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黑暗世道
李達拿著白玉牌子走了，牌子上刻了一行字，上品破法之物八十斤。
當然，他留了一個心眼，除了不好攜帶的驢肉外，雌雄邪劍、拴驢鈴鐺、紅頂魚冠、破損的紫金袈裟，都用包袱裹好，其中除了雌雄邪劍不捨得交易外，其它兩件法器早就入了交易選項。
陰陽道人盯著黑洞洞的門口許久，緩緩道：「跟上去，看看他換了些什麼。」
『鎮撫司』里的東西的確很多，有些直接將買賣物的牌子掛在殿中繩上，讓人挑選，李達看了一圈后，不出意外，同樣的物品，這邊的價格至少要便宜20%到30%，那陰陽道人算是半個管理天官市的官方人物，出的價格虛高。
而且這裡兌換的物品普遍以法陣、妖獸皮毛內臟、帶煞兵器居多，三神兵和法器少之又少，符篆倒是也有，只不過大多被加密過，只有用法而無製法，諱令更是隱藏於種種行文密字之中。
出乎他的預料，這裡的拳術秘笈很少，更多是刺激氣血的爆發技巧、不顧代價催發氣血的丹藥配方，以及兇狠的殺手技巧，這讓他很失望。
想了想，他將需要的物品屬性寫出，掛在木牌子上，等著別人與他交易，肯定會有人來的，因為他在牌子上寫著的，是可以用法器置換。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人找上門來，李達看著對方的條件，猶豫了下，搖了搖頭。
鬼厲法陣（深）：以百年骨灰盒、鬼樹根莖、碧磷火焰……用時可放出四條厲鬼，能剋制廟級以下一切妖魔，禁忌：骨灰盒每日要倒入活人血一碗，否則怨鬼纏身。
毫無疑問這是座強大的法陣，但問題是對方獅子大開口，居然想直接換自己的紅頂魚冠，交易自然泡湯。
法陣跟符篆的效用有些相似，只不過前者是用大量特殊材料配合，造成類似的效果，也就是說，這種法陣是可以量產的。
但法器就不一樣，沒有至少十年以上的香火積累，是不可能成型的。
陸續又有幾個人走過來嘗試交易，結果都被李達否決，倒是有個人提出了有趣的條件，他願以一種法陣，一隻特殊的骨刀，還有一個消息換取法器。
纏絲水鬼附體陣（深）：以怨鬼髮絲、水鬼精元、死人木……平常女鬼為鬼級，在水面環境之上，纏絲女鬼升至廟級，可附體武器，亦可依附人身，特性：纏絲三丈，一定程度上影響現實，禁忌：使用武器時，有可能聽到來自水底的恐怖囈語
蛇骨刀：這是一口由『禍』級凶獸，魔蛇九嬰的頸骨雕刻成的刀器，施法速度加一成，隨機增加水、火、瘟疫、毒液特性之一，特性：蛇怪的威壓
至於最後一道消息——
「一條可封印為鎮魔神紋的廟級鬼物地點？」
「沒錯，而且就在淮河水域中，」那人沙啞道。
「我怎麼確定這道消息是真是假，若這消息是真實的，你為什麼不去？」李達反問。
「消息的源頭就在陣法核心中，至於消息是真是假，那隻鬼物是否仍在那裡，我無法保證，至於為什麼我不去，因為我接了藏地的剿殺任務。」
對方隨即展開陰陽譜，手指捂著一部分，讓他看到另一部分內容。
『……毗摩質多落阿修羅王血脈，附身於下一代藏傳活佛佛子。』
「阿修羅王頭上有千眼、擅長邪法度人，若非如此，我也不會這麼著急跟你交換。」
一座上品法陣、蛇骨刀算是半件法器、還有一件很大程度上可能是真的鬼物消息，李達沒有猶豫，很快跟對方做了這筆交易。
李達也有注意到，對方刻意捂住自己的姓名職位，倒是無意間露出了另外一角，那是一個複雜的蛇字。
「蛇，十二生肖中的蛇？」
崇聖真君麾下有十天干、十二地支，而這十二生肖，就是另一位權柄雄厚的大法師，護神道人的座下弟子。
李達眯了眯眼，對方雖然斗戴斗笠，面裹黑巾，就連雙眼都藏在黑暗中，但是行動之間像是一條蠕動長蛇。
『這是某種妖魔變化，還是蛇形拳大成？』
纏絲水鬼附體陣的核心是一個黑色發梳，摸起來冰涼徹骨，有几絲女人秀髮從拴在發梳上，並沒有風，卻在微微搖晃。
法陣的施展需要引子，這骨刀就是最好的引子之一，與尋常骨刀的慘白相比，刀身像是墨玉，刀柄處則是一顆精緻的蛇頭，看起來既精緻又邪惡。
至於換走的紅頂魚冠，老實說對自己用處不大，畢竟憑著一身道家修為，能惑到自己心神的存在少之又少。
「終於開張了，你說是不是，小肥仔？」李達摸著食鐵獸的腦袋，軟軟綿綿的，手感相當好。
