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說好的情敵呢（十六）
顧如一直呆坐著, 直到溫斂和封慎回來。兩個人的一前一後，封慎嘴角帶笑，溫斂卻罕見地皺起了眉頭。
溫斂把東西放下, 掃視一圈, 沒看到沈絲纓。
「小如，絲纓去哪兒了？」不是說好了要在這裡照顧小如的嗎？怎麼跑得不見人影。
「啊, 絲纓她，她家裡打來電話, 臨時有點事情, 我就讓她先走了。」反正他們也不可能去找沈絲纓問清楚, 顧如索性撒了個謊。總不可能告訴兩個人, 是因為我親完就扔，沈絲纓很憤怒地走了吧？
「這樣啊, 沒事兒，有我就行了, 其他的閑雜人等，還是先走吧。」溫斂說著，瞥了封慎一眼。
封慎嗤笑，「該離開的到底是誰, 我作為朋友，在這裡照顧小如，沒什麼不對吧？」
溫斂說不過他, 只得作罷, 反正有他在這裡, 封慎也不敢做什麼。
顧如的病來得突然，她不想家裡擔心，就打了個電話，說是住在朋友家裡，要玩兩天，讓他們放心。
顧媽媽還以為是沈絲纓，就笑著同意了，「那行，小如啊，在別家家裡要小心一點兒，不要給人家添麻煩。」
「媽你放心吧，我知道了。」顧如乖巧地應著，掛了電話卻是說不出的落寞。
溫斂那一瞬間特別心疼，小如看起來那麼難過，生病了都不能讓家裡知道，還要笑著安慰別人。
他握住了顧如的手，「小如，你放心吧，我不會走的，就在這兒陪著你。」
「嗯？」顧如驚訝地抬起頭看他，「沒，沒事，溫斂，你不用擔心我，你不回家的話，家裡人會不放心的。」
「我會給家裡打電話的，其他事哪有你重要呢？」溫斂摸了摸她的頭，「女朋友生病了，男朋友難道不該陪著嗎？」
「話是這麼說…」顧如突然就說不下去了，她閉了閉眼，把溫斂的手拉起來，然後把自己的臉埋進了他的手心裡。
斂斂啊，為了你，我放棄了這麼好看的小姐姐。
因為心情不好，顧如很少說話，溫斂也不想打擾她，幾個人都沉默著。這種沉默又壓抑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晚上，直到睡覺前。
「這隻有一張床，所以你還是回去吧，我守著小如就夠了。」溫斂頗有些得意，除了小如睡的那張床，旁邊就只剩下一張了，這回封慎總沒辦法了吧。
封慎臉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顧如，就讓這兩個人單獨呆在一個房間？不可能的，永遠也不可能的。
「一張床又怎麼了？」封慎勾了勾唇，「怎麼，難道你還不敢跟我睡在一張床上嗎？」
「我是不想跟你一起睡。」溫斂目瞪口呆，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要賴在這裡。
顧如之前沒注意，這會兒倒是被吸引了，等等，她怎麼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溫斂在任何人面前都很溫柔，唯獨在封慎面前會有各種情緒，而封慎，還老是喜歡逗他。
如果這都不是愛，那什麼才是愛呢？
顧·腐女·如露出了姨媽笑，看來這下她不用再給溫斂找女朋友了，封慎不就很合適嗎？他們兩個人這麼有愛，天生一對啊。
「溫斂，我覺得封慎的提議很好，你們兩個人就擠一擠吧，沒關係的。」顧如咬著嘴唇，特別無辜，「讓你們誰離開都不好，乾脆大家都留下來，反正都是男生，沒什麼吧？」
溫斂這下沒話說了，既然顧如都這麼覺得，那他再拒絕就顯得他很不知趣。而且小如說的沒錯，都是男生，沒什麼的。只是，他還從來沒有跟其他人一起睡過呢。
洗漱完畢，顧如一直偷偷地看那兩個人，溫斂滿臉的糾結，而封慎卻不在意地直接躺了下去，還招呼溫斂快來。
溫斂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躺在了封慎旁邊，只不過兩個人之間隔了一段距離。
「你別睡得那麼過去，這輩子就這麼小，我蓋不到。」 封慎扯了扯被子，一雙長腿露了一部分出來。
溫斂聞言瞪了他一眼，卻還是挪了挪身體，兩個人靠得更近。
溫斂覺得渾身不舒服，他的左邊就是顧如，右邊是封慎。顧如是女孩子，他總不能睡覺的時候盯著顧如吧，那是對人家的不尊重。所以他只能選擇對著天花板，或者是對著封慎。然而這兩個姿勢都讓他感到彆扭。
「你能不能不要再看著我？」溫斂忍無可忍，瞥了封慎一眼。
「你要是沒看我的話，怎麼知道我在看你呢？」封慎笑了笑，「再說了，這就這麼幾個人，我不看你，難道你想讓我看小如嗎？」
「不行。」溫斂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怎麼能看小如呢，臭不要臉。
