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紙裏包不住火（下）
林越畢竟還是向著林樂樂的，再說方才看自家母親的樣子，也不像是摻到這件事裏來的，這麽一想，林越就更是想知道那個傷了林樂樂還嫁禍自家母親的人是誰，沉默了會兒咬咬牙開口：“爺爺，之前沒告訴您這事兒是我不對，但是那時候您不是……”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們的心思，現在我好好的，你大可以把你知道的與這件事情相關的所有消息告訴我，我就是想看看是誰這麽大膽子敢做出這種事！”
說到最後，老爺子還是沒忍住一腔怒氣，林越稍稍瑟縮了下身子，但是也隻能開口坦白：隨著林越的敘述，老爺子臉色眼看著變差，最後聽到那個司機突然出現在林越辦公室的時候，突然開口：“你說‘突然出現’，這是什麽意思？”
林越話被打斷，很是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老爺子問了問題，不過司機出現之後他便一直糾結在那人提供的線索上，至於這個問題他倒是真沒仔細想過，不由有些皺眉：“就是……那天我進公司剛好看到一個行為古怪的男人，仔細一問才知道是與車禍有關的，至於他是怎麽會到公司去的，這……可能是想確認樂樂的情況？”
聽著林越滿是不確定的最後一句話，老爺子也沒想作為參考，直接示意人接著說：“後來呢，那個司機提供了什麽線索？”
林越收回思緒，微微頓了下，神色有些猶疑，不過在老爺子的目光下還是接著道：“據他交代……那人是個中年女人……還有……”
“有什麽好猶豫的！”
老爺子不耐煩的哼聲道：“難不成你還想包庇那人？”
“不，怎麽會呢。”
林越忙反駁，看著老爺子的臉色，最終還是一咬牙把知道的全說了出來，而話到最後，老爺子的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
“那個……我剛才想了想，覺得不可能……”
“什麽不可能？”
聽著林越磨磨唧唧支支吾吾，老爺子不耐煩的搶過話頭：“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麽，但是有的時候真相就是這麽殘酷，你也不小了，還是不要感情用事的好。”
“可是剛才……”
“好了你先自己去想想吧，你不是小孩子了，別人的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這個度還要你自己好好把握。”
略帶些語重心長的教育玩自家孫子，老爺子臉色又沉下來：“行了，你自己回去想想，讓你母親過來，我想接著跟她談談。”
驟然提起母親，林越神色一僵，但是看著老爺子的樣子顯然是不容人反駁，隻能轉身出門。
林夫人自方才從書房出來之後便一直坐在沙發上想待會兒該怎麽應對老爺子的盤問，一時間還沒注意到兒子已經出了書房，直到林越到她身邊喊了一聲，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
“媽，爺爺說想跟您談談。”
林越的聲音有些飄，眼神也是久久定在一個角落上，看他這副樣子，林夫人也大致猜得到他方才交代了什麽，不由歎了口氣，起身便走。
“……媽。”
眼看著母親冷著臉從自己身邊過去，林越心中也是一陣不舒服，忍不住便出聲喊住了人，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怎麽？”
想著老爺子可能沒什麽耐心一直等著，林夫人隻能先開口問。
林越猶豫了會兒，也隻憋出一句話：“我剛才……我盡力了。”
雖然隻有幾個字，但是林夫人方才一直念著這件事情，自然聽懂了，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盡力，自然是盡力回護了，但同時也意味著這孩子把一切都老老實實交代了出去。
看著母親隻是點點頭便轉頭離開，林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是如何心情。
反正看老爺子這樣子應該是知道的差不多了，但是他知道的那些也隻是從別人口中得出來的而已，隻要沒被他抓現行，有些自己就不能承認。
隻要不承認，老爺子就不能拿自己怎麽樣。
抱著這樣的心思，林夫人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書房門。
意料之中，老爺子臉色黑的難看，整間辦公室內低氣壓環繞，若不是林夫人早有準備，恐怕這會兒就忍不住把一切都說出來了。
當然，那隻是如果而已。
林越忐忑不安的在外麵等了半晌，裏麵人還沒出來，卻見林樂樂幾個人已經進了門。
“林越哥？”
東方晟翊是跟著進了門的，林守誠也滿臉笑容跟在後麵，看起來心情就不錯的樣子，許是林越難得弓著腰抱著頭毫無存在感，各人走到沙發這邊才發現還坐著人，林樂樂愣怔半晌才喊出人的名字。
林越一個激靈抬起頭來，這才發現眾人都在看著自己，忙起身跟人打招呼，眾人看他麵色差勁，忙詢問是怎麽回事。
