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海撈金
有喝粥口味感覺不對的小天使嘛o(* ̄︶ ̄*)o? 而真摯的熱情這種東西?
陳清凡呵呵, 他可不認為蘇舟有這種東西。
兩人的腦迴路壓根就不在一個星球上, 清凡老幹部憂心的是困境與熱情,而粥粥只當是自家舅舅怕自己吃不了苦——畢竟這個世界的乒乓球狀況實在是一言難盡, 但他並不打算再多費口舌, 畢竟口頭說說遠不如實際行動來的更有說服力。
蘇舟表達了自己想打職業乒乓的決心,但是陳清凡暫且沒有讓他進入正式隊伍中訓練。
陳清凡不在家,蘇舟和閣樓里的發球機打。
陳清凡飯後回家, 蘇舟就和閣樓里的陳清凡對打。
理所當然的, 蘇舟輸多贏少,但就算是這樣的程度,也已經讓陳清凡震撼不已。
蘇舟的乒乓球水平,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中國青少年都要好的太多太多,而更可怕的是……
蘇舟的進步速度, 簡直太可怕了。
粥粥:舅舅陪練你莫方,我只是在適應身體找感覺呀:)
夜裡, 陳清凡躺在床上睡不著, 他按捺不住的激動啊, 依照蘇舟這樣的天賦,他覺得中國出一個乒乓球世界冠軍絕對不再是畫餅空話!
但想著想著, 舅舅就不禁有些痛心疾首, 他怎麼就沒在粥粥小的時候更堅持一些呢!踢個什麼鬼足球啊!我國足球辣么強還缺你一個嗎?!你看看隔壁你那竹馬就頂一片前場了!如果從小就開始在乒乓球這一方面培養粥粥, 這會中國鐵定已經出了一個享譽世界的乒乓天才了!更別說那什麼勝利就是一切的見鬼思想!哪裡會有?
肯定不會有!
陳清凡覺得自己需要好好靜靜, 考慮規劃一下蘇舟的乒乓球道路該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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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隊本打算在帝都滯留一周, 這個一周包括了初到帝都、熟悉訓練、比賽當日與賽后休息。
然而, 因為安德烈與蘇舟之間的一點「小矛盾」,這個時間不得不推遲下去。
英國大部隊按部就班,根據計劃繼續前往其他省份,安德烈與英國隊副教練,以及一些負責處理此類問題的相關人員則留在了帝都。
說實在的,雖然在賽場上傷人流血這種事是頭一回,但單說場后暴力、辱罵球員這種惡性事件,他們沒少為安德烈擦屁股,這一次的情況雖然有些棘手,但他們也算是輕門熟路。
英國人有些後悔了,他們幹嗎吃飽了撐著非要搞什麼網路直播?這次的友誼賽本來就是私下的性質,中國那邊又沒派媒體,如果他們這邊沒弄網路直播,搞不好直接在內部就私了完事,哪裡會像現在似的這麼麻煩。
安德烈與蘇舟再次見面時,是國際乒協專門派了人來,需要找兩人了解具體情況。
此時,距離友誼賽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周。
在這之前,英國一方的人馬千囑咐萬囑咐安德烈:冷靜,冷靜,今天在乒協的人的面前一定要友好相處,表現冷靜!千萬別再發生口頭爭執乃至肢體碰撞!
不湊巧的是,陳清凡今天走不開身,只好派了自己的處理教練跟著蘇舟一起去,同樣千囑咐萬囑咐他一定要看好蘇舟,千萬別再出事。
再次見面時,安德烈與蘇舟兩人仍然互相看不順眼,但因為身後就站著被派來看管他們的兩尊門神,加上不遠處立著的不少乒協人員,這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蘇舟掛著溫文爾雅的笑容,對安德烈伸出了手:「安德烈,謝謝你幫我在歐洲刷了知名度,在網路上可真是托·你·關·照了。」最後幾個字,蘇舟說的極輕,卻是分外的咬牙切齒。
安德烈的臉皮不如蘇舟厚,要是蘇舟接這話,沒準真的就笑意滿滿的回一句「客氣客氣」,但安德烈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晚被天.朝表情包所支配的恐懼與絕望……
最初嘛,表情包還是很正常的。
但漸漸嘛……
滿屏幕都是他自己的表情包。
大汗淋漓的、瞪大雙眼的、狼狽趴在乒乓球桌上五體投地的……
這種在中國大大出名的方式,簡直是太恥辱了。
想到教練領隊們千萬囑咐的話,忍著想要加大手勁的慾望,安德烈不得不壓低聲音說:「喂,那些人不知道真相,但你就在我對面,知道那時候我不是朝著你的頭打過去的吧?」
哦豁,蘇舟挑眉,勾著嘴角,那模樣賤的很,滿臉都是——
哦?你在求我嗎?你想求我嗎?你快求我呀:)
安德烈:「…………」媽的,忍,但是安德烈自己的心裡真的沒底,要是交換立場,他絕對恨不得自己得個深度腦震蕩,添油加醋,大說特說,在這件事上大搞文章,把這小子給整的錯過了最佳的運動生涯才好!
