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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八強賽

  蘇舟的原計劃是在下午的一點鐘回到房間, 然後一覺睡到兩點鐘,之後再去健身房和乒乓球室內運動一下。


  經過了安德烈的這番突發意外, 蘇舟在原本計劃要起床的時間, 才剛剛返回了客房, 一切都往後推遲了一個小時。


  因此, 當蘇舟再次醒來的時候,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的三點稍多。


  睡眼惺忪的摸過了手機,發現其上顯示15:12的蘇舟:「………」


  他默默的在心中又算了下時間,悲哀的發現自己並沒有時間再去活動筋骨了。


  ——四點就要開始比賽了,還去健身房內運動個P啊!怕不是剛剛熱乎了身體,就要急匆匆的回房沖澡再看比賽了!!


  這樣一算,蘇舟頓時覺得剛剛有了點力氣的四肢變得再度癱軟。


  他再度趴了下來,臉蛋埋在軟趴趴的枕頭上,蘇舟反覆蹭了好幾次, 午後的日光透過纖薄的輕紗灑入了涼爽的室內,暖化了四肢百骸中的每一根骨頭。


  他不負責任的在床上打了個滾, 想,這不是他太懶惰,都是安德烈那個小姑娘的鍋。


  賴了半響的床,蘇舟踩著拖鞋,慢吞吞的下了床,他走到洗手間, 冰涼的水源扑打在臉上, 蘇舟盯著鏡子里那個臉帶著水跡的自己, 不禁撐著下巴左看右瞅,反覆的揉了兩下腮幫子,對著鏡子做了好幾個鬼臉,才終於覺得舒心了點。


  嗯。


  撐住洗手台,蘇舟滿意的點了兩下頭。


  這樣的表情才正常嘛!

  來到這個世界后,他還從來沒有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擺出那種看似沉穩可靠的正經模樣,用蕭澤蕭隊長的話來說,就是「你小子在媒體面前裝起來還是人模狗樣能合格的」,之前板臉正經了一個多小時,蘇舟自己都覺得有點不習慣了。


  但是無論如何——


  …不帶任何偏見的說,還是希望安德烈在今後真的能好好的吧,就算不繼續打球而選擇去干別的了也好,只要別再神經質的想不開了就行,要知道,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最最容易衝動的時候,蘇舟也是從那個時間段里成長過來的,所以他更明白衝動行事可能造成的可怕後果。


  大多數的成年人在做事的時候還會瞻前顧後、考慮後果,而少年人卻只有一腔熱血,他們不需要思考,只要「想」,就會「做」,正是最最純粹卻也可以變成最為恐怖的年紀。


  走回床邊,蘇舟按下了遙控器的開關,調到了當地的體育頻道,現在的時間是下午的三點半,電視內正在回放著上一場比賽的精彩擊球和西班牙解說員的激情講解,參賽的兩方是來自荷蘭的雙打選手與來自冰島的雙打選手。


  並沒有學習西班牙語的意思,想了想,蘇舟調低了電視機的音量,撥通了客房服務的電話。


  有著比賽期間非特殊情況不上網的良好習慣,蘇舟打算看點報紙來打發時間,更何況,他還有點想知道各國報紙有沒有繼續愛著那一位來自英國的「流量姑娘」。


  對面接起電話的速度很快。


  「你好,請問是前台服務嗎?」蘇舟以英語問道,「請問能送幾份報紙來房裡嗎?………嗯,英文版本的,只要是和乒乓球………或者是足球掛鉤的,請都送進來吧,謝謝。」


  數分鐘后。


  坐在床頭,蘇舟翻起了報紙,不愧是馬德里當地最好的酒店,送來的報紙足有厚厚的一疊,不僅有使用英語的國家所出的報紙,還有那些那些不說英語的國家所出的英文版本的早報。


  蘇舟的英文並不比他的母語差上多少,無論是對話還是文字閱讀,他的閱讀速度很快,更何況與英文相伴的還有不少或彩色或黑白的配圖,尚未翻過幾頁,蘇舟便找到了他想要的。


  《安德烈死性不改!中國蘇氣勢凌人!》——蘇舟一看這標題就心道不好,他最最不想讓其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仔細一瞅,果然是出自英國本土的報紙,連譚澤都會理所當然的以為他的那場指導球是羞辱球,更何況是別人?