顧如一直頗感興趣地看那兩個人嘖嘖，溫斂一遇上封慎就智商猛降啊，這確實就他們三個人，但是為什麼封慎一定要盯著人看呢，睡覺就睡覺吧，閉上眼睛不就完了嗎？
所以他們果然還是很配啊，顧如表示喜聞樂見。
不過沈絲纓今天好像很生氣啊，顧如，也知道自己做得很過分，親完就拒絕人家什麼的，想想就很渣。如果是她遇到這種人，她一定要好好教對方做人。而現在這個人變成了她，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統統，我真的不能和沈絲纓談戀愛嗎？」
「原則上來說是不可以的，但其實只要你不崩人設，一切皆有可能。」0518嘆了口氣，「你就一定要談戀愛嗎？就不能好好地完成任務嗎？」
「我知道，單身系統都是這麼想的，我懂，不跟你爭。」顧如想了想，「原主就是一個比較膽小的人，我覺得真要按照她的人設來做，多半沒戲了。」
「不，你錯了。」0518冷靜地說道，「原主確實膽小，但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敢，在愛情方面。她還是很勇敢的。只是她的性格比較逆來順受，主動出擊是不可能的。」
顧如慢慢地露出一個笑容，「你的意思是，如果是沈絲纓選擇主動出擊，要求我跟她在一起的話，我就可以答應了？」
「沒錯。」0518得意地笑了，「但是現在沈絲纓已經放棄了，所以你還是乖乖做任務吧。」
「放棄，誰跟你說她放棄了？」顧如冷哼，「就算她是真的放棄了，我也有辦法讓她重新再喜歡上我。」
「你是真的迷之自信。」
「自信是成功的開始。」顧如美滋滋地閉上眼睛，「好了，不要跟我說話，我要睡覺了。」
究竟是誰想跟誰說話？？
0518憋著一口氣，感覺哽在代碼間久久咽不下去。
想通了的顧如心情好了許多，特別是在第二天早上她醒來，發現溫斂躺在封慎懷裡的時候，這種高興達到了一個頂峰。
就說這兩個人關係不正常，還非要裝出一副情敵的樣子。
顧·看透一切·如撇撇嘴，別以為想瞞過我顧如如，告訴你們，不可能的。
溫斂因為發現自己居然和封慎抱在一起睡覺，一早上心情都不高興。他昨天晚上真的不應該答應跟封慎一起睡的，真是太丟人了。
顧如就是留院觀察一下，早上又做了個檢查，沒什麼事情可以出院了。
醫藥費是昨天沈絲纓給的，顧如心裡很開心，看吧，她跟沈絲纓不是說斷就能斷的，總有辦法再聯繫。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先回家吧。」
「要不我送你回家。」溫斂不放心，萬一在路上又出什麼事怎麼辦？
「我真的沒有那麼虛弱，你不用把我想得弱不禁風，實在是有什麼問題，我會給你打電話的。」顧如眨眨眼，「而且，說不定我父母在家。」
也對，萬一顧如爸媽在家，他送顧如回家，難免讓人懷疑。顧如是一個聽話的乖孩子，早戀這種事情，肯定不想讓父母知道。
「那好吧，你到家了記得給我打電話。」
「放心。」顧如笑著同他們揮手，然後坐著計程車走了。
今天本來是要上課的，溫斂給她請了病假，所以可以休息一天。
因為顧如一直很聽話，也從不說謊，所以顧媽媽根本沒有懷疑她，看到她回家后很高興，讓她沒事就多跟朋友出去玩。
顧如坐在床上看手機，以前沈絲纓，時不時的會給她發簡訊，打電話什麼的，現在都過了快一天了，手機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果然是生氣了啊。
顧如看了半天，索性把手機給扔在了一邊，不去理會。
第二天一早，她到教室的時候，萌萌就跑了過來。
「小如，我聽說你生病，沒事吧？」因為顧如去拿手機，一直沒回來，她很擔心，就給沈絲纓打了電話，但是對方聽起來好像不高興，情緒不對，所以她也沒多問。後來還是溫斂告訴她，顧如生病了，不過溫斂也沒說是什麼病，萌萌以為只是小感冒。
「放心吧，沒什麼問題，已經好了。」顧如不在意地搖搖頭，臉色有點蒼白，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難道…
萌萌猶豫了一下，「小如，你跟絲纓是不是吵架了？」
顧如一愣，手無意識地攪動著，扭成一團，嘴唇被咬到發白，「沒，你怎麼會這麼想。」
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沒有的樣子好嗎？！
不過顧如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萌萌也不好多問。實在不行還是去問問絲纓吧，小如看起來不像是會和人吵架的性格，大概是有什麼誤會。
