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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變天之二

  魏衍此話一出,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靈沖伸著脖子聞了半天,疑惑的問:「哪兒有什麼味道?」


  北佑看著魏衍,眼神中有著些許警示。但靈沖一轉過頭來, 北佑的嘴角又往上抬了一下, 笑著說:「大概是剛才莫耶他們帶了些北界人間的小吃來。」


  靈沖滿心思都是顯擺一下魏衍給自己做的衣服,一個勁兒的往執夜身邊湊, 時不時的撥弄兩下「謎一般」的針腳。


  執夜實在看不下去,輕咳一聲, 裝作自己剛看見的模樣, 驚訝道:「哎呀, 靈沖, 你這件衣服很特別啊。」


  之前鳧天來的時候就說過了,靈沖今年過年的衣服, 都是妖主親自做的。


  靈沖一聽執夜這話,臉上笑開了:「是吧。我也覺得。」


  那眼神切切, 只等著執夜再多誇兩句。


  執夜有些無奈,說道:「就算是誇,也是誇魏衍。同你有什麼關係?你看看你,一臉掩不住的笑。我應該剛才少誇你那大氅幾句, 全都搬過來誇妖主這件衣服。」


  靈沖笑著,繞著執夜走了一圈:「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


  執夜一看他那眼神, 就知道靈沖大概又有了什麼餿點子:「你說。」


  靈沖:「我是和我哥一胎生的吧。」


  執夜點頭:「是啊。」


  靈沖:「那為什麼我要叫你哥?」


  執夜:「有什麼問題嗎?」


  靈沖掰著手指給他數:「你看, 按照往日我們的輩分, 總感覺你比我哥小,但是比我大。可是我不是和我哥一起生的嗎?所以你是不是也應該叫我哥?不能因為自己長的老了一點,就硬占我便宜啊。」


  執夜:「……」


  執夜無奈的看向北佑,北佑苦笑著點了點頭。執夜這才輕聲對靈沖說了幾句。


  「明白了嗎?」執夜看著靈沖。


  靈沖嘴巴張大,看了看北佑:「還能這樣算的嗎?還有這種事兒嗎?」


  北佑笑著點了點頭,又咳了兩聲。


  靈沖從乾坤陣里拿出一大籃子的竹筒,笑嘻嘻的說道:「我從人間帶來的特產,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有哦——煙花。要不要一起去放煙花?」


  北佑裹了下大衣,說道:「執夜,你陪他出去找莫耶,他們之前也叫囂著要去人間找煙花來。」北佑又看向魏衍:「妖主可有時間同我喝杯酒?」


  靈沖一見自己哥哥這架勢,想起北佑在軍中的酒量,生怕魏衍吃虧,剛要替他拒絕,就被執夜拽了出來。


  靈沖還不放心的往回看了兩眼,執夜說道:「你別看了,你哥故意留下魏衍的。他總是擔心你,你就讓他稍稍放放心吧。」


  屋內,北佑慢慢的踱到了桌旁,緩緩的坐了下去。


  魏衍看著他,過了片刻,才開口問道:「多久了?」


  北佑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隨即又釋懷的笑了:「不虧是妖主,簡簡單單的一柱濟桑香,就猜了個大概。」


  「濟桑香,東界至端妖化之樹樹脂為香,味道倒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有一項功效。加上外面傳言北佑真君的仙力枯竭,幾種混在一起,就能想出來了。」魏衍略微停了停,又說道:「不過,這世間知道的人也少。」


  「濟桑香可以延緩鬼車之毒。」北佑說著:「而這房間里的兩人,恰好都知道。」


  魏衍微微沉下眸子:「執夜真君知道嗎?」


  「不知。」北佑乾脆的回道。


  「靈沖呢?」


  北佑:「靈沖對你,應該不會有所隱瞞。他心思純真,知道了,定然不會同你一起去人間,早就日日呆在我身邊了。」


  魏衍嗓子哽了一下,他換了個問法:「還有多久?」


  北佑搖了搖頭:「快了,這身子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魏衍:「如何中的毒?」


  說起這個,北佑嘆了口氣:「中天生怕我中不了毒似的,每一道檄文,在特地的幾個字中都加了鬼車之毒。還有食物中落毒的,日積月累。」


  他轉頭掃了一眼被扔在角落裡的那張玉璧檄文,又說:「只可惜,怕是又要有許多鬼車因為我而死了。」


  「為何不說?」魏衍問道。


  他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他對北佑,更多的感情是因為靈沖,自己則更多是欣賞。欣賞他的剛斷果決,欣賞他的仙法卓絕,欣賞他的隱忍和絕地反擊,欣賞他為了心愛之人大殺千里。