  糟著心,蘇舟扔了這份報紙,繼續翻下一份。


  《品性糟糕的中國人,羞辱至極的行徑讓賽場因他蒙羞!》——言辭如此激烈,蘇舟再瞅,果然還是出自英國本土的報紙。


  《指導球?羞辱球?善意?惡意?》——蘇舟磨了兩下牙,發現這是一份來自義大利的報紙,義大利——至少是這一家媒體,貌似不怎麼喜歡他。


  《紳士的英國人?野蠻的安德烈!》——瞧瞧,或許是託了古董先生的福,法國媒體對他似乎很有好感。


  《贏球與輸人,握手與打手,中國蘇與安德烈。》——這一份報紙來自德國,眾所周知的,由於尤利安的緣故,幾乎沒有幾個德國人是喜歡安德烈的。


  《……》


  《………》


  蘇舟一份又一份的翻著,忽然指尖一停,便翻到了一份畫風清奇、角度詭異的報紙,這是來自英國的《太陽報》,眾所周知,《太陽報》從來不是一份過於正經的報紙,它的用詞時而辛辣、時而詼諧,往往不像大多數報紙媒體那般肅穆嚴謹,反而類似於《花花公子》或者《花花公主》,乃至世界人民們之所以能知道英國皇室們的內褲顏色,《太陽報》也絕對是能搶得頭功的那個。


  這一份報紙的大標題是——


  《直腦筋中國蘇不懂少年心!安德烈惱羞成怒!》


  內容是——


  【………承接前文,自從他們的上一次分別之後…】


  《太陽報》的第一句話就把蘇舟給震住了:「………」這破玩意還有前文?這他喵的還是個連載???


  這他粥的還真的是個連載,只不過是不定時的跨期連載。


  【………據可靠的當場圍觀者提供的消息,中國蘇曾在比賽前於馬德里中心酒店的大廳中見到了我國的安德列·彭德拉,安德列對此的反應極為激烈,中國蘇不過是在他的耳畔輕輕的吐了一口熱氣——哦,或許中國人是極為熟練的舔了一下安德烈的耳垂,誰知道他們在私下裡是怎麼做的?——安德烈便像是一個被侵.犯了的羞澀小姑娘,捂住耳垂、臉頰通紅的大叫起來,這之後……】


  【………開賽之前,所有人都看到了,安德烈找到了中國蘇,面色肅穆的說了些什麼,在這裡,筆者必須要質疑西班牙媒體的專業性,他們的收聲器為何能如此的糟糕?他們為何不把攝像頭拉的更近一些?——毫無疑問的,安德烈那樣的表情極為少見,他必定是和中國蘇說了些什麼,並且從他們的表情以及嘴唇閉合的時間差來看,安德烈是提問的那一方,而中國人是回答的那一方。】


  【…那會是什麼呢?戰書?詢問?質疑?約定?打賭?或者——表白?如果我(安德烈)贏下了這一局的比賽,你就要考慮當我真正的「friend」?——事實上,為什麼不呢?再重複一遍,誰知道他們在私下裡是怎麼相處的?】


  【………很多人都認為,那是一場把人的靈魂踩在腳下碾壓的羞辱球,中國蘇秉持著極大的惡意、沒有絲毫修養的利用他的技術踐踏著安德烈的靈魂與肉體,但是筆者並不這麼認為,他們在賽前的氣氛明顯很好,甚至冒著粉色的泡泡(哦,筆者的鏡片是粉色的)。那真的是一場羞辱球嗎?並不,讓我們換一個角度,那分明是一場水平極高的指導球!中國蘇分明是無比關切著安德烈!而安德烈卻因為他的失敗而感到了羞愧………】


  【……筆者並非空口無憑,如果細細追溯兩人的前世今生(這裡可以參考去年的《太陽報》的10.12號-10.15號刊,今年的4.13號刊、4.16號刊、4.20號刊,不久前的7.7號刊-7.9號刊、7.14號刊,以及最近的8.8號刊-8.10號刊),你會發現,哪怕安德烈與中國蘇自以為把他們的關係隱瞞的天衣無縫,甚至用上了不少愚昧至極的手段以誤導他人,實際上卻早已被筆者捕捉到了蛛絲馬跡……】


  蘇舟的微笑逐漸消失:「………」最終徹底消失。


  「啪」的一聲,他面無表情的合上了報紙,隨即,「撕拉」兩聲,他又冷靜的撕了報紙。


  瞧瞧,瞧瞧,這都說了些什麼?言辭之真摯,用詞之激昂,細節之灼見,如果他不是當事人,說的蘇舟自己都要信了!