林越張了張嘴就想把方才老爺子問的事情說出來，但是抬頭一看對麵的父親，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雖然林樂樂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照父親的性格，如果沒人點破的話他是不會知道的，那自己又何苦戳穿這件事，讓父母之間心生嫌隙呢？
但是事情永遠不會按照任何人預定的發展下去，林越這邊剛打定主意好好瞞著父親這件事，書房門就猛地被人推開，隨後林夫人一臉怒氣衝了出來，直接回了自己房間。
樓下一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她又拎著東西出了門，像是沒看到樓下眾人一般，冷著臉便往門外走。
“媽！”
還是林越率先反應過來，猛地上前一步攔在林夫人前麵，滿臉焦急：“您這是做什麽去？”
“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情。”
隨口甩了一句話把林越堵回去，林夫人剛想繞過人往前走，就被抓住了胳膊。
“你放開……”
還不等林夫人掙動幾下，林守誠便寒著臉到了她麵前：“身為長輩，天天咋咋呼呼還不如孩子們，你這榜樣是怎麽做的？”
“誰要做這些人的榜樣了？”
林夫人鮮少被自家丈夫那這種語氣對待，再加上方才被老爺子冷嘲熱諷一頓，心中正憋著氣，轉眼看到林樂樂便刺了一句：“更何況這裏還有人不是咱們家的，我就是想管也管不著。”
不提林樂樂，還攔在林夫人麵前的林越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
之前這母女兩人就一直拿著林樂樂的來曆做籌碼，林越最討厭的也是這一點，後來總算消停了一陣子，誰知道現在又被翻了出來。
隻是林夫人這句話說得巧，這個“咱們家”到底是“林家”還是“林守誠家”含糊不清，再說林越也不好當場跟自家母親吵架，一時間氣氛倒是沉靜下來。
“怎麽？沒話說就讓開，反正這個家我看著也是呆不下去了，還不如早早離開的好。”
明裏暗裏連諷帶刺了一番，林夫人狠狠掙開丈夫的鉗製，直接便往門口過去。
“你給我站住！”
最終還是一向溫和敦厚的林守誠打破了僵局，本來脾性溫良的人現在臉氣得通紅，一句話也聽出來滿是怒氣，就算是心中正壓著火的林夫人腳步也不由一頓，下意識的轉頭看丈夫。
林守誠一句話說完，腳步不由踉蹌了一下，眼看著呼吸急促樣子危險的很，林樂樂忙將孩子交到東方晟翊手上去給人順氣，半晌林守誠這口氣才緩過來，繼續看妻子：“我不管你剛才跟爸說了什麽事，起碼咱們現在還是一家人，你就要做好林家主母的本分，像個小孩子似的動不動離家出走，像什麽樣子1”
單單是這句話肯定是鎮不住人的，但是林夫人就算再怎麽心狠手辣，對林守誠還是真心幫扶的，見人身體抱恙，一時間竟然真的轉回了身。
見人回了頭，眾人也都鬆了口氣，林守誠又順了會兒氣，這才平靜下聲音叫林越：“陪你媽回房坐坐，好好聊聊，一家人有什麽事情解不開的。”
林越應了，攙著自家母親回了房間，林守誠又對東方晟翊道了謙，任兩人自便之後這才深吸了幾口氣上樓朝書房而去。
推開門，林守誠隻看到老爺子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桌上放著一杯冷茶。
“爸，茶都涼了，怎麽不叫人再添一杯呢。”
雖然感受到了房間中的低氣壓，但是看剛才妻子的樣子林守誠也有了準備，所以這會兒說著便去端杯子，倒是沒有之前誠惶誠恐的樣子。
“老大，你和婉慧在一起也這麽多年了啊，一轉眼，小越和小妍都這麽大了。”
林老爺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前。窗外是漆黑的夜晚，偏偏被人造光源渲染得如同白晝。
亮，但是冷淡。
林守誠的動作頓了頓：“爸，怎麽突然說起婉慧了呢。”
老爺子長長歎了口氣：“今天看到小妍和小越這件事情，有感而發，有感而發而已啊……”
聽老爺子說起林妍，林守誠猛地想到方才酒宴上那孩子做出的事情，滿心認為老爺子是因為這個生了氣遷怒於妻子，兩人才鬧成現在這樣，忙道：“今天小妍確實不像話，婉慧也是，我平時忙沒空管教她，她也是被婉慧慣的，我一定好好教育教育她。”
“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
林老爺子轉回身站到林守誠麵前，“樂樂幾個月前遭遇的那場車禍你知道吧。”
林守誠眼中片刻的慌亂沒逃過老爺子的眼睛，老爺子瞳孔不由一縮。
這明顯心虛的樣子，莫不是老大也知道他妻子做下的那些事？如果這夫妻兩人都對林樂樂有什麽不滿的話，那之後樂樂的路就要難走許多了！
不過林守誠接下來的話很快便打消了老爺子這個顧慮：“爸，這事是不該瞞著你，但你當時不正好要去療養。家裏的小輩們都不想你來操這個心，怕你急壞了身子。樂樂當時也一定是這麽想的……”
這話與林越之前的話一般無二，老爺子不由略略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