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德被九方 菩提染塵
“當然,真正將氣運鍛鑄之法自成體係並不容易,這件意外的產物隻是一個開端。”
提了一下這件事,太昊氏便將話題轉回到了“甲子九靈”上。
這件靈寶無疑是要讓每一個人族部族都設立在族地中的,此事便被交給了子熙處理。
子熙正困頓於參悟皂雕旗,欣然領下此事,或許借此增長氣運後能另有所獲。
從蒼天春皞域開始,“甲子九靈”傳向大荒各處。
人族也好、異族也罷,甚至是玄、釋之類的教門,都察覺到了這件靈寶的出現對洪荒中人族格局的改變,心思各異。
隨著子熙率領自己汐華殿中的從屬出現在洪荒各地,“甲子九靈”開始布滿洪荒。
每一個新的靈寶出現,都會為九嶷族地的第一件靈寶增長一縷氣運。
時日久了之後,本來隻用於傳訊的靈寶在九嶷祭壇旁還出現了幾分玄妙之感。
與“甲子九靈”一起傳遍洪荒的,還有風牧在人族中的賢名和他傳給南荒的農、牧、漁、獵的人族生存之道。
這當然也是子熙有心推動的結果,為風牧的人道神隻凝聚更多的人道權柄。
於是,在洪荒之中,漸漸流傳起了南荒人族大賢的名聲,造化人族——九方君後稷。
取自九嶷部族傳出的靈寶讓人族九方歸一,風牧為人族探尋的生存之道也澤被九方。
兩百年間,借著靈寶之便,各地人族相互交流往來,扶持互助。
麵對這種發展,首當其衝的就是玄門與釋門的傳教被遏製,沒有此前的自由。
玄門、釋門將教門根基放在北方荒域並非沒有緣由,這實際上是對人族大勢的妥協。
人皇之位有五帝輪轉,定鼎人族大勢,而根基在北方的人皇為黑帝,便是五帝之末。
也即是說,選擇在北方立下教門,能更晚得與人皇出現正麵衝突。
但“甲子九靈”的出現打亂了他們的謀劃,當隨時都能向人皇宮中傳訊求教時,試問,玄門、釋門之類的教門在人族中的競爭力又還剩多少呢。
玄門的根基在於變天昆侖域,釋門的根基則在幽天淨土域,分別在東北與西北。
在這兩方大域中,大多數生靈都被兩教歸化,信奉兩教神靈。
而周邊的其他荒域也難免會受到影響,在他們的傳道範圍之內,與人皇爭奪氣運。
以退為進,避開了人皇影響力最大的地域,而換來在黑帝登臨人皇統禦洪荒時已然教門大興,不得不仰仗於他們。
現在洪荒的人族局勢超出了他們的預料,讓他們不得不慎重起來。
一方麵將目光投向了原本並不起眼的南荒,這也是如今眾多族群、勢力在做的。
另一方麵,原本已經暗中追蹤到一位土皇君農勒無伯的蹤跡的廣成子放下了此事。
在拜會了靈鷲山燃燈老師之後,帶著幾位師弟親自前往幽天淨土域靈山之上。
阿逸多彌勒菩薩領諸佛子親自接待了廣成子等人,並表示師兄藥師琉璃光菩薩正在閉關。
玄、釋再次於淨土之中論法,卻不複數百年前的針鋒相對,好似都忘了那件事。
送走玄門玉虛眾人後,彌勒菩薩來到菩提樹下,與藥師菩薩相對跏趺而坐。
“玄門中人此來為何?”
“紅塵俗世,不得不來,正是此前師弟對師兄提過的“甲子九靈”之事。”
藥師聞言心中頌經聲一頓,神情變化,頂上菩提葉抖落塵埃染滿他的發髻。
再次凝神靜氣,心中誦念淨土妙法,周身重新煥發琉璃光明。
塵埃盡去,藥師告罪一聲,麵色還是有些愁苦,問道:
“依師弟所見,對此靈山又該如何行事?”