  蘇舟喃喃道:「《太陽報》真是太可怕了……」


  無論是在哪個世界,《太陽報》的畫風始終是如此的獨具一格。


  唯一一個察覺真相、給了粥粥一個「指導球的清白」的媒體,竟然是如此沾粉帶曖的清白………這樣粉色的清白還不如不要,最可怕的是,《太陽報》這種嘩眾取寵的報紙,竟然是全英國銷量最高的報紙,比《泰晤士報》要高出足足一倍。


  蘇舟:「………」


  你們英國人真是有毒!!三喵真的吃棗藥丸!!

  殊不知——


  英國,倫敦,《太陽報》總部。


  盯著電腦屏幕,寫出了「安德烈基情中國蘇」的筆者雙眼放光,電腦屏幕的大窗口上是已經打下不少單詞的word文檔,而在右下角的小窗口中露了個臉的,則是安德烈·彭德拉的推特!

  對著電腦屏幕,那張滿是褶子的臉上笑個不停,他可真是愛死安德烈了!!即使約恩兄弟的實力比安德烈高出一大截!安德烈也是《太陽報》的所有人中最愛的那個!!


  瞧瞧,如果說一個小時前的「I'm not a baby」還捏不出什麼新聞,但是剛剛發出的這一條最新推特呢?!

  安德烈·彭德拉:【羞辱球?你們在開什麼玩笑?那個中國人在羞辱一個彭德拉?你們的眼睛是瞎了嗎?!】


  如果是其他的英國媒體,比如說什麼老死板的《泰晤士報》啊、吐不出一個爽字的《每日郵報》啊,見風使舵的《衛報》啊,或者是什麼不成氣候的《每日鏡報》和《每日星報》啊,肯定是說什麼《安德烈死要面子狂頂嘴》啊、《永遠長不大的安德烈baby》啊、《『永不犯錯』的安德烈》啊………但是他們《太陽報》呢?!

  他們一格獨具!特立獨行!舉世獨清!世間獨醒!


  《護「友」心切!安德烈逆風發聲!》


  《安德烈親自為中國人正名:那絕對不是一場羞辱球!》


  《不再遮掩!安德烈:你們不能這麼指責中國蘇!那不是一場羞辱球!》


  雖然他的指尖敲出的每一段文字無一不是在表明「安德烈絕對是在維護中國人」,但是筆者自己也認為其實其他媒體報紙的發聲才是正確的,什麼護友心切啊、為中國蘇正名啊………安德烈怎麼可能維護中國人呢?這兩個人是朋友?其實私交不錯?開什麼英國皇室的內褲笑話,筆者自己也是在瞎幾把打字,只因為根據這數個月來的報紙銷量統計,主編髮現——


  管他真的假的還是什麼的!英國人民真的蠻喜歡看安德烈與中國小子的愛恨情仇狗血纏綿的啊!銷量那個飆升的是杠杠的啊!

  銷量證明一切,想到明天的報紙又將賣出一個極為可觀的愉悅銷量,筆者手下敲打鍵盤的動作就不禁又快了幾分,更何況,筆者忍不住YY了一秒,都說真理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說不定他們《太陽報》就真相了呢?


  ……


  ………


  …………


  西班牙,馬德里中心酒店,蘇舟的房間。


  《太陽報》是蘇舟所閱讀的最後一份與乒乓球有關的報紙,蘇舟被這份安德烈暗戀他長達半年、愛在心頭有口難開的報道麻的不行,而且這竟然還是一篇長達一年的不定時連載文???

  他完全沒有一絲被人「愛慕」的喜悅之情,只覺得既頭皮發麻又牙酸的厲害。


  他和安德烈?

  英國人,呵,如此更新不定的緣更連載文,也真虧你們能追的下去。


  蘇舟左手扔了各路的乒乓球報,右手就又拿起了各路的足球報。


  前方,賓館房間內的電視屏幕中播放起了場邊的賽前景象,現在是下午的三點四十五分,開賽前的十五分鐘,即將入場的選手們紛紛站在了賽場邊的隔離板外,劉捷等人的身影印入了蘇舟的眼眶。


  注視著自己的隊友,蘇舟不由微笑了一下,他抬手把電視機的音量又調的大了一點,然後繼續低下頭一目十行。


  足球在歐洲的熱度要遠遜於乒乓球,因此,比起和乒乓球相關的各路報紙的發行日期都是今早當天,和足球有關的這些報紙的發行日期各不相同,日期最早的一份,標註的日子甚至是………幾個月之前,而其上的內容——


  各大足球聯賽開始與結束的時間並不相同,但是一般差別不大,往往是在每年的八月中下旬到次年的五月中下旬,而現在正好是八月的中旬,夏歇期的末端,是各大聯賽即將開始但是還差幾天的時候。


  因此,各大足球相關的報紙並沒有說些什麼與聯賽賽事相關的事情,而是又總結了一番各個俱樂部在夏季轉會窗口時的買賣情況,左嚎一句《我們擁有了六千萬歐元先生!》,右吼一句《貪婪的惡鬼!該死的XXX賣了所有值錢的球員!》,上嗷一聲《完美陣容!XXX放言新賽季至少三冠!》,下哼一聲《XXX維持著與上個賽季一模一樣的陣容(譏諷)》………


  而更多的——


  則是與國家隊相關的格式報道!

