竟然把錢挪給他用?”潘寶山哼地一笑。


  “銀行。”


  “銀行?!”潘寶山陡然間更為震驚了,“銀行的製度有那麽疏鬆?”


  “事在人為嘛。”彭自來道,“有金融蛀蟲做內應,哪有做不成的事。倒黴的隻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敢於用高利貸的人,當然,有一部分真的是出於急用,周轉幾天或者是十天半月就歸還到位,那還好些,也就是多付些利息。隻是可憐就可憐了那些用高利貸做投資的人,這年頭,做那一行的利潤能趕上高利貸?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俗話說無奸不商,做生意的大多都有點彎彎繞子,難道還意識不到高利貸裏麵巨大風險?”潘寶山皺起了眉頭,“那裏麵的水,到底有多深、多渾?”


  “具體的情況我了解得也不是太清楚,畢竟到現在為止鬆陽還沒出現過類似的大案件。”彭自來道,“這樣,我回去後讓人再深挖一下。”


  “嗯,剛好有個線索可以利用起來。”潘寶山道,“鄧如美那邊認識一個人,可能正深陷高利貸之災,你讓經偵方麵的貼心人跟進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好的潘書記。”彭自來道,“經偵支隊隊長閆躍就是合適人選,他一直是跟我的。”


  “那你趕緊分派下去,今天就跟鄧如美聯係一下,對接好。”潘寶山道,“早點把丁方才的事理清楚,該斷其觸角的就要毫不留情。”


  “其他方麵呢?”彭自來問道,“比如餐飲、休閑娛樂還有渣土市場,是不是也都一起辦理了,一舉拿下?”


  “那些不著急,都是他個人財產。”潘寶山猶豫了好一陣,“無異於一個大金礦啊。”


  “我明白,潘書記!”彭自來會意一笑,“我就做個兼職‘礦長’吧,到時再找魷魚等人幫幫忙,挖礦嘛,我想不會有多大問題。”


  “好啊,記住要循序漸漸,不能太猛,否則礦口掀得太大,可就沒法獨家享用了。”潘寶山仰頭笑了笑,道:“眼下,先是要把丁方才高利貸的事給理清了,挫挫他的銳氣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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