「嗯，那行，我就不問了。」萌萌摸了摸顧如的頭，「沒事的，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就算你跟絲纓真的鬧翻了，我們也還是好朋友，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嗯。」顧如沖她笑了笑，又難受地趴在了桌子上。
萌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很想拿出手機跟沈絲纓發個簡訊，問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最終她也沒有這麼做，她們兩個人的事情就讓她們去解決好了。
她沒聯繫沈絲纓，沈絲纓倒是主動聯繫她了。
「放學以後，無論用什麼辦法，讓顧如一個人來教學樓這邊。」
「你們到底是怎麼了？吵架了嗎？」
「沒事兒，你讓她過來就行了，我有些事情，想單獨跟她聊聊。」
「好。」
沈絲纓放下手機，重重地嘆了口氣。
昨天那些事情確實讓她很傷心，也很憤怒，但後來仔細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甘心。可能是發生得太突然了，小如還沒反應過來吧，而且她也沒有告白，說不定小如以為是她在開玩笑。
還是應該好好地跟她告白，讓她知道她的心意。心裡這麼想著，沈絲纓卻覺得有些緊張。
她還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呢，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怎麼做，要不，去百度一下？
拋開這個不談，這麼重要的場合，她該穿什麼呢？
沈絲纓糾結了很久，衣服試了一套又一套，好不容易才決定下來。對著鏡子看了半天，她又畫了一個淡妝，然後才急匆匆地出門。
大概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吧，總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全都展示出來。
「哦，這是怎麼了？還穿得這麼好看？」沈媽媽並沒有出門，在家看電視，看見沈絲纓從樓上下來，忍不住調侃道。
「沒事兒，就是出去玩。」沈絲纓不想告訴她自己去幹什麼，雖然沈媽媽很開明，但這種事情，總是讓人很羞澀。
「行，孩子大了，也有小秘密了。」沈媽媽笑眯眯地看著她離開，忍不住感慨道。
顧如放學和萌萌一起走，溫斂也沒有來找她。兩個人走得很慢，也沒怎麼說話，走著走著，萌萌突然就摔了下去。
顧如嚇了一跳，連忙把她扶起來，「沒事吧，怎麼突然就摔倒了呢？」
「嘶，腳腕好像扭了。」萌萌疼得不行，站都站不起來，「可能是踩到石子了。」
「你先別走，來我扶你過來坐下。」顧如扶著萌萌坐在一旁的花壇上，「你小心一點，扭一扭試試。」
萌萌小心地動了動，「不行啊，一動就疼得厲害。」
「那怎麼辦？要不我送你去醫院？」顧如犯了難，「萬一是骨頭裡面摔出什麼事情了呢？」
「我自己有感覺，可能就是扭了下。」萌萌在包里找了找，「糟了！」
「怎麼了？」
萌萌看著顧如，眼睛里都有了淚花，「我的手機不見了，也不知道掉到了哪裡。」
又是手機？？
顧如覺得自己彷彿知道了些什麼。
她心裡非常淡定，然而臉上卻是滿滿的擔憂，「你好好地想一想，是不是落在了哪裡？比如教室？」
萌萌一頓，小如怎麼知道她想說什麼呢，這句話正合她的心意。
「有可能吧，我今天課間的時候還拿出來看了一下時間的。」萌萌低下頭，「怎麼辦啊？家裡的電話我也記不住。」
「別擔心，我現在就上去給你拿，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好嗎？」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都是小事兒。」顧如把自己的作業放在了萌萌的身側，「東西我就放在這兒了，很快就回來。」
「你自己小心啊。」
「嗯。」顧如邁著輕快的步伐上了樓，然而並沒有看見沈絲纓，她猜測對方可能是想等她下樓。在萌萌的課桌里找到手機，顧如特意走得很慢，看起來像是在想事情。
「走路要看路，不然容易摔倒。」
顧如嚇了一跳，抬頭望去，沈絲纓也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沈絲纓同學？你怎麼在這兒。」
沈絲纓覺得這個稱呼聽起來讓人很不愉快，不過她也沒說什麼，而是一步一步地靠近顧如，「我是專門在這等你的。」
「嗯，有事嗎？」