  《亞洲賽區預選賽全部結束!》


  《非洲地區預選賽全部結束!》


  《南美洲賽區的最後名額!阿根廷與智利殊死決鬥!》


  《北中美及加勒比地區預選賽全部結束!》


  《撲朔迷離的歐洲賽區!意料之中的算分地獄!》


  《報!FIFA明確表示,附加賽將被安排至十月中旬!》


  ——對!FIFA!Fédération Internationale de Football Association!足球!世界盃!就是世界盃!

  蘇舟在之前也和賀錚談到了這個問題,明年六月!!世!界!杯!!


  那時,賀錚的口吻非常的平淡:「小組賽?當然出線了…………你這是什麼表情?」


  蘇舟的表情,是異常夢幻的表情,哪怕早都知道了這個世界的中國足球堪比他的世界的五星巴西或者四星德國,可是可是可是——


  ……可是真的聽到國足輕而易舉的出了預選賽!進了小組賽!還是——


  粥粥坐著,蒸蒸站著。


  蘇舟爪子一伸,抱住賀錚充滿勁道的大腿肌肉,嗷嗷直叫——


  「錚哥!大哥!我親哥!我叫你爹了!明年世界盃我空出時間來!巡迴賽空一場!我和你一起去世界盃啊!你給我備好最佳位置的票啊!中國隊的比賽!每一場都要!不要貴賓VIP席!就觀眾區的票!前排!給我安排好!和球迷們一起坐著,甩起國旗嗷起歌來才有氛圍啊!!」


  沒臉沒皮的先表了番粥式私心,蘇舟接著又本能的心塞起來,畢竟——


  這個世界的中國足球再強,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堆堆砌起來的數據和早已存在的口碑,而蘇舟真實接觸過的他的世界的國足——


  ……唉,不說也罷。


  蘇舟抱著賀錚的大腿肌肉使勁晃:「錚哥,隊里現在怎麼樣啊?明年穩不?行不?能成不?雖然我有著一個打乒乓球的身體,但是你知道我真的有著一顆足球運動員的心啊!!」


  粥式捧心.jpg,蘇舟可憐巴巴的計算起來:「明年世界盃,咱中國小組賽出線穩嗎?哪怕小組第二名出線也行啊!不不不不我應該可以展望的更多一點………………錚哥錚哥,八強行嗎?四強行嗎??行嗎行嗎???我全場跟著嗷嗷嗷哈哈哈哈嗚嗚嗚嗚嗚八強能行嗎能行嗎???」


  被抱住大腿一陣嗷嗷嗷的錚哥:「………」他覺得自家崽的腦子是不是又壞掉了。


  他沒忍住,擼了把蘇舟的小軟毛,敲著那顆傻裡傻氣的小腦瓜:「……蘇舟。」他既沒有叫專稱也沒有叫小名,「你沒問題吧?」


  蘇舟兀自興奮著,世界盃世界盃世界盃,那可是世界盃啊!那可是[划重點]中國隊能進入小組賽的世界盃[/划重點]啊!!


  賀錚反向按住蘇舟的雙手,把那雙在他腿上動個不停的爪子壓在了蘇舟自己的大腿上,然後坐到了蘇舟的身邊。


  錚哥的心情老複雜了,蘇舟越興奮,他就越複雜,不懂自家小孩為什麼這麼的…………沒追求?


  小組賽出線?進個八強?………這說的都是一堆什麼狗屁玩意!沒追求的簡直連鹹魚都不如!!

  賀錚輕輕拍了拍蘇舟的臉,見蘇舟望向他,問:「小朋友,你還記得我們奪過幾次冠吧?」


  蘇舟一愣,眨眨眼,笑容特別乖。


  賀錚的眉頭跳了一下:「………九次。」


  蘇舟瞪大了眼!直接以為他的耳朵出了毛病!


  九次?!!!九星中國?!再贏一次就破十了??十星中國?!!

  九個冠軍!九次世界盃!三十六年!這說明了什麼?!世界盃創辦至今,將近半數的大力神杯都是被咱們種花家大天.朝的五星紅旗們給捧回家的啊!!


