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雨神
這一趟金陵之行算是大豐收，除了在陽司的收穫外，還有從水行月手中換來的大量藥材，前前後後花了一萬點功值，雖然多，但卻很划算。
李達上是『捉迷藏』似的回到了揚州，這一路上，對方依舊在不停的追蹤自己，似乎不抓到自己就不罷休；而李達則藉助『悟靜』的能力不斷的『遛狗』，其間也稍稍弄了幾個小陷阱。
有種貓抓老鼠，但老鼠卻帶個望遠鏡的感覺。
結果剛一回到碼頭，朱矮子和何三通這兩位哼哈二將就帶給自己兩個壞消息。
「來了個上門砸場子的拳師，被你們抓了？」
「查出對方武行來路了，是連城拳的一支？」
李達坐在虎皮大椅上，整個人陷了進去，兩手交叉，面色微沉，當了這麼多天的江湖大佬，再怎麼說也養出了一絲大佬氣場，他只要不說話，哪怕是晉陞入拳師的何三通心頭也有些揣揣。
過了許久，李達才面無表情的道：「確認不是一路人吧？」
「不是不是，在城裡租院子那伙人練的是連城拳，那青頭小子卻是金獅拳的傳人。」
朱矮子心頭更揣揣，不管有什麼說法和名堂，單是在自家地盤打不過人這一項，就足夠他丟人現眼的了。
「金獅拳，象形拳一支啊，連城拳……我記得是福州拳吧？」
別的不說，這兩套拳術可都是出自粵地，打了骨頭連著筋，會沒有一點聯繫？
何三通遞來一張紙，上面是人名、拳名和關係網，「我托走海路的兄弟們幫忙查了查，連城拳最早可追溯到南宋年間，是由北禪院一個黃姓俗家僧人回家時傳下來的，後來這一家人的後代又入過大禪院學過藝，後來在本鄉傳了黃、林、項、巫四支，也算是武術世家了，傳到淮地的一支是林家人。」
「這麼說，我們都猜錯了？」
粵人裝淮人，李達和老許一開始以為是拳門內部的齷齪，但如果是源流與分支間的關係，那也算是個理由。
「不過連城拳和金獅拳應該沒多少聯繫，入大福寺習武的是黃家第四代，如今傳拳的是第九代，關係早就斷了，而象形拳大系真正紅火也就是在這二三十年間。」
李達捏著骨節，在武行中，小拳系不一定要依附大拳系，恰恰相反，一旦有了開宗立派的念頭，反而要與大拳系保持距離，若不這樣，無論你這一代打出多大名頭，教了多厲害的弟子，賺了多大富貴，你都只能算是給大拳系做工，相反，你如果不認這個祖宗，無論你多厲害別人都會在你背後戳脊梁骨。
中原文化中的宗族思想在武行倒是得到了完整的傳承。
所以開宗立派等於分家，分家了就別走的太近，容易給人產生誤會。
李達倒並不認為二者就是一路人，哪怕私下關係再有多親密，表面上也不會表現出來，更不可能一起做事；甚至於有些武行大師為了讓最好的弟子有大前程，花大臉面請來眾多武行名家，找個理由，在眾人面前揮淚斬馬謖，把對方趕出師門，其實是給對方自立門戶找理由。
而眾所周知，象形拳這一大拳系是當年清兵火燒大福寺，由一干逃出來的老和尚創立的，可以說是正宗嫡系，所以哪怕為了避嫌，也不可能在同一地方插旗子。
「行了，你們都去忙吧，我等一會兒就去看看那能一挑一百個的猛人，」李達沒好氣的道，剛回來的好心情現在一點都沒了。
沒有找外人幫忙，李達一個人扛著大藥包回了自家屋裡，這房間里除了一張床外，也就只有門口兩個大花瓶聊做裝飾，郭通以前用的物件李達總覺的有些晦氣，都以便宜價賤賣了。
