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壁咚
有喝粥口味感覺不對的小天使嘛o(* ̄︶ ̄*)o? ……強者?
呼呼喘著粗氣的安德烈忽然怔住, 他剛才在想什麼?他竟然稱呼對面的這個人為強者?
而在此時的英國直播間里,所有的英格蘭人都已經紛紛的炸了鍋。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已經不會說話了!但是不敢相信!除了不敢相信我還能說什麼?不敢相信!】
【該死!安德烈!打死他!打死這個小子!FUCK!用你的拳頭打爆他!】
【有誰有這位中國選手的資料嗎?有誰能告訴我他今年多大嗎?】
【天吶!這個中國男孩的報復方式簡直太帥了!太Man了!太漂亮了!我快要愛上這個中國男孩了!他簡直是太囂張任性了!這就是我喜歡的Type!】
【閉嘴!花痴們!這個中國人他先前在故意示弱,他瞧不起安德烈, 他竟然在故意放水!他根本沒有競技體育的精神!他不配成為安德烈的對手!】
【哦得了,說的跟安德烈是個多麼優秀的運動員一樣,明明是安德烈的臭嘴巴惹的禍,我早都期待著安德烈被人狠狠打臉的一刻了,而現在,哪怕是個外國人替我做到了這一點, 我謝謝他!】
【你們竟然在為一個中國人叫好加油?!而且還是在這個小子狠狠的羞辱了我們大不列顛的本土選手之後?你們這群人今天是吃shit了嗎!?】
【你們快看安德烈的表情!】突然,場內的現場轉播機給了安德烈一個近鏡頭,無數正在觀看這場比賽直播的英國人幾乎在瞬間把臉都貼到了屏幕上, 【他要做什麼?他的臉都氣紅了!……不!他甚至把乒乓球拍都給摔了!!!】
安德烈感到了難以形容的疲憊, 他滿頭大汗, 肺部火辣,曲著膝蓋站在台前,汗水不停的順著他的臉頰流過下顎,球衣的領口至胸膛的部分已經被汗水完全浸濕,變了一種顏色, 他的渾身上下就像是在汗水池子里被浸泡了一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安德烈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一切……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此刻發生的所有的一切簡直就像是一個噩夢!他從來都是一個狩獵者, 他也無數次的做過這種故意輸球——當然, 他只是故意輸四、五個球——繼而惡劣的奮起直追的事情, 他是獵人,是追趕獵物的野獸,他喜歡讓對手溺死在那種明明再贏幾個球就可以取得勝利,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野獸的追趕,繼而被野獸追上、乃至吞噬殆盡的絕望……
可是,現在的他究竟在做些什麼……
安德烈盯著站在對面的那個人,他甚至不知道這個該死的中國小子的名字!但是現在的事實是:他此刻渾身汗水,形貌狼狽,但是對方……
——立場顛倒了。
安德烈的心中忽然生出這樣的陳述,是的,立場顛倒了,他現在才是那隻絕望的被追趕的獵物,而他對面這個中國小子才是那個掌握一切的獵人!
