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死到臨頭
孫子兵法曰,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故有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一說。
作為將孫子十三篇爛熟於心的百戰名將,作為曾經指揮過千軍萬馬,如今白髮蒼蒼的老人。
花立果震驚的發現,他敗得一點不冤。
眼前這個怒目圓瞪,出口成理,讓人無可反駁的年輕人,他只是從表面和一些傳言中了解些許。
在這之前,他從沒見過,從沒打過交道,甚至從沒說過一句話。
所以,他所了解的風揚,是從字面上和傳言中了解。
可真正的風揚,卻是手段高明,狡詐如狐,殺伐果斷,呲牙必報的年輕人。
他從不按照豪門鬥爭的規矩底線行事,更不按照常人邏輯思維行事,他怎麼想,就怎麼干,讓你根本摸不准他下一秒出什麼招。
沉默了一會兒,花立果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問道:「風揚,殺人不過頭點地,但你可知,冤家宜解不宜結?」
「威脅我?」風揚露出冷笑。
花立果陰沉著臉說道:「今天是你打上門來興師問罪。」
風揚虛眯起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權利滔天的花老爺子一點頭,我這顆人頭就差點落地,幾名無辜軍人的人頭已經落地了,你是在炫耀?還是示威?」
花立果顫聲質問道:「你當真以為是我花家做的?」
風揚突然伸手指向花立果腳下的黑衣蒙面殺手,冰冷的說道:「人證在此。」
花立果沒看趴在他腳下的黑衣蒙面殺手,卻是冷笑著說道:「如此伎倆,是不是我高看你風揚了?」
倒打一耙?
避重就輕?
風揚明白,這老狐狸的弦外之音,是說自己雇傭殺手,自導自演了一出苦肉計,繼而嫁禍花家。
於是,風揚轉過身看向顧陽:「顧大哥,敢情我們才是刺殺自己的罪魁禍首?」
「荒謬絕倫。」顧陽冷哼著白了花立果一眼。
風揚再次轉身,沖著花立果笑道:「事不辨不清,理不辨不明,讓你那可愛的乖孫子出來吧。」
花立果虛眯著眼睛問道:「我有十八個孫子,你指的是哪一位?」
顧陽搶過話茬,冷哼著說道:「當然是號稱淞滬第一少,你最為看中的花家年輕翹楚,花無名。」
「他不在家。」這時,站在門口的花長平走了進來,一臉慍怒的說道。
「是嗎?」風揚又扭頭看了一眼顧陽,接著抿嘴笑道:「那剛才我們看到進來的人,是鬼?」
花長平一怔,頓時啞口無言。
花立果卻緩緩閉上了眼睛。
所謂蠢材,就是完全不懂得如此玩高智商遊戲的庸人。
很明顯,在他心目中,花長平已經不是庸人那麼簡單,而是白痴。
花無名剛回花家老宅,風揚跟顧陽就緊隨其後,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些什麼嗎?
在這個時候,自己這白痴兒子卻睜眼說瞎話,認為能以這樣的小兒伎倆瞞過去,不是文過飾非,做賊心虛嗎?
更讓花立果吐血的是,隨著他這個白痴兒子的做法,剛才他出手太極,和風揚的一切博弈,都已經失去了效果。
風揚打量著噎住的花長平,冷笑著問道:「這位老先生,如果花無名不是做賊心虛,又何必躲著我們?」
「你……」花長平再次愣住。
顧陽鐵青著臉,憤怒的說道:「買兇殺人,殺手是來自境外的非法雇傭兵,殺的是我淞滬警備區的現役軍人,這種性質是勾結境外恐怖分子,謀殺神州軍人的叛國大罪。」
花長平一聽,頓時老眼瞪得溜圓,臟紅了臉,突兀的一個踉蹌,一口獻血從嘴裡噴了出來。
「老爺……」
「老爺……」
幾名站在門口的西服保鏢,第一時間衝過去,一把攙住花長平。
「攙下去。」花立果緩緩睜開眼睛,滿臉失望的說道。
緊接著,嗚嗚咋咋的一幫保鏢,就攙扶著口吐鮮血,差點昏厥的花長平匆忙走了。
風揚和顧陽對視了一眼,卻仍舊沒動。
不管華長平是被嚇的也好,還是故意的也好,這件事,絕不會因為一個老頭兒的吐血而宣告終結。
整個大廳里,只剩下坐在輪椅上的花立果,以及還趴在地上的黑衣蒙面殺手。
風揚抬起頭,沉聲說道:「花老爺子,你不會也想來這麼一出吧?」
花立果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里,透著狂傲,透著蔑視,透著嘲諷。
他在用笑聲回應風揚,他縱橫沙場數十年,一直都是頂天立地,從不幹這樣下作的事情。
等到花立果笑夠了,風揚才看向四周,朗聲吼道:「堂堂花家,讓一位耄耄之年的老人出來頂著,花家的子孫好出息。」
花立果猛的皺起眉頭。
激將法~!