藥材包里都是水行月花了好大精力才買來的各種珍惜草藥，為了怕人認出自己藥方的材料，有些多餘的藥材還採購了多份，單是這包藥材，就花了自己近五千點功值，都足夠官升一級的了。
把藥材隨意丟到角落（藥材雖然珍貴，但大抵不會有人去偷），李達關門關窗，這才小心翼翼的搬開門口左邊的大花瓶。
這大花瓶是個凸肚圓底青花瓷瓶，齊人高，一窯瓷只能燒一個的那種大件兒，灌上水足有三百多斤，而且賣這對瓷瓶的賣家千叮嚀萬囑咐，這玩意易碎，得珍惜著用。
李達要的就是它易碎！
小心翼翼又廢了老大功夫的把瓷瓶挪開，這才搬開石板，露出下面的空格，這裡面藏了不少見不得人的東西，比如通漕皇旨、鎮龍鼎、還有郭通幫羅法收集的漕幫令牌。
如今又要加上兩項，李達從懷中摸出一支玉盒，上面還有陽司的防偽標誌，這裡面有瘟部符篆十道，那都是諱令符篆，瘟部的獎勵，非大法脈難以繪製。
李達想了想，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圓形玉佩，猶豫了下，還是改為系在腰間，他不敢確定這玉佩和鎮龍鼎放在一起，會不會產生某種化學反應，呃，道術反應。
畢竟在璇璣老道的口中，鎮龍鼎這種寶物可是克制一切仙佛神聖、妖魔鬼怪，而封印在這座玉佩上的，卻是一道雨神神名。
當初水部徵召，李達除了得到神紋一套，還有神名一列，這便是封印在玉佩中的雨神神名。
當然，這雨神祂不信蕭，祂姓蔣，蔣萍翳，是在秦漢時就列入國祀大典了，道家老牌神祗一尊。
這神名的用法有點像是召喚獸，你能召喚出他的分身或者神力，跟李達這個『神眷者』有點類似，不過這雨神可沒有揚州龍王那麼好說話，神力用多少或者說給不給用，那都要看人家的心情。
按照徐老頭的說法，雖然雨神的神力在水部中能排到前十，但是女性神祗往往特別小氣，別有太大的指望，這也就相當於『悟靜』神文的一個添頭。
李達摸了摸下巴，胡思亂想起來，女性神祗么，那麼江都玉妃這老妖婆要是被封為神祗，也不知道會歸屬於哪一部，水部、瘟部、人部，貌似都有可能。
李達決定找個機會試驗一下這玉佩的威力，但在這之前，武行的事最重要。
剛出了門，朱矮子這假和尚就腆著臉跟在他後面，李達在屋子裡磨蹭了近半個時辰，這傢伙也真能等。
「五爺，要不要坐轎子，我去叫個轎子來。」
「五哥，要不要騎馬，從這裡到碼頭可遠了。」
「龍頭，你才從揚州趕回來，腿腳肯定累了，要不我背你。」
「……」
李達都氣樂了，一個男人背著另一個男人走在大街上，還是揚州大街上，這要是被人看到，別的不說，他這個揚州龍王可以直接投河自盡了。
他本來是很生氣的，但是被對方這麼一個插科打諢，氣了也消了幾分，拳術靠的是日積月累的水磨功夫，又不能臨場爆種，輸了也就輸了，丟人也就丟了，那還能怎麼辦，總不能把這假和尚拉出去斃了。
「砸場子的那位是拳師，後來你是怎麼抓住他的？」
按道理來說，一個拳師只要想跑，人再多也很難抓住他，跑也跑不過啊。
朱矮子連忙將胸口一挺，似乎找到了將功贖罪的機會，喜滋滋道：「我聽五爺說過，只要火藥武器發展到下一個階段，什麼拳術都是紙老虎，我打之前就感覺到不對，悄悄叫人從碼頭上拉來五十支銃，那小子差點沒被我們打成蔥油餅子！」
李達抽了抽嘴，還蔥油餅子，你丫真是一個人才！