此時已經是最後一盤的第五盤,在五局三勝的比賽時,如果雙方的大比分到了2:2平,那麼第五盤的比賽則變成了至關重要的決勝局。
而在決勝局中,當任何一方的分數達到6分時,比賽的雙方需要再次交換場地,也就是說,如果競爭的兩位選手打滿了五局,則佔有一邊場地的比例是一樣的兩局加半局。
目前的比分是6:0,兩方需要交換場地以及球權。
交換場地之前,蘇舟站在原地,目光平靜的盯著狼狽不已的安德烈,問:【安德烈,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安德烈喘著粗氣擦了把汗,獰笑道:【想說的?你們中國乒乓球隊已經在連續十幾年的時間裡,在國際大賽的小組賽中都難以出線?還是你們的教練再怎麼努力也不過是個萬年老三?】
蘇舟:「…………」蘇舟嗤笑了一聲。
【哦上帝,安德烈的這張嘴又來了……】藉由收聲器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安德烈說了些什麼,英國隊的不少人紛紛頭疼的扶住了額。
而在中國隊這邊,由於並不像英國隊那邊配備了現場轉播機以及收聲器,陳清凡與他的三個弟子其實並不能聽清楚場內的兩人在說些什麼,除去陳清凡不知道為什麼而表情嚴肅,石青等三名弟子紛紛沉浸在了即將勝利的喜悅之中。
蘇舟與安德烈交換場地。
在安德烈從他的台前離開,由右手邊走向蘇舟的場地時,蘇舟才慢了半拍的邁開了步伐——他選擇了從他的左邊離開,也就是他會與安德烈正面撞上。
兩人擦肩而過,不約而同的腳步一頓,蘇舟抬起頭的同時,安德烈也低下了頭。
兩人的視線有如火燒,激烈交碰。
蘇舟微微抬首,扯開嘴角,湊在安德烈的耳邊,說:【你口中的,我萬年老三的教練——】這幾個字,蘇舟說的極重,【在比賽開始前與裁判發生了爭執,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安德烈哼笑一聲,不說話。
蘇舟頗為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對安德烈說:【是因為我擅自改了名單,本來與你打球的人並不是我。】
安德烈不由一愣,下意識的追問:【篡改名單?以你的實力為什麼要……】
蘇舟嘴角的笑意濃郁,眯起眼道:【因為我打乒乓球的時間太短,我們的教練很不放心,畢竟——】蘇舟的聲音更低了,帶著難以言喻的嘲諷,【這輩子,我打乒乓球的時間,到目前為止,只有三天。】
…?
安德烈的腦子裡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在這句話之後,突然間就那麼斷了。
他知道這肯定是個謊言,但是…!
【你這個該死的…】安德烈的臉色漲紅,壓抑已久的怒氣、被連追兩局的恐懼、實力相差如此懸殊的絕望、身為天之驕子的自己被人踩入泥濘中的……被踐踏的尊嚴……
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全部化為了行動!他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理智,將所有的怒氣凝聚於小臂之上,泄憤一般的狠狠揮了把球拍。
安德烈並不是朝著蘇舟的方向砸的,但不知道哪個角度出了什麼問題……
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時,蘇舟已經捂著額角半蹲在了地上,紅色的液體不詳的順著蘇舟的指縫,一點一點的向下流去。
安德烈傻了,哪怕他再狂妄自大,也沒想在賽場上弄出流血事件啊!
蘇舟自己也傻了,他沒把頭往這人的球拍上湊啊!
全部人都傻了,這TM都是個什麼發展啊?!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竟然是英國隊那邊的米勒,因為他和安德烈可謂是狐朋狗友,在暗地裡勾肩搭背一起刷陰招揍人的次數,雙手雙腳加起來也數不過來,他和安德烈在暗中教訓的英國本土的乒乓球運動員也不少,可是那都是在暗地裡,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在球場上,更不是當著轉播機的面!
現在這種狀況看起來,就是安德烈惡意主動打人啊!
米勒第一個跳進了球場,從正面一躍朝安德烈撲去,將人狠狠的按在了地上:【安德烈!安德烈!你彆氣昏了頭,這隻不過是一場比賽而已!你冷靜點!英國那邊的網路現在正在直播!】
安德烈:「…………」我也很無辜?