安德烈的表情越來越難看,眼看著那張臉都要紅的快炸了。
粥粥玩夠啦。
粥粥莞爾一笑,賽場事,賽場畢,這是他的原則之一。
表面功夫做做就好,蘇舟鬆開了安德烈的手,懶洋洋的說出心中所想:「球場事,球場畢,懂?」
經常球場事、賽后畢的安德烈:「……不懂。」
處理流血事件的地點,定在了帝都體育總局訓練局的會議室內,陪同人員不得跟隨,只允許當事人入內。
站在會議室門前的乒協人員對他們兩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蘇舟揮臂應了一聲,邁開兩條大長腿,漫不經心的說:「首先,安德烈,我的傷是真的不重;其次,安德烈,我還沒在球場上把你徹底打爆,如果你因為這件事而遭到了嚴厲的處罰,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們之間還欠著一場沒有完成的比賽,我們之間的路還長著,懂了?」
而且……蘇舟想得開,本來就是他初來乍到,心態不平,流點血當做學費,受點傷全當教訓。
「哦,還有。」走到大門前,蘇舟突然頓住腳步,回頭對安德烈燦爛一笑,「我們隊的教練叫做清凡·陳,不是什麼秦風·橙。」他把安德烈在衛生間說話時的口音模仿的惟妙惟肖。
安德烈一頭青筋:「你他媽在廢話。」這種事情他能不知道?
哦,知道就好,蘇舟推門進去了,留下一句話:「我的乒乓球,是這個萬年老三手把手的教出來的。」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蘇舟到底是什麼意思的安德烈:「…………」這小子是有多麼的小心眼多麼的記仇???
蘇舟一向言出必行,從不做陰奉陽違的事情,他說不會用這件事來整安德烈,心中就當真是一點這樣的想法都沒有。
兩方所交談的內容其實很嚴肅,耗時足足有兩個小時之久,但如果簡化一下,大概是這樣的。
乒協人員:安德烈打你了嘛?
粥粥摸額頭:沒打!是意外!我站在他的對面看得清楚,他就是泄憤揮拍子,真的不是對著人!
鑒於安德烈的前科諸多,乒協人員面面相覷:你是……受到了安德烈的威脅嗎?
粥粥不服:先生們,看看比賽的視頻,你們覺得我的性子像是會被威脅的嗎?
乒協人員:根據視頻,他打你之前,你貌似對他說過什麼話?
粥粥頷首:對呀,我挑釁他。
從未見過如此耿直之人乒協官員們:「…………」繼續面面相覷。
乒協人員:你……你……你為什麼挑釁他呀?
粥粥撓臉,羞澀一笑:賽前有點小衝突,我們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嘛,血氣方剛,先生你們懂得。
乒協人員:「…………」第一次遇上如此畫風清奇的暴力事件,這TM還要怎麼問???