這位年輕人的手段,真是層出不窮。
就在他正要出口時,只停旁邊的內屋裡傳來一聲怒吼。
「放屁。」
緊接著,客廳的內屋裡,突兀的走出一位身穿銀色西服,一臉帥氣的男人。
他鐵青著臉,捏緊了拳頭,虎虎生威的走了出來。
坐在輪椅上花立果一看,滿是滄桑的老臉上閃過一抹絕望,接著就長樂嘆了口氣。
自己這孫子,雖然也是淞滬世家年輕一輩中的翹楚,但比起風揚來,還是差得太遠了。
花無名走到花立果的輪椅旁,看著站在大廳中央的風揚和顧陽,漸漸虛眯起眼睛:「花家子孫雖然不才,但還不至於到處欺負老人。」
風揚扯著嘴角笑道:「你總算不躲了。」
「我需要躲你?」花無名打量著風揚,輕蔑的問道:「你夠資格?」
夠不夠資格,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而是實力說了算。
我能在短短几天內,讓你淞滬第一豪門一敗塗地,有沒有資格,是你可以評價的?
於是,風揚扭過身看向顧陽,微微笑著說道:「看來他是屬鴨子的。」
顧陽憤怒的盯著花無名,一字一句的說道:「就算是鐵嘴鋼牙,也洗不掉雇傭境外恐怖分子,謀殺神州現役軍人的叛國大罪。」
花無名帥氣的臉上,露出輕蔑的冷笑:「叛國大罪,好大一頂帽子。」
風揚平靜的指了指花立果腳下:「證人在此。」
花無名扭過身,緊盯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黑衣殺手,接著再次看向風揚:「這就是你所謂的證人?」
風揚抿嘴笑道:「你問問不就知道了?」
花無名微微皺起眉頭,沖著趴在地上的黑衣蒙面殺手問道:「是我雇傭的你?」
「是,是你。」地上的黑衣殺手,用蹩腳的中國說道。
花無名繼續問道:「我在哪裡雇傭的你?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交易方式?」
依舊趴在地上的黑衣殺手,艱難的說道:「淞滬南郊,廢棄的國營工廠,你我約定,今晚動手襲擊東南軍區總醫院,殺死風揚,交易金額,4000萬美元。」
聽到這話,花無名整個身子一顫,頓時一臉震驚。
在地上的黑衣殺手突然回過頭,一臉驚恐的沖著風揚說道:「我……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在他身上搜到一個黑色直板手機,我現在就可以打,保證是他的。」
「你……」花無名突然怒了。
風揚沒說話,猛的一個健步衝到花無名面前,在花無名措不及防中,直接從花無名的西服里,摸出一個老式的直板黑色手機。
花無名一看,頓時震驚的瞪圓了眼睛。
風揚再次一個閃身,迅速拿著黑色直板手機回到剛才的位置。
在顧陽的扭頭注視下,他直接將黑色直板手機開機,然後,從裡面找到唯一一個沒有名字的電話號碼。
然後,風揚冷笑著抬起頭,直視著花無名問道:「要不要我打一下?」
「這是嫁禍。」花無名突然吼道。
風揚臉上的冷笑更濃了。
花無名猛的轉過身,像發瘋似的沖著花立果說道:「爺爺,他們這是嫁禍,我說的是今晚殺掉風揚,但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我雇傭……」
說到最後,連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自己這一著急,居然將本來不知道的事情也透露了。
花立果震驚的看著花無名,一雙深邃的老眼瞪得滾圓。
他實在不敢相信,一向自詡聰明,花家最有希望的好孫子,居然也如此的令他絕望。
花無名帶著震驚轉過身,向見到鬼似的看著風揚。
風揚抿嘴笑道:「承認了?承認了就好。」
說著,他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支黑色錄音筆。
花無名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再次轉身,噗通一下跪倒在花立果面前:「爺爺,爺爺,我錯了,但這個人真不是我……」
「住嘴住嘴住嘴。」花立果顫抖著聲音,怒聲吼道。
花無名住嘴了,整個大廳安靜了。
風揚和顧陽,平靜的看著一切,他們想要的公道,雖還沒到,但已經初現端倪。
沉默了好一會兒,花立果悠悠的說道:「風揚,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風揚沒吭聲,卻扭頭看向顧陽。
這個時候,他覺得顧陽的意見才最為重要,畢竟這次他的兄弟死了6個。
顧陽也明白風揚的意思,於是點著頭說道:「我信你。」
風揚沉聲說道:「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顧陽再次點頭。
看著花立果自顧自滑動身下的輪椅,艱難的挪動著,跪在地上的花無名立即站起來,可卻狠狠被花立果推開。
風揚輕嘆了一口氣,繞到花立果身後,推起花立果朝內屋走去。
花無名捏緊了拳頭,突然伸手朝腰間摸去……
「別動。」
突如其來的一聲輕喝,立即讓花無名的動作一頓。
扭過頭,他才看到顧陽已經抽出一把漆黑的手槍,直接瞄準了他。
顧陽冷冰冰的盯著花無名:「死到了臨頭了,你就不能聰明一點?」
花無名緩緩收回摸向腰間的手,整個人像泄氣的皮球,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