  ……他的世界的桑巴足球和德國戰車都沒這麼6666666啊!!


  「不、不是八次嗎……」呆過之後,蘇舟撓起了腮,「我記錯了?」他扳起手指,有模有樣的算了一番,口中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詞,賀錚聽不清他在喃喃什麼,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中國捧得大力神杯時的世界盃舉辦國……


  好歹還記得是八次,而不是以為他們中國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臭腳小弱雞,賀錚不禁也皺起了眉,想著蘇舟這是把哪一屆的世界盃冠軍給漏了。


  裝模作樣的算完了,蘇舟假正經的沉吟半響,端正態度道:「錚哥。」他舉起四根手指,「起碼四強。」然後收起兩根,「或者亞軍。」最後只剩下一根食指,蘇舟笑彎了眼,「當然,捧起大力神杯!冠軍十星才是最好的!!」


  ……


  ………


  …………


  蘇舟捏著報紙的兩端,這是那一份標題為《亞洲賽區預選賽全部結束!》的報紙,上面不僅宣布了從亞洲賽區脫穎而出的隊伍們,更是對中國足球國家隊以及賀錚本人大夸特誇!

  「嘿、哈、哈哈哈哈……」報紙上的文字真是太可愛了!蘇舟情不自禁的開始傻笑,起初聲音很小,然後就笑的「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端端的報紙被他活活捏成了褶子報。


  雖然與乒乓球的意義不太相同,但是蘇舟對足球也是發自內心的真情實感,就算拋開那股在幼時紮根於心的執念,單說賀錚——


  「哈,嘿、嘿嘿、哈哈哈哈……」蘇舟笑著躺倒在了床上,捂住肚子不停的笑,發自內心的喜悅順著流淌的血液遊走在他的四肢百骸,嘴角的酒窩隨著他大笑的頻率而跟著一抖一顫。


  「……真好啊…」他翻了個滾,臉朝下,趴在床上,聲中帶笑的低聲道,「真好啊……」他閉上眼,腦中浮現出了那個在綠茵場上大步奔跑的身影,「……真好啊…」他又重複道,「……哪怕只是另一個世界的一種可能性,錚哥能踢球踢的這麼好,這可真是太好了……」他心滿意足的又低笑了起來。


  蘇舟不常長久笑,但一笑起來就剎不住閘,直到前方的電視中傳來了不間斷的「乒乒乓乓」聲,這碗笑口常開粥才終於停下。


  蘇舟揉著笑的有些發痛的肚子,一咕嚕爬了起來,前方,中國隊和克羅埃西亞隊的雙打球員在球台的兩邊各自站好,現在正在進行的是賽前的最後練球。


  蘇舟眼神不動的盯著電視屏幕,趕緊給自己倒了杯水,真切暢快的笑意漸漸匿於無形,他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定睛專註的看起了比賽。


  雙打比賽從第一場開始就是尤為直接的淘汰賽,往往在巡迴賽的第三天與第四天進行,而在最後一天的時候,與單打賽事的安排相同,唯一剩下的只有決賽。與此同時,在八強賽之前,雙打比賽的賽制是五局三勝,進入了八強賽之後,進行的才是七局四勝的比賽。


  雖然雙打的賽事和他無關,但是在看到賽程安排后,蘇舟便把克羅埃西亞的這一對雙打組合的資料和比賽視頻看了數遍,對於這一場中國VS克羅埃西亞的雙打比賽,蘇舟很是堪憂,觀看錄像之後得出的結論是——


  ……與場中的形勢以及比分完全相同。


  五局三勝的比賽,第一局,克羅埃西亞11:5中國。


  第二局,克羅埃西亞11:3中國。


  第三局,克羅埃西亞8:11中國,中國扳回一局,大比分克羅埃西亞2:1中國。


  第四局,克羅埃西亞11:4中國,力奪三局,將中國隊在第一場比賽就淘汰出局。


  場內,雙方的球員握手之後,那兩抹身穿格子球衣的身影高揮著手臂,接受著球迷們的吼叫與歡呼,觀眾席間,紅白相間的海洋儘是一片熱情歡騰;而另外兩抹大紅色的身影則平靜的側過身體,先一步的與裁判握手道謝,觀眾席中,另一片紅色的領域並不吝嗇的給予了他們不弱於對手的掌聲,他們扯不出笑容的朝那方點頭揮手,然後平靜的跨過了隔離板,與場外的教練與隊友擁抱起來。