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做了,安德烈泄憤摔拍子的行為本就不對,哪怕打到人是意外,也確實是一起流血事件,乒協人員秉公執法,這處罰肯定是少不了的,至於情節輕重就再說了。
這天下午過後,蘇舟迅速把安德烈忘在了腦後,他面臨著一個更現實的問題。
——這個世界的他是個踢足球的,作為一名乒乓球運動員,他身上的積分是零。
積分窮光蛋的蘇舟:「…………」不行,這個問題必須要解決一下,就算不能一炮成名,咱也要努力想個辦法,盡量不從基層做起是吧。
倒不是蘇舟習慣了高高在上,受不了從基層做起的感覺,但是每年的固定賽事也就那麼多,而在度娘一下之後,作為一個乒乓弱國、乃至弱洲,中國內部、乃至整個亞洲的乒乓球賽事,遠不如前世那麼多。
如果真的要一步步的按部就班的爬上去,蘇舟估摸了一下,要是想在亞洲境內拔得積分頭籌,少說也要兩年左右。
這種積分的制度就跟圍棋的升段制一樣,哪怕你在最開始就幸得本因坊附體,天下難有敵手,也還是要一輪一輪的不斷下棋,少說也要一年半載才能升到高段。
時間喲,你就是這麼無情的從我的指縫間悄然溜走。
粥粥憂鬱的唱起了歌。
另一頭。
陳清凡今天走不開身,他坐在辦公桌前,食指不斷扣桌,面色有些焦躁,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
突然,古板的「叮鈴鈴鈴」的手機聲響了起來。
陳清凡按下了接通。
幾秒后,陳清凡瞳孔一縮,猛的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什麼?消息確鑿嗎?亞洲乒協這次真的是玩這麼大的?!」
話筒對面又說了半天。
陳清凡面色冷靜的「嗯」、「明白」、「知道了」。
掛斷電話后,冷靜什麼的都見了鬼,焦躁什麼的也都成仙飛去,陳清凡立馬攥拳,轉地一圈,低吼一聲,喜不自禁。
好傢夥!粥粥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
當天晚上。
蘇舟回家時,房內早早的就亮起了燈。
蘇舟扶著門檻脫下鞋,脫到一半,眼前就瀉下一片陰影。
蘇舟抬頭,是陳清凡:「舅舅?」陳清凡的表情太過嚴肅,好像有點不太對頭。
這……這……這……粥粥絞盡腦汁的想,自己今天做錯了什麼事情嗎?還是安德烈那邊又出了什麼問題?
「蘇舟。」陳清凡斂著眸,眼底下一片陰影,沒有叫他的小名,「你是真的想要走上職業乒乓的這條道路嗎。」
…事出反常必有妖!
蘇舟眼神一亮,來勁了,利落的脫下鞋立正站好,站姿表雄心。
陳清凡的嘴唇動了一下,又沉默了半天,才皺著眉說:「蘇舟,如果你走上職業乒乓的道路,你覺得你能走到什麼地步?」
果然有妖!
蘇舟眼底爆出一陣光芒,有戲!
「世界冠軍!」蘇舟回答的毫不猶豫,字字落地鏗鏘有力,蘇舟的這一聲吼響亮極了,聲音大的陳清凡的靈魂都跟著震了三震,但與之相反的是他的表情非常的平靜,既沒有緊張也沒有急切,就像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就是既定的無法更改的事實。
良久,陳清凡的靈魂回體了。
他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手中是一疊訂起來的白紙,和一張表格:「這是亞洲乒協舉辦的『亞洲業餘乒乓球大賽』的報名表格,只要沒有在任何一個乒乓球協會註冊過,你就可以報名參加。」
「乒乓球協會註冊」這幾個字,陳清凡咬的極重,這恰恰就是蘇舟目前的狀況,他在乒乓球的履歷上可謂是一片空白。
陳清凡此時的心情既複雜又矛盾,他不由微微嘆了一口,將手中的白紙黑字遞到蘇舟的手裡:「今年是第一屆,宣傳力度與投資力度都非同小可。」
業餘?