沈絲纓把顧如圍在她和牆壁之間，上一次她做這個動作時，是隨性且無所謂的，只是覺得好玩，這一次卻小心翼翼，帶著討好，生怕顧如露出一點兒厭惡的表情來。
還好那個人一直盯著一個地方看，從沒有拒絕。
沈絲纓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緊張。
「小如，我有話跟你說。」
「嗯，你說吧。」顧如聲音很輕，語氣也很平。
沈絲纓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很抱歉，昨天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親了你，但是我想，是不是我沒有把自己的感情傳達給你呢。一開始接近你的時候，我確實是抱著一種看好戲的心態，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你吸引了。我開始渴望，渴望跟你有更多的時間待在一起，也開始嫉妒，嫉妒你是別人的女朋友。」
沈絲纓說著，把顧如抱在懷裡，力度很溫柔，聲音也是說不出的繾綣，「我喜歡你，跟我在一起好嗎？」
顧如看著她，眼睛都不眨，那個人滿臉通紅，連耳朵尖都是紅的，明明緊張，卻還一副鎮定的樣子，跟她對視著。
看了好一會兒，顧如伸手輕輕地推開了她，「對不起，但是我想，昨天在醫院，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沈絲纓臉色發白，嘴唇顫抖，「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呢？是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想要我做什麼，想要我怎麼對你，你說出來，我會照著做。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會改。」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就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顧如跟她錯開視線，「對不起。」
「所以無論如何，我也沒有機會了，是嗎？」
「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顧如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渣，發生了這種事情，怎麼還可能希望人家跟她做朋友？
「朋友？呵，你以為我們還能做朋友嗎？」沈絲纓笑著，聲音都哽咽了，「要不你就答應我，我們在一起，要不然，我們就做陌生人吧。」
「你一定要逼我嗎？」
「究竟是誰在逼誰啊？顧如，你怎麼覺得，我還能看著你和溫斂相親相愛，然後笑著祝福你呢？」
顧如餘光里看見，沈絲纓已經哭了出來
「抱歉，我是一個自私的人，這種事情我做不到。看見你和他在一起，我只會時時刻刻地想讓你們分手。」
「我…」
「好了，你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以後是真的不會再來打擾你，你放心吧。」沈絲纓說完，擦了擦眼淚，慢慢地朝著樓下走去。
淚水花了她精緻的妝容，沈絲纓也覺得無所謂了，反正那個人也沒在意。她今天糾結了這麼久，打扮了這麼久，顯得多可笑，多可憐。
顧如眼看著她離開，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哭得狼狽又無助。
因為出門時很開心，到家后卻一言不發地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沈媽媽覺得很不對勁。原本她想著，可能就是心情有點不好，自己緩一緩也就過去了。沒想到沈絲纓晚飯也沒吃，一直在房間里，第二天早上也沒出來吃早飯。沈媽媽實在是擔心，敲門裡面也沒人應，她拿著備用鑰匙打開了沈絲纓的房門，才發現自家女兒縮在床上，臉燒得通紅，身體也非常燙，早就暈了過去。
雖然說忙著工作，但她對沈絲纓是真的很好，自己含著怕化了，一直被寵愛著長大的女兒居然不知道為了誰，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沈媽媽氣得不行。把沈絲纓送去了醫院，她壓低聲音打了個電話。
「喂？幫我查一查，絲纓最近的狀況。去了哪兒，見了什麼人，我要詳細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