  北佑緩緩閉上眼睛:「北界同東界剛剛穩定些許,若是我倒了,怕是又要起波瀾。大家都累了,不如好好歇歇。如今,局勢穩定,莫耶也能扛起半壁,我心裡也稍安了。」


  魏衍知道,北佑沒有把這北界留給靈沖,是因為靈沖性子就不合適。他放肆恣意無拘無束,若把他綁在這裡,還不如要了他的命。北佑向來疼這個弟弟,這些也都為他想到了。


  而執夜……魏衍說不出,他原本以為北佑會把責任留給執夜。畢竟有一份責任一份託付在身,他不會輕生。


  北佑似是明白魏衍心中所想,他說道:「執夜要做什麼,是他自己的選擇。我沒能守護他到死,已經食言於他,怎能再替他做決定?將他緊緊綁在這裡?」


  北佑說道:「這事,還請妖主替我保密。鬼車之毒,向來無法可解。與其讓他人擔心,還不如簡簡單單的,如同往常一樣,過好剩下的日子。」


  魏衍點了點頭:「嗯。」


  北佑又說:「然後就是靈沖。這孩子雖然看著有些無賴,但他心思細膩。在中天這麼久,察言觀色,掩藏自己的能耐,免不得受了些苦。但感情的事情,畢竟是兩個人的,我並不能請妖主照顧他長久,唯有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多管束他一些,免了他惹禍上身。」


  北佑笑了笑:「畢竟我不在的話,沒人給他打掃。」


  魏衍回道:「我會幫他。」


  北佑站起身來,披上靈沖做的那件大氅,從桌上拿起流月劍,顛了顛,「鏘」的一聲,將劍身拔了出來。


  流月劍在之前斬天的時候,已經斷成了兩截。劍身滄桑,劍刃坑坑窪窪銹跡斑斑,再也不復之前那明月皓然的模樣。


  北佑摸了下流月劍的劍身,又將它佩回腰間。


  他走到魏衍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北界的習俗,初七這一日,要以戰士的血祭奠先人。我第一次見你,就想和你打一次了。」


  魏衍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北佑,他站在空中,來接靈沖。黑色大氅、英武的身姿、冷峻的面容。那時候,自己的戰意就被撩撥了起來,想好好的打上一打,酣暢淋漓。


  接著,北佑斬天,沒人再能超過他。


  他站在最高處,看著所有的人。


  魏衍點了下頭:「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北佑笑的爽朗:「我也不會。」


  北界恣意天的夜風獵獵,沒有中天那般柔和,更像是獨屬於戰士的夜晚。四周高聳的火柱騰起,北佑站在正中,宣布初七這一日的戰祭開始。


  魏衍第一個上來挑戰他,兩人打的不可開交。龍鳴聲、劍語聲,火光撕破了袍角,煙雲遮住了冬意。一層層浩渺的冰霜,一道道咆哮的天海,聲聲似泣。


  下面的人都看呆了,一個個的熱血被撩撥的充盈在胸間。


  魏衍後退一步,北佑笑著說道:「承讓。」


  魏衍點了下頭,轉身朝靈沖飛去,落在他身旁。


  靈沖笑著沖他說:「輸給我哥,不算輸。」


  魏衍見他穿的單薄,把他往自己懷裡摟了摟:「冷嗎?」


  「不冷。」


  天上有煙花綻開,紅色的光亮照的人心裡暖和。


  北界的兵將們一個個的飛上去,同北佑切磋。執夜在下面氣的直跺腳,恨不得先給北佑墊個台,能打贏自己的,才有機會去和北佑切磋。


  北佑就是北界的神祗,他足夠強大,足夠優秀,足夠滿足所有男兒的熱血。


  一顆流星從天邊劃過,划痕很長很長,拖著明亮的尾巴。


  鳧天和歸澈循著跑了過來,歸澈最喜歡這種場合,他圍著中間的檯子轉了好多圈。再長出來的羽毛比之前更加明麗,金色混著紅色,比那些煙花還要絢爛。


  鳧天個子矮,在人群里抻著腦袋找靈沖和魏衍,卻被莫耶拉了過去,向他討著花蕊。鳧天皺著眉頭,卻還是遞了幾根花蕊給莫耶。一旁的士卒見狀,笑的前仰後合。


  靈沖拉著魏衍,在一旁笑個不停:「你知道剛才執夜怎麼和我解釋,他比我哥小,卻比我大的事情的嗎?」


  煙花飛到空中,綻放開來,流光飛舞,把人的臉映的喜氣洋洋。下面的人喝著粗烈的酒,卻勝在情真意切,笑的肆意。哪裡像中天,人人正襟危坐,弄些酸文規矩。


  「怎麼解釋的?」魏衍將靈沖朝自己懷裡又拉了拉。


  靈沖往魏衍身上一靠,也不管周圍的目光,舒服的半眯著眼睛,臉上酒意正酣,微微紅著:「我哥說,我們是蛋里生的,一胎兩顆蛋。我破殼破的晚,他當時都不想管我了,結果我在蛋里哼哼。他在邊上又等了十來年,我才出來。」


  靈沖笑個不停:「我哼哼了十多年啊。之前我也見過從蛋里出來的小妖怪們,渾身黏答答的,一點都不可愛。可是我哥說,他終於看見我出來,覺得長的這麼可愛的,肯定是他弟弟。」


  靈沖慢慢的闔上眼睛,長舒了一口氣:「我哥,北界恣意天真君——北佑。」


  天色漸漸亮起來了,北佑站得高,陽光先從他的背後亮起。


  那陽光,像是在拉扯他的衣角,懇求他不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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