蘇舟皺眉。
注意到外甥的遲疑,陳清凡又補充說:「這場比賽的主要目的,是加大乒乓球這一項目在亞洲的影響力,其性質可以定位為獎勵賽、表演賽或者說明星賽,最基本的參賽資格是擁有亞洲任意國籍的任意選手,只有單打賽,分成男女組。為了吸引觀眾的注意力,和增加參與度與關注度,亞洲乒協到時會邀請世界排名前十的某一名歐洲選手,和大賽的前三名的選手進行互動,其互動過程會在整個亞洲的體育頻道中播放,由於是世界頂級的歐洲明星選手,到時候在歐洲境內,想必也會有不少的電視台選擇錄播或者直播。」
蘇舟的心中回過味來了,這擺明了就是在玩著明星效應的把戲,但這不就說明了……
陳清凡繃緊的表情漸漸緩開,露出一絲真心實意的笑容:「簽名、合影、陪練、去歐洲強國的乒乓基地的觀摩資格……以及最重要的。」
陳清凡走到蘇舟身邊,拿過釘起來的一疊白紙,迅速的翻了幾頁,指向他用紅筆著重圈出來的部位:「看,流程表的倒數第二項,大賽的前三名選手會依次和這名歐洲選手進行較量,五局三勝的比賽,進行車輪戰。對所有的業餘選手來說,這是一次小刷知名度、與偶像親密接觸、挑戰自己的好機會,對於那名歐洲強手來說,也不過是一次來亞洲的娛樂活動,但是對你來說——」
陳清凡加快了語速:「當任何一個在某個領域內名列前茅的人來到某一個國家時,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本國和母國的廣泛關注,粥粥,對方是世界前十的強者,哪怕只是拿下一局也好,你的實力會得到真正廣泛的認可,按部就班是在浪費你的青春才華,這是一個一飛衝天的好機會,我想以你的實力和你一片空白的乒乓球背景,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
蘇舟抿著唇,眼底似有火苗燃燒,他從陳清凡的手中接過計劃案,迅速的翻閱著手中的白紙黑字。
舅甥兩人彷彿忘卻了這是自己的家中,兩個人久久的佇立在門口。
良久,直到眼底的眸光劃過最後一個句號,蘇舟閉上眼,合上手中裝訂成冊的計劃案。
「呼……」他微微啟開唇,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再次睜眼時,興奮的火焰燃在雙眼,灼熱明亮又不可直視,彷彿能燒掉世間一切。
這裡是醫院的高級病房。
房間中央的床鋪上,一個亞洲人面貌的少年人正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中插播的精彩進球:自中場起連過五人單刀門將進球、一腳大抽的四十米世界波、零角度側門進球、兩翼齊飛突進小角度傳球配合,熟練的踩單車過人、甩牛尾巴過人,漂亮無比的馬賽迴旋,精準如機械計算般的落葉球與電梯球…………
一個比一個精彩漂亮,一個比一個肆意瀟洒。
單看這個正在播放的集錦中的精綵球技,似乎沒什麼問題,但如果看看進球過人者的臉——
那問題可就不小了。
無論蘇舟怎麼看,怎麼瞧,這些精彩集錦里的主角也都是一個個操著一口流利漢語的中國面孔,而且講解員在那頭說了,這只是最近三年內的兩隊交手的精彩集錦,並不是有史以來的精彩合集。
蘇舟:「…………」心情很複雜,只能用一串省略號來表示了。
心情複雜的粥粥關了電視,只覺得腦門又開始疼了。
讓我們把時間退回昨天。
昨天,深覺不太對勁的蘇舟,沉默半響,決定從根源問起。
他先是說:「我的腦袋有點疼。」
頭髮茂盛者皺眉,對白大褂道:「醫生,你先檢查一下。」
醫生拿出一個半大不小的儀器,走到蘇舟身邊,蘇舟乖乖低頭,任著醫生在他的頭上東摸西蹭。
趁著醫生檢查的空隙,蘇舟順勢看向自己攤平在雪白被單的上的手。
這手比印象中的要小上不少。
他把手翻了翻,又看向自己的掌心。
男孩的手遠沒有女孩那般肌膚細膩,這個掌心有著繭子,但是在右手小指與無名指相接的前掌處的那個繭子,卻不如其他的幾個來的硬與厚。
這可就不應該了。
他打乒乓打了足足二十二年,經年球拍從不離手,他慣用橫板,這個位置是最常與球拍摩擦的位置,在幼時就被活活磨出了一個硬繭,而這個硬繭又與乒乓球拍一起,經年累月,年復一年,越發硬厚,伴隨了他的整個乒乓生涯。
蘇舟的心裡隱約有了譜,他側頭問:「有鏡子嗎?我想看看我的頭和臉。」
鏡子只有浴室有,頭髮茂盛者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功能,遞到蘇舟面前,無奈說:「得,放心,你的臉沒破相。」
……哦豁。
蘇舟面無表情的看著手機屏幕里的那個與他的眨眼動作如出一轍的人。
臉是同一張,但是……
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