「它的名字叫貔貅。」
來人招了招手，原本躺在地上任揉任搓的食鐵獸一個翻滾，爬到了對方腳下。
來人是個英俊文弱的男子，朝著李達感激一笑，「多謝這位兄台幫我照顧這個小東西。」
「不客氣，只是給它取名貔貅？」李達眉頭一挑，眼前這個鹹魚屬熊類生物，取個龍之九子的名號真的好么。
「夢想還是要有的，」來人低頭看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裝死的食鐵獸，認真道。
「關耳康，獵妖人。」
「鎮魔校尉，李達。」
關耳康呵呵一笑，「兄台若是不介意，叫我耳康便可。」
爾康……
李達沉默片刻，緩緩道：「說實話，我有點介意。」
「……」
兩人尬視了一會兒后，李達乾咳一聲，「既然貔貅已經被找到了，那麼關兄還不離開嗎？」
「這只是其中一件事，事實上，我是看到李校尉掛著的牌子才來的，聽說校尉有能馴服妖物的鈴鐺？」
李達指著從『張果老』身上得到的那對銅鈴，驢仙天生厭物，若不是有這對法器控制，見誰都是一蹶子。
爾康檢查了下，滿意的點了點頭，「的確是上品的降妖法器，鈴鐺上的封妖法文是做不得假的，聽說校尉是要換種葯和拳譜，我這裡有四種飛禽種葯、五種走獸種葯，若是校尉有什麼別的需求，我也能想辦法。」
李達搖頭微笑，道：「單是種葯，可換不來法器的。」
種葯可用銀子買，但法器可是銀子都買不到的。
「我明白校尉的意思，但校尉可曾聽說過黑暗世道。」
李達眼光頓時尖銳起來。
黑暗世道是比三教九流還有恐怖的黑暗世界，在那裡，不僅是妖魔器官、甚至活的拳師、道士、官員，都可以成為交易對象，同樣也是殺手、通緝犯、邪教分子、地下道門的活躍之地，這裡更是無保障、風險極大的交易場所。
「我手上沒有拳譜，也不知李校尉需要那一種拳系的拳種，不過我手上有能入黑暗世道的鑰匙，我願付出代價，替李校尉換上一門合適拳術，」關耳康頓了頓，不好意思道：「不過這對降妖法器我的確是有急用，不知李校尉能否割愛。」
李達眉頭一皺，眼光漸漸變的冷了下來，這是要空手套白狼？
「李校尉誤會了，誤會了，我並非想奪人所好，除了種葯外，這件抵押品如何。」
貔貅正躺在地上裝死，忽然感覺有兩道不懷好意的視線掃了過來，連忙捂住黑眼，感覺此事並不簡單。
「這隻寵物可是小弟精心調教過，別的不說，單是一口棍術耍的不比老拳師要差，而且皮糙肉厚，有辟邪鎮宅之奇用。」
李達皺著眉頭望著一人一獸，總感覺對方有些古怪，但又說不出哪裡的古怪。
不過商羊神鳥出世，水患必然會爆發，到時必有徵召任務，有一個妖怪打手也不是壞事。
「若是這貔貅在抵押過程中或傷或殘——」
「莫說傷殘，就算是被校尉抽筋扒皮，關某也會遵守承諾，替校尉選上一門拳術，不過我相信這麼殘忍的事，校尉肯定是不會幹的。」
眼見李達躍躍欲試，關耳康連忙補充道。
貔貅眼睛睜的老大，閃過一絲迷茫，兩隻肉爪子摸了摸臉，似乎再說你們說什麼東西，那東西能吃嗎？
李達最後還是答應了，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即戰力，關耳康又讓貔貅當場耍了一套棍術，的確是虎虎生風，砸金斷玉，似乎一拿起鐵棍，這傢伙就像是變了一號熊貓，兩眼鼓起，肌肉膨脹，由鹹魚多了一絲凶物氣場。
據說這貔貅會包括五虎尋羊棍、白猿棍、九子連環棍在內的十幾套棍術，人送外號棍術大師。
見李達答應了，關耳康同樣鬆了口氣，補充道：「我這隻貔貅很好養的，每日只要二十斤牛奶，五十斤鮮肉，一百斤竹筍，每隔七日要吃一頓全魚宴，對了，隔三岔五要有妖魔肉加餐，不然沒有力氣。」
李達越聽臉越黑，這傢伙不是因為養不起對方，這才想盡辦法甩了它的吧。
果然，交易完畢后，對面這傢伙『噌』的一下溜走，速度之快，讓李達都沒看清。
李達剛準備再逛一圈后，貔貅可憐巴巴的拉住了他，指了指肚皮。
「這麼能吃，乾脆別叫貔貅，改名叫皮球算了；記住，你只是抵押品，不是寵物，所以要學的第一件事，減肥！」
李達盯著對方圓鼓鼓的肚皮，惡狠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