  蘇舟沒有笑容的看完了這一場轉播比賽,即使是早都預料到結局,他的心間卻仍然彷彿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的堵住了,又悶又難受。


  蘇舟看得出來,劉捷他們真的儘力了,然而?然而實力的差距實在太大,這一組中國雙打的不足和缺陷實在太多,多到蘇舟這個不怎麼打雙打的人都能說出成筐的意見。


  他禁不住的想,這還不如把他派上去打雙打呢,無論是要和譚澤配合還是和劉捷配合,起碼都不可能在第一場比賽就被淘汰出局,多苟一場算一場——除非是對上了德國隊或者英國隊等一眾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雙打大佬。


  想到最後,千言萬語還是化成了那一句——


  「唉……」蘇舟關了電視,幽幽地嘆著氣,一咕嚕躺回在了床上,他半闔著眼,將貼滿淺黃色壁紙的天花板映入眼中,盯得久了,竟然感到有些頭暈目眩,「……急不得,急不得……」他閉上眼喃喃道,「單打、雙打、個人賽、團體賽、巡迴賽、國際三大賽事………今年、明年、再一年……還是慢慢來吧…………慢慢來吧。」


  蘇舟閉眼躺了一會,拿起房卡與背包,踩著電梯跑到了分配給中國隊的健身房,鍛煉這種東西,或多或少,或早或晚,每天都不能斷!而當他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另一張床的主人已經回來了。


  「去健身房了?」譚澤抬起眼,半挑著眉梢。


  「對。」蘇舟點點頭,他是消了汗才回來的,但是健身房內可沒有花灑淋浴,所以身上還是黏糊糊的,他指了指右手邊,「我先去沖個澡,出來說?」


  譚澤揮了揮手。


  片刻。


  單穿了一條內褲,蘇舟擦著濕漉漉的發與胸膛,在下淌的晶瑩水滴即將順著清晰可見的腹肌沒入平角內褲之前,又趕著擦了一把。


  「劉隊和教練他們呢?」蘇舟擦著發走到了床邊,譚澤正低頭看著IPAD,從中傳來無比清脆的「乒乒乓乓」聲。


  蘇舟走過去,彎腰瞅了一眼,是………安吉洛的比賽錄像。


  ……是了,第三天結束了,明天,西班牙巡迴賽的第四天,雙打的比賽將會與單打的1/8決賽交叉進行,上午是譚澤VS安吉洛·比安奇,下午是他VS盧卡斯·約恩。


  趁著一球結束的撿球空隙,譚澤抬起頭來道,眉間輕皺不展:「教練趁熱打鐵,拉著劉隊他們去分析比賽了,他讓我們自己把握時間吃完飯,然後讓我在六點半去一趟,讓你在八點鐘去一趟。」


  蘇舟點頭:「還有什麼其他要吩咐的嗎?」


  小隊長擺擺手,又低下頭看錄像去了。


  ……看得出來,譚澤很有壓力。


  蘇舟沒打擾他,走回自己的床邊,抽出IPAD,他戴上耳機,看起了盧卡斯·約恩的比賽錄像,不出一會,隱約聽到的由對面傳來的「乒乓」聲也不見了,蘇舟抬頭看了一眼,譚澤也掏出耳機戴了上去,這會繼續死盯著屏幕,面沉如水。


  蘇舟再度低下頭,耳機的音效無比出色,直入耳蝸的乒乓聲伴隨著急劇旋轉帶來的微風。


  時過半年,蘇舟仍然記得在德國慕尼黑的那一夜,與奧古斯特共進晚餐的那一晚,他的錢包慘遭血洗,同時也換來了由奧古斯特本人科普的金字塔小抄。


  【……發球出色,小球細膩,線路清晰,旋轉凌厲………蘇舟,你可以把他想象成是一個更為成熟完善版本的尤利安,尤利安在技術上的缺點是缺乏殺傷力,而盧卡斯近乎乒壇第一的旋轉卻可以適當的彌補他在力道方面少下的那些功夫………這位來自英國的上流人士似乎覺得旋轉才是最為優美的擊球方式,優雅、美麗、讓人著迷,而以蠻力為主的擊球則太過粗野,所以……】


  一心二用,奧古斯特的評價與正在映入眼中的擊球畫面,完美的融合重疊到了一起。


  蘇舟盯著被他立在床頭的IPAD,雖然已經看了無數遍,他還是撐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乒乓球………會轉彎,哪怕正在播放的比賽錄像並不是以盧卡斯的對手為轉播視角,蘇舟卻仍然可以無比清晰的看到乒乓球在半空近乎生硬狂野的拉出了轉折的大弧線。


  更何況,比賽錄像的優點之一就是它擁有慢動作與慢鏡頭,這就讓那道弧線變的更為凌厲可怕了起來。


  蘇舟再一次的在腦中模擬起了兩人比賽的畫面,說實在的,他不是特別喜歡與極致強調旋轉的選手對上,尤利安不算,現在的他還到不了盧卡斯的這種水平。


  而這一位來自英國的、雙胞胎中的兄長是一個什麼水平呢?