陳清凡緊跟著跳進了球場,急忙跑到蘇舟面前。
因為右手一直抓著球拍,蘇舟抬起左手捂住額頭,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疼的要死。
「粥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舅舅?」蘇舟緊閉著血淋淋的右眼,睜著左眼,他苦笑了一聲,總感覺陳清凡都快要哭出來了,他忍著疼揚起唇,安慰道,「舅舅,我沒事,只是擦傷破了皮而已,除了血留的多一些,看起來比較嚇人……不要緊的。」
陳清凡了解自家外甥從不吃虧的個性,單看他今天的表現如此反常,就知道他和安德烈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舊怨:「你……你……」
剛才兩個人不過是在場中站了一會,安德烈就光明正大的直接動了手……依照陳清凡對蘇舟的了解,這種事不用說也肯定是蘇舟挑釁在先!但就算是蘇舟先行挑釁才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陳清凡看著蘇舟不斷淌血的指縫,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也都跟著涼了下來。
「教練!我讓韓瀟去醫務室叫人了!最多五分鐘就有人來了!」石青和程梓睿也紛紛跳進了場內,衝到陳清凡的身邊說。
一般來說,比賽的場邊都會有醫務人員隨時待命,但這次的團體賽不過是一場U-16的友誼賽,從來沒有人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由於帝都體育總局的醫務室與乒乓球賽場的距離很近,相關的醫務人員如今正在醫務間待著,並不在場邊。
嚴格來說,這是一種醫療配備上的考慮欠缺,是一種不可否認的失誤。
「我真的沒事啊……」因為陳清凡的臉色太可怕,蘇舟說話的聲音不由弱了些,但是他剛才說的都是實話,別看他現在的模樣有些嚇人,但是他真的就是在眉毛上方的那一片被球拍拉了一道不算淺的傷口,只是皮外傷而已。
【請問這位選手還好嗎?】正宗的倫敦腔突然從身後傳來,陳清凡等人回頭、蘇舟抬頭后,看到的便是英國隊的教練正飽含歉意的看著他們。
蘇舟向來恩怨分明,他針對的只有安德烈一個人……頂多加上那個米勒,對於沒有對他與他在乎的人抱有惡意的人,蘇舟向來是懂得分寸的,他主動開口說:【先生,我不要緊,雖然模樣看起來有點嚇人,但這只是一點皮肉傷而已,我能感覺得出來,我的眼睛一點都沒傷到,你們並不用太過擔心。】
說完,蘇舟突然語氣一變,露出的左眼看向似乎已經平靜下來、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安德烈,說:【先生,剛才只是個意外……其實也是因為我說了些挑釁的話,如果可以,請讓我們把這場比賽比完。】
「…粥粥?!」陳清凡的語氣夾雜著憤怒與不敢置信。
蘇舟捂住右額,沉默了片刻,突然苦笑一聲,說:「舅舅,讓我把這場比賽比完吧………剛才……」那一瞬間,本能滋生的、這具身體殘留下的對死亡的恐懼,以及劇烈的疼痛真實襲來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一件事?」陳清凡皺眉重複道。
「……恩。」蘇舟扶著陳清凡的手臂,緊閉著被血染紅的右眼緩緩站了起來,神色有些複雜的說,「我突然意識到……從半個多月前起,我突然變得非常……非常的傲慢。」
…因為這個世界的乒乓球實力實在太弱,滋生的過了度的傲慢。
陳清凡一愣,這正是他剛才臉色陰沉的原因之一。
「……而現在。」蘇舟的半邊臉儘是鮮血,卻頗為愉快般的,真心實意的笑了出來。
他舉起乒乓球拍,直直的指向對面神情愣住的安德烈,笑說:「舅舅,我去衛生間的時候,這個人罵了整個中國乒乓球隊——而對於我來說,更重要的是他罵了你,而且罵的非常非常的難聽……舅舅,有一句話是我打算在我贏了安德烈后才對他說的……現在只剩下六個球而已,我真的只是些不要緊的皮外傷,請讓我打完這場比賽。」
他簡單洗漱了一番,走到客廳后,卻發現今天的蘇舟起的比他還早,他恰好撞上了蘇舟穿著圍裙、邁著修長的雙腿從廚房中緩步走出,他手中的瓷盤裡盛放著熱氣騰騰的烤培根與煎雞蛋,旁邊還很有情調的裝飾上了翠綠鮮嫩的西蘭花。
「舅舅,快來吃吧。」將兩個瓷盤放在了餐桌上,蘇舟對陳清凡勾唇一笑。
這小子,陳清凡心中一暖,走上前替蘇舟將圍裙解開。
蘇舟去沖了個手,坐回餐桌。
飯畢,陳清凡將盤子放到水池裡浸泡好后,打算再去趟書房,拿了出場名單后就開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