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有賊
第八十九章有賊
無師自通的林大小姐,當即雙手一伸一拽倆腳丫兒,林來福的屁股蛋兒就落到了炕沿兒外懸空中。
好懸啊,沒直接把孩子甩地上去……
就這麼折騰都沒醒,大小姐已經來不及把來福抱起來,騰出的一隻手按住了小胸脯,另一隻手繼續抓著腳踝。
擎天水柱兒直竄向大小姐耳鬢……
「林——來——福!」大小姐一聲低吼,咬牙切齒,可惜,闖禍的小傢伙根本不自覺,砸吧砸吧嘴,倆小胳膊往頭頂一伸一彎,繼續深度睡眠。
慶幸吧,沒跟林大牛似的被大水沖了龍王廟……
不必晾曬被褥總是好的,林蔥兒把小祖宗放回炕里,用枕頭被子圍在外面,自己拄拐去井邊梳洗。
夜色靜謐,村子里偶爾幾聲狗吠都顯得遙遠,後院,或者是荒土坡上,卻有清晰的,「悉悉率率」的聲響,彷彿有什麼夜行的野獸在逡巡領地。
一種類似恐懼的感覺,浮上心頭。
怪不得二大娘二大爺都囑咐說,不能讓女孩子單住,夜深人靜的時候,後背就是荒郊野外,果然,令人膽兒顫神疑。
「咔嚓——」,類同細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就在她剛剛離開的土屋一側,通往後院的過道兒。
林蔥兒的呼吸都屏住了,悄無聲息地挪動身子,靠在棗樹上,緊緊握住木拐,耳朵,直立起來了似的。
她的土屋內,還燃著油燈,屋門關嚴了,一扇方形木窗糊著窗紙,能透出點兒微弱的光。
小來福還在屋裡安睡!
似乎,只是瞬間,又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林蔥兒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瞪出去了。
好像,確實有一道黑影,緩緩的,在通道處拐過彎兒來。
黑影躡手躡腳極慢的穿過了土屋的十字格小窗戶,這次,確實無誤。
有賊!
但不知是採花的淫賊,還是偷銀子的宵小……
林蔥兒直到那黑影越過了小土屋的窗與門,一顆緊緊提溜在胸膛處的心臟,才略略把蹦跳的速度放鬆緩。
能放過自己的屋子,那就不是採花大盜,圖謀的,很可能就是錢財。
而錢財,自然不可能放在家裡最破最矮的屋子裡。
林大小姐此刻忽然就想到了曾經看過的喜劇小品,戲謔遇上強盜的醜陋女子,好遺憾強盜只搶錢,連劫個色的想法兒都沒有。
簡直,孰不可忍!
這是低看了林大小姐的色呢?還是直接沒把林大小姐當個正常人看,直接在屋內燈沒滅的情況下就來偷東西?
不打到他重整三觀重塑五官,那都消不掉林大小姐胸中的怒火!
黑影直奔主屋正房,看來,對於林家如今的財政狀況了解的不是很深入,還在用傳統的眼光,判斷家中的錢財肯定被林有財收著。
這賊膽子挺大啊,莫非知道林有財父子都不在家,還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
嘿嘿,你進了屋,就好辦了!
先去灶房拿菜刀嗎?
不行,灶房門關了,動靜忒大。
林大小姐決定馬上行動。
她沒進過正屋裡面,外邊還是熟悉的,壓住砰砰亂跳的心臟,收攏單腳點地與木拐落地的聲響,她儘力極快的,事實上又覺得自己是極慢龜速的,向正屋房門靠近……
太緊張了,緊張的甚至達到了興奮狀態。
正屋門是半掩的,看不見裡面到底在折騰著什麼,一道亮光閃了一閃,又歸於黑暗。
「悉悉率率」,這賊夠小心的,翻找東西的聲響控制的很低。
林大小姐終於站到了屋門檻兒前,單腳跟木拐站定,雙手分別伸向兩扇屋門。
她腦子很清醒,知道自己還需要摸到屋門上的兩側門鼻兒門閂,然後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關緊屋門,插上門閂,才算真正做到了「瓮中捉鱉」「關門打狗」……
一切,都設計的非常完美,林大小姐不由得想在心頭給自己點一個贊,等插上了門閂,再高聲呼救,己方不費吹灰之力便可生擒活捉不長眼不懂得欣賞的惡賊!
請盡可放心大膽的再翻找一會兒吧,反正,你永遠都達不到目的找不到銀子,老悶葫蘆唯一的一兩銀子,始終揣在胸口暖著呢,你在他屋裡掘地三尺都找不到銀子的一根毛兒。
林蔥兒的雙手都探住了兩側門鼻兒,現在,小心臟跳的更快了。
右手,繼續向右移動摸索,門閂、門插管兒,快出來啊!
不是門插管兒,叫門插板差不多。
林大小姐心中狂喜,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門插板也緊抓在手掌心了。
倒數第二步,關門!
這次真沒惜力氣兒,林大小姐使出了這具皮囊吃奶的勁兒,雙手把屋門往懷裡帶。
說好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咣當」關緊門,「唰——」插上門閂,然後就可以抱著雙臂懶洋洋揚聲高喊:「抓賊啊——」
可是,林大小姐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林有財的屋門,因為時間長了,木板走了形了,「咣當」一下,兩扇門板一前一後摺疊了極小的一部分。
就是因為這極小的一部分誤差兒,下一步,「唰——」,插門閂的動作,便遇到了阻力,門閂沒有如期進入對面的門鼻兒,而是正撞上門鼻兒的邊緣。
可憐林大小姐對地形還是不熟悉,對正屋更是生疏,從沒注意過林有財關屋門時的動作,是有講究的。
大牛也知道,左側門向中間斜了點兒,每次關門就注意,隨手提一下左側門,便可以嚴絲合縫的關攏了。
林大小姐一下「唰——」,沒穿進去門閂,不由大急,出於本能的繼續后拽一下門閂,又繼續「唰——」硬往左側門鼻兒上撞……
屋內的賊人,神經線兒肯定綳得比林大小姐還緊呢,聽到這麼一番動靜,哪裡還不明白門外人的圖謀?
狗急了還得跳牆呢!
形勢剎那間風雲突變。
一股大力從門后狠拽,原本已經勝券在握的林大小姐,單腳支撐不住,右手一松,宛如風中斜掛的樹枝,緊貼著左側門扇把多半個身子摔進屋去。
就剩兩條小腿,狠狠磕在門檻上,木拐也隨著上半身砸到林大小姐腋下。
一道黑影慌不擇路,抬腳要從林大小姐身上踏將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