  和尤利安打比賽時,哪怕打到最後一場,蘇舟的體力不再滿格,他的視覺也絕對不會對尤利安的拉弧圈產生誤差,導致擊球的手感不對甚至直接出現球拍揮空等現象。


  而對盧卡斯呢?


  蘇舟雙眼緊閉,沉心模擬,在腦中勾勒出一次又一次的交手畫面……


  嗯……


  蘇舟睜開眼,決定了明天的擊球路線。


  小組賽的五局三勝結束之後,單打的比賽就都是七局四勝了,明天的比賽能不拖就不拖,減少對峙,提高效率,不能陷入對方的節奏,不能讓盧卡斯痛快徹底的將弧圈拉起來,不能將比賽拖的太久,畢竟……


  ……盧卡斯的拉弧圈真的太「飄」了。


  飄,像是被氫氣灌滿的氣球,非常飄,飄的不好接,但是一旦碰到,這個氣球的里的氫氣便會在瞬間全部轉化為磁鐵硬塊,球拍擊打上去時………並不好回,對於蘇舟這種擅長操縱落點的球員來說,最重要的是很難讓回球的落點無比精準,因為盧卡斯的球很難「逆向被操縱」。


  而一旦讓比賽拖的太久,當體力被大限度的消耗,而注意力的集中又不得不漸漸分散的時候,直接將球拍揮空?這完全不是個夢。


  現階段的男子單打排名中,羅德里格斯的排名是世界第五,古董先生的排名是世界第六,而盧卡斯·約恩的世界排名是世界第七,雖然蘇舟勝過了羅德里格斯·雷耶斯與雷蒙·博耶爾,但是排名並不代表一切,在觀看了盧卡斯本人的比賽之後,蘇舟完全不敢掉以輕心,就目前來說,削球手的本·諾依曼是他最最苦手的選手,而盧卡斯·約恩這種將弧圈與旋轉發揮到極致的選手………是可以讓他的操縱落點大打折扣的選手。


  ……


  ………


  「…蘇舟……蘇舟同學,蘇小舟?」


  蘇舟按下暫停,摘下耳機,譚澤撐床站在他的身邊,彎下腰來,視線與他平齊。


  「是,譚澤,譚澤同學,譚小澤?」蘇舟眨了下眼。


  譚澤坐到了床邊,哥倆好的摟住蘇舟的肩,親昵道:「和安吉洛對上的感覺和經驗,分享一下唄?」


  「……唉呀。」蘇舟眯眼看了他一會,深得蕭惡魔真傳,小惡魔似的笑了,「你緊張啊?」


  譚澤面不改色的想打人。


  蘇舟立馬哥倆好的反摟了回去,不等譚澤動手或者動口,便一股腦的將他的失敗經驗分享給了譚澤。


  比如什麼——


  「那傢伙很全面啊!真的是幾乎找不到什麼弱點啊!」


  「他的身體素質簡直變態啊!打起球來的速度也是變態級別的啊!你可能也看到了,我好幾次直接跑空接不到球啊!」


  「以及,老生常談的,他的確會在開局的時候散漫一些,你可以試試能不能搶下個一兩局什麼的?小組賽除外,從1/8決賽開始,他很少零封對手啦。」


  「還有,譚澤同學,不是我說啊,你在腳下的步伐一定要活!非常活!那傢伙是豹子!你就算不是狼,起碼也得當只後肢有力的小兔子!」


  小兔子譚澤:「………道理我都懂,蘇小舟,你能不能正經點???」


  蘇舟摸了兩把下巴,嘗試著換一個正經點的說法,輸球的滋味對他來說還真的是有些久違了………久違的甚至讓他感到了詭異的輕鬆與愉快,好在他從來不是一個輸不起的人,回憶失敗並不是撕開傷口,他極為細緻的將自己的輸球過程剖析開來的回憶了一番,然後非常誠懇又正經的表示。


  「譚澤,不是我打誑語,你可能會感到那種被全方位、多角度完全壓制的感覺,說實話,那種感覺非常糟,所以比起在場上再臨時調整心態,不如在現在就先在心裡鋪上一層絨毛地毯,做個心理準備……」