看著師兄的滿麵苦澀,彌勒好像看見了師伯阿彌陀佛接引尊師講經時的樣貌。
“我門中妙法廣度世間疾苦,使一切生靈皈依向善,乃是天地間妙道至理,而今傳法受阻,正是該受的劫難,以為砥礪自身,不怨他人,
隻是玄門廣成子道君所言並非無理,傳法未有進展,又陷此劫之中,正該與玄門放下教門爭端,共禦外魔才是正理。”
聽到彌勒將人皇將玄門、釋門要傳法的人族被人皇統轄成為外魔入侵,差點再次染塵。
微微點頭,默認了彌勒的說法,讓他自行做主便可,自念道:
“上報四重恩,下濟三塗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盡此一報身,同生琉璃國。”
離開幽天淨土域的諸位玉虛弟子徑直回轉東方。
“師兄,那位彌勒菩薩會不計數百年前的嫌隙,應下我等的提議嗎?”
“彌勒雖以藥師閉關、他不能擅自為靈山做主的理由暫時推脫、沒有答複,但最終還是會答應的,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對於黃龍抱有的質疑,廣成子卻半點也不在意,他篤定彌勒會顧全大局。
若是連這點都看不破,釋門現今的兩位大神通者也不會放心將偌大一個靈山交由他打理。
至於他是否計較之前的因果,那當然是會計較的,但那都是日後再見分曉的事情了。
廣成子也顧全了靈山的臉麵,同行的師弟沒有一個是當年堵過靈山的。
懼留孫幾人應廣成子之請,前往東海一行,造訪金鼇島碧遊宮去了。
回到玉虛宮中,廣成子等人見到前往東海去的幾位同門已然坐在蒲團之上。
詢問之後才知道,去往東海上的幾人吃了閉門羹,別說碧遊宮,就連金鼇島也沒見到。
這讓前去的懼留孫、文殊、普賢、慈航四人極為不滿,尤其是對如今執掌碧遊宮的多寶。
他們前往東海尋金鼇島,碧遊宮中定有所覺,未能尋到隻有可能是對方刻意避開他們。
“那多寶道人竟如此過分,師兄,我玉虛宮才是玄門正統,何必再去尋那什麽……”
黃龍憤懣不平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被廣成子冷冷的眼神打斷。
廣成子私下也以玄門正統自恃,其實並不如何將碧遊宮放在眼裏。
但碧遊宮教主是他們的師叔,也是一位大神通者,在跟腳上還與自家師尊有兄弟之誼。
此行也是想讓多寶以碧遊宮對春皇宮牽製一二,分擔壓力。
而碧遊宮的那些門人,除了多寶在內寥寥幾人,其他隻是占了人多,他並不如何看得上。
將碧遊宮之事揭過,廣成子與眾師弟商討起在大荒傳法之事。
若不是八景宮的玄都道兄受困鈞天,此時也不必全由玉虛宮來操持。
從東海上隱去的金鼇島上,多寶、無當、龜靈、金靈,碧遊宮四大親傳聚在殿中。
“師兄這次算是直接拂了玉虛門人的麵子,廣成子必定記掛在心。”
龜靈此前目送有些慍怒的四位玉虛高徒離開東海,心中發笑。
身邊的金靈也不以為意,伴隨著殿內浮動的上清仙光,戲言道:
“就是不落他們的麵皮,人家也未必看得起咱們,這次惱了他們,說不得還能被時時記掛在心裏,未嚐不是件好事呢。”
“師妹莫要胡說,這件事碧遊宮本就不該摻和進去,圖惹麻煩。”
多寶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碧遊宮與玉虛宮不可一以視之。
玉虛宮傳法看中跟腳,對各類異族是不太看得起的,更願意去教化得享洪荒氣運的人族。
碧遊宮卻廣開宮門,傳法萬靈,有心求教者皆在宮門之外聽道。
所以,洪荒人族的變化對碧遊宮的影響著實有限,不值得被卷入其中。
況且金鼇島即使在北端,也是處在東海的,廣成子一定希望他們牽製春皇宮。
如此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多寶唯恐避之不及。
這時他真是羨慕遠在鈞天之上的玄都,完全不用被玉虛宮攪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