  「…無論你如何擊球,無論你認為自己的擊球有多麼的出色,甚至你在揮拍的一瞬間,便聽到有一個發自內心的聲音在大吼『這球有了』………可是那一球99.99%的都會被那個義大利人給非常高質量的回擊回來;還有,你會無數次的邁開腳步、鎖定球、追逐球,可是無論如何……」


  蘇舟的聲音低了一些:「…無論如何,真的只是差那麼一點點,甚至你都能感到你的球拍的尖端碰到小球了,卻總是那樣的生生錯過……」


  「譚澤,安吉洛·比安奇他很強。」蘇舟按住譚澤的肩膀,看進對方的眼底,認真道,「他很強,真的很強,站在他的對面,你連零點零一秒的時間也不能鬆懈,你要全力以赴、拼盡全力、把每一個千分之一秒都當成是你生命最後的千分之一,你必須這麼打,咬著牙,拚死去打,因為你想贏,你不想輸。」


  凝固成型的空氣將整個房間緩緩包圍。


  短暫的窒息般的沉默后,蘇舟總結道:「總之,譚澤同學,那個義大利人也是兩隻眼睛一張嘴,兩隻耳朵一個鼻,我們都是地球人,他沒什麼可怕的,不過是乒乓球打的好了一點而已,哦,好吧,還有近乎完美的外在條件,他的臉蛋和身材真是迷人極了,無可挑剔,總之,嗯,加油,你可以的!他很強,但是我們也不弱對吧?他是守擂者,我們是挑戰者,明天就是我們的挑戰賽了!誰不想在一場蕩氣迴腸的激戰之後把守擂者拉下擂台呢?」他拍著譚澤的肩膀,用著平板無波的語氣說。


  本來想紓解心理壓力的譚澤只覺得更有壓力了,尤其是在聽到蘇舟的那一聲完全沒有一絲聲線起伏的「哦耶」后。


  譚澤:「………」謝謝你的經驗分享了,但你還是閉嘴吧你。


  另一頭。


  安吉洛毫無徵兆的打了個噴嚏。


  他的助理立馬憂心忡忡的看著他:「比安奇先生?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昨天著涼了嗎?」


  安吉洛揉了兩下鼻子,臉色發黑的看著前方電視中的雙打比賽,他並沒有回答助理的問題,反而是在口中低聲咒罵了起來:「雙打,好吧,迷人的雙打,該死的教練,可惡的巡迴賽,糟糕透頂的單打賽事……」


  助理極為負責的又追問了一遍。


  安吉洛不耐道:「我很好,沒有不舒服,我很好,唯一讓我不好的只有我們的教練和這該死的單打,即使在奧古斯特不參賽后,我能拿到西班牙站的單打冠軍,也無法讓我的心情變得好起來…!」


  助理又憂心了好一會,發現那真的只是一個偶然的噴嚏后,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然後他就開始吐槽了。


  他們的大天使先生還是如此的傲慢——雖然他有這個資格。


  以及,今天的安吉洛先生,依舊在為沒有雙打的比賽而咒罵教練呢。


  次日。


  清晨的八點三十分,中國隊全員離開了馬德里中心酒店。


  上午的九點零五分,中國隊到達了馬德里中心體育館的休息室內。


  上午的十點十分,貼著中國隊標誌的鐵門被從內部推開。


  西班牙公開賽,1/8賽事的第一場比賽,譚澤(中國)VS安吉洛·比安奇(義大利),將在上午的十點三十分準時開始。


  上午的十點十五分,中國隊全員到達賽場旁邊,而義大利隊已經站在了那裡。


  譚澤放下球包,彎腰從其中拿出球拍,代理教練在一旁不厭其煩做著心理疏導的工作以及強調重點,而蘇舟在打氣兩句之後,抬起頭來的瞬間,恰好與那雙淺灰色的眼睛隔空相對。


  ……即使這個人的脾氣再怎麼傲慢,這個人真的是長得太……太英俊了。


  與那片淺灰色隔空相對的瞬間,蘇舟不免怔了一瞬。


  對面,那個義大利人似乎被他的這種反應逗到了,在蘇舟的怔神之後,漫不經心的笑意微微一頓,竟變得分外玩味了起來。


  ……微微挑眉的動作真是該死的好看。


  蘇舟轉過頭,想,媽的,這個傲慢的義大利人在對他放電。


  對面,安吉洛想,果然他是完美無缺的,瞧,那個中國的小蠢蛋都看他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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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更新,②抽獎,作者有話說